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74章

  晚飯過後葉建豐出門找他的朋友們去了，小區的噴泉池很大，他們平常就喜歡去餵魚，物業都說那池子裡的魚胖了幾斤全是他們的功勞。

  葉津還有個電話會議要開去了二樓書房。

  喬芸拉著池銳坐在她跟何君中間，「芽芽長這麼大了，跟阿凌差不多高了。」

  池銳笑笑，「葉凌比我高一點。」

  何君在一旁喝花茶，低頭時眼裡閃過一抹笑意，這小子倒是不緊張。

  「你倆平常玩的時候他沒傷到你吧？他有時候上頭了也是沒分寸的。」喬芸看著池銳越看越喜歡，今晚人來得不全不正式，不然她現在就想把池銳認下當乾兒子。

  「沒有的。」池銳輕輕搖頭，不遠處葉凌像是在找些什麼，各個房間躥，他往那邊看眼底愛意瀰漫，回過頭來，「他很照顧我。」

  池銳第一次來葉家，葉凌迫不及待要帶他去逛逛，他從雜物室里推出了他之前傷到腿坐的輪椅。

  「來芽芽上來，我帶你逛逛。」他拍了拍保持潔淨的電動輪椅，朝池銳走來，想要故技重施將池銳抱上去。

  

  被抱過一次就算了，現在是在媽媽們面前，這怎麼合適。他後背有傷走路時是會牽扯到但不至於疼得不能走，池銳起身朝一旁躲開，拒絕道：「我腿又沒傷，我不坐。」

  葉凌推著輪椅跟在他後面，「別啊，後背的傷也要好好養著。」他見池銳越走越快，「好了好了，我不推輪椅了，你慢點走，別扯到了。」

  剛重見天日的輪椅不過滾了五十米的距離就被丟棄在一旁，被阿姨推回雜物間裡。

  頭一次見兩人相處，喬芸何君都有些好奇，視線隨著兩人轉動，他們見池銳停下，葉凌快速上前自然而然地伸手與他十指相交，兩人並肩朝院子去。

  女人的直覺告訴喬芸這兩個孩子不對勁，但腦子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何君在一邊道：「芽芽這麼大的人了也要阿凌照顧。」語氣里滿是不贊同。

  「照出生時間來說芽芽確實比阿凌小點，人家雙生子差個兩分鐘都要分老大老二，阿凌照顧芽芽也沒什麼。」

  「阿凌以後這對象有福氣了。」何君想著池銳的事，正巧話到這兒了探探葉家的口風，要是不行得讓他趁早斷了，免得之後傷心。

  喬芸沒在意這些，「還對象呢，天天不是健身就是往機械模型房裡待，我是沒見他有什麼喜歡的人。」

  「現在是年紀小不合適談對象，再過個兩年就要去部隊了連人都見不著。」喬芸嘆了口氣，「我和他爸已經不指望他能有個伴了。」

  「說起來，還好芽芽是個男生，不然當年可就真定下娃娃親了。」喬芸看向何君，眼中的心疼不掩飾，「你這段不得意的婚姻，哪裡能讓你家的再遭一遍罪。」

  「芽芽這孩子這麼多年沒見了，今天第一眼見著我就喜歡，改天啊，把童童他們叫回來辦個認親宴好了。」

  何君點頭，那清冷的眉眼柔和下來，「我之後要出差一趟，回來要忙一陣，這事你定就行。」她眼中神色寞落，「我和池州都忙，芽芽表面上看著都很理解我們，但是我們知道遺憾肯定有。」

  「他有意迴避我們，小小一個孩子說自己守家就行讓我們不要擔心。」她停頓片刻，「時間長了就成了現在這樣，感情這東西過了那個時間再想彌補很難，我們也只好在物質上給他好的，每月的零花錢說是十萬，但我和池州的副卡都在他那裡只是他基本不用。」

  「他真的太懂事了，我寧願他偶爾給我闖點禍，有時候忙起來我真的會忘記自己已經結婚了還有個孩子，我很難在他的生活里找到自己的影子。」

  明明應該是最熟悉最相愛的家人，現在看來池銳卻像是個獨立長大的孩子。

  「我聽葉津說池州上周就出國了還沒回來，你們都忙但是我在家沒事啊，以後讓阿凌多帶芽芽來家裡，正好還能有人陪陪我。」

  ......

