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司窪村救下墨念慈

  「我拜別爹娘，離開鎮子，一路往東，入夜了就在大路上狂奔，天亮了就在山林里穿行，因為不敢在大路上走，怕孫霸天的人看見，我就盡走些羊腸小道或者往山林里走，旅店不敢住，茶攤也不敢進，餓了就吃我娘給我裝包袱里的餅子，渴了就喝河水，有以前在山林里待了兩三個月的經歷，我並不懼怕這些，只是擔心我爹娘的安危。我行了大約兩三天路，見沒人追來，本以為能順利到達我岳丈所在的鎮子。可是第三天，天剛黑下來，我進入了眼前這座山，到了司窪村，村子裡的人家我是不敢去的，我偷摸著到了半山腰的祠堂，想待一晚再出發，那時候的祠堂還很新，也氣派，貢品擺滿供桌，我偷拿了些貢品，藏到了供桌後邊，把貢品吃了，那是我三天以來吃的最飽的一餐飯。吃完後我躲在供桌後邊就迷糊了過去。」

  喬耀祖想起那時候的感覺，臉上表情舒展了一些，可是接下來的話又讓他陷入驚懼之中，

  「可是，我剛剛入睡沒多久，突然就被祠堂外的吵鬧打鬥聲驚醒了，我快速地閃到供桌底下，蓋著供桌的長布把我完全遮了起來，我戰戰兢兢的通過縫隙往外看，我害怕是孫霸天知道我逃走了，所以派人追來了。可是我瞧出去，只到祠堂外站著二十幾個人，看著都是身強體壯的男子，他們每個人都白布遮面，看不清面目，點著火把，把外邊照的如白晝一般。剛才吵醒他的是人們圍著的幾個人發出的聲音，因為圍觀的人都冷著臉不發一言，就這麼沉默著看著圈裡的人。後來不知道怎麼了，外邊圍著的人都往中間聚集，不說話只用腳和拳頭用力踹和打，包圍圈裡傳來了有大人有小孩的尖叫聲，十分悽厲悲慘，聽得我頭皮發麻。」

  喬耀祖猛地抬起頭來看著向晚，眼神悽厲，「這叫聲讓我想起了山賊殺官兵的時候，官兵們想隱忍勇敢但是出於本能還是從喉嚨里發出的悽慘的喊叫聲，我的頭都要炸了，痛苦的閉上了眼睛，緊緊捂住了耳朵。過了好長時間，外邊的聲音停了下來。我努力睜開雙眼往外看，剛才還拿著火把的人都消失了，外邊變得漆黑一片，而且外邊沒什麼聲音了。我從桌子下鑽了出來，當然我的精神已經有些恍惚了，因為一切發生的太快太詭異。等我跌跌撞撞走到祠堂外邊，徘徊在剛才那群拿著火把的人站的地方，竟然借著微弱的月光看到，有幾個看著像人的物體交疊在那裡。而且這疊物體正在往外流著濃稠的紅色的血液，我一靠近，腳上就黏黏糊糊的沾染了血，我一下子往後退了兩步，跌倒在地上。」喬耀祖再次陷入驚懼之中，抱緊了頭。

  「喬伯，您喝點水，先歇歇再說。」向晚給喬耀祖續上了水，然後安靜的待著，她知道經歷過大的創傷和悲痛記憶的人，再次回憶起往事時，都是一場痛苦的過程。向晚心裡禁不住為喬耀祖嘆息，三十年前，他也才不過二十歲年紀，卻經歷了太多悲慘的禍事，在逃難途中竟然也會遇到殺人的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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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耀祖蒼白著臉喝下了茶杯里的水，然後繼續說道，「我本來想轉身就逃走來著，因為擔心剛才舉火把的那些人會再回來，他們要是看到我這個外鄉人，而且知道我看到了他們殺人的過程，他們肯定會殺了我滅口的。可是就在我跑出去的時候，那疊人里傳來了微弱的哭泣聲，我好像被定住了一樣，經過了一陣思想鬥爭，我轉身回到那疊人旁那，壯著膽子把上邊的人掀開，不，應該說是上邊的屍體，我能感覺得出來，上邊的人已經是死了，每個的死狀都很悽慘，死前肯定很痛苦。等我把上邊的人挪到旁邊後，我看到一個瘦弱的身形被藏在最底下，滿頭滿臉是血，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模樣，但是還在用微弱的聲音小聲啜泣著。我四處看了看，等確定沒人後，我把這還有氣的孩子從人堆里拉了出來，然後拉回到祠堂里。」

  「那孩子是您妻子嗎？」向晚不知道為什麼，直覺喬耀祖救起的孩子很有可能就是他現在的妻子。

  喬耀祖看了一眼向晚，臉竟然紅了一紅，然後點了點頭，「是，其實她只比我小了六歲，只是我救起她時，她身形瘦弱，蜷縮在一團，所以看起來像孩子。我把她帶回祠堂，找了塊布撕成一條條，給她包紮了下傷口，然後給她喝了些水，餵了點東西，等她稍微緩過勁來，她先是爬到外邊那些屍首旁大哭了一場。從她的哭訴中我才知道，他們一家子有十口人，就是這墨氏祠堂的後人，他們墨家算是村裡的望族，以醫術著稱，在這十里八鄉都很有名氣，家底也算殷實，只是祖父比較低調，家裡家丁少，更少了很多防備之心。遭遇這樣的禍事，不知道是村里其它家族的嫉妒，還是別的地方的土匪過來生事，就在今天天一黑下來時，一伙人糾集在一起，闖進墨家，把墨家連家主到嬰孩共十口人綁到這裡，然後蒙面踩踏致死，不可謂不狠毒，幸虧剛才墨家人拼著最後一點力氣，把最小的孫女護了下來。「

  」我擔心那些蒙面人會去而復返，因為他們剛才離開很有可能是回去掠奪墨家的錢財了，一旦他們掠奪完畢，必然會再回來將這些屍首銷毀，以免其他人看到。我連拖帶拽的把女孩帶離了祠堂，然後離開了司窪村。因為覺得念慈，就是那姑娘身世太過可憐，我並沒有丟下她，而是帶著她往我岳丈家在的莫里鎮而去，想著到那裡拜託岳丈幫忙，安置下念慈。可是等我們趕了兩天的路到了莫里鎮，發現那裡出現了孫霸天的爪牙，他們埋伏在我岳丈的家門口，等著我出現。我想法子聯繫到我岳丈，讓他知道我來了莫里鎮了，但是得到的消息是，他托人給了我十兩銀子，並一封信，信上寫著我得罪了惡霸，遭人追殺，過了今天沒明天，他閨女不能再嫁給我了，讓我好自為之，快點逃命去吧。雖然我有點不好受，可是還是能理解我岳丈的，我這樣的人，很可能連命都保不住，拿什麼再娶妻生子。我讓人把十兩銀子帶回給岳丈，帶話給他，說婚約取消。然後連夜帶著念慈離了莫里鎮。」

  「你們去了哪裡？」向晚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