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個球

  二十八個球

  

  「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你體內有石板碎片。」

  這是昨天菅野和草薙先生聊天時, 被反覆警告的一句話。

  最近里世界很不太平。

  在菅野發現幸村部長的生病不對勁這件事之前，其實他們就已經發現類似的十幾起記錄在案的事件了。

  起初是黃金之王檢測到最近石板力量又開始波動，這是自從十二年前迦具都玄示事件後, 德勒斯登石板第一次能量不穩定。

  黃金之王令青之王帶領其部下暗中展開調查, 和咒術界特級咒術師夏油傑的調查隊伍撞上了。

  雙方經歷你來我往勾心鬥角精疲力竭的試探後，發現不論調查目的，兩邊調查方向其實是一致的。

  咒術界這邊是窗檢測到有七處一級咒靈咒力波動的地方, 不僅咒靈無故消失不見, 連咒力殘穢也無影無蹤，完全不像是被人用術式拔除的。

  而青之王調查到的異常是有不少在醫院住院的病患, 不乏身患絕症的, 突然病情直接好轉。

  但緊接著就有病患的家人上報病患性情大變, 突然十分暴虐殘忍, 還出現了很詭異的行為。

  更令人震驚的是報案的家人很快就死於非命，作案現場血腥, 只剩殘肢。而病患也消失不見, 成為一樁樁疑案。

  兩邊這麼一合計，再加上青之王親自出場調查, 直接發現了第七王權者無色之王的力量殘餘。

  最後查出來無色之王不知什麼時候, 勾結到了咒術界的某個高層，合作搞了個兩種體系力量混合的人體實驗。

  無色之王的能力是干涉、侵占他人意識。和咒術界的人合作後, 可以直接讓咒靈具有相近的能力，代價是失去大部分攻擊力。

  他們的實驗目的是希望咒靈受到無色之王能力的影響後, 能夠具有真正的人類身體和人類思維。

  剛調查出這個，菅野就碰見了幸村體內有咒靈的事, 而周防尊剛好才開完王權者的會議，聽到草薙和菅野的對話, 心裡一轉大致猜到了原因，就趕了過去。

  那天五條悟回去，和夏油傑帶人將咒術界翻了個底朝天，但也只找出兩三條小魚。

  之後王權者這邊集結黃金之王和青之王的勢力，在全國找到了幾十例類似的實驗，其中有好幾例將近成功。

  不過據他們了解到的信息推測，幸村應該是最受重視的一例。

  因為他身上不但誕生了有向特級進化的咒靈，本身還具有極高的精神力。

  如果不是菅野發現得早，而幸村本身對意識方面的抵禦，說不定殼子裡面早就換人了。

  被無色之王影響的咒靈也能受他的控制，如果繼續放任下去，他以後不但能在人類身體穿梭，還能操控咒靈。

  說不定以後可以吞噬王權者的意識，占據其的身體。

  這也是綠之王當晚就發布抓捕無色之王任務的原因。

  只有王才能殺死王，一般異能者只能將其抓獲。

  但是憑藉現在五條悟在咒術界的地位，一時半會兒竟然連那個咒術界高層都沒抓到，別說貫會逃跑的無色之王了。

  這背後，絕對有人在冥冥之中操控著一切，並且在社會上紮根至深。

  對吠舞羅的人來說，菅野的任務就是好好保護自己，不管是作為他們的家人，還是石板的一部分。

  所以草薙會不停地警告菅野，希望他不要插手這件事，哪怕無色之王也有可能會再次對他的部長出手。

  其實菅野沒有睡好的「主要」原因。

  他很擔心幸村部長和立海大的其他人，但是他還無法控制石板力量，在他沒有成熟之前，一旦他擁有石板碎片的事被對方察覺，後果不可估量。

