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115 章

  第 115 章

  顧熙麗拉了拉許草丫的袖子, 小聲說：「成雨媽，建設他奶是不是瘋了啊。」

  許草丫小聲的回她說：「可能是被張建設差點丟了小命給刺激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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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菊花又和謝雲韻笑著說：「軒河媽，你們下個月二十號, 都記得來我們新家喝建設的喜酒啊。」

  謝雲韻笑笑, 沒搭話。

  王菊花哼了兩聲，趾高氣昂的帶著秦香香走了。

  「奶, 建設哥這個結婚是不是太快了些。」

  顧熙麗小聲的問謝雲韻, 說。

  「她啊, 心思毒著呢。說不準這個小秦同志是她早就給建設挑好了的, 只是出了吳月月找表妹借腹生子這事兒沒用上罷了。」

  謝雲韻譏諷的冷笑著說。

  「奶，王奶奶她太嚇人了。」

  許草丫一想到吳月月的表妹和她肚子裡的孩子一起無聲無息的死了, 就覺得不寒而慄。

  「草丫, 外面多的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惡人。」

  謝雲韻回她說。

  「奶，這我知道的。」

  她只是覺得像王菊花這樣不把孫子當人看的很少見, 似乎張建設的存在只是為了延續張家下一代的生命。

  顧成雨拉著弟弟妹妹在各個櫃檯前好奇的打量著，遇上喜歡的東西還會開口問：「姨姨, 這個怎麼賣？要票票嗎？」

  許草丫三人跟在後面看著。

  顧熙麗酸酸的說：「我什麼時候可以這麼自由的買東西哦。」

  「你小時候不也是這麼長大的？」

  謝雲韻沒好氣的回她說。

  許草丫掏出身上的奶粉票, 一共攢了十二張, 都用買了奶粉, 她想著應該足夠家裡幾個孩子吃到年後的了吧。

  三個大人中, 顧熙麗最是小氣，捨不得花錢。

  她的頭繩還是顧成歡大方的付了錢。

  「小姑姑，你說的，回去給歡歡講新的連環畫的哦。」

  顧成歡不放心的又提醒著正拿著頭繩高興的顧熙麗, 說。

  「成歡, 小姑姑什麼時候騙過你了。」

  顧熙麗笑著回她說。

  謝雲韻被小孫女弄的無語, 頭疼的和許草丫說：「草丫, 熙麗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啊。」

