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二章 齊睿，你在哪裡……

  店裡動物不時嗷叫聲，以及有些動物受傷空氣中飄散著淡淡的血腥。

  那沉重的回憶猛的闖入她的大腦，不斷地掙扎抗拒……

  慕思玥雙手死死地攥著自己大腦，長發被她扯著凌亂斷了不少，大腦里傳來刺痛……

  楚非凡見她臉色蒼白，痛苦不已的模樣，立即緊張了起來，立即拿出手機，二話不說就給齊睿給了過去。

  慕思玥緊咬著唇瓣，咸腥的血腥味流入口腔，讓她喚回一點清醒，在聽到手機開鎖的聲音，楚非凡猝不及防，手機被她搶了過去。

  「不，別打給他……」

  啪的一聲！

  手機被慕思玥狠狠地摔到地板上，直接黑屏了。

  楚非凡驚住了，看著自己被摔得爆屏的手機，再看著她低垂著頭，雙手攥拳指節泛白，分明就是在忍受著痛疼。

  

  「要不，要不我送你去醫院……」沉默了一會兒，他才小心翼翼地開口。

  她蒼白側顏那眼眶充斥著淚光，卻硬生生地強忍著，讓人看了有些心疼。

  店裡氣氛凝重，店員們緊張地面面相覷，猶豫著開口，「小姐，你身體不舒服，應該去醫院……」

  「去醫院也好不了……」她低弱地說了一句，帶著沉重。

  伸手在地板上摸了摸，撿起那塊精巧的懷表，緊緊地攥在掌心。

  楚非凡看著她緩緩地站起身，想要伸手去摻扶她，可是看著慕思玥這削瘦的身板，消沉的側影，這模樣仿佛他一碰觸，她極有可能消失。

  恍然，楚非凡突然想起了慕思玥重度的抑鬱症，她明明是那麼開朗的人，這些年卻患了這種病，他一直都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慕思玥站直了身子，楚非凡小聲提醒一句，「慕思玥，你的藥是不是在包包里？」

