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考上了

  第198章 考上了

  第一封錄取通知書是劉紅霞的。她被家鄉城市的一所師範學院錄取了。

  其激動興奮自不必多說, 其他人也紛紛道賀。

  一向與劉紅霞不對付、此時挺著大肚子的李英麗，心想劉紅霞都能考上大學，自己肯定也能行, 於是充滿信心繼續等待。

  其他人也同樣充滿了期待。

  有了第一個, 好消息果然接二連三。

  周旭是第二個收到的，江靜雨第三個, 他們都是被師範學院錄取了。

  但也就是三個了。

  接下去又過了幾天, 過了元宵, 豐水大隊遲遲沒有第四封錄取通知書到來。

  其餘的知青心底都知道自己大概是涼了，只能羨慕嫉妒地看著考上的人開心又忙碌地收拾東西。

  

  葉欣和沈卓也同樣沒有收到消息。

  沈卓還好，沉得住氣, 每天也忙；葉欣卻是急得團團轉了。

  她在家坐不住，糾結半晌還是決定出門，去找考上了的江靜雨說說話。

  小學還沒開學, 江靜雨和張康明都在家, 葉欣過去的時候, 他們正忙著收拾東西，屋裡有些亂，氣氛似乎有些僵硬。

  見了她, 江靜雨立刻放下手頭上的東西，露出微笑迎她進來：「你來得正好, 我還想去找你呢。」

  張康明打了個招呼，抱著懵懂的孩子走開。

  葉欣跟著江靜雨在炭盆邊坐下，道：「恭喜你考上了, 我來沾沾喜氣。」

  江靜雨先是感謝, 然後面露愁容跟她傾訴：「考前我倆商量好，一起填報我家的學校, 要是都考上了，就帶著孩子回去讓我父母幫著看孩子，給些錢，我們這今年也攢了一些積蓄。哪知道我收到了錄取通知書，他沒有……唉，這計劃都打亂了。」

  如果說不同地區不同學校，錄取通知書送達時間不一樣，還有「沒送到」的希望，可他們填的同一個城市同一所學校，要來就一起來了，沒來就是沒希望了。

  這搞不好會破壞夫妻感情，確實讓人發愁。

  葉欣猜到是這樣了，問道：「那你們打算怎麼辦？」

  江靜雨說：「只能我先去了。他留在這裡繼續教書和複習，爭取明年考上。我建議把孩子送回我娘家，他也好專心複習，可是他不願意太麻煩我爸媽，堅持在考上之前都自己帶孩子。」

  說著又嘆了口氣，眼眶也紅了，「雖然這麼安排好了，但是他心裡不舒坦，我也難受，也捨不得孩子那么小。」

  特殊時代的特殊情況，先有家庭再考大學，總會有矛盾。

  江靜雨和張康明兩人還算好的，都是知青，感情也深厚，他們的分離是短暫的。和當地人結婚的知青，考上大學了，恐怕是直接散了。

  後世可不少這樣的新聞，還影響好幾代人。

  聊了會兒，知道江靜雨忙著收拾東西、轉移檔案，去學校報導之前還要回家一趟，時間很緊，葉欣就不耽誤了，起身告辭。

  江靜雨有些不舍，考慮到她還沒有收到消息，也安慰了幾句：「你和沈卓都是那麼聰明的人，可能只是遲一些，再耐心等等，別灰心。之後不知道還有沒有空了，你記得我學校的地址，有了好消息記得告訴我，咱們可別斷了聯絡。」

  葉欣點點頭：「好，你忙吧。祝你一路順風。」

  回去的路上，她心想，肯定是首都太遠了，還沒送到。

  她不用那麼著急，別自己嚇自己……

  但是時間一天天過去，正月都要過完了，考上的三人都陸續離開了，還是沒有消息傳來。

  葉欣一顆心無法抑制地往下墜。

  沮喪地想，難道自己也要跟其他人一樣準備來年再戰了？？

  她焦慮得掉頭髮。

  吃飯沒胃口，睡覺也睡不好。

  沈卓見她這樣，又心疼又著急，想方設法安撫卻收效甚微。

  現在天氣還冷，他們倒是還一個屋，沈卓習慣性地將她圈在自己懷裡睡。這天晚上，他熟睡中突然隱隱約約聽到了啜泣聲，猛然驚醒過來。

  低頭一看，果然，懷裡的人正在偷偷抹淚呢。

  沈卓大驚，連忙問：「欣欣，怎麼了？」

  葉欣淚眼朦朧地看他一眼，見還是吵醒他了，就不忍了，跟他說：「我夢到自己沒有考上大學，其他人都嘲笑我，說我異想天開想去首都……」說著說著，忍不住哭出聲。

  沈卓鬆了口氣，還以為她怎麼了。

  卻也揪心不已，一邊輕輕給她擦眼淚，一邊輕聲安慰她：「夢裡不能當真。肯定能考上，咱們再等等。」

  葉欣哽咽著，繼續說：「可是，夢裡你考上了。你到了首都上大學，被高官的女兒看重，然後你、你就拋棄了我，跟別人恩恩愛愛去了嗚嗚嗚……你這個負心漢，渣男！」

  沈卓聽得震驚，連忙辯解：「假的，都是假的！我怎麼會找別人？咱們都結婚了，以後只有彼此相伴，白頭到老的。」

  葉欣眨了眨淚眼，可憐兮兮地問：「真的？」

  沈卓保證，「當然是真的。」

  葉欣不相信，語氣很悲憤地說：「可是你考上了，我沒考上，你成了大學生就看不起我了，覺得我是拖累！而人家不僅有權有勢，能幫你少奮鬥三十年，人也比我年輕漂亮，你會不心動？你都是騙我的！」