  「奶，熙麗已經很懂事兒了。」

  「太沒心沒肺了。」

  謝雲韻恨鐵不成鋼的說。

  「奶，我覺得熙麗一直這樣子也挺好的，只要有我們在，就沒人能欺負得了她。」

  許草丫安慰謝雲韻，說。

  顧熙麗帶著三個孩子買了鉛筆和本子，說要開始教他們三個寫字了。

  許草丫也花了八塊錢給顧熙麗買了一整套畫筆，又買了兩塊錢的畫紙給她。

  和她說：「熙麗，要努力啊。」

  三個孩子看著各種顏色的畫筆很喜歡，鬧著也要買，沒法子許草丫又買了三份彩色的蠟筆才算堵住三張吵鬧的小嘴。

  謝雲韻把攢的布票爺都花了。

  她說現在就要準備著做新衣裳了，家裡的人口越來越多，她怕自己縫製不過來。

  「奶，要不咱家也買個縫紉機吧。」

  許草丫覺得手工縫製衣服太辛苦，她擔心累著謝雲韻。

  「花那個錢幹什麼，我用不來那個。」

  謝雲韻回說。

  幾人提著一大堆東西從百貨大樓里出來，直奔國營飯店去吃中飯。順便把東西放在那給顧重山看著，她們飯後還要帶著三個孩子去看電影。

  到了國營飯店，顧重山已經在大堂里坐著等了有一會兒了。

  他看著許草丫手裡提的一麻袋東西，無奈的嘆了口氣。

  顧成歡抱著他的大腿，說：「太爺爺，歡歡餓了。」

  顧重山把大曾孫女給抱了起來，慈愛的笑著回說：「太爺爺已經給你們點好了飯和菜，馬上就可以吃了。」

  顧重山點了兩菜一湯。

  一盤豬肉白菜燉粉條，一盤小香蔥炒蛋，和魚頭豆腐湯。

  「爺，你吃了沒？」

  許草丫問著給三個孩子夾菜的顧重山。

  「吃了。草丫你也別吃太多，留著肚子晚上吃涮肉。」

  顧重山笑呵呵的提醒說。

  說到涮肉，大人孩子吃飯的速度不約而同的慢了下來。

  謝雲韻和顧熙麗分吃了一碗米飯，許草丫一人吃了一碗半米飯，三個孩子分吃了半碗，兩菜一湯剛剛夠他們吃個三分飽。

  顧重山拿了些炒瓜子出來讓幾人都裝點在口袋裡，省的在電影院裡還要花錢買。

  「太爺爺，你不去看嗎？聽說放《寶葫蘆的故事》。」

  顧重山摸了摸顧成雨的小腦袋，說：「太爺爺要給你們準備涮肉吃啊。」

  「成雨不吃涮肉了，太爺爺就可以跟我一起去看電影了嗎？」

  顧成雨拉著顧重山的大手，很認真問說。

  「不可以的，太爺爺還要給很多餓肚子的叔叔阿姨做飯吃呢，太爺爺走了，叔叔阿姨不就沒飯吃了嗎？」

  顧重山哄他說。

  等許草丫他們吃完飯走後，國營飯店的幾個同志湊過來說：「顧大廚，你這大曾孫子可真惹人疼啊。」

  「那是，我家成雨可乖，可孝順了。」

  顧重山特自豪的回說。

  電影院裡基本都是大人帶著孩子來看的，裡面吵吵嚷嚷的，很是熱鬧。

  「草草，這就是電影院啊，電影從哪裡放出來的啊？」

  顧成歡睜著好奇的眼睛，趴在椅子上四處打量說。

  「你個鄉巴佬，電影從哪裡放出來的都不知道？」

  坐在顧成歡邊上的一個長相白淨的小姑娘很嫌棄的開口說。

  「你個醜八怪，才是鄉巴佬呢。」

  顧成歡雙手叉腰盛氣凌人的站在椅子上，說。

  許草丫有點生氣，這是哪家孩子這麼的沒禮貌。

  「你才醜八怪，我長得這麼好看，哪裡丑了？」

  小姑娘生氣的站起了身，怒瞪著顧成歡說。

  顧成安想過去幫忙，被他哥哥給拉住了。

  「安安，草草在，你乖乖的。」

  「你眼睛那么小，嘴巴那麼大，哪裡好看了？」

  顧成歡學著大院裡的奶奶們的樣子，指指這，又指指那，認真的點著小腦袋給出了傷人的點評。

  「奶，成歡這是跟誰學的？」

  許草丫三個月沒出房間，她家大閨女都變得這麼厲害了。

  「這架勢有點像云云她奶。」

  柳家老太太的嘴巴可厲害了，三言兩語的就能把人給說哭了。

  「哇哇哇……爸爸，美美真的長得很醜嗎？」

  小姑娘委屈的趴在她爸爸的懷裡哭的傷心極了，偏偏她爸爸又不善言辭，憋了半天說了一句：「美美不醜。」

  「叔叔，說謊會尿床的。」

  顧成歡大聲的和美美爸爸說。

  「哇哇哇哇……」

  美美小姑娘的哭聲更大了。

  「同志，抱歉。我家孩子小不懂事，回去我一定好好教訓她。」

  許草丫誠懇的給美美爸爸道了歉，伸手堵住了大閨女的小嘴。

