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說呢

2024-09-14 19:49:34 作者: 斜伊

  您說呢

  別墅里靜悄悄的漆黑一片,坐落在空曠寂靜的莊園中央。

  姜沁走到大門的時候,還以為裡面沒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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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試探性地朝里看了一眼,埃里克森形同鬼魅般忽然從旁邊冒出來:「姜小姐夜安。」

  姜沁嚇了一跳,腳步不受控制地後退幾步,被緊隨其後的林放扶穩後,疑惑問道:「管家先生,這裡晚上都……不開燈的嗎?」

  埃里克森鞠了一躬,禮儀周全得讓人完全挑不出錯來,他簡單解釋道:「是夫人吩咐的。」

  「小若?怎麼可能?她在哪?」

  潘遲若生平最討厭黑,之前和姜沁睡一張床的時候,姜沁都必須給她留一盞夜燈。

  在自己家的時候更是誇張無比,恨不得把家裡所有燈都點亮。

  再聯繫方才宴會廳里發生的一切,姜沁心覺不對,提起裙擺就要往裡走。

  埃里克森擡手攔下,看上去極瘦的管家力氣卻出奇的大,牢牢地把姜沁格擋在門外。

  林放走上前,擡手握住了埃里克森的手腕,兩個男人沉默地對峙著,彼此手上的力道均不減半分,一時竟分不出高下。

  眼見硬闖不成,姜沁後撤一步,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裙擺,語氣強硬:「不管她在哪裡,我們現在需要先去更換衣服,深夜把客人拒之門外,這就是你們頂級豪門顧家的待客之道嗎?」

  埃里克森聞言,放下了手,在姜沁看不到的地方,揉了揉被捏得生疼的腕骨,神情依舊滿是戒備,帶著兩人朝三樓的客房走去。

  客房門打開的一瞬間,周圍忽然冒出了一茬一茬的人,每個人手上都端著金屬託盤,盛放著相應的洗漱用具魚貫而入,和去參加宴會之前一樣。

  「你們走路都沒聲兒的嗎?」第不知多少次被嚇到的姜沁拍了拍胸口,對顧家的別墅文化表示深深的不解。

  「先生不喜歡吵鬧。」埃里克森的解釋一如既往地言簡意賅。

  裝。

  死裝。

  姜沁暗暗吐槽,擡著手任由眾人把自己收拾乾淨,百無聊賴地打量著四周,深深覺得這樣的環境自己要是再住上幾天,絕對回不到正常的生活。

  有一說一,顧衍川雖然strong,但是真的會享受啊。

  伺候著姜沁換好了輕薄柔軟的真絲睡衣,所有人又悄無聲息地退下了。

  腦袋陷在柔軟的枕頭裡,姜沁昏昏欲睡,心裡卻還是記掛著潘遲若的情況。

  琢磨著埃里克森應該已經去休息,她踩著輕柔如雲朵般的拖鞋,輕手輕腳地挪到門邊,微微掀開一條縫隙——

  然後對上了埃里克森面無表情的臉。

  姜沁:「……嗨。」

  該死,為什麼覺得這場景莫名的熟悉。

  「姜女士還有什麼需要嗎?」埃里克森語氣涼涼,像是來催命的閻王。

  「……我想喝水。」姜沁急中生智,臨時憋了個理由,期待著埃里克森會下樓去給她倒水。

  埃里克森卻早有準備似的,朝著黑暗的角落打了個手勢,便有人端著托盤過來,上面盛著40℃純天然山泉水沖泡的非洲進口蜂蜜。

  姜沁:「……」

  迫於無奈,姜沁端起水仰頭一口喝乾淨,翻了個白眼之後「哐當」一聲合上了門。

  埃里克森的「晚安」像是幽靈一樣順著門縫鑽了進來,激得姜沁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走正門看起來是行不通了,那要不……

  姜沁的視線轉到了碩大的、復古建築風格的雕花飄窗前。

  看了一眼緊閉的金屬雕花大門,姜沁躡手躡腳地朝窗戶走去。

  唰啦一聲,窗簾被拉開,姜沁推開了半扇窗戶,帶著寒意的夜風才灌了進來,金色的窗框上忽然出現了一隻手!

  姜沁:!!!

  骨節分明的大手撐著窗棱,根根分明的青筋鼓起,林放長腿一邁,跨到了窗台的下沿,灰色的絲質的衣擺被夜風揚起、翻飛,流動的弧度很好地與夜色融合在一起,像是立在窗邊的精靈,朝著屋內的姜沁伸出了手。

  「不是想過去嗎?來。」

  姜沁:……

  這都能想一塊兒去。

  倒也省得她為難自己一個人該怎麼爬窗了。

  姜沁伸出手,輕輕地搭在了林放的手心。

  腳上一蹬,林放腕上使勁給她借力,姜沁便如翩躚的白蝶一般,穩穩地落在了窗棱邊緣。

  身後便是林放熟悉的體溫。在帶著寒意的夜色中,越發的讓姜沁的周身熱意蒸騰。

  「抱緊了。」

  見姜沁站穩,林放牢牢將她鎖在懷裡,一個縱身,帶著姜沁直接從客房的窗台,落到了主臥的窗台處。

  落地的瞬間,漆皮靴在磚牆上發出了咯噔的輕微脆響。

  似乎是聽到了窗口處的動