  葉凌想著池銳的傷沒領著他逛太久。

  晚上，何君帶著池銳回旁邊小區的那套公寓，葉凌坐在沙發上雙手搓了搓，想說些什麼又不知道怎麼開口合適。

  老爺子回來就去了書房，喬芸手裡端著果盤在沙發上看綜藝。

  「媽......」那聲音宛若蚊蟲振翅，微小得聽不清。

  他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喬芸，「媽媽，我跟你說個事兒唄。」

  「嗯，你說。」

  葉凌像是嘴裡含了東西，吐字不清不楚的，一串「嗡嗡」聲。

  「你說什麼？」喬芸沒聽清，她順手關了電視，「你再說一遍。」

  「我說......我喜歡芽芽。」他低著頭不敢看他媽，並且做好了隨時被揍的準備。

  喬芸聽著點點頭，喜歡就喜歡唄......突然，腦子裡一閃而過的兩人十指相扣的畫面。

  喜歡？這小子的喜歡怕是不簡單。葉凌跟江纖塵一起玩了這麼些年也沒見他說句喜歡，更不會十指相扣。再聯想到今晚飯桌上兩人的黏糊勁，對視時笑意盎然，宛若春風拂面的模樣。

  她反應過來，將果盤放在茶几上發出「砰——」一聲響，揪著葉凌的耳朵，呵斥道：「你話講清楚，哪種喜歡？」

  「就喜歡啊，想跟他過的喜歡！媽，媽，輕點，耳朵耳朵。」葉凌吃痛前面那句叫囂完就歪著腦袋跟喬芸示弱。

  喬芸不吃他那套，手上用勁，本就蜜色的耳朵攥的有些充血發紅，「什麼耳朵不耳朵的，你先把話說清楚。」

  見主人家發火了，為避免殃及魚池，家裡的阿姨都自覺迴避，收拾屋子的關上了廚房餐廳的門，離門口近的去院子裡打掃。

  二樓書房的門沒關，葉津和葉建豐聽見動靜從二樓下來。

  「怎麼了這是？剛剛不還好好的？」葉津上前將兩人分開。

  喬芸雙手抱胸，冷哼一聲，「你自己問問你兒子，他犯什麼神經，他說他喜歡芽芽。」

  葉津不解，他們兩家關係那麼好，乾兒子都認過去了，葉凌喜歡芽芽也正常，「喜歡芽芽怎麼了嘛，這小孩白白淨淨的我看著也喜歡，你不是還說要認芽芽回來當乾兒子呢。」

  「你認什麼乾兒子？他都想把人拐過來給你當女婿了都。」

  葉凌發出倔強的一聲，「為什麼不能是兒媳婦？」

  「你還犟！」喬芸上去就給他腦門來一下子，巴掌碰上腦殼發出清脆的聲響。

  好頭！

  她從小家教嚴結婚後沒那麼拘束，但內里還是個比較傳統的人，跟葉津葉建豐兩個早年走南闖北的人比起來還沒有他們開明。

  葉凌往他爸身後躲了躲，手指在葉津背後戳戳想叫他爸給他擋一擋。

  葉津拉著喬芸的手，握在手心，「其實也還好，以後去部隊了家裡公司也不是他管，股價不會太動盪的。」

  「股價股價你就想著股價，你也說了他以後進部隊，你去部隊了我問你芽芽怎麼辦？」本就生得近的眉眼如今壓迫感十足地看向葉凌，「你想過芽芽怎麼辦沒有？」

  「他爸媽怎麼走到現在這步的？他家裡缺錢嗎？你進部隊你有什麼時間？你怎麼陪他你想過沒有？」

  她站在沙發前，指著何君之前坐著的那個位置，「我剛跟你何阿姨說還好芽芽不是個小姑娘當年沒給你倆定娃娃親，你倒好，人家芽芽生成男孩子你也要談。」

  「別說一天一條消息了，你忙起來十天半月不見人影都是常有的事情，人家要是小姑娘你們還能結個婚生個孩子陪她，以咱家的條件她也不會受苦。芽芽一個男孩子，你就讓他跟你耗一輩子？這輩子過得有你沒你都一樣？那要你幹什麼？」

  這個問題葉凌曾經跟池銳提過一嘴，當時池銳在畫畫，眼睛都沒擡過一下，只是語氣淡淡道：「你只需要喜歡我，其他的不要擔心。」

  回想起那時他聽到這句話，猛撲上去將池銳困在雙臂之間，因為力道太大導致筆在屏幕上劃出一道蜿蜒崎嶇的線條，換來池銳在他胸口落下一個響亮的巴掌和唇邊帶著安慰的一個吻。

  跟逗狗似的，但葉凌覺得他賺了。

  葉津看著老婆那麼生氣，把喬芸摟進懷裡拍拍她的後背，「好了好了，先順順氣，彆氣壞了。」

  葉建豐在後面看著，不由回憶起今晚的種種，飯桌上葉凌看向那孩子的眼神格外熱烈，給池銳夾菜的動作自然，魚肉上的佐料和魚刺都剔得乾淨，他們看見了也只是笑笑，心道葉凌心細。

  一切都看起來太和諧了，氣場，氛圍，當過兵的人對周圍總是敏感的，原本他只是覺得有些不尋常還沒有想到這層，現在想來兩個孩子這樣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行了，這兩個傢伙都已經談上了，現在反對成棒打鴛鴦了，這麼晚了先睡吧，那孩子就在隔壁，明天把他喊來聊聊清楚就行。」葉建豐看向葉凌，「你跟我來。」

  「爺爺？」葉凌有些疑惑但還是跟了過去。

  喬芸被葉津帶回臥室，坐到床上就開始焦慮，「你說我怎麼跟阿君說？你都不知道前些年她是怎麼跟我哭的，說見著面就吵架，說以後寧願自己一個人過都不能再找一個不著家的人。阿凌以後何止是不著家啊，那是消息都不能好好回。」

  葉津坐在床邊握著她的雙手安慰她，「芽芽又不是何君，沒事的，小孩子要是願意你也就不要摻和了。」

  「怎麼了？那芽芽就活該給我們阿凌守活寡嗎？以後葉凌留隊官升上去了，那軍區的家屬院芽芽也進不去啊，這跟守活寡有什麼不一樣。」

  「結婚證還領不了，這名不正言不順的，芽芽以後也是要接手譽獅的，這話講出去好聽的？他以後擡不擡的起頭來？」喬芸是真心喜歡池銳，能當她的兒媳婦當然好。

  他們都接受葉凌以後單一輩子了，現在有伴了即使是個男人好像也沒那麼難接受，但這並不代表可以因為葉凌讓池銳受這些委屈。

  「名分是葉凌給的，咱們承認了不就算是名正言順了？結婚證領不了，婚禮不照樣能辦？兩個男的本來就領不了證，結個婚在他們這段關係里和領證也沒什麼區別不是？」葉津道，「實在不行，咱讓阿凌入贅過去，他也不幹活原本留給他的那點股份讓芽芽拿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