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江湖上關於六哥的傳說很多, 但那些危言聳聽的消息多數是找不到根據的謠傳，基本都活躍在各個八卦論壇和吃瓜公眾號里。

  但是謠傳的多了，大家心裡就會產生默認的印象——

  六哥真的是個能人半仙。

  有傳言說某娛樂圈內大佬導演在幼年期時接受過他的指點, 從此順風順水節節高升；也有人說如今早就混進資本圈的某女星也是六哥的信徒，在六哥的建議下投資了幾個大項目成功轉運；還有人說就連某市首富都找六哥看過辦公大樓的風水。

  

  不過六哥並不厚此薄彼, 普通老百姓的單子也接，只要錢給夠。

  而像這次一樣, 在直播間正大光明的指出提問者娛樂圈身份的, 還是頭一次。

  這就不禁讓大家想起那些江湖上的傳言。

  粉絲們對六哥的判斷堅信不疑, 他又這麼明確地在直播間給出相關信息，吃瓜群眾立刻炸鍋了——

  [同鄉或同姓氏, 還是姐弟戀，是誰啊？]

  [不是姐弟戀, 是這位弟弟暗戀姐姐呢，笑死明星也會有這種暗戀的煩惱嗎？]

  [投稿人是什麼卑微暗戀人啊嗚嗚嗚, 怎麼感覺好像看到了我自己……]

  [這很明顯啊還沒人猜到嗎？同姓氏不就是最近那個選秀節目……]

  [前面的福爾摩斯站住, 我好像發現了華點！那個弟弟暗戀姐姐好像很正常欸，姐姐幫過他的，要我我也愛上了，只是沒想到弟弟是這種卑微戀愛腦我憐愛了]

  [到底是誰啊能不能不要打啞迷了]

  [難道是楚白和楚閱鳴？]

  ……

  楚閱鳴在直播間彈幕里看到自己的名字時，嚇得心跳都停止了，也顧不得聽六哥再講什麼, 迅速關閉手機。

  他心跳飛快, 蒙在被子裡冷靜了好久，才顫抖著手點開微博, 在搜索欄搜了六哥直播的關鍵字。

  果不其然，詞條里全是猜測娛樂圈暗戀姐姐的奶狗弟弟是誰的, 起初不明真相的群眾還占大多數，但直到有人打出了楚白和楚閱鳴的名字，網友們終於成功對號入座。

  漸漸的，暗戀詞條的熱度愈演愈烈，已經有眼明手快的網友剪輯出了楚白和楚閱鳴同框的視頻。

  他被李霖凱和何艋欺負時，姐姐像個英雄一般解救他，楚閱鳴希冀的眼神仿佛看到了光，網友配文:[踏著七彩祥雲來的也有可能是姐姐]；

  鏡頭一轉，是楚閱鳴在舞台上完美表演結束，對上觀眾和鏡頭時露出不自信的目光，也是楚白鼓勵他:「你終有一日會在舞台上發光發亮。」網友配文：[月亮和星星]；

  接著是一些兩人被拼湊在一起的回眸和對視，配上曖-昧的BGM，網友配文的那句[一見傾心再見傾城]也不顯得突兀了，反而帶著點酸酸澀澀的甜蜜。

  刷到這個視頻的網友們瘋狂在評論區土撥鼠尖叫:

  [啊啊啊啊啊我磕到了！就這眼神！楚閱鳴敢說自己沒有在暗戀楚白嗎？！]

  [srds我覺得楚白對楚閱鳴好像也有些曖-昧欸，不像是普通前輩的關心]

  [六哥認證，不會有假，六哥不是說楚閱鳴有希望嗎，雙楚CP我先提前磕了！]

  [emmm不會是炒作吧，我怎麼覺得突然爆出這種暗戀情節有些生硬]

  [有些人沒談過戀愛就覺得全天下都沒有愛情！這有什麼假的？楚閱鳴匿名在直播間提問，壓根沒想過六哥會選中他，再說了六哥也沒指名道姓，都是大家猜的，炒作個屁]

  [楚閱鳴這麼做，真的不會給楚白帶來困擾嗎]

  ……

  楚閱鳴看著越來越高的話題討論度以及節節攀升的熱搜頭條，心底的不安感越來越強烈。

  那個六哥……真的那麼神嗎？就真的猜中了他和楚白的身份？

  由於六哥的透露，網友們已經將目光聚集在他和楚白身上，他只是偷偷喜歡楚白而已，根本沒想過會發展成眼下的情況。

  如果楚白知道了他暗戀的事情……會不會因此而躲開他，他的暗戀和兩人之間莫名出現的話題度會不會影響到楚白的生活？

  楚閱鳴心底一團亂麻，握著手機的手指都在發抖。

  他忐忑極了，既不安，又有些自責，但更多的還是擔憂。

  他害怕楚白打電話過來質問他，也怕……自己好不容易拉近的距離因此疏遠。

  楚白身上的神秘力量圈內幾乎人盡皆知，其實楚閱鳴不確定她的能力到底是預言，還是會根據她的干預改變未來。

  他只記得當初聽到過楚白的心聲，說他未來會大紅大紫。

  楚白預見過他們的未來嗎？如果這件事讓楚白不高興了……原本的未來會發生改變嗎？

  楚閱鳴一整夜都沒睡。

  好在他目前只是個查無此人的十八線，楚白也並不是那種紅到一線的女演員，兩人之間的話題並沒有達到爆掉熱搜的程度，只是淺淺在熱搜榜呆了一-夜，多了許多CP粉和路人粉而已。

