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 枕邊人 ◇
2024-09-14 23:24:45
作者: 林海潮聲
51 枕邊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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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睿思閉了閉眼,直到聽到她的聲音,那條在體內翻滾肆虐的火龍,才跟接觸雨滴、遇到天敵一樣,埂
袁睿思閉了閉眼, 直到聽到她的聲音,那條在體內翻滾肆虐的火龍,才跟接觸雨滴、遇到天敵一樣, 乖乖盤縮起來, 讓他暫時免於炙烤之痛。
他從不放縱自己的情緒,睜開眼又是一臉清明, 笑道:「能有什麼事?不過是煩,煩你動不動就斷了通話、視頻跟我冷戰。」
「你說要想一想的時候那麼平淡,好像下一刻就能拉起別人的手說那個才是你男朋友,我要是窮追不捨,輪番轟炸,豈不是顯得我神經質?」
他拉著她洗澡、換衣服, 拿著吹風機幫她吹頭,柔軟的髮絲穿梭在指尖,即使錯著一個身位也能嗅到她發間的香味。他親親她的耳朵, 小聲道:「今晚跟我睡好不好?我保證不碰你,太想你了,只有抱著你才能睡著。」
等陳茉真的躺在他身邊, 他又從後面抱緊她,不想讓她扭頭看到自己的表情,他枕著她的頭髮, 喊一聲:「茉莉?」
她嗯了一聲, 問道:「怎麼了?」
袁睿思又喊:「茉莉。」
她又嗯了一聲,也不再問, 他喊幾聲, 她應幾聲。
喊到最後, 袁睿思閉上眼, 仿佛回到接到大哥電話的那個清晨。那時紐約剛剛開始下雨,他沒能訂到回國的機票,照常拿著電腦背包,剛坐上車,還沒來得及鬆手剎,袁博遠一通來電,告訴他:「爸爸病重,速歸。」
那一霎那,腦海中真是萬鍾齊鳴,震盪得他不知今夕何夕。
回過神來就是繼續搜索登上網站搜索機票,可這中間隔著上萬公里,航班就那麼幾趟,不是停飛就是延誤,他早已檢查過一遍,怎麼可能再看一眼就憑空多出一個?
而且天公不作美,紐約遭遇了近幾年最嚴重的暴雨天氣,不下的時候還能容人喘息,下雨的時候雷電擊打樹枝,天幕像是撕開一道口子,狂風合著傾盆大雨,打的人睜不開眼。
超量的雨水早就讓紐約地下排水系統罷工,袁睿思居住的這個街區都一度面臨停電、內澇,更別說驅車前往另一個城市趕飛機了。
他也只有在這個無能為力的時候,才終於明白為什麼身邊的朋友會把出國留學形容成流放,——距離太遠,國內一旦出事,他再回去絕對會錯過最佳時機。
於陳茉,如果她真的要分手,他甚至來不及當面挽留。
於父親,雖然最後搶救成功,他休息一周就神采奕奕的飛到紐約,敲門喊小兒子陪著自己去打高爾夫。但提前公布遺囑,是不是也在後怕呢?
