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8、安娜
2024-09-14 23:07:45
作者: 七星茶
18、安娜
顧熙寒揉了揉眼睛, 緊盯著趴在許草丫懷裡的顧成雨,顫抖著聲說:「顧成雨,剛才爸爸沒瞧見, 你再舉起小拳頭捶一次你媽好不好?」
小小的, 軟軟的小拳,聽話的又捶了下許草丫的胸口。
顧熙寒驚喜的摸了摸顧成雨的小腦袋, 說:「我們成雨很棒, 很棒———」
而後他輕柔的抱起顧成雨, 打開了病房的門, 嘴裡喊著:「醫生,醫生!。」
抱著砂鍋還沒走遠的張美蘭聽到聲音, 拼命的往病房跑, 心裡焦急的想,這是怎麼了, 出什麼事了?
第一個衝進病房的醫生是滿臉憂心的張美蘭,顧熙寒看著她激動又焦急, 說:「大伯母, 成雨他動了, 他剛才動了————」
顧成雨很是配合, 用他小小的手, 抓著顧熙寒緊貼胸口的衣服。
張美蘭把懷裡的砂鍋又還給了顧重山,滿臉熱淚的把那個小小的,柔軟的小身體抱進懷裡,和她身後趕來的同事, 哽咽著笑說:「去搶救室!」
許草丫再次醒來的時候, 是凌晨三點多。她床邊的椅子上坐著正歪著腦袋打瞌睡的顧熙寒, 她不敢動, 生怕發出聲響,驚擾到他。
她睜著圓碌碌的眼睛,偷偷的斜著身子打量起日思夜想的人。
他黑了,也瘦了。
在部隊裡是否和她夢中的一樣,吃盡了苦頭?
對了,她肚子裡孩子,她的三個孩子去哪兒了?
「吱——呀——」
顧重山抱著個砂鍋從病房外走進來,推了推正瞌睡的顧熙寒,說:「爺給你帶了點吃的,草丫醒了沒?」
「———醒了,爺。」許草丫張開乾澀的嘴巴,吃力的說。
「草丫醒了啊,你等著啊,我去喊你奶過來。」顧重山打開病房裡的燈,刺眼的光亮立刻讓漆黑的房間明亮了起來。
顧熙寒問直愣愣看著自己的許草丫:「身上有哪裡不舒服嗎?」
「孩子呢,顧熙寒,咱們孩子在哪兒?」許草丫忍著下身的疼痛,著急的想下床去找孩子。
「他們是早產兒,呆在醫院的保溫箱裡,大伯母在那守著呢。」
顧熙寒把她按躺在床上,說。
許草丫聽到孩子沒事,鬆了口氣,問顧熙寒說:「你啥時候回來的?」
「三天前上的火車,到了家門口就見奶抱著倒在血泊里的你,聽說家裡招了賊,你看見人長啥樣了沒?」顧熙寒貼心的給許草丫倒了杯水,低聲問著。
許草丫點了點頭,說:「人你不認識的,是金幹事家幾個月前從鄉下來的大女兒,她也不是偷東西,她是故意撞俺的。」
不等顧熙寒問她為何覺得金幹事家的女兒是故意撞她的時候,許草丫抿了口溫水,問:「顧熙寒,你認識安娜嗎?」
她其實想問,你和那個安娜是不是有些仇怨,還是不共戴天的那種。
這時,謝雲韻和顧重山推開病房的門走了進來,一人抱著一個砂鍋。
「草丫,你終於醒了,你嚇死奶了。」
老太太放下手中的砂鍋,上前抱著許草丫哭的眼淚汪汪的。
「草丫,你都餓了一天了,趕緊吃點東西,爺特意去單位給你弄來的老母雞湯,燉了一天,可香了。」顧重山裝好一碗熱雞湯遞給謝雲韻,讓她餵許草丫。
許草丫要自己來,謝雲韻不讓,說:「生孩子最傷身子了,咱們得好好養,不能出差錯。」
她無奈的張嘴讓謝雲韻喂,說:「奶,俺沒事,就是有些疼,生孩子真的好疼。」
謝雲韻回她說:「生孩子哪有不疼的,所以才要好好做月子呀。」
顧重山把顧熙寒叫到病房外,彎下身子小聲問他:「草丫有跟你說那個賊是誰沒?」
顧熙寒咬著他爺給他的包子,蹲坐在牆角點了點頭。
「是誰?」
顧重山恨不得去剝了他的皮。
「她說是金幹事家鄉下來的大女兒,還說她是故意撞的。」
顧熙寒話剛講完,他就見顧重山猛地站起了身,似乎是要去找金幹事家算帳。
「爺,咱沒有證據。我進家時,院子裡只有奶和草丫兩人。你不是說要想擊垮敵人,必須出其不意,一招致命嗎?」
顧熙寒拉住顧重山,小聲說。
沒人比他更憤怒,但是這事兒得先弄到證據才行,金幹事他知道的,最能巧言善辯。
「草丫,那丫頭怎麼出去的?」
病房裡謝雲韻也正在咬牙切齒的問著許草丫。
「她從大伯家翻牆爬出去的。」許草丫邊喝著雞湯邊說。
她還小聲的告訴謝雲韻,把夢裡見到安娜的女人給金幹事女兒塞錢塞票的事兒都說了。
「安娜?」
謝雲韻又去砂鍋裝了碗雞湯,嘴裡念叨著。
「奶,就是叫安娜,她是不是和顧熙寒有仇?」許草丫喝了口雞湯,又問。
