第五十二章 大家都要來看我

  第五十二章 大家都要來看我

  顧南城的小同桌無辜躺槍，被人蛐蛐一頓，還有點憋屈。

  晚上晚自習變成了自習，那些請來的教授大多都住在學校里，學校的教職工宿舍特意給他們空出來幾間，住的比學生們還愜意。

  而且，學生們還是花了錢的。

  楚染本來想回宿舍的，但是因為晚自習和晚上放學的時間沒差幾個小時，他又不想餓著肚子跑去上課，就只能先委屈一下自己了。

  但都說，人倒霉的時候喝涼水都塞牙，屋漏偏逢連夜雨，說的大概就是楚染。

  楚染本來好好的在食堂認真吃飯呢，他媽的電話卻突然打了過來。

  要說楚染這一輩子最不喜歡的事情，大概就是放假回家，還有接他媽電話了。

  當然，也不想看見楚家的楚陌 還有他爸他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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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他低著頭，看著屏幕上一直閃現的手機號碼，看似陌生，實則熟悉。

  他盯著屏幕看了好久，看到段文旭都忍不住要幫他接電話了，他才不情不願的按了接聽，語氣冷淡:「餵……」

  他媽這輩子做的最多的一件事情，一是和他爸因為楚陌母子吵架，二是問他現在到底是什麼性別。

  這第三，大概就是打電話，對他劈頭蓋臉一頓罵。

  【你為什麼現在才接電話？你幹什麼呢？】

  楚染一臉平靜的回答她:「剛放學，怎麼了？」

  【剛放學？你以為我是三歲小孩好糊弄嗎？楚染，我是你媽，我有你的課表和作息時間表，你到底幾點放學我一清二楚，你給我說實話，你到底在幹什麼工作】

  楚染臉上的表情沒有一絲一毫的波瀾，依然堅持剛才的說法:「剛放學，在食堂吃飯，您有事就說，沒事我就掛了，我一會兒還要去上課。」

  他真的有些身心俱疲，他想不明白，為什麼別人家都那麼溫馨和睦，父母相愛，孩子懂事。

  而他們家，總是一地雞毛，因為一點小事，就鬧得雞犬不寧，雞飛狗跳。

  楚染他媽噎了噎，也不知道是不是相信了他的話，轉移話題道【行吧，我就隨便問問，你這麼大個孩子了，愛去哪就去哪，我這個做媽的也管不了你，孩子大了翅膀硬了，和你爹一個德行。】

  楚染沒應聲，一邊吃飯，一邊將手機放在一邊，聽著他媽抱怨。

  【示十一國慶節什麼時候放假？我去接你。】

  楚染:「不用了，我這個十一不回家，我補課。」

  楚染他媽【為什麼補課？是不是上次沒考好？你成績下降了？是不是早戀了？楚染我告訴你，我這一輩子一直在楚家忍氣吞聲，都是為了你，你居然還敢不好好學習，你是不是一點也不把我這個媽放在眼裡？我要不是因為你，早就跟你爸……】

  楚染：「那你就跟他離婚，我沒攔著你，別把你那些歪理貫徹到我身上，什麼為了我不離婚，為了讓我有一個完整的家，這話您自己收著的時候，不嫌心虛嗎？我現在和沒家的孩子有區別嗎？」

  楚染他媽一愣，接著拔高嗓音，大聲質問【楚染，你這個白眼狼，我這些年白養你了是吧？你爸心裡有別人就算了，你也不把我放在眼裡，我當初怎麼生了你這麼個禍害？早知道，早知道……】

  楚染：「早知道又能怎麼樣？這些年您自己為什麼不離婚，為什麼受氣您自己心裡清楚，少拿我來當擋箭牌，您自己心裡沒氣，您會不選擇離婚嗎？還不是覺得自己老公出軌，您沒有面子，卻還想把錯推到別人身上，我是十八歲，不是八歲，我沒那麼好糊弄了。」

  楚染他媽被他的話說得啞口無言，好半天，她才回了一句【明天，我去你學校看看你。】

  楚染臉上的神色依然淡漠，道：「隨便你。」

  家長會從來都不會出席的人，說想要來看他，真可笑。

  他直接掛斷了電話，也沒了胃口。

  和他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的三個人見他這樣，也沒好說些安慰的話，只能低著頭，儘量壓低自己的存在感，省得讓楚染難堪。

  這種話，畢竟讓外人聽見了，臉上多少有些掛不住面子。

  更何況，還是自己的親媽，那樣咒罵自己，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楚染低著頭，將手裡的筷子扔在桌子上，一言不發。

  正當大家想要怎麼辦的時候，楚染的電話，再次響起。

  眾人屏住呼吸，看著楚染頭也不擡，將電話接聽，聽筒里，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阿染，在幹什麼？】