  「成歡，電影要開始了。」

  「草草，歡歡想吃瓜子。」

  顧成歡趴在她懷裡，撒嬌說。

  「好，媽媽給你嗑瓜子。」

  許草丫輕聲回她說。

  「歡歡，你要認真看哦，回家後你和哥哥弟弟要考的。」

  許草丫又碎念著說了一句。

  顧熙麗小聲問許草丫說：「成雨媽，你要考什麼呀？」

  許草丫回她說：「當然電影講了什麼就考什麼啊。」

  電影的主角是個小朋友，很受孩子們的喜歡，跟著主角一起開心一起難過……到最後看到主角變成了好好學習的好學生，都樂呵呵的笑了。

  隔壁的美美小朋友拉了拉顧成歡的小胖手，紅著臉說：「對不起，妹妹。」

  顧成歡「嘿嘿」笑的很熱情，小大人似的說：「姐姐，你是個好孩子，像王葆一樣的好孩子。」

  「妹妹，你也是好孩子，和王葆一樣好。」

  美美小朋友羞答答的回她說。

  「奶，這個電影沒白看，我覺得咱家三個都和電影裡的小朋友一樣，得好好改改性子。」

  太容易擁有的東西，不會懂得珍惜的。

  「以後多帶孩子們出來看看電影，比咱們苦口婆心說一堆話強。」

  謝雲韻笑著說。

  許草丫點了點頭，她也沒想到美美小朋友她還能跟大閨女道歉。

  出了電影院，三個孩子手牽著手邊走邊嘰嘰喳喳的討論著。

  六人又坐著大巴汽車去了市醫院接孩子。

  等他們到了產科時，張美蘭和喬護士長正在給四個孩子換尿布。

  「媽，你們來的可真早，才四點多。」

  張美蘭看著幾人，笑著說。

  「大奶奶，我們去看電影了。」

  顧成歡跑到張美蘭身邊開始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

  顧熙麗不甘落後的也把在百貨大樓遇上王菊花和張建設新對象的事給說了。

  「秦香香？是不是長的瘦瘦高高，白白淨淨，額頭有顆小紅痣？」

  喬護士長看向顧熙麗開口問說。

  「對呀，王奶奶還說小秦同志媽媽特別能生孩子。」

  顧熙麗又說了一句。

  「還真是這個秦香香啊。她是我婆婆家村子裡的小丫頭，她媽媽是特別能生，一共生了七個兒子三個閨女。鬧饑荒的那兩年沒養活五個，現在還剩下四個兒子一個閨女。」

  喬護士長感嘆著說。

  「生了這麼多啊？！」

  連許草丫也被驚到了。

  「懷了就生，懷了就生，一直懷一直生，不然怎麼辦？在鄉下誰家會把孩子給打了？」

  喬護士長回說。

  不說在鄉下，在京市也一樣，哪家沒個三五個孩子啊。

  「秦香香她在家裡最小，四個哥哥都對她挺不錯的，還花錢給她在麵粉廠里買了份工作呢，就想讓她嫁進城裡，不受罪。」

  喬護士長繼續又說。

  「小喬，那個秦香香的對象你也認識的。就是那個吳月月的前夫。」

  張美蘭想了會兒，還是告知了喬護士長實情。

  「啊？是那家人呀。」

  喬護士長可對吳月月這個人印象深刻，對張家人也沒什麼好感。

  張美蘭點了點頭：「要是秦香香能生出男孩子的話，日子應該不會太差。」

  喬護士長聽懂了，要是秦香香生不出男孩，可能就會和吳月月生孩子時一樣的待遇。

  「等我回鄉下時，跟我婆婆說說這事。」

  喬護士長輕嘆了聲，說。

  到了六點鐘，顧熙美也開開心心的跑了過來，抱起小冉冉就是一頓親。

  「熙美，你是不是丟過錢包啊？」

  謝雲韻看向大孫女開口問說。

  「奶，你怎麼知道的？我前些日子把你給我縫製的小錢包丟了，裡面裝了不少硬幣和糧票呢。」

  顧熙美一臉肉痛的說。

  「成雨撿到的，多大的人了，怎麼還冒冒失失的。」

  謝雲韻嘴裡絮叨著。

  「成雨，你在哪裡撿到大姑姑的錢包的啊？」

  顧熙美蹲下身子問大侄子說。

  「大姑姑，明草湖的湖岸邊撿的。」

  顧成雨乖乖的回說。

  「我就說在明草湖丟的，東平非說不是。」

  顧熙美嘴裡嘀嘀咕咕的說。

  「成雨，過兩天我讓你大姑父給你買肉吃。」

  「好呀，謝謝大姑姑。」

  顧成雨開心的咧嘴笑了，他最愛肉肉了。

  許草丫抱著兩個孩子，謝雲韻和顧熙美一人一個。

  張美蘭和顧熙麗牽著顧成雨他們三個一起說說笑笑的出了產科。