  一直沒有接到楚白的電話，這是不是意味著楚白暫時還沒有發現這件事情？

  楚閱鳴心中慌亂，其實與害怕給楚白造成困擾相比，他更怕的是楚白討厭他。

  嗡嗡嗡——

  捏了一-夜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楚閱鳴後脊被激起層層冷汗，猶豫不決地看著屏幕上的陌生號碼，終於按下接通鍵：「餵？」

  對面並不是楚白。

  而是一道有些熟悉的男聲：「你好，楚閱鳴。」

  楚閱鳴愣了片刻，仔細回憶，終於反應過來這個聲音到底熟悉在哪兒了。

  昨晚在六哥的直播間……那個幾乎給他宣判了死-刑的預言，正是這個音色。

  電話那頭居然是……六哥？

  六哥是怎麼知道他的電話的？

  「一-夜沒睡吧小楚。」六哥聲音從容，帶著點俯瞰眾生的睥睨，輕笑道，「除了前幾天那兩個打架上熱搜的，你大概是《九十九份熱愛》里第一個拿到熱搜位置的選手吧？」

  「感覺到了嗎？巨星的光環在向你招手呢。」

  楚閱鳴沉默了好久，終於把這件帶著玄學色彩九曲迴腸的事情搞清楚了。

  不論六哥的消息來源到底是靠玄學籌算，還是什麼其他的手段，可以確定的一點是……昨晚選中他，又特地爆出他和楚白詳細的信息，都是他故意為之。

  因為被利用而產生的怒火直衝頭頂，楚閱鳴怒不可遏，氣急敗壞地吼道：「昨天都是你故意的？！你早就知道那個人是我？」

  六哥笑道：「小伙子，不要動肝火嘛。如果你昨晚不突發奇想在我直播間發消息，我也不可能選中你啊。」

  「一切都是緣分。」

  「只不過呢……」六哥嘆道，「你這個孩子好像沒什麼事業心，天天想著談戀愛那點事，難道沒發現……這次是一個爆紅的絕佳機會嗎？」

  「就算你真的會算命，也不能隨便暴露別人的隱私吧？你們這行沒有職業操守嗎！」

  楚閱鳴還在氣頭上，根本沒聽進去他的弦外之意：「現在全網都猜到了我和楚白的身份，楚白……楚白肯定生氣了！你知不知道我……」

  「你覺得是困擾嗎？」六哥輕笑一聲，「這個困擾讓你一-夜之間漲粉十多萬，讓你在《九十九份熱愛》的場外排名上升到前十？這到底是捷徑還是困擾，你不明白嗎？」

  楚閱鳴一怔。

  他的音調明顯弱下來，帶著點不確定的忐忑：「可……可這件事會給楚白造成困擾。」

  「但是卻會給你帶來好運。」

  六哥給他留下選擇的機會：「小伙子，這就要看你到底是更在乎虛無縹緲的愛情呢，還是星光璀璨的未來了。」

  「我這裡有一個詳細的合作計劃，讓我們兩個都可以火一把。當然，這個計劃中必然有人會受傷，就看你願意怎麼選擇了。」

  嘟——

  電話掛斷。

  聽筒那頭是無限的忙音，將楚閱鳴的思緒越拉越遠。

  如果以前他還跟廣大網友一樣把六哥當做不食人間煙火的世外高人，那這一刻就什麼都明白了。

  那些與圈內各個大佬相關的神算傳言之所以只流傳在論壇和八卦里，就是因為編撰、炒作、利用——

  套路般的炒作手段。

  那些故事並沒有證據，真偽性無法證實，一方面當事人無法追究六哥的責任，另一邊……也在網友的心目中為六哥塑造了一個神秘的神算子的形象。

  一切都只是為了利益。

  能火上熱搜的，怎麼可能是看破紅塵的高人？

  而楚閱鳴恐怕是六哥早就做好的選擇。

  他甚至可能提前就調查清楚了楚閱鳴的身份，即使他昨晚沒有一時衝動在直播間留言，六哥也會在近期找機會透露出他暗戀楚白的細節。

  以「玄學算命」的方式。

  借用兩個咖位不大的明星，真實可靠的鞏固自己圈內神算的地位。

  對於六哥和楚閱鳴來說，這次的炒作算是雙贏。

  可楚白……卻無辜捲入了兩人的計謀之中。

  楚閱鳴抓了抓頭髮，痛苦扶額。

  每每回想起楚白在李霖凱和何艋欺負他時挺身而出的樣子，就覺得胸口酸澀。

  楚白的確預言過他有爆紅的那一天，可這條路卻是充滿汗水和險阻的。

  如果有一條捷徑擺在眼前呢？

  如果他不需要每天在舞蹈教室練舞到深夜，不需要幾十年如一日的練歌練嗓，也能站在舞台的最中間，也能獲得無限人氣呢？

  楚閱鳴鬼使神差地點開自己的微博主頁。

  正如六哥所說，短短一-夜之間，他增長了十多萬粉絲，評論和私信都爆成了99+，隨手點開，就能看到粉絲們的留言——

  [我很感謝楚白姐姐讓我發現了小楚這隻被救贖的可憐小狗，卑微求抱抱的小狗真的太惹人憐愛了]

