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155 章

  第 155 章

  兩日後, 許草丫和顧熙美兩人一起送顧熙麗去出版社參加招工考試。

  三人到的時候，出版社的門口已經排起了長隊。等顧熙麗過去排隊，許草丫指著正和人聊的火熱的謝志鵬, 和顧熙美小聲說：「熙美姐, 我又有點擔心了。」

  顧熙美回說：「擔心什麼？要是謝志鵬真的利用關係被招進了出版社的連環畫部門，那也是人家的本事。這才七月份, 咱們可以再幫熙麗想想其他的辦法, 最差也就是讓她去接爺的班。」

  

  許草丫看著顧熙麗隨著人群進入出版社大門後, 嘆著氣說：「現在也只能這樣了。」

  「草丫, 咱倆找個地方坐著等她好了，這一時半會兒的熙麗也出不來。」

  顧熙美看了眼手腕上的表, 和許草丫說。

  「熙美姐, 你說去哪兒？這個地方我沒來過。」

  許草丫對出版社的這一片不熟，也不知道哪裡有地方可以讓兩人坐著等顧熙麗。

  「我熟, 小時候我們家就住在這一片，後來才搬進大院裡住的。」

  顧熙美笑著回許草丫話說。

  「熙美姐, 你說的家不會是爺奶捐出去的房子吧？」

  前幾天許草丫才知道家裡竟然還捐過房子的事情, 今兒個顧熙美說小時候住在這附近, 她想應該說的就是捐出去的房子了。

  「是啊, 我帶你去轉轉。我們家以前住的是三進的院子, 聽我奶說是她和我爺結婚時，老謝家給她的嫁妝。」

  顧熙美拉著許草丫邊走邊絮叨著說。

  「那奶怎麼會捨得捐出去了？」

  許草丫訝異的問顧熙美說。

  「為了我爸和我二叔，怕被人拿咱家的宅子說家庭成分有問題。」

  顧熙美小聲的回許草丫說。

  兩人走了十幾分鐘，來到了一座嘈雜的大院門前。許草丫站在大門口看著進進出出的人, 想著顧熙麗在趙師傅家學了半年的畫畫, 卻從來沒提過顧家住過這裡的事情？

  於是她拉了拉顧熙美的手, 小聲問說：「熙美姐, 熙麗是不是沒住過這邊的宅子啊？我從沒聽她提過這裡。」

  「住過，但那時候她人小，可能沒啥印象了。」

  顧熙美拉著許草丫進了院子，而後帶著她走到一間房子前敲了敲房門。

  「兩位女同志，你們是來找謝家的人嗎？」

  顧熙美敲了幾聲房門沒人回應，卻把隔壁的鄰居給吸引了過來。

  「是啊 ，同志他們家人不在嗎？」

  顧熙美笑著看向走過來的老太太問說。

  「謝家人前兩天去鄉下看生孩子的大閨女去了，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老太太回顧熙美的話說。

  「謝謝同志告知謝家的情況。」

  「同志，舉手之勞不用這麼客氣。」

  兩人和老太太道謝後便離開了宅子，許草丫好奇的問顧熙美說：「熙美姐，不是說謝家人早就坐船離開了嗎？我怎麼沒聽奶提過咱家還有姓謝的親戚？」

  「算不上咱們家的親戚，是我爸和二叔小時候的奶娘家。雖然他們也姓謝，但不是我奶的族人。」

  顧熙美小聲的和許草丫絮叨說。

  「熙美姐，我們現在去哪兒？」

  許草丫跟著顧熙美走著，不清楚顧熙美又要帶著自己去哪兒。

  「咱們去黑市逛逛。」

  顧熙美神神秘秘的小聲說。

  「熙美姐，你從哪裡打聽出來又有黑市了？那個王仲平他們那些人吃木倉子才多久？」

  許草丫被顧熙美的話給驚嚇住了。

  「草丫，不是有句老話說，『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這裡的黑市還是我聽邱衛軍的媳婦說的呢，她說這邊的黑市過年的時候便有了。」