  在醫院的門口碰上了過來接蘇丹丹的程西行，不冷不熱的寒暄了兩句，許草丫就抱著兩個孩子走了。

  「草丫，你對小程同志客氣些，他現在還是小蘇的丈夫呢。」

  「奶，我一見他那張臉，就想到丹丹姐和思宇可憐巴巴的臉。」

  許草丫難過的說。

  「這個小程同志他是個有野心的，要是他心裡有小蘇，他們兩口子以後的日子不會差的。」

  張美蘭開口說。

  「大伯母，大伯的津貼會不會自己存著不給你啊？」

  許草丫突然開口問說。

  「顧家男人手裡沒錢的，你大伯他不敢。」

  回許草丫話的是謝雲韻。

  「奶，程西行他工資一分不給丹丹姐，就每回去他們那帶點吃的喝的，你覺得他是啥人啊。」

  許草丫都不好意思說他。

  「小蘇怎麼就遇上這麼個人呢，人看著還挺憨厚的。」

  顧熙美感嘆說。

  「成雨媽你不是說他家孩子多，他在中間沒人疼沒人愛的，可不就一心想著自己嘛，我同學好多這樣子的。」

  顧熙麗接話說。

  一路說著走到了國營飯店，大堂里已經坐了不少人，都是衝著涮肉來的。

  大堂里傳菜的同志熱情的把他們帶到了二樓，說一樓大堂人多鬧騰，怕嚇著幾個睡著的小孩子。

  二樓只有兩桌人在吃飯，一桌子也在吃涮肉，另一桌點的是炒菜。

  許草丫把懷裡的兩孩子放到傳菜同志搬過來的摺疊床上，四個孩子把一張小床占的滿滿的。

  「幸虧你爺在這當大廚，不然咱們出門吃頓飯都不容易。」

  謝雲韻看著四個睡的香甜的孩子，說。

  「媽，過兩年等他們和成雨三個一樣大的時候，就好了。」

  張美蘭笑著安慰說。

  顧重山和兩個傳菜同志給桌子上了兩個銅鍋和十五斤切好的羊肉上來。

  「爺，這些不夠吃的。」

  顧熙麗瞅著桌子上的肉，朝著顧重山喊說。

  「我知道你們的胃，廚房在切著呢，餓不著你們。」

  顧重山沒好氣的回了句，又跟傳菜同志一起下樓了。

  過了約有五分鐘，兩個傳菜員同志又送來了調好的醬和兩盤涼菜上桌。

  「這三個不加辣的是成雨他們三孩子的。」

  傳菜員同志熱情的把三個小碗放到正眼巴巴瞅著銅鍋的孩子們面前。

  身後的那桌人同樣吃涮肉的同志，羨慕的開口說：「竟然能見國營飯店的人這麼熱情，可真是稀罕。」

  「沒聽見嗎？那是人家大廚的家人。」

  另一位同志也酸溜溜的開口說。

  「咱們這三斤肉都攢了好幾個月，剛才那個小妹妹開口說十五斤肉不夠吃呢？」

  「對呀，十五斤啊。我今兒個倒是要好好瞧瞧他們這家人怎麼吃進肚子。」

  這時從樓下上來了兩個人，一個是著急忙慌趕過來的吳東平，另一個又是許草丫討厭的男人，王仲平。

  吳東平朝著吃涮肉的那桌子笑著走了過去，說：「你們這五個原來跑這裡吃肉來了，把事情都留給我頂著，可真夠仗義的啊。」

  「東平，你怎麼找這來了。」

  一個同志紅著臉，心虛的笑著問說。

  「當然也是來吃涮肉啊。」

  吳東平說著不客氣的從顧熙美那拿了雙筷子和碗，坐下就開始猛吃。

  「東平，我們一共就點了三斤肉，你小子別太黑了。」

  另外一個同志急了，立馬用筷子阻止他繼續再夾。

  這小子太黑了，一筷子下去得有小半斤肉吧。

  「大姑父，肉肉好啦。」

  顧成歡站在椅子上，朝著吳東平大聲的喊說。

  「好，大姑父馬上就來。」

  吳東平趁著同事們發懵的時候，又不客氣的夾了一筷子涮肉塞進嘴裡才端著碗走了。

  「吳東平！你小子……」

  一個男同志氣的都想朝吳東平撲過去打一架，吳東平他缺這點肉嗎？

  他那一桌子有十五斤肉呢。

  許草丫打趣問說：「大姐夫，他們怎麼惹你了？」

  「那幾個小子五點就偷跑了，把事情就給我一個人做，吃幾塊肉便宜他們了。」

  吳東平氣憤的回說。

  這時王仲平搬了把椅子坐到許草丫的身旁，語帶懇求的問：「許草丫同志，京華她人還好嗎？」

  許草丫眼神冷漠的看向他說：「不知道。」

  「許草丫同志，靜月說京華是你送走的。」

  「王仲平同志，聽說你和郭靜月的孩子有六個月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