  立海大的其他人不知道菅野小小的身體，已經在焦慮怎麼才能保護大家了，他們只是認為後輩第一次參加打比賽，太興奮了晚上睡不著。

  丸井一臉慈愛地摸了摸菅野的頭，想著哪怕是赤也去年縣大會也沒有如此激動。

  只是在全國大賽前天晚上有點情緒過激罷了。

  做出了半夜打電話給三巨頭，並囂張地說要比他們更快結束比賽這種挑釁這種事情。

  被吵醒的幸村：赤也果然訓練太少啦～

  居然氣出了活潑可愛音。

  柳很冷靜：……明白了，失敗的話會給你增加平時訓練三倍負重的。

  扭曲的真田：「給！我！去！睡！覺！」

  還是過於溫柔了，沒有一個人說髒話。

  至於第二天切原遭遇了什麼，呀，不可言說。

  立海大離開幕會地點不是很遠，為了讓大家精神起來，真田決定讓一起跑回去。

  切原聽到後臉都僵了大半，十多公里實在也說不上不遠。

  丸井臉色比切原的還難看，完全不想面對的程度，作為隊伍里體力最差勁的成員，一聽到關於體力這方面的訓練，他就頭疼的厲害。

  幾人迎著初升的太陽，在路上形成了一道靚麗的黃色風景線。

  花了半個多小時，丸井站在校門口大喘氣，感覺自己看到了活下來的希望。

  「太好了文太！」桑原很高興地說道，「之前你肯定跑不完，一定是體能鍛鍊有效果了！」

  「你……」丸井瞪著桑原，一時說不出話。

  「既然如此，可以增加訓練了。」柳一邊平緩呼吸，一邊掏出筆記本記錄。

  丸井一口氣沒喘上來，緩緩倒下。

  桑原在旁邊手忙腳亂地接住他，焦急地大聲喊道：「文太！文太你沒事吧？！」

  菅野現在十分警惕，立馬緊張地看了過去。

  柳注意到他的目光：「文太只是跑步累了。」

  菅野又把頭轉了回去，悄悄地鬆了口氣。

  他也有點累，臉紅撲撲的，跑步的時候被仁王趁亂捏了幾把。

  被丸井看到後，趁亂踩了仁王幾腳。當然，這也能證明丸井的確體能增加了。

  還是訓練太少了，柳平靜地想。

  他白色的鞋子上有一個明顯的腳印，是丸井不小心踩上去的。

  今天是周末，立海大只有幾個社團還在訓練。

  幾人從校門口小跑進學校，然後突然集體停在了網球部門口。

  他們看見他們的部長正在裡面做簡單的日常訓練。

  十分平常的場景，看到他們後，幸村甚至擡爪打了個招呼：「喲。」

  所有人都頓在原地，經歷上次幸村跑出院來看他們後，他們不覺得幸村病好了。

  但是為什麼幸村/部長在做訓練？

  「喲。」菅野同樣擡起爪子，以為這是什麼特殊的打招呼方式。

  菅野：我要學。

  菅野：啊忘記和前輩們說幸村部長痊癒這件事了。

  幸村看著菅野，笑意加深：「其他人不和我打招呼嗎？」

  真田僵著一張黑臉：「幸村，生病不能亂跑，這是第二次……」

  「啊。」幸村輕輕拍了拍額頭，「忘記跟你們說了，我病好了。」

  空氣安靜了一會兒。

  「你，」柳第一個開口，他停頓了一下，又欲蓋彌彰地摸了摸鼻子，最後很輕地開口，唯恐打攪了什麼。

  「……真的嗎？」

  他轉了轉頭，找到了站在隊伍末尾同樣發愣的仁王，心裡漸漸湧上一股期待。

  萬一呢？

  「嗯吶。」幸村笑了笑，「我就在這裡啊，來看看就知道了。可不是仁王假扮的。」

  我就在這裡啊。

  切原瞪大眼睛，眼圈發紅。

  「騙人！」

  幸村無奈地嘆了口氣：「真拿你們沒辦法。」

  他張開手，聲音溫柔，在風中仿佛一飄就散：

  「抱一下？」

  沒有人挪步，大家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菅野誠實地走上前，第一個走了過去抱住，他擡頭認真地開口：