  顧熙美回許草丫話說。

  許草丫跟著顧熙美穿梭在小巷子裡，等兩人拐了六個還是七個彎後終於停了下來。

  「熙美姐，這是到了嗎？」

  許草丫擦著額頭的汗水，看向顧熙美問說。

  「嗯，到了。我們進去吧。」

  顧熙美拉著許草丫的手，走進了一處暗巷子裡。裡面人不多，三三兩兩的站在一起像是熟人在聊天。

  「草丫，你看見那些提籃子的人沒有？」

  許草丫不動聲色的觀察著手拿里提著籃子的人，她發現有不少人在籃子上繫著布條，和他們聊天的另一方卻沒有。

  「熙美姐，籃子上系布條的那些是賣貨的嗎？」

  許草丫小聲的問說。

  「對，不同顏色布條代表著賣不同的東西。」

  顧熙美回說。

  「那賣肉的是系什麼顏色的布條啊？」

  許草丫興奮的緊盯著系各種顏色布條的籃子看，問說。

  「紅色的是賣肉的，綠色的是賣雞蛋的，黑色的是賣魚的，白色的是賣糧食的……」

  顧熙美回她說。

  許草丫聽完後，兩眼放光的朝著提著系紅色的籃子的同志走去。

  「同志，有肉嗎？」

  「同志，豬肉不要票一塊三一斤，給肉票八毛一斤。」

  提籃子的男同志小聲的回說。

  「同志，我沒票，要五斤五花肉。」

  許草丫激動的開口說。

  「同志你先在這裡等五分鐘，我去給你提肉去。」

  提籃子的男同志和許草丫低聲說完話，人像溜煙一樣突然消失不見。

  顧熙美拿出早已準備好的袋子裝著買好的牛肉，走過來和許草丫說：「今晚上咱們好好的吃一頓。」

  「我也這麼想的，等回去我再去釣條魚，就在明草湖磚瓦房裡吃，還能喝點三爺爺釀的米酒。」

  許草丫想想心裡頭都覺得美滋滋的。

  「我也想喝點米酒，明兒個我休息，小冉冉有奶在，我能陪你多喝幾杯。」

  顧熙美笑著回說。

  「熙美姐，大姐夫今晚兒知道回家吃飯嗎？」

  許草丫心裡想著，要是吳東平不知道，他們回去時去鋼鐵廠和他捎句話。

  「知道。」

  顧熙美邊回話，邊拉了拉許草丫的手，提醒她賣肉的同志提著籃子過來了。

  許草丫向賣肉的同志走去，看了下他籃子裡的豬肉，而後滿意的把錢付了。

  買好了肉，許草丫和顧熙美便沒在巷子裡逗留，提著東西快步離開了這個充滿危險的地方。

  兩人出了黑市後，買了兩根冰棍和汽水，邊吃邊往出版社走去。

  在出版社門口大概站了半個鐘頭，許草丫和顧熙美終於見到顧熙麗從裡面走了出來。

  「熙麗，你感覺怎麼樣？」

  許草丫給顧熙麗遞過去早已準備好的汽水，關心的問說。

  「我覺得考的還行，畫的那些東西平時我師傅都有教我。考的其他東西我就更不用擔心了，從小我就愛看連環畫，對那些東西如數家珍……」

  顧熙麗邊喝汽水，邊自信滿滿的回說。

  「熙麗，看來你考的不錯啊。」

  謝志鵬臉上帶著笑意向三人走了過來。

  「我覺得謝志鵬同志，你看起來更像是十拿九穩。」

  顧熙麗謙虛的回說。

  「熙美姐，汽水有我喝的嗎？」

  謝志鵬看向顧熙美，笑著問說。

  顧熙美搖了搖頭，臉上掛著歉意回說：「志鵬，我不知道你也參加這邊的招工考，抱歉我們就買了熙麗一瓶汽水。」

  「顧熙美，我好歹也叫你一聲姐，原本我還以為你和其他的顧家人不一樣呢。」

  謝志鵬陰陽怪氣的看向顧熙美說。

  「謝志鵬同志，你的這聲『姐』我還真是有點承受不起，叫了聲『姐』就得讓我出去給你買汽水，你要多叫兩聲，我那點工資可遭不住。」

  顧熙美笑呵呵的回說。

  「呵呵，沒想到有一天顧熙美能在我謝志鵬面前哭窮。」

  謝志鵬似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嘲諷的大笑著走了。

  「這人腦子不正常，莫名其妙的跑到咱們面前說一堆陰陽怪氣的話是想幹嘛？」

  顧熙麗喝完一瓶汽水後，看著謝志鵬離開的背影，氣呼呼的說。

  「你都說他腦子有病了，搭理他幹什麼。」

  許草丫笑著回說。

  「咱們趕緊回去吧，這天熱的我暈乎乎的。」

  顧熙美邊用手絹擦著脖子上的汗珠，邊看向兩人說。她對謝志鵬剛才的嘲諷一點也沒放心上。

  考完了試，顧熙麗整個人輕鬆了不少，坐在大巴汽車上嘰嘰喳喳的說了一路的話。等到了明草湖下車，許草丫和她說：「熙麗，三點的時候你去接成雨他們過來，咱們今兒個在明草湖吃。」

