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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旗袍和春夜

2024-09-14 22:47:57 作者: 時從今呀

  番外·旗袍和春夜

  趙牧,曾經被人逼過婚。

  知道這件事的人很少。活著的,只手可數,死去的,也沒幾個。

  

  這事兒說起來,其實挺有趣,拽得二五八萬的人,也有被刀架在脖子上的時候?那可真是能讓趙二娘家人敲鑼打鼓、放鞭炮慶祝的事情。他如果真娶了別人,那倒也沒有後頭這一攤子事了。只是這狗東西下手早,逼婚苗頭起來的時候,他就已經是和趙二有民事關係的人了。

  逼婚一事如果要從頭掰開來說,從幾年前的國企改制就開始了。

  對方的家族姓許,倒也不是什麼窮凶極惡的槍火家族,上上下下都還挺低調的。只是份位比較特殊。許家是北方從政世家。位高權重的許老爺子只見過趙牧兩次,就拍了板——這個孫女婿人選他很滿意。

  趙牧出身海外百年經商世家,教育背景優異,有手段,同時也有分寸,倒也是塊聯姻的好料子。只是許家不知道他在國外已經和趙二結了婚,種種利益勾連間,頗有心計地傳出了趙許兩家要結親的風聲。

  當時陳晚還在世,餐桌上提起這件事情,也酌情地勸了趙牧兩句。趙二在旁邊聽著,頭埋在碗裡,死死咬住嘴唇,差點沒掉下淚來。

  趙牧看著他的發頂,敷衍一般平淡開口,說他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別人就不必了。

  陳晚沒有料到,暗暗一驚,不知什麼樣的人,能入這祖宗的法眼?

  陳晚向來和趙牧楚河漢界,井水不犯河水,也沒越界追問。以為這事就這樣遮過去了,不想趙牧又跟了一句:「這人挺漂亮的,小二認識。」

  陳晚有些奇怪,這兩人的關係,何時親近到能共享秘密了?

  轉頭看趙二,陳晚被他詫異的神色和鼻子眼睛嚇了一跳,慌忙起身:「怎麼了這是?」

  「沒事沒事,夜裡涼,老毛病……」趙二不以為然,假裝咳了幾聲,想遮一遮泛紅的眼眶,卻摸到一手鼻血——

  餐桌底下,趙牧使壞的腳,近一步往他的大腿根探去了。

  趙二不想他要發瘋,驚得一顫,刷一下漲紅臉,連人帶椅子地弓身躲開,碗筷掉在地毯上,發出一串悶響,在大宅中顯得尤為突兀。

  陳晚不知道餐桌底下的一番調情,以為趙二又犯肺炎發燒了,要去探他的頭,喊陳管家:「老陳!老陳!」

  趙二連忙捂著鼻子跳開幾步,腿抖得心驚肉跳,卻還要連說沒事,只是方才喝了點酒,上火了。

  陳晚沒往別處想,滿心想讓他看看家庭醫生。趙二卻不肯。陳晚正有些沒轍,聽趙牧開口:「我送小二去吧,正好我有一個專治這種上火的醫生朋友。小二不是過幾天就回英國了嗎?這會兒不治一治,到時候天南海北地管不到他,指不准流成什麼樣子呢。」

  他那個流字尾音極長,其中下流的意思,只有趙二才懂。趙二咬緊牙關,眼睛裡的火花沒克制住,直殺向餐桌對面的趙牧。後者好整以暇地微笑著,還給他面前的碟子挑了一筷子西蘭花。

  陳晚正要問他要不要去看看?卻見趙二圓著眼睛,有些凶神惡煞地說:不去!

  這個小獸一般惡狠狠的人,一連幾天沒有給趙牧好臉色。兩三天後,趙二就要回英國了,趙牧渴了十天半月都沒撈到一口肉吃,做出伏小做低的姿態。趙二仍舊沒理他,等上車要趕去機場的時候才發現,這廝換了身司機的衣服,床頭捉刀,給他唬到車上去,一個方向盤直接把人轉到了北京城。

  兩千零六年,三月三日,北方許家有飯局,專程為了捕趙牧而設。

  老練的政客們擺下鴻門宴,卻沒想到,趙牧會帶著一個男人一起出席。

  許家對趙牧的荒唐作風早有耳聞,不料他竟然敢把人直接送到場面上來,氣得許老爺子幾次想要拍下筷子,卻也不得不忍住,畢竟之前是許家自個兒放出去的那些消息,事到如今,也只得全盤否認了吞下,和趙家劃清界限,保許家一張老臉。

  趙二雖然不懂其中有暗流涌動,但也明白這樣的場合看似言笑晏晏,實則如坐針氈,只低頭靜靜吃飯。

  原以為安靜走個過場也就罷了,哪只晚宴上有許家人嘴不乾淨,刻薄趙二男妾一個上不得台面,正房還是得娶他們許家那位,才能登大雅之堂,還暗戳戳指示底下人給趙二的手上潑了酒。