  「我沒事。」她調整了情緒，嗓音有些干啞回了一句。

  「我，我現在回去……」

  楚非凡聽她這麼說，立即給她拉開寵物店的玻璃門，兩人一前一後走了出去。

  楚非凡生平第一次開車如此慢，生怕車速太快影響她的心情，不時抬眼朝後視鏡注意，花了三十分鐘平穩地回到了封歌的小別墅。

  「那個，嗯，慕思玥，你吃點藥吧……」進了房子，楚非凡逕自倒了杯溫水遞給她，再次提醒一次。

  楚非凡雖然女友無數，不過慕思玥剛剛那情況有點嚇著他了，他不知道抑鬱症患者什麼情況，但她居然這些年都是這樣過來的，讓他非常震驚。

  慕思玥坐在客廳的小沙發上，接過了水杯，右手心依舊緊攥著那枚懷表，便沒有立即服藥。

  「楚非凡，今天，謝謝你。」她沉聲說了一句，帶著真誠。

  楚非凡受寵若驚，「沒，沒什麼，喂，慕思玥你趕緊吃藥，吃藥就好了……」這么正式向他道謝，害他有些語無倫次了。

  「你先回去吧，我沒事。」

  「慕思玥，你吃了藥，我就走了。」楚非凡有些堅持，他聽齊睿說過，顧容西給她的藥對於她的病效果立竿見影。

  聽到他堅持的聲音，慕思玥側著頭，唇角泛起一絲苦笑。

  顧容西的藥只能在非常嚴重的時候服用，次數不能多，否則，否則就會抑制記憶區的神經元，忘掉了一些事。

  因為忘掉了，所以醒來的時候，人也變得輕鬆了。

  可是，現在她不想忘記……

  慕思玥逕自起身，小步地走到了左側櫃檯前，從抽屜里拿出了一個淡藍色瓶身有暗紋的藥瓶，轉過身，當著楚非凡的臉，取了三片直接吃了。

  楚非凡也沒有多想，見她吃了藥，也鬆了一口氣。

  「我要休息。」她沉聲說了一句。

  楚非凡知道她心情不好，想一個人靜一靜，聳聳肩，從沙發上起身，「OK，我滾了，滾了……」

  咔噠一聲，慕思玥聽到房門關上的聲音。

  右手握著手上的藥瓶，用力一咳，口那苦澀的藥被她吐了出來。

  咚，直接扔進垃圾桶里。

  慕思玥臉色依舊有些蒼白，緊抿著唇，突然將這藥瓶里的全部倒了出來，從抽屜里取出另一瓶普通的維生素C裝進去。

  身子背靠著柜子，大腦里那些血淋淋的畫面閃現著，無力地沿著柜子，慢慢地坐在地板上，目光空洞，房子裡靜得有些死寂。

  「小豬……」

  「齊睿，你兒子……」

  楚非凡開車趕去了俱樂部，表情有些凝重。

  「楚非凡，你為什麼不接電話？」齊睿正坐喝悶酒，抬頭朝他看了一眼，將自己的手機扔給他。

  「你媽說你失約，她居然給我打電話，召你回去相親，生孩子！」說著，齊睿冷冷一聲，想想，他以前整天被齊老頭催婚催生娃。

  「別說我那事，齊睿，我問你，你兒子他現在怎麼樣？」楚非凡看著慕思玥攥著那枚懷表在掌心，莫名地有些在意懷表里嬰兒照片，正是他們兒子。

  「我兒子，」齊睿表情不太好看，有些氣悶開口，「他估計已經換爹了。」

  「他該不會發生什麼意外了吧？」楚非凡立即緊張了起來。

  「什麼意外！」

  砰！齊睿有些不爽將酒杯重重放在桌面，不滿看著他，「孩子很健康，他隨著慕思玥一起到卡達，顧容西一直派人照顧著他，長得白白胖胖的……」

  楚非凡依稀也記得向磊跟他說過，他們這些年一直打聽慕思玥和孩子的消息，還說齊睿手機里有孩子成長的照片，他親兒子呢，怎麼可能不在意。

  「那個，齊睿，我今天……」

  「你到底想說什麼！」齊睿顯得有些不耐煩。

  尤其是他剛提起他兒子的事，他收到消息就是他那臭小子說得一口流利的阿拉伯語，估計連他親爹是誰都不認得了。

  早之前他就想將孩子接回來，但顧容西在故作神秘，說現在不適合在慕思玥面前提起孩子的事，否則會後悔。

  齊睿想起顧容西臉色直接就黑沉了下去。

  楚非凡揚揚眉想了想，覺得自己可以想歪了，雖然齊睿跟顧容西不和，不過以顧容西的個性，他不會傷害孩子，而且孩子在那邊生活習慣了，慕思玥眼睛失目，精神不好確實暫時不適合讓他回國。

  「今天我媽原本逮我去相親，我半路接到慕思玥的電話……」

  「她怎麼了？」齊睿快速打斷了他話，眉宇緊皺著，「她為什麼找你！」

  她為什麼找我？楚非凡表情有些無辜，對呀，慕思玥不找齊睿，偏偏找上自己，害他心驚膽戰大半天。

  「她那隻導盲犬被別的狗咬傷了，陪她去了寵物醫院……」

  「她人呢？」齊睿聽他慢吞吞地說著，便冷厲催促。

  「沒傷。」楚非凡強調一句，「還有，她去看望秦湘……」楚非凡直接把沈夫人給跳過了。

  「她就是讓你當司機，陪她？」齊睿聲音陰涼涼地問著。

  楚非凡聽著他陰陽怪氣的語調，立即轉個話題強調著，「齊睿，慕思玥她好像有些不對勁。」

  「哪裡不對勁，不是說沒傷嗎。」齊睿繼續抓起桌面的酒杯，狠地喝了一口。

  他過去見她，慕思玥分明就沒好臉色，倒是主動找上了楚非凡，這楚非凡有我好嗎！！

  「她精神不太好，那痛苦壓抑模樣像是病發……」

  「你說什麼病發！楚非凡，你今天怎麼回事，能不能一次將話說完！」

  「我他媽的不就是被她病發那模樣給嚇著了麼，慕思玥還把我手機給摔了，她往時也沒這麼大的脾氣，臉色蒼白又死忍著，她不讓我通知你……」楚非凡豁出去大聲說著。

  齊睿握著酒杯的手頓住，目光一下子深沉。

  突然的沉默，兩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

  許久，楚非凡才緩聲補充一句，「她情緒不太好，我送她回家之後，她就將我走，不過你放心，我親眼看她吃了藥才走的，醒來之後應該沒大事。」

  「楚非凡，」齊睿聲音嚴肅，帶著叮囑，「……她不想見我，拜託你替我看著她。」

  楚非凡聽著他如此鄭重的語氣，怔愣著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

  他知道齊睿其實很想過去找她，他變得這麼顧及女人的感受，楚非凡認識他這麼多年，著實有些吃驚。

  「齊睿，你要不要過去看看她？」楚非凡遲疑著開口。

  原本齊睿在慕思玥那裡裝了些監控，不過顧容西剛回來，就發現了，將這些監控都給撤了。

  齊睿將再將酒杯放回桌面，像是對酒沒有了興趣，心思沉沉地，「不去了，她應該睡著了……」他知道她淺睡，他過去她肯定會驚醒。

  楚非凡看著齊睿冷峻的側顏，垂眸想著慕思玥在寵物店裡那痛苦扯著自己頭髮掙扎，不禁喃喃著，「其實，她這些年，也過得不容易……」

  齊睿聽著他的話，眉宇愈發收緊，倒也沒有再說話。

  其實齊睿猜錯了，沉靜的房子裡，女人並沒有睡著。

  她邁著腳步朝那房子充斥著惡夢房間走去，顫巍巍地伸手，冰涼手指觸摸著房間裡的小嬰兒床，就這樣，靜站著。

  那天，她掉落河裡，整個人渾沉沉地，封歌讓她在臥室里休息，可半夜像是感覺到了什麼，突然醒來，鼻尖是一股刺激性氣味……

  她知道有些不對勁，便立即跑去對面的客房，封歌暈迷在地板上，可嬰兒床上空蕩蕩……

  她一直追，一直追……

  像惡夢不斷地在她的大腦里重複播放了無數次，最後……那些血腥氣味，那些動物嗷叫，那血淋淋肉塊……

  慕思玥臉色慘白，渾身肌膚冰冷。

  就這樣靜站著，一言不發……

  「齊睿，你在哪裡……」她哆嗦唇瓣喃喃著，那個晚上，她無助地喊著他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