  「成雨媽，你怎麼可以這麼狠心的對我？」

  顧熙麗邊走邊嚎叫說。

  「熙麗，你差不多得了。我和草丫為了給你慶祝脫離苦海買了牛肉和豬肉，今兒個好好的吃一頓。你不想去接成雨他們三個回明草湖，我去接好了。順便跟他們說小姑姑不喜歡他們了。」

  顧熙美勾起嘴角，語帶威脅的說。

  「顧熙美，你可真是越來越卑鄙了。」

  顧熙麗怒瞪著顧熙美說。

  「熙麗，你再這麼連名帶姓的叫我，等爺回家我就跟他說，你越來越沒大沒小的放肆了。」

  顧熙美不客氣的繼續向顧熙麗身上戳刀子。

  許草丫笑呵呵的聽著兩人鬥嘴回了磚瓦房。

  顧重木見三人回來，看向顧熙麗關心的問說：「熙麗，考的怎麼樣啊？」

  「三爺爺我覺得考的還成，我師傅教我的那些東西，今兒個都有考到。」

  顧熙麗笑著回說。

  「考完了試，你接下來要好好好複習功課，我聽秋雨說學校也快要考試了。」

  謝雲韻看向顧熙麗，叮囑說。

  「奶，我這才剛考完。」

  顧熙麗不高興的嘟囔說。

  「那明天歇一天好了。」

  謝雲韻大發慈悲的給了她一天假期。

  「奶，我和熙美姐買了牛肉和羊肉，咱們今晚兒吃頓好的。」

  許草丫提了提手裡的兩袋子肉高興的和謝雲韻分享說。

  「草丫，你們倆在哪裡買的肉啊？」

  謝雲韻心裡想著，這時候供銷社的肉要排隊才能買到，大孫女和小孫媳婦不可能實在供銷社裡買到的。

  「奶，我們家老宅那有個小黑市，我們在那裡買的。」

  顧熙美回謝雲韻話說。

  「后街那些人遊街吃木倉子才多久？這麼快就又冒出來了一個新的做買賣的地方了。」

  顧重木震驚的開口說。

  「我也沒想到，還以為至少緩個一年半載的才能見到新的黑市出現呢。」

  謝雲韻也感嘆說。

  「奶，其實咱家老宅子那的小黑市在后街那些人被抓的時候便已經冒出來了。」

  顧熙麗接謝雲韻的話說。

  許草丫把手上提著的肉放到廚房的盆里，又去井邊打了桶水，喊顧熙美和顧熙麗姐妹倆過去擦洗下臉上的汗水。

  「咱們家以後是不是又能實現吃肉自由了。」

  顧熙麗開心的和身旁的兩人叨叨說。

  「但願吧，也不知道那個地方能撐多久？」

  許草丫回顧熙麗話說。

  三人洗好臉後，已經下午兩點鐘。許草丫催著顧熙麗趕緊去保育園把孩子接回來，順便給他們三個買根冰棍吃。

  「成雨媽，我是窮鬼。」

  顧熙麗可憐巴巴的看著許草丫，討錢說。

  「呵呵，窮鬼我都瞅見你口袋裡有一塊錢的紙幣了。」

  許草丫伸手指著顧熙麗的衣服口袋，沒好氣的回說。

  顧熙麗去接孩子的功夫，許草丫喊顧熙美一起去水稻田邊的溝渠里摸螺螄吃，她把釣竿也帶上，一會兒順便再釣條魚回來。

  「草丫，你們多摸點回來，咱們可以把螺螄肉挑出來炒韭菜吃也香。」

  顧重木聽許草丫要去摸螺絲，嘴巴也有些饞了。

  「重木，你看著家裡的三個孩子，我和她們倆一起去，順便把你昨兒個放的竹簍子裡的東西給提回來。」

  謝雲韻也有些意動，站起身來笑著和顧重木說。

  「三嫂，你們去好了，成木他們三個娃娃乖著呢。」

  顧重木笑呵呵的回說。

  去水稻田的路上，謝雲韻和許草丫還有顧熙美嘮嗑說：「東來相親有結果了，她媽相中了秋雨。」

  「奶，秋雨有十八了嗎？」

  許草丫看向謝雲韻問說。

  「秋雨是一月生的，她比熙麗還大上一歲，你別看她個子小，人又瘦，就覺得她年紀也小。」

  謝雲韻回許草丫話說。

  「奶，淑蘭嬸子她不會是看中了秋雨軟和的性子了吧？東來小子是個沒主見的，娶了性子軟和的秋雨回去，他們以後的日子還不得被人欺負死。」

  顧熙美覺得何東來能娶上孫紅雲那樣性子的姑娘，才能擺脫被人欺負的命。