  趙牧並沒有立刻說什麼,拿帕子給趙二擦手,邊擦邊好脾氣地聽那人說完了長篇大論才把帕子放下,很有禮貌地轉向許家那位長輩:

  「許老,我是不知道許家有這樣的待客規矩,我太太和我有合法的婚姻關係,怎麼就成了別人口中的男妾了?要放在舊社會,我太太為上,許小姐嫁給來才是作妾呢,您說是不是?」

  許家的老先生忍無可忍鐵著臉啪地摔了筷子,趙牧微微一笑,親自幫他把筷子撿起來。

  一大屋子顯貴裡頭,趙二低著頭安安靜靜地嚼東西,聽見趙牧說:「當然,許家這樣的門楣,晚生有自知之明,高攀不起,相信許老也知道我的斤兩,清楚我的底線,聲張出去,我們誰都別想好看。」

  從許家出來,天已黑盡。

  三月上旬,北方仍然很冷,甚至一出門,天上就飄起了密密匝匝的小雪花。

  夜風之中,趙二垂著頭一點一點地朝前走,沒注意身邊的人停下了步子。待反應過來,兩人之間已是隔了七八步的距離。

  趙二回頭,和身後的人靜靜對視著,雪花落下,政委大院停車場靜謐的空氣一簇簇地往他胸腔里鑽。

  趙牧立在原地,也一動不動地盯著趙二,似要把他盯一個洞出來。兩人相互較著勁。

  認輸了似的,趙牧提了步子,上前摟住他,喁喁:「上車吧,外面太冷了。」

  趙二卻不動,只看著他嘴裡冒出的白霧在燈光下即刻消散。雪花落到趙牧眉毛上,融成細小的水痕,從眉峰處往下淡淡地拉了一條漬。

  趙二像是看了什麼溫柔的景象,伸手輕輕幫他把水漬擦掉,然後勾著他的脖子,湊上去親了他一下。

  趙牧看著他垂在自己眼下的捲曲睫毛,嘴角彎彎笑了一笑,待他鬆開自己,才溫聲問:「怎麼了這是?」

  趙二看著他,搖搖頭,和他十指相扣往車裡走。

  晚宴上其他的客人都有司機接送,就他們倆親自開了一輛中規中矩的奧迪A系,完全不見身價。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時候,趙牧開車,趙二都會坐副駕駛,哪怕吵架鬧脾氣的時候,也不例外。坐副駕駛,兩個人正好一句一句、生動地吵,吵著吵著,情話就吵出來了。

  但是這次,趙牧給他開的是后座車門。趙二不明所以,剛一上去,就被人從後面急切地壓住。

  趙二知他動了什麼心思,有些怕,剛才嘴上的溫熱還沒下去,軟出一句:「別發瘋,這裡不合適。」

  「那你剛才勾引我!」趙牧輕輕咬了一下他的耳垂,擡手開了車燈。

  趙二簡直冤枉,翻過身來,自證清白:「誰勾引你了!」

  唇上又一軟——是趙牧貼過來親了他一下,趙牧在笑:「這樣還不算勾引?」

  那算勾引嗎?那分明是,是……趙二想駁他,卻想不出合適的詞語,就吃吃笑了。

  「知不知道你多s?」趙牧與他交頸相貼,手伸向他的後腰:「嗯?」

  趙二被按在車座上,聽著這話,想氣,但又氣不出,沒收住心底的蜜,眉目在車燈下騷得趙牧渾身骨頭都在癢。趙牧又啄了他一口,欺身向他:「是不是知道我不會和許家那位結婚,就又願意被我x了?」

  趙牧用詞不太好聽,趙二卻沒打算計較,還那麼笑著,瞥他一眼,綿綿緩緩地,嗯了一聲。

  被他膩了一眼,趙牧又暗罵他,他怎麼就這麼迷得他連東南西北也分不清了,心頭湧出殺人熱浪,全身血液都在沸騰。

  趙牧掰過來他的臉來又啃又親。

  趙二半側著身子,由他放肆,甚至輕輕哼了幾聲。渴了半個來月,兩個似乎人都有點瘋,趙牧吮著他的嘴唇又嘗了幾口才放開,看著他嘴唇沾水,微微張著,全是蝕骨情態,恨不能咬下他的一塊肉,打情罵俏:「慣得你,發/s也不看看地方!」

  趙二小聲地笑,空氣安靜了兩秒,趙二看著車燈,沒頭沒尾地說了句:「趙牧,今天謝謝你。」

  謝謝你在眾人面前護著我。

  謝謝你承認我是你太太。

  謝謝你為了我得罪整個許家。

  謝謝。

  趙二在心裡一行一行地補充,聽到趙牧湊到他耳邊麻酥酥地發問:「真想謝我?」

  趙二還在反應,見他撐起了身,下一秒,一隻精緻的紙袋子掉到他手上來。

  趙二捧著那紙袋子一愣半天,面前的人已經將腿一收,端正坐在了車座上,不正經含笑看他:「換上。」

  愣怔後又呆了兩秒,趙二才把手伸進袋子裡,指尖是一片滑膩的觸感,扯出來看,竟是一件絳紅色旗袍。旗袍上繡著大朵大朵的人間富貴花。因為沒穿過女裝,他看得忍不住俊臉一紅,溫情氛圍頓收,趙二回過神來,兇巴巴地瞪趙牧一眼:「你想凍死我啊!」