  沈卓無奈又心疼，她這是把夢境當真了。

  沒想到她竟然夢到他不要她了，這是不是意味著她其實也很在意他？

  不得不說，他心中有些不合時宜的喜悅。

  見她哭得淚水漣漣，委屈巴巴，他心都碎了，只能柔聲哄道：「胡說，哪有人比你漂亮？這幾年咱們縣城、市里、省城、回你家，一路也沒見比你漂亮的。你早把我的心牢牢占據，再也裝不下別人。」

  他難得說這些甜言蜜語，結果葉欣聽了不僅沒有感到甜蜜和安心，而是抓住了什麼把柄一樣控訴他：「看吧，你就是喜歡我漂亮而已！除了漂亮我還有什麼呢？沒有可靠的親人，也沒有權勢，等我年紀大了，人老珠黃，你肯定拋棄無依無靠的我，去選擇能給你帶來無數好處的高官女兒了！」

  沈卓啞口無言。

  葉欣：「你為什麼不說話！是不是被我說中了？」

  她這麼無理取鬧，讓不擅辭辯的沈卓很是無奈。

  哭訴的模樣又可憐又可愛的。

  最後他索性低頭堵住了她水潤的紅唇，用行動來訴說愛意。也是轉移她的注意力，不然估計後半夜都不用睡了，明早起來她又要說頭疼。

  一番折騰之後，她總算累得睡著了。

  沈卓憐愛地親了親她尚且帶著淚痕的眼角，眼睫毛都打濕了，睡著的模樣也帶著幾分委屈。

  認識七八年以來，他還是第一次見她為一件事情那麼耗費心神，寢食不安，可見她對這次高考寄予了多大的期望，以及離開這裡前往首都的迫切心情。

  他不禁也開始隱隱擔憂起來，萬一真沒考上怎麼辦？

  到時該怎麼哄她？

  他長嘆了一口氣。

  好在第二天起來時，她似乎已經忘記了昨晚的「噩夢」，糟糕的情緒好像也因為哭了一場而有所緩和。

  早上他還沒有來得及喊她起床，她就自己起來了，一邊揉著眼睛一邊慢吞吞地走進灶房，聲音細細軟軟的，像抱怨又像撒嬌：「沈卓，飯做好了沒啊？我好餓……」

  聽得沈卓一陣心軟，伸手摟住她，低頭在她睡得紅撲撲的臉頰上親了下，另一隻手還在拿著鍋鏟炒菜，哄道：「快好了。」

  葉欣聞著炒臘肉的香味，口水直流，肚子咕咕叫，趕緊先去洗漱了。

  洗漱完回來剛好可以吃。

  沈卓一邊吃一邊觀察著她的神色，留心她的情緒。

  葉欣發現了，吃著飯含糊地說了句：「幹嘛？」

  沈卓斟酌地說：「今天我在醫療站，你在家沒事，要不下去陪我？」

  她現在直接不上工了，自留地里也沒有春耕的打算，擔心她自己在家閒著胡思亂想，急得上火。

  葉欣明白了他的意思，可有可無地點頭：「好啊。」

  剛說完又搖頭：「算了，我不去了，下去還要被人問來問去的！」

  與其下去應付人，不如留在家，進空間看看。

  現在空間裡有清香陣陣的荷池，有金燦燦的葵花田，有生機勃勃的菜園和果林，還有嘰嘰嘎嘎的雞鴨成群，以及胖乎乎在水裡靈活遊動的魚群。

  沁人心脾，風景美如畫，是最好的散心之處。

  沈卓也不強求，吃了飯收拾好，讓她在家愛烤火烤火、愛睡覺睡覺，自己兢兢業業地上崗去了。

  又過了幾天，在葉欣等得都快死心的時候，屬於他們的好消息終於姍姍來遲。

  這是二月初的一天，風和日麗。

  葉欣正在院子裡曬太陽，突然聽到院門外傳來郵遞員的聲音，「葉同志，沈同志，在家嗎？有你們的信件，是大學錄取通知書！」

  她呆了下，然後猛地從椅子上蹦起來開門。

  門外，熟悉的郵遞員遞過來兩個信件，笑道：「是從首都寄過來的呢，恭喜了！沈同志不在家？」

  葉欣一聽是首都寄來的，而且是兩個人都有，立刻心中大定。

  她露出了燦爛的笑容：「謝謝同志！沈卓不在家，我是他妻子，交給我就行！」

  郵遞員知道他們夫妻一起考上大學，又是一番恭喜，才下去了。

  葉欣關上院門，迫不及待地回去拆了。

  先拆自己的，果然是首都農林大學的錄取通知書！

  她瞪大眼睛看著，上面有學校名字、自己名字、專業、報導時間等等，就連後面的幾個紅色章印她都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

  薄薄的一張紙，份量卻是那麼重！

  她差點高興哭了！

  拆完了自己的，又把沈卓的拆了，果然是首都中醫藥大學。

  「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葉欣激動得蹦起來，心情久久不能平靜，恨不能立刻跟沈卓分享這個好消息，可惜他今天走診，要晚上才回來。

  她只能先按捺住激動的心情，把錄取通知書珍惜地收好。

  然後再也坐不住了，回屋開始收拾東西，這次是板上釘釘可以離開了。

  收拾收拾，全部收拾起來！

  忙碌著終於到了傍晚時分，沈卓回來了。

  一聽到院門被推開的動靜，葉欣立刻從屋裡跑出來沖向他，興奮地說：「沈卓！錄取通知書到了！咱們都考上了第一志願！！」

  沈卓穩穩地接住她，心中石頭在這一刻落地，喜悅盈滿內心，「真好，總算如願以償。」

  葉欣重重點頭，喜極而泣：「嗯！咱們終於可以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