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戀
2024-09-14 23:21:44
作者: 雪廊
依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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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荒寫給傷魂的最後一枚金片, 沒有寄出去,不知因何留在了這些金片中,也許是傷魂在他死後整理的。
那麼, 傷魂應該也看到了這最後一枚金片。
上面寥寥數語:此生之憾, 未能收到魂魂親刻金片, 未能娶他做王后, 未能贏過他一次。但我知道, 他心中有我, 足矣。
「……所以妖王雲荒,是傷魂殺死的?」胥清問。
白石劫道:「當時除了傷魂,應該沒人是雲荒的對手。」
當年的雲荒,應該就如現在的白石劫,世間無雙, 難有敵手。雲荒遇到了傷魂,是他一生所愛,也是他過不去的劫。
那白石劫呢?
胥清忽然心驚,雲荒與傷魂的處境,何其像他與白石劫的處境。更何況,他之所以會到這個世界,本就是為了殺妖星而來。
白石劫慢慢說道:「雲荒死了之後,傷魂用了三年時間安置好道宗十二門與兩族的關係, 然後就消失了。」
誰也不知道傷魂去了哪裡, 卻原來帶著雲荒的屍體, 永遠地長眠在雲樹台下的地宮中。
胥清不敢去想,傷魂殺雲荒的時候是什麼心情, 但他選擇隨雲荒而去時,一定是釋然的、憐惜的。
白石劫將所有金片歸攏回箱子裡, 「雲荒死後不久,蛟族遭到了全妖族的攻訐,認為是雲荒一人的過錯,才導致的如今的局面。蛟族萬般憤慨,即使知道是拜靈蛇族所賜,也沒辦法,於是與妖族決裂,舉族離開了青荒。」
之後發生的事就是大家都知道的了,蛟族因在多年後幫助人族,而與人族皇室交好,就這麼延續下來。
而雲荒與傷魂的故事,在幾千年後的今天,居然成為妖族的一樁美談,也是人族的一場恥辱,蛟族因此對人族始終存著一分歉意。
「好了。」白石劫啪的合上箱蓋,「故事講完了,該睡覺了。」
胥清瞄了眼兩人身上的灰塵,「你覺得我們這樣能睡?」
還得洗個澡。
胥清一泡進浴缸就不想出來了,在水裡咕嚕嚕地吐泡泡,想著雲荒與傷魂的故事,一不小心就過了一個多小時。
白石劫推門而入,說辭光明正大:「我忍不了了。」
胥清捂住兩朵淡紅的小梅花,警惕地看著大妖,「我快洗好了,你不許把我弄髒。」
大妖明顯呼吸一滯,看向青年身體的目光越發幽深。
胥清顧不得其他,跳出浴缸,光著屁股就跑了。
白石劫深深吸進一口氣,浴室的空氣中還殘留著胥清身上特有的淡淡冷香,與香皂混合的味道。他看向浴缸中的洗澡水,很乾淨,想要掬起一捧嘗嘗,又覺得太變態,只得把水放了。
「小沒良心的,撩完就跑。」大妖低低一嘆,打開淋浴,讓花灑細密的水珠沖刷那股忽如其來的慾念。
胥清又換上了新的浴袍,確認地鋪離床夠遠,這才窩在床上,不等白石劫出來,就困意襲來,上下眼皮打架,幾秒睡著。
迷迷糊糊中,他被擁入一片堅實的溫暖,讓他覺得熟悉又安全,輕哼兩聲蹭了蹭,「柏樅……」
「我在。」低沉磁性的嗓音哄他,親了親他頭髮。
胥清安心地沉入睡夢中。
夢裡日落月出,白鴿飛來,一張灑金噴香的信箋寫:一見如故,盼與君再見。
於是他出門尋人,在森林裡的一片空地上找到男人。月華傾落,春風沉醉,他與男人站在爛漫的山花中,說了許多話。
後來,他們結婚了。
胥清醒來的時候還在笑,止不住的幸福從心底鑽出,以至於讓他忽略身邊的男人。仿佛他們本就該在一張床上。