袁先生戴著指套,自從心梗發作後,他身邊24小時都跟著一支專業的醫療團隊。手術一周就坐飛機散心,也被他們以身體為重勸了又勸,只不過最後拗不過他。只能讓他帶上傳感指套,以防身體出現狀況,不能第一時間呼救。
袁睿思陪他打了兩場,來不及跟老師請假,也沒心思再關心自己的課程,看他略微有些氣喘,就喊人載他們去休息區喝茶。
袁先生一笑就帶起臉上的紋路:「擔心了?」
袁睿思說:「擔心見不到你最後一面。」
袁先生停頓片刻,才問:「不擔心你老爸死後,你大哥掌權將你流放嗎?」
袁睿思心神一震,還要開口,袁先生卻擺擺手:「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無外乎你跟博遠是親兄弟,兄弟連心其利斷金。可是睿思,你有沒有想過,老二就是這個命呢?就是這個什麼都不做,只要活著,只要能喘氣,即使把大哥送上去,也一直會受猜忌的命。」
「別跟我說什麼守住界限、永遠當兄弟的屁話,你爸不信。我那麼多兄弟,中間也不乏才華橫溢、有一番作為的能人,怎麼沒有一個守得住的?」
「從出生開始,你就站在候補席,——你媽媽也這麼想,要不然她也不可能在博遠忤逆她後,開始插手你的事。對她來說,博遠不聽話也沒關係,反正她還有一個兒子。」
「對我來講也一樣。」袁先生冷峻的說,「如果博遠沒救了,我就會調整遺囑,開始培養你。你申請間隔年的時候,我以為你看懂了,主動退出,不想跟你大哥爭。如此雖然幼稚,卻也不失為破局的良策,但是現在,我發現你還沒看懂。」
袁先生讓律師拿出自己的遺囑交給袁睿思看,說:「這是最近的一版,應該也不是最後的一版。你大哥作為繼承人,公司是他的,家裡的資源也是他的,這一點毋庸置疑,我是想讓你看看,你除開你那些死錢外還能拿到什麼。」
如果單把袁睿思的那幾頁拎出來看,袁先生留給他的似乎已經足夠豐厚了。
袁家本就是一顆參天大樹,祖上遺產頗多,再有一個醉心商業版圖、一輩子銳意進取的老爸,袁睿思能得到的只會更多。毫不誇張的講,整個紐約的留學二代圈加起來,都沒一個能跳出來跟他比拳頭的。
但這中間偏偏有一個袁博遠。
袁先生的遺囑中,袁睿思是幾頁,袁博遠是一沓。
雖然袁睿思早就對此有了心理準備,並且因為生活富足,並不太惦記父親遺產,但細細看下來,仍舊心驚。
那一刻,他不知道是該說話勸慰父親,『您放心,您肯定能長命百歲』,還是說些俏皮話恭喜自己大哥,表明自己毫不覬覦正統繼承人地位、兄弟鬩牆的決心。
袁先生也沒想他回答什麼話,只看著他笑呵呵的說:「還有一些沒有公布,不到我死,總是不能公布最後的底牌,要不然你們把東西都拿到不聽話了怎麼辦?」
他拍拍手,讓律師把東西收起來,對著小兒子說:「這份遺囑還沒生效,你要明白,睿思,在它沒有生效之前,這個家還是我說了算。作為父親,我可以給你寬限一年,兩年,……甚至可以寬限到我死,在我死之前,你都可以拿你的學歷、拿你的力氣,從我這裡換東西。」
「爸爸的手鬆,作決定前總能想起你小時候拉著我的手搖搖擺擺的走路,心硬不起來,總期望你將來能有一塊立足之地,——但你哥哥的手,可說不準。」
袁睿思現在即使抱著陳茉,把內心填滿,一閉眼,還是袁先生那蒼老許多的面孔,他張口問:「你明白嗎?睿思。」
你明白嗎?睿思。
即使是兄弟,也不能讓自己走到退無可退的地步。即便是退讓,也要手中握著權力,切莫成為俎上魚肉。
袁睿思在陳茉耳邊小聲喃喃:「父親是我的父親,哥哥是我的哥哥,母親是我的母親,但他們也不是我的,你明白嗎?陳茉。」
陳茉輕輕嗯了一聲。
他聽到這一聲不由把人翻過來,撥開她凌亂的頭髮,讓她直視自己的眼睛:「你明白?」他的心在這個夜裡砰砰直跳,既希望她分擔自己的痛苦,又擔心將她拉入連自己也無法逃離的深淵。
陳茉:「我只了解袁太太。」她低聲說,「也就是你媽媽,在她心裡應該沒有你這個兒子吧?我有時候其實都很難理解,如果她真的愛你,怎麼不選取更溫和的手段。很多事不是我埋怨她對我殘忍,只是明明有更好的選擇……」
卻放置不用,偏偏要選取最激烈的,好似恨不得一招打斷孩子的脊樑,享受他的痛苦。
陳茉想起袁太太跟王姨點評丁曼青時的話,「媽媽永遠是媽媽,但女朋友,即使是許下山盟海誓的女朋友,五年後也不一定是了,我只需要等著。」
等著兒子從青春迷夢中醒來。
大兒子是兒子,小兒子就不是了嗎?大兒子可以做夢,小兒子就連夢也不能有?