「咱家沒有和姓安的相熟的人啊?」謝雲韻說完後,腦袋裡卻閃現過一個人。
她把病房外的爺孫倆叫進了病房,問顧熙寒說:「你上大學的時候是不是有個同學姓安?」
顧熙寒回說:「安勇,他來過咱家的。」
「那就對了,他來的時候是不是帶一個和熙美差不多大的姑娘?」
顧熙寒點了下頭,說:「那是安勇的妹妹,她叫安麗。」
「奶找人去打聽打聽?」謝雲韻趴在許草丫耳邊偷偷說。
她是舊社會裡走出來的老太太,她很信一些玄乎的東西,何況許草丫說的有鼻子有眼兒,連名字都知道的。
老太太催顧重山爺孫倆回家休息,她呆在醫院裡陪許草丫。
顧重山想到許草丫地里等著收割的油菜,就點頭同意了。還跟兩人說明天他先不過來了,會讓顧熙麗過來送湯水和飯。
第二天一早,顧熙麗和顧熙美兩姐妹提著兩個大包袱進了病房。
一見許草丫,兩人就嘩嘩的流眼淚。
顧熙美說:「草丫,我差點嚇死了,你好好的真好。」
顧熙麗說:「嗚嗚嗚———我還以為再也見不著你了呢。」
她話剛落音,就被推門進來的謝雲韻追著打,說她嘴巴沒把門,說話不吉利。
一個包袱里裝的是一鍋紅豆湯還有包子,紅豆湯是張美蘭交代顧重山特意煮的,說許草丫剛生完孩子要多吃,補血滋陰,要她多喝點。
另一個包袱就是給張美蘭,謝雲韻婆媳帶的換洗衣服。
送完東西,兩人就被謝雲韻給趕走了。
許草丫吃好飯,起身吵著要見孩子。
快六月的天氣,她被謝雲韻要求全身穿的不漏風,還給她戴上線帽,借來了輪椅說要推著她過去。
「奶,不用吧?」許草丫覺得有些誇張了,她又不是不能走。
「怎麼不用?你要吹了風那就不好了。」謝雲韻說著話,催著許草丫趕緊坐好,她也想去見見曾孫呢。
沒法子,許草丫紅著臉坐上了輪椅,低著腦袋,任由謝雲韻推著。
到了保溫箱門外,張美蘭正站在門口和一個高挑的漂亮女人說笑著,許草丫看清女人的臉後,連忙拉了拉謝雲韻的手。
謝雲韻低下頭問:「怎麼了?」
「奶,俺夢到的女人就是她。」許草丫焦急又害怕的小聲說著。
謝雲韻一聽,推著輪椅走到張美蘭身旁。
冷著臉質問張美蘭,說:「你不守著孩子,呆在外面做什麼?」
「媽,這是我以前的一個病人,她聽說我侄孫在保溫箱裡,過來看看。」張美蘭笑著解釋說。
許草丫又緊張的扯了扯謝雲韻的衣袖,她怕這個女人,想到夢中她猙獰的面目,恨不得立刻馬上抱著三個孩子回家。
她是不是曉得自己和孩子沒死成,就又要想壞主意要她和孩子的命?
畢竟只要她和孩子們在,安娜就永遠不可能嫁給顧熙寒,幫她養那幾個白眼狼。
「我說誰呢,原來是安勇的妹妹,安麗呀。」謝雲韻輕拍了下許草丫的手,安撫著。
臉上掛著微笑,和那個女人寒暄著。
「謝奶奶好,我改名字了,現在叫安娜。」安娜很是禮貌的和謝雲韻打了招呼。
一聽安娜,謝雲韻內心翻江倒海,想著草丫夢裡見得怕都是真的,就是這個女人要害她孫媳婦和三個曾孫子,心裡恨得牙痒痒的。
「安娜?名字改的好聽,你哥安勇最近怎麼樣了?都好久沒見他了。」謝雲韻繼續掛著笑臉說。
「我哥他挺好的,在鳳凰街道那一所學校當老師。」安娜回說。
然後俯身朝許草丫伸出了手,白皙的臉上掛著好看的微笑,說:「這位應該就是了不起的媽媽了,你好,生孩子很幸苦吧?」
「拖您的福,還行。」許草丫握了下那隻冰涼的手,從牙縫裡擠出了幾個字。
「哪裡的話,我還想向你借借福氣呢,再過一個月,我也要生了。」安娜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溫柔的笑著。
張美蘭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說:「安娜你這肚子也不能久站,趕緊回去好好休息。」
安娜垂眸,眼底閃過不甘心,卻仍舊掛著笑臉和三人揮手告別。
「草丫啊,這壞丫頭當年給熙寒寫過信,那信都被我偷偷燒了,她如今都嫁人要生孩子了,怎麼還這麼惡毒,都不怕遭報應的。」謝雲韻盯著安娜的背影,覺得恐怖。
「媽,你說什麼呢?」張美蘭把兩人帶進保溫室,開口問。
「那丫頭為啥子突然跑過來要看咱們家的孩子?」
謝雲韻開口就找張美蘭算帳,什麼人都敢帶過來看她的曾孫子。
「我也覺得古怪,根本沒讓她見。」張美蘭回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