  是楚冉他爸。段文旭對坐在楚染對面的紀凌軒無聲的說了一句。

  紀凌軒皺了皺眉，總覺得事情好像有些不對勁。

  他記得楚染曾經對他說過，在他家裡，他爸媽都不是很喜歡他，他爸甚至都不怎麼喜歡他媽，連私生子都帶回了家。

  而他媽，為了爭口氣，一直不離婚，把他當成炫耀的工具，肆意辱罵，令他很是不開心。

  可是現在，這是怎麼了？天陽打西邊出來了嗎？居然都給他打電話。

  楚染一頓，回了一句：「有什麼事嗎？沒事就掛了吧，我要去上課了。」

  電話那頭的男人嘆了一口氣，說了一句【對不起阿染，這些年，委屈你了，你就當是爸老糊塗了吧。】

  楚染：「有什麼話就直說，您這一出給誰看？我十八歲了，長大了，早就習慣了，並不需要誰的道歉，當然，我也不會原諒你們。」

  楚染他爸欲言又止了一下，才道【明天我去你學校看看你，你有時間嗎？】

  楚染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笑意，反倒神色淡漠，像是諷刺般，問了一句：「你和我媽約好了？一起來學校看我，怎麼？楚陌不行了，要死了，所以才想起我了？還是說，楚家倒閉了，破產了。」

  楚染他爸【沒有的事情，就是想你了，想去看看你，不過你媽要去看你的事情，我的確不知道，你別胡思亂想，我們大人之間的恩怨，跟你們這些小孩子沒有半毛錢的關係，你只管好好學習，好好生活，你有生活費了沒有？我一會兒打給你。】

  楚染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不用了，這些年我吃糠咽菜，早就習慣了。」

  楚然他爸【怎麼說這種話，我是你爸。】

  楚染：「是嗎？可您忘了嗎？自打初中之後，我就再也沒花過家裡的一分錢，你把所有的錢，都給了楚陌，而我媽，每天只顧著和你吵架，和楚陌他媽吵架，根本沒有一個人想起我來，現在我長大了，成年了，自然也不會再奢望你們給錢或者給我缺失的東西，所以，別白費力氣了，你們願意來看我，那是你們的事情，不過，別做一些徒勞無功的事情，我怎麼樣都不會原諒你們的，別白費勁了。」

  楚染他爸嘆了口氣，道【好吧，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也就不勉強了，阿染，你真的長大了，以前，你總是眼巴巴地望著我，喜歡我疼你愛你的。】

  楚染嗤笑一聲，沒有回答。

  直到那邊掛斷了電話，聽筒里傳來嘟嘟嘟的聲音，楚染都再沒有吭聲。

  是啊，以前他總是希望家裡的人，尤其是他的爸爸媽媽，再回來之後，伸出手抱一抱他的。

  那時候他還那么小，他不懂得大人之間的是是非非，他總覺得，大人看他的眼神，很是奇怪。

  ，像是同情，也像是惋惜，更多的，還是恨。

  大人恨一個小孩子，沒來由的恨，這讓他多少有些想不明白。

  所以，他難過，他自怨自艾，他不學無術，總是希望被人關注。

  可惜時間長了，他越發覺得沒有意思。

  所以後來，他選擇沉下心來，開始學習，也不再去想這些有的沒的了。

  沒人愛他，他就自己愛自己，沒人疼他，他就努力找事去做，不去想些有的沒的。

  後來，他遇見了很多人，段文旭，他父母，源哥，鄭光啟，還有一些人，他們都對他很好很好

  他們總是心疼他多一些，但更多的，是羨慕。

  羨慕他學習好，羨慕他的好人緣，羨慕他總是來去自由，也羨慕他性格好，從不發脾氣。

  了他們怎麼就不知道，自己也很羨慕他們呢？

  有溫暖的家庭，也有愛她們的爸媽，有花不完的零花錢，也不會起早貪黑去兼職。

  這些，都是他所得不到的。

  紀凌軒，大概是個意外，他出現在自己的生命里，一開始像個變態，他們還打了一架。

  後來，他二次分化，被紀凌軒送進醫院，還被咬了好幾口。

  他們經歷相似，家庭也差不多，都是爹不疼娘不愛型，是真的很慘。

  不過，挺好的，他們可以相互取暖，相互慰藉。

  他，他心裡，有了些許不好的情感，他總是喜歡聞他身上的味道，很好聞，讓人慾罷不能，在腦海里揮之不去。

  而且，他越來越依戀他的信息素了，他總是偷偷地，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像個變態一樣，偷偷聞他的味道。

  真的好聞，他就此淪陷。

  可他不敢賭，他想，就這樣也挺好的，真的，就很好。

  就維持現狀吧，就這樣吧，他低著頭，眼神死盯著自己的手指甲，這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