唇上被輕輕一碰,那是一個早安吻,「早上好。」
胥清被大妖微笑的鳳眼弄糊塗了,以為還在夢裡,彎唇笑起來。
白石劫撫著青年柔順的短髮,幫他緩過起床氣。胥清小貓似的懶洋洋伸開胳膊腿兒,往白石劫懷裡窩了窩。
白石劫又對他親親抱抱,還摸摸。
胥清哼哼唧唧,閉眼享受。
膩歪了半小時,胥清終於清醒,這不是在做夢,「……」
而此時,兩人已是衣衫半褪,眼看就要發生那件事。
胥清登時一股熱血衝上天靈蓋,從臉紅到脖子,飛起一腿踢去。
白石劫一把捉住他腳踝,目光垂落,笑得韻味深長。
胥清睡覺的時候,不喜歡穿內褲……這個角度,必然春光盡泄。他更覺羞恥,腰身一扭,強行把腿收了回來,用浴袍蓋住重要位置,「你不講誠信!說好的打地鋪呢?我地鋪都給你鋪好了。」
白石劫慢條斯理整理衣襟,「地上太硬,睡不慣。」
「這個狡猾的大妖!」胥清憤憤攏好浴袍,四顧看去,「我的衣服呢?」
「拿去洗了。」白石劫給他重新找了一套。
這衣服明顯就是新的,也不知什麼時候準備的,尺寸合身,將胥清窄瘦的腰、修長的腿,與如玉如竹的身形修襯得剛剛好。
胥清對衣服向來沒什麼要求,方便舒服就行,之前的衣服都是普通的棉料,手感略微粗糲。白石劫準備的衣服一上身,胥清就就覺得像水一樣柔滑,又涼快又舒適,就像神界的衣服。
他不得不在心裡承認,大妖太會了,他想到的,沒想到的,白石劫都給他想到了。
唯有一件事……
胥清伸出手腕,「把鎖鏈拿了。」
白石劫置若罔聞,貼心道:「我們該吃飯了,準備了你愛吃的土豆絲,還有你愛喝的菩提露。」
胥清原想絕食抗議,一聽有菩提露,決定再忍辱負重一天。他好奇地問:「青荒也有菩提露?」
白石劫氣笑:「就許東淵長菩提樹,青荒不許長?」
「不是長菩提樹就有菩提露的。」胥清說。
菩提露雖是取自菩提樹葉清晨的露水,但不是每棵菩提樹都可以的,要長在靈氣豐沛、氣息純淨之處的菩提樹才行。
東荒這片大陸自從一分為二成東淵與青荒,東淵是人族的地域,青荒則是妖族的本營。妖族修煉,也有吸取靈氣的,比如蛟族。但對大多數妖族而言,他們更需要的是地氣。
關於地氣的分類有很多,比如陰氣、妖氣、魔氣,也混雜著靈氣與陽氣。人族的地氣大多屬陽,妖族的地氣則大多屬陰。
這更利於兩族的修煉,也因此,屬陽的菩提露要想在青荒得到,不是那麼容易的。
「我自有辦法。」白石劫給出這麼輕飄飄的一句,也不知私下費了多少工夫。
二人來到餐廳,侍女奉上飯菜與茶水,胥清都嘗了嘗,味道竟與人間差不多。
白石劫意思一下嘗了兩口,便喝起茶來,「這是專門從東淵請來的廚子,味道還可以吧?」
「從東淵『請』來的廚子?」胥清表示懷疑,「該不是綁來的吧?」
「不至於。」
「普通人怎麼可能願意到這裡?肯定是你威逼利誘。」
白石劫嘆道:「在你眼裡,我就是這樣的人?」
胥清:「幻境裡的柏樅不是,你可就不一定了。」
白石劫失笑,沒再解釋。
說是早飯,其實已經快中午,胥清剛噸噸噸喝完菩提露,就聽外面彬彬有禮的請示:「王上在嗎?」
白石劫:「王后也在,進來吧。」
沈疏:「……」
胥清:「……」
沈疏進來了,無非一件事,城中傷患過多,藥不夠用了。
白石劫丟給他一把晶體剔透的鑰匙,「丹房的藥隨便拿。」
沈疏如獲至寶,「多謝王上。」
胥清忽然問:「你是人族?」
沈疏承認:「是的。」
胥清竟然不吃驚,「醫者仁心,我明白。」如果是他,只要是傷患,也不會分種族醫治的。
沈疏笑道:「王后能懂,是子民的福氣。」
「…………我不是王后!」胥清羞怒。
沈疏一愣,環顧四周,目光放到侍女身上,侍女花容失色,原地嘭的一聲變成松鼠溜了出去,她可不敢冒充王后!
