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2024-05-04 17:40:30 作者: 簡思

  「媽媽,爸爸……」顧安寧輕輕的喚著:「我也是你們的女兒,你們是否站在我的立場替我想過一點,只要你們說不,我就接受,可是在姐姐和我之間,你們能否給我一點公平?」

  「媽,她想燙死我……」

  「媽,你讓她滾出去……」

  「媽……」

  

  一幕一幕,她全身的力氣已經全部抽光了,現在在也沒有力氣了。

  顧爸爸有些詫異的看著顧安寧,這孩子今天怎麼有點不同呢?

  顧媽媽可沒有想那麼多,反了她了,站起身惱怒的質問:「我問你,你早上打你姐了?」

  顧安寧對上母親的視線,原來一切都不重要,過程怎麼樣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結果,是她打沒打顧依寧。

  「是……」

  顧媽媽拿過放在手邊的雞毛撣子,照著顧安寧的小腿打了上去。

  因為天氣熱,她校服褲子裡什麼也沒有穿,光著兩條腿,只有外面的那麼一條褲子。

  安寧咬緊下唇。

  「媽媽,你從來就沒有聽我說過一句完整的話,依寧是你的孩子,我也是啊……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有錯嗎?只要我說一句你不順心的話,只要我沒有為依寧服務,你有沒有問過我為什麼要打她?你有問過嗎?有人關心過我嗎?……」

  可是這些話,只會是讓顧媽媽火氣更大,她攔腰將顧安寧按在沙發上,雞毛撣子落在安寧的後背,腿上,腰上。

  顧安寧將臉埋進沙發內,眼睛裡有白色的霧氣出現。

  顧海濤看著媽媽的樣子,衝過去,抱住顧媽媽的腰。

  「媽,你繞了二姐吧……」

  淚水直直落在沙發內。

  眼睛上,頸邊。

  如果真的這樣不喜歡她,為什麼要生她出來?

  為什麼在她出生的時候,不掐死她呢?

  打到最後顧媽媽也打累了,將雞毛撣子扔在地上,喘著粗氣罵著。

  「我打你,是因為你沒長幼之分,竟然敢打你姐,如果依寧有錯,你告訴我,我自然會說她,可是輪不到你來出手,就因為昨天晚上我罰你站,今天你就耍脾氣給我看,你說我不公平?顧安寧,你和顧依寧都是我生的,手心手背都是肉,我怎麼對你們不一樣了?我給依寧吃飯餓著你了?還是我只給依寧出學費,讓你去要飯了?」

  顧安寧的心,在猛烈的跳動著,看樣子就要跳出胸口了。

  看來,她的傷,依然沒有痊癒。

  傷痕。

  一身的傷。

  忙忙天涯路,處處是浮雲。

  眼淚流不盡的落地。

  一滴一滴。

  顧安寧過了很久,只是伸出手捂住自己的臉。

  「好了,都消消氣,吃飯吧……」顧爸爸突然說著。

  顧媽媽胸口上下起伏著,指著趴在沙發上的顧安寧罵著:「就她這個德行的,到底是像誰了?」

  安寧從沙發上爬下來,唇角輕輕扯出一絲輕蔑,對自己的輕蔑。

  「你給我站住,你要去哪裡……」

  顧媽媽大喊著。

  安寧站定腳步,背對著那一家人,她的心也是肉做的,她的心也會碎,也會痛,也會死的。

  「如果媽媽你不想打了,那麼我想出去透透氣……」說著一步一步的走出屋子。

  「你看看她的那樣,就跟她奶學的,都學到了什麼?整天那副死樣子,誰看見她不喪氣?」顧媽媽揪著顧爸爸的袖子喊著。

  一個十三歲的孩子,聽到這些話,會感覺傷心嗎?

  她的答案,是會。

  她以為只要她退讓了,她忍了就可以了,可是還是不行。

  安寧突然拔起步子跑向外面。

  到底哪裡才能有她的容身之處?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跑到十二中,因為中學放學的時間要比安寧他們晚些,所以還沒有下課。

  她說不清自己為什麼想來這裡,她現在想去摸摸那把提琴。

  她想跟奶奶說,為什麼只留下她一個人?

  她已經盡力了,真的盡力了,已經沒有力氣了。

  王妃從校醫室走出來,校醫有些擔心的看著他,臉上都是擔心的神情。

  「王妃啊,去醫院看看吧……」

  王妃依舊是那副樣子,無欲無求的樣子,有禮貌的對著校醫淡淡說著。

  「我沒有關係的,不舒服我會去醫院的。」

  校醫搖搖頭,回了自己的工作間。

  王妃慢慢邁著步子,動作緩慢得像是一個從中古世紀走出來的貴族,似乎每走一步都要考慮再三。

  他的包還在練習室里,所以他要回去將包取出來。

  走到練習室,步子停留在地面上站定。

  眉頭輕輕的蹙起,不過馬上恢復了原來的樣子,目光所觸及一個抱著身體蜷縮在一起的背影,她的身體還在微微發抖。

  「要進去嗎?」

  溫柔的聲音在安寧的耳畔響起,她抬起頭,因為哭的太久,眼睛有些模糊,看不清眼前的人。

  王妃輕聲嘆了口氣,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手錶。

  打開練習室的門,站在門邊,看著她:「不進來嗎?」

  顧安寧的嘴唇抿得緊緊的,她的小手因為長時間緊捏著拳頭,用力過度指尖都是白色的。

  她站起身,走了進去,他將練習室的門關上。

  空氣陷入了寧寂。

  只有她有些不勻的喘息聲。

  王妃上了台,坐下身,拿起琴弓。

  「遇見不開心的事情,哭過就算了,念念不忘是對自己的懲罰。」他的手緩緩動著。

  他想,眼前的這個女孩兒應該非常不開心吧?

  她的臉上寫著痛苦,他在心裡無奈的嘆氣,唇角比剛剛蒼白了些許。

  女孩子就是眼淚多,他淡淡的想著。

  她依然在哭,到了最後變成了嚎啕大哭。

  眼淚墜在眸中,無聲的滑落。

  不斷須斷該斷。

  不盡須盡該盡。

  不了須了該了。

  不分須分該分。

  他站起身,然後伸出了手,抓著她的手上了台子。

  將琴弓放在她的手中,聲音像是飄在天空的棉絮,輕輕的淡淡的。

  「這個叫做琴弓……音樂也是有生命的,有的是明亮的、有的是燦爛的還有黑暗的耀眼的,只有想不出沒有它不包含的……」

  他彎下身,抓著她的手拿住琴弓,將琴弓放在弦上,然後緩緩的滑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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