  「車子裡還怕冷?」趙牧笑了一聲,不容拒絕,卻又是實實在在的商量口氣:「換上吧,來北平就是要穿一穿旗袍的。」

  趙二發現趙牧有時候挺愛用一些很老的詞語,像是從另一個時代中走出來的。

  麻利把冰涼的絲綢胡亂團了皺進口袋裡,趙二嗆他:「要我穿旗袍,那怎麼沒見你給自己搞一身軍閥?」

  沒想趙牧挺認真看他:「你想看?」

  趙二噎了噎,剛要說話,就又被趙牧壓制了手腳。趙牧一腿折著跪在趙二身側,一腿搭在地毯上,兩人呼吸糾結,氣息相纏。趙牧啄了口他的頰邊,逗他:「你想看,我就穿給你看。」

  趙二扭了扭身子,剛想回一句:又不是演戲,誰要看你穿成那鬼樣子!就聽趙牧湊到他耳邊低笑,癢得他不斷往車門邊退:「換上吧,是你的碼數。」

  聽著這話,趙二不禁有點分神,旗袍以貼身著稱,趙牧能把握到他身體幾分,他有點好奇,於是拿著旗袍在自己身上比了比:「什麼時候去買的?」

  趙牧剛看他把旗袍拿在手上,便驚艷地笑了,絳紅色和他雪白的皮膚太襯了:「早就買好了,去一個老師傅那裡定做的。」

  「定做的?」趙二沒料到,但稍一琢磨,也就明白了,趙禽獸法子多,有了親密關係後,用過不止一個法子測他全身每一個尺寸。趙二如果不是趙二,根本就不是他看得上眼的對手,不論是床上,還是床下。

  想到這,趙二難得起了一點玩性,摸了一下他,笑:「我也可以穿給你看,但你總先得——讓我換上吧。」

  趙牧見他開恩,喜得哆嗦,著急忙慌解趙二的衣裳,比趙二自己的手指還靈巧:「我幫你。」

  趙二卻壓著他的手懶懶一攔:「都被你看光了,還算哪門子換?我要換婚紗那種。」頓了頓,軟聲說:「你先下車。」

  趙牧一頓,婚紗兩個字,把他迷了心眼。

  趙牧站在寒風裡,忍不住那啥地胡思亂想。趙二肩窄腰細屁股翹,正適合穿旗袍,想著想著,腦子裡就有聲音和畫面了。

  ……

  畫面越加豐富,趙牧想得喉結微動,回神間,聽到幾聲輕喚:「……趙先生?趙先生?」

  趙牧趕緊腳步一旋,轉過身去,卻沒有讓他口乾舌燥的畫面,而是他的情人露齒一笑,坐在駕駛位上,衣衫整齊,把下巴搭在車窗邊,頑劣看他:「趙先生,從天上回人間了?」

  趙牧迅速收拾那方面的心思,一看人,一挑眉,一心動,喜歡得一塌糊塗:「這是還學會開車了?」

  是真的那個車。

  「上個月剛學的,國際駕照。」趙二笑眯眯地把一串車鑰匙亮出來,「你手底下人那麼多,也有北京的吧?」

  趙牧一摸自己的褲兜,剛才不警覺,竟然被他吃了一招,笑了笑,也不氣:「北京這麼大,認識路嗎?」

  「認字不就得了。」趙二歪頭,麻利起步,把沒說完的話補成了另一個方向:「趙禽獸,我要是下回再被你綁來當擋箭牌樹威風,我不姓趙!我們,不對,是我和你,下個月都別見面了,下下個月也是!」

  趙牧一怔,懂了,敢情他以為他那麼出風頭護著他,就是想拿他當擋箭牌,樹樹趙家的威風?這人還能再單純一點嗎?他是那麼沒有野心的人嗎?他肯定還想圖點別的嘛。

  趙牧剛想問他下個月和下下個月都不給見,那打個商量,下下下個月能見見面嗎?那輛奧迪A系就直入飄揚的碎雪中,往機場殺去了。

  趙牧挺可憐的站在政委大院裡,話都不敢大聲朝他吼。那時候兩個人吵架,毫無規律可言。彼此恃寵而驕,見面吃個飯能吵,看個書也能吵,出去旅行,采珍珠,北歐看極光,還是吵。但是從來沒有倦意,甚至對此有一些樂此不疲。兩個人越吵越好,越好越吵。

  很多愛稱和罵稱都是那樣來的。在趙牧印象里,趙禽獸這一稱呼,好像就是那個下雪夜來的。

  北京那個春天的晚上,有夜航西飛,趙牧仰頭看了看,跟著雪地上紛亂的車轍印走,想走到天荒地老,結果落了一身感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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