  「幸村部長，太好了。」

  太好了，沒有受傷。

  太好了，很努力地堅持到現在。

  「可、可惡，被搶先了。」切原用力抹了抹眼睛，沖了上去，「我也要抱！」

  「來了來了。」丸井原地呼了口氣，也快樂地加入。

  其他幾人尷尬地站在原地幾秒，迎著幸村帶著笑意的視線，硬著頭皮走了上去。

  「真田副部長，你也要抱抱嗎？我給你讓一點位置。」切原吸了吸鼻子，很體貼地說道。

  「閉嘴！」真田臉色漲紅，頗有一點惱羞成怒的意思。

  切原偷偷癟了癟嘴，決定不跟沒有抱到的真田副部長計較。

  幾人開心地貼了一會兒，直到幸村笑眯眯地掏出一張試卷。

  「對了，一回來就發現有趣的東西了呢。」幸村開心地說道，「是赤也的禮物吧，好感動。」

  「什麼什麼？」切原擡頭，他不記得自己有沒有準備禮物了，應該沒有……吧？

  等等，這張試卷？！

  早上被真田副部長吼的場景歷歷在目，切原面色僵硬，但腳步極快地後退好幾步。

  「幸、幸村部長，這不是禮物！」切原咽了咽口水，「快放下它！」

  「哎呀，不是給我得禮物嗎？」幸村一臉失望地看向切原，將手中的試卷攤開，「我以為赤也的禮物是一份以後會好好學習的決心呢，不是嗎？」

  「我……」切原沮喪地說道，「沒錯，是這樣的，這是我給幸村部長準備的禮物。」

  今天是幸村部長痊癒的日子，他不能讓幸村部長失望。

  真田皺了皺眉，原來是代表了堅定學習的決心嗎？是他錯怪赤也了。

  不對，這不是老師交給他的嗎？赤也明明是在瞞著他！

  真田臉色又黑了。

  菅野在旁邊若有所思，他也在思考應該送幸村部長康復的禮物，但是如果是這樣的試卷的話……

  菅野感到糾結。

  聽到切原的回答後，幸村滿意地將試卷遞給柳生。

  「拜託柳生君將試卷貼到休息室的牆上吧，赤也送的禮物很有紀念意義呢～」

  柳生默默接過試卷，抱歉了，赤也。

  菅野悄悄露出一道羨慕的目光，沒有被人發現。

  第二天，菅野就將一份數學零分試卷「啪」地一下，擺在了幸村面前。

  幸村眉毛一跳，額角隱隱出現「井」字，但依舊努力維持微笑：「？」

  柳也被驚動了，一邊擦汗，一邊反思了一下最近發生的事，覺得沒有一件事情能夠讓年級第一退步到這種地步。

  何況還如此囂張，直接將試卷拍到幸村臉上。

  菅野：？不是臉上。

  真田的怒火已經在燃燒中，距離爆發還差一個解釋。

  切原縮在旁邊，心裡默默道歉，他不希望波及自己，但看過去的目光內疚中帶著幾絲擔憂和幾絲興奮，還有幾絲忐忑。

  是、是要有夥伴了嗎？

  丸井和桑原不忍直視，決定去外面為菅野祈禱。

  仁王悄悄在心裡「puri」了一下。

  柳生安靜地擦拭眼鏡，身為一名紳士，接下來的場景，他有些不忍目睹。

  「幸村部長，這是康復的禮物。」菅野作為一個察覺不到氣氛的孩子，很認真地對著幸村說。

  「是嗎？」幸村接過試卷，很冷靜。

  他很冷靜地微笑：「菅野為什麼要送這個禮物給我呢？」

  「想被貼在牆上。」菅野乖乖地說，眼神里流露出期待，這同樣可以代表他的決心！

  這種期待刺痛了柳，讓他有些崩潰地別過頭。

  還拿什麼拯救你？我的傻孩子。

  幸村不愧是見過大世面的人，指被詛咒生成咒靈和看見會噴火（？）的人。

  他語氣依舊平靜：「原來如此，菅野覺得我喜歡這個是嗎？」

  菅野點頭，後知後覺感到不對勁，因為幸村已經叫過他兩次「菅野」了，做錯了事情的時候，草薙先生和尊也會這樣叫他，他做錯了什麼嗎？

  幸村當然不會打擊小孩的積極性，他微笑地將試卷遞給柳生，再次拜託他將這個粘在牆上。

  然後溫柔地摸了摸菅野的頭：「我很喜歡小司的禮物，但其實我更喜歡一百分的試卷哦。」

  原來如此，菅野認真地點頭，心裡鬆了口氣，零分可比一百分難考多了。

  剛剛的不對勁應該是幸村部長不小心叫錯了吧，畢竟其他前輩都是這樣叫他的。

  見到菅野點頭，所有人都鬆了口氣，包括名為祈禱，實則扒在門縫裡偷聽的丸井和桑原。

  除了以為自己可以同甘共苦小夥伴的切原。

  後續，柳和幸村緊張地觀察了菅野班主任好幾天，發現她沒有再出現明顯的崩潰行為後，這才徹底放心。

  太好了，那果然只是意外事件。

  時間線拉到現在。