同樣是你生出來的,為什麼袁睿思就是那個可以隨意對待的人?袁太太,你看著他痛苦,你的心真的不會痛嗎?
提及袁太太,就能想起張淑華,前一陣聽舅媽說張淑華打算自己掏錢付首付買房,當作繼女的成年禮物……
陳茉思緒游離間,發現袁睿思因為這番話,擁抱她的力度越來越重,懷抱不斷收緊,過了一會兒也不見他說話,但他胸膛已經頂著她的肋骨,讓她幾近窒息。
像是兩根相互糾纏、互為依靠的藤蔓。
她不由開始掙扎、踢他,埋怨道:「你想把我勒死,好跟鄧詩玉再續前緣嗎?」
袁睿思本來心頭還一片沉重,沉重跟她帶來的溫暖交織,怎麼都無法宣洩心中積壓的感情。下一瞬聽見這話,控制不住笑出聲,笑完又皺眉,有些責怪她破壞氣氛,過了那個點,再做出苦大仇深的表情,實在有些滑稽。
他說她:「提她幹什麼?讓我聞聞,是哪裡飄來的醋味兒……」他抵著她輕嗅,「哦,原來是我懷裡的小醋罈子啊。」
他實在無法將自己對她的痴迷從口中訴說,在青春期最嚴重、最無法自控的那段時間,連看著她雪白的手臂,他都會產生反應。
關於她的夢,不知道做了多少次。一邊被吸引,一邊又自我唾棄,正在中間煎熬的時候,崔浩出現向她表白。
袁睿思那時候握著欄杆用力到手指發白,真想打斷他的手!把他的頭砸破!讓他除了垂死的呻-吟,再也無法偷偷朝陳茉吐露愛語。
也是從那時起,他知道自己不去做的事有人願意去做,自己不放下身段,別人樂意放下一切去哄她。一次兩次,她可能還不在意,但三次四次無數次呢?她正處在人生中最艱難的一段時間,如此渴求溫暖,如果真的因為別人動搖了怎麼辦?
他從沒如此低姿態的哄一個人,在這之前,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竟然願意為了陳茉做到這一步,他覺得她應該足夠有安全感。
可是陳茉現在還在跟他糾纏,哼了一聲:「你才是醋罈子!那可是你的小青梅,你還在她的至暗時刻送她禮物,你要是對她不上心能這麼貼心?」
袁睿思就只剩下笑,胸中又漲又滿,只能撫摸她的頭髮、鬢角,最後甚至貼近她,直到她身體開始僵硬,這才說:「明白了嗎?知道我在想誰嗎?」
他有時候覺得世人對青梅竹馬的定義實在太過寬泛。
一起長大的女生就能稱為青梅?那跟他同一個幼兒園、最後直升國際中學,同校不同班的青梅少說也有三五個了。
這個詞被用的多了,已經失去了它原本令人心動的意味。
他認為青梅的定義應該再小一點、限制條件多一點,最好是單指一個人。比如說陳茉,她是參與過他的人生,融入他的生命,未來還不斷出現在他計劃里的女人。
女人。
如此相擁,他能感受到她早不同於初見時豐腴的身體線條,她側躺的時候甚至還有點小肚子,柔軟極了。他的掌心覆蓋上去,引來她的不滿,嘀嘀咕咕的扯出他的手,說他轉移話題,還說自己很困,她就像拿著尚方寶劍:「你說的,你什麼都不做!」
袁睿思疑惑道:「我做了什麼?」他的手往上,捏到一團果凍,在她倏然紅透的耳根上親了一下,「我不動,茉莉,睡吧。」
作者有話說:
中午好~我發現我更的時間越來越早了~
感謝在2022-12-23 14:23:34~2022-12-24 12:11:1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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