  「東來是沒主見，秋雨性子是軟和了些，但是這門親事是秋雨她自己點頭同意的。她奶說秋雨嫁進何家總比下鄉強多了，姑娘家家的，早嫁晚嫁都是要嫁人的。」

  謝雲韻邊嘆氣，邊回說。

  「奶，秋雨會不會被何東來同志他媽欺負啊？」

  許草丫擔憂的問謝雲韻說。

  「應該不會，秋雨嫁的又不遠，東來她媽還說等秋雨嫁過去，要給秋雨找份工上班呢。」

  謝雲韻回許草丫話說。

  昨兒個顧重木剛給水稻田放水，溝渠里的水比平常多些。

  許草丫把鞋子襪子脫掉，挽起褲腿便跨進了溝渠里，把昨兒個顧重木放在入水口的兩個竹簍子提起來空好水後遞給了謝雲韻。

  顧熙美跟著許草丫的後面鞋襪，也跨進了溝渠里。

  「你們倆看這竹簍子裡逮了不少小魚小蝦，今兒個晚上咱們可以讓你爺燒雜魚吃。熙美，草丫，這溝渠里也有不少蝦，你們小心點，別被它的鉗子給夾了腳和手。」

  謝雲韻不放心的提醒兩人說。

  「奶，要不我下回弄個蝦籠放在溝渠里，還有我發現湖邊也有不少蝦，明兒個我就提著桶過來摸蝦。上回爺燒的蝦味兒可真香，成雨他們幾個孩子都喜歡吃。」

  許草丫邊抹著螺絲，邊和謝雲韻閒聊說。

  「草丫，這湖裡的蝦你要是能逮到，那就多逮點。書上說蝦比雞蛋還營養，給家裡幾個孩子多吃點好。」

  顧熙美接話說。

  「那咱們有空就來這邊抓點回去，就吃蝦屁股好了，那兒肉多。」

  謝雲韻笑著說。

  「怪不得爺燒湯喜歡在裡面加大姐夫從海市帶回來的海蝦米呢。」

  許草丫恍然大悟的說。

  溝渠里的螺絲多，兩人抹了半個多鐘頭便摸了一籃子的螺絲。螺絲摸的夠了，許草丫又開始在溝渠里抓蝦，顧熙美被蝦鉗子夾了兩次手後，便瑟瑟發抖的從溝渠里爬上了地面。

  「熙美姐，你抓蝦要捏著它的頭，就不會被蝦鉗子夾了。」

  許草丫又抓到了一隻蝦扔進了謝雲韻身旁的籃子裡，和顧熙美分享說。

  「草草，歡歡來啦。」

  許草丫不見大閨女的人影，卻先聽到了她的喊聲。

  「草丫，你看看成雨是不是背著成歡往這邊跑的？」

  顧熙美指著湖岸上懷裡抱著個孩子的顧熙麗，在她身旁有個小身板正背著大聲喊話的顧成歡往這邊沖。

  許草丫見大兒子背著比自己還重的大閨女在湖岸上跑，心裡瞬見慌了神兒，與她一樣被嚇得不清的還有謝雲韻，兩人一起朝著顧成雨跑了過去。

  「乖乖，你怎麼可以背著妹妹跑呢？你要是不小心摔著了怎麼辦？」

  謝雲韻心疼的把大曾孫子背上的大曾孫女抱了下來，擔心的摸著顧成雨的小胳膊小腿。

  「歡歡，你怎麼能讓哥哥背你跑呢？」

  許草丫蹲下身子板著臉問著大閨女，說。

  「草草，哥哥可以背動歡歡的，歡歡輕輕的。」

  顧成歡理直氣壯的回許草丫話說。

  「草草，成雨背的動歡歡，成雨背得動重重的的紅山呢。」

  顧成雨拉著許草丫的手說。

  「成雨媽，今兒個我去保育園的時候紅山被成雨一個過肩摔在地上了，鼻子還，還留了不少鼻血。」

  顧熙麗忐忑的看向許草丫說。

  孫紅山七歲了，被孫家養的胖呼呼的，她覺得能孫紅山那小子得有個五十來斤重。

  「紅山那孩子怎麼會出現在保育園？他不是該上小學了嗎？」

  顧熙美走過來蹲下身子也幫顧成雨檢查著小胳膊小腿，疑惑的問說。

  「今兒個他沒上學，跟著她小嬸一起去保育園接紅梅。保育園的老師說紅山那小子眼饞安安口袋口的奶糖伸手想搶，然後成雨就衝過去把紅山來了個過肩摔。」

  顧熙麗把事情的經過詳細的說了一遍。

  「成雨，誰教你的過肩摔？」

  許草丫困惑的看向大兒子，問說。

  「草草，寒寒教的。寒寒說有壞人欺負弟弟妹妹，成雨就可以動手教訓壞人。」

  顧成雨舉著小拳頭，很霸氣的回許草丫話說。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