  幸村會回歸後，別說正選們個個每天都開心滿足的樣子，連非正選也感覺每天好得不行。

  原因在於兩位態度變化十分明顯的正選。

  首先就是真田，他依舊不茍言笑，但某次一位非正選成員在犯了很明顯錯誤時，已經準備好迎接暴風雨的洗禮了。

  但真田卻平靜地重新教導了一遍，態度稱得上和風細雨，是讓切原看了都起雞皮疙瘩的程度。

  當天晚上，立海大匿名論壇上就出現了一個帖子。

  【救！！！覺得真田副部長溫柔的我還有救嗎？】

  1L：誰？！是那個三年級風紀委員長，任網球部副部長的真田弦一郎嗎？

  2L：上面太荒謬了，這說的明顯就不是同一人。

  樓主回復1L：我說的是他（哭），我還有救嗎？

  3L：擡下去吧，廢了。

  4L：醫生呢？這裡有業績了！

  ……

  34L：其實也還好吧，有一次我遲到了，及時說明苦衷後，他不僅沒有登記我的名字，還幫我特意向老師解釋了原因。

  35L：是啊，其實他只是表面嚴肅，人很公正的。

  36L：還很帥，救命！網球部怎麼這麼多帥哥啊！！

  ……

  話題堆了幾百樓，從討論真田的溫柔到網球部全員帥哥最後回歸正題，得出結論。

  真田弦一郎真乃溫柔美男子是也。

  第二天訓練的時候，切原臉都青了，但幸村卻一副心情極好的樣子。

  柳默默在筆記本上寫下：

  赤也論壇爭論大失敗。

  真田溫柔美男子的結論必有幸村推波助瀾。

  網球部另一位態度變化明顯的正選是柳蓮二。

  他當然不是突然變性情了，只是不沒有再逼迫自己瘋狂記錄別人數據，不斷精進完善訓練計劃了。

  甚至丸井向他提出訓練期望減少一點，他也只是考慮一下就同意了。

  讓丸井直呼開心。

  幸村雖然病康復了，但是還需要做康復訓練，緩慢恢復之前的訓練程度，所以縣大賽暫時無法參加。

  但這對大家而言完全不是問題，本來就不應該輪到幸村出場才是。

  下午訓練結束後，為了慶祝幸村出院，大家決定一起去吃壽司。

  仁王有提議去吃烤肉，但由於幸村久病初愈所以被駁回了。

  即將出門的時候，菅野被人叫住了。

  「嗨小學弟。」來人擡手打了個招呼，「還記得我嗎？」

  菅野回頭：「青木前輩。」

  青木笑了笑，揚了揚手機：「加個line吧，上次忘了。」

  「好。」菅野拿出手機和他交換了聯繫方式。

  青木也不多聊，拿到line後，就揮手拜拜了。

  「交到新朋友了嗎？」幸村笑著問道。

  「是上次一起比賽的前輩。」菅野有些開心，呆毛一晃一晃的。

  幾個人一起去吃了神奈川一家有名的壽司店，到中途，每個人都端著飲料對幸村說了幾句話。

  一開始是柳突然站了起來，很認真地對著幸村：「好像還沒有說過，歡迎回來，立海大部長。」

  幸村愣了一下，笑著和他乾杯：「嗯。」

  切原見到後囔囔說他也要乾杯，努力了一下憋出一句：「部長，歡迎回來，我下次英語一定及格。」

  幸村笑意加深：「我很期待。」

  後來大家吵吵鬧鬧說他們也要乾杯，一人嘴裡一句祝賀詞。

  菅野說得依舊是「太好了」，他永遠感到很慶幸。

  最後是真田，一手拿著杯子，一手壓著帽檐，耳尖都是紅的。

  「幸村，歡迎回來。」

  幸村認真地應了。

  氣氛剛開始變溫馨，切原突然大聲說不行真田副部長沒有新意，被真田惱羞成怒地吼了一句「吵死了」。

  直到天色漸暗，大家才竟盡興地回家。

  剛到家裡，菅野的手機就震動了幾下，他低頭，發現是青木前輩發來的信息，是幾張他們當時和幸村部長擁抱的照片。

  青木：【我猜你會想要。】

  菅野：【謝謝，很喜歡。】

  菅野認真地看了照片幾眼，將照片都發在了正選的群里。

  過了幾秒。

  切原：【我好帥啊！】

  切原：【仁王前輩！原來是你偷偷踩我腳！】

  仁王【噗，是不小心的呢～】

  幸村：【很好的回憶啊（笑）】

  柳：【我保存照片了，明天把這個粘在休息室的牆上吧。】

  丸井：【可以可以！】

  切原：【那個歪著嘴偷笑的人是真田副部長吧是吧是吧哈哈哈哈哈哈】

  群里突然安靜下來，直到菅野再次看手機。

  菅野回復切原：【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