沈疏認真地問:「難道這裡還有別人麼?」
胥清:「沈醫生慢走不送。」
沈疏摸不著頭腦地走了。
胥清將羞怒撒到白石劫身上,「不許再說我是你的王后。」
白石劫嘆道:「我們都有了夫夫之實,何必這麼害羞呢。」
「才沒有!」胥清說,「幻境裡的不算。」
白石劫含笑逗他:「那我們再洞房一次,你當我的王后就名正言順了。」
「想得美。」胥清才不要這麼快淪陷,把頭一扭走了出去。
白石劫跟在他後面,「你去哪兒?」
胥清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兒,「隨便逛逛。」
「你不會逃走吧?」
「當然不會逃走,我會光明正大地走。」
白石劫牽他的手,「放心,沒人看。」
胥清頓時不端著了,嘟囔道:「在你沒有解開我的鎖鏈之前,我不會走的。」
白石劫低笑:「看來這是個好東西,把你拴在我身邊。」
胥清:「這是有時間期限的,到我們決戰那天。」
白石劫沒說好,也沒說不好,他還有公務需要處理,「我去上班了,等我回來了。」
這語氣簡直和幻境裡一模一樣,胥清什麼脾氣都沒了,生出依依不捨之情,乖乖地哦了一聲。
白石劫沒忍住,在他額上一親,撒開手,大步往煙巒宮的議事廳走去。
胥清怔怔地看他走遠,原還有些傷感,緊接著唾棄自己,怎麼就被白石劫牽著鼻子走了?但他一面對白石劫那張臉,一聽他說話,真的很難不心軟……
白石劫走了,胥清就像幻境裡的小傻子,也沒事幹了,正打算回雲樹台看書,一道嬌俏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大法師,我們來過兩招怎麼樣?」
胥清側目看去,正是一身紅衣的紅箬。
白箬也喜歡紅衣,鮮亮的,像傾國傾城牡丹花一樣的紅,她最喜歡。
於是胥清問:「你喜歡牡丹花嗎?」
大夏天的,紅箬自然穿的清涼,裙邊開衩,隱約露出修長雪白的大腿,肩上垂下流蘇來充當袖子,手中握著一桿鐵杵,長發束起,看上去真是又美又颯。
紅箬不知他什麼意思,回答:「喜歡啊。」
胥清又問:「你喜歡水晶涼鞋嗎?」
「喜歡啊。」
「那你喜歡網購嗎?」
「那是什麼?」
哦,這個世界沒有網購。
胥清介紹道:「就是通過一個平台,來買東西,賣家會將東西郵寄給你。天南海北,只要你有錢,都能買到。」
紅箬狠狠心動,「什麼平台?我怎麼不知道?難道是人間新出的玩意?如果我想買一個人的心臟,也能買到嗎?」
胥清:「??心臟?你要心臟幹什麼?買賣器官是犯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