  [嗚嗚嗚我是CP粉，雖然很清楚小狗是暗戀，也沒有想給姐姐添麻煩的意思，但我還是好愛！這種把對方當做光的感情，其實不僅僅是暗戀，還是救贖和方向啊]

  [希望小楚能越變越好，變得和姐姐一樣明亮]

  [我真的受不了這種可憐巴巴的狗狗人設，心都要碎了！認真粉一下，希望我也能成為小狗的救贖]

  愛豆是不能戀愛的。

  在選擇了這條路之前，楚閱鳴就知道這條無形的規則。

  但如今被他小心翼翼放在心裡的愛慕竟然成為了他的助力……

  楚閱鳴眉頭緊鎖。

  虛無縹緲根本得不到的愛情，和星光璀璨的未來……孰輕孰重？

  他仰起頭，深吸了一口氣——

  然後點開通話記錄，找到六哥的電話號碼回撥了過去。

  ……

  楚白也看到她和楚閱鳴的詞條了。

  不過她並沒有仔細點開，只當是節目組為了提升節目熱度的宣傳炒作。

  這種程度的宣傳當初都是寫進合約里的，節目組會時不時的準備一些無傷大雅的消息帶動熱度，之前還有過什麼#rich給陳燦暗送秋波#、#艾瑞克陳燦貼身熱舞#之類詞條，這些都是默許的。

  所以楚白並沒有發現她和楚閱鳴這條熱搜的異常。

  她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我們一起去看日出吧》第三期節目直播的邀請函上。

  這次節目選擇的旅遊地點居然是鼎鼎大名的可道山。

  可道山是道家著名的傳道勝地，不少叫得出名字的得道高人都是來自可道山。

  這個地方不僅活躍在各大影視劇、仙俠小說中，就連現實中也時常聽說可道山的神秘傳聞。

  楚白萬萬沒想到，《我們以去看日出吧》第三期節目居然選在可道山錄製，還要讓他們體驗三天的道士生活。

  吃齋、練劍、辟穀、畫符。

  要不是節目裡不能正大光明地搞迷信，恐怕連驅鬼收妖和御劍飛行的項目都要給他們安排上了。

  楚白、管飛、宋琦粵和沈雁秋四人毫無意外還是常駐嘉賓。

  這次的兩個飛行嘉賓節目組竟然請到了前幾年紅遍大江南北的清純大花柳慧，以及那位據說上知天命下知地理的玄學大佬六哥。

  很快到了第三期節目開始直播的日子。

  楚白也終於見到了這兩位神秘的飛行嘉賓。

  柳慧真人比熒幕上多了些憂鬱的氣質，她年過三十，但保養的很好，一身白色素紗裙，頸間還掛著一條形狀獨特的掛墜。

  黑亮的長直發披散在腰間，看向每個人的表情都溫柔恬淡。

  神秘的六哥也穿了一身素白的中式長褂。

  他並不像視頻和照片裡那樣衣袂飄飄仙風道骨，眉眼間是有那麼一份濁氣在的。

  眾人都對六哥十分尊敬。

  圈裡人沒人不信玄學，尤其在見識到楚白這種違背自然規則的存在後，大家好像對這種擁有玄學身份的人更加敬畏了。

  六哥似乎很享受這樣被人簇擁的感覺，坐在上山的大巴車上，就不停地為大家講解可道山的歷史故事和道家淵源。

  當然，也不忘給自己身上貼金：「我之所以對可道山這麼了解，主要是因為……我是在這裡長大的。」

  「我是已經仙逝的歸一道長的關門弟子。」

  管飛大驚：「歸一道長就是那個……全國道學家協會的前會長？！我記得歸一道長好像很早就歸隱了，一直在到處雲遊，感覺是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

  六哥捋了捋自己的鬍鬚：「是啊，師父二十年前收我做弟子沒多久，就雲遊去了。」

  「江湖上不見他的影子，卻到處都是他的傳聞。」

  「他教我時間不長，但還是傳授了不少真本領給我，再加上我多少有一些靈根，在可道山修行十多年，開天眼，守天門……」

  六哥正洋洋自得地誇口，卻突然聽到一個莫名其妙的女聲打斷了他的話：

  【不是守天門，是守大門。】

  【這個老六以前是在可道山景區門口賣黃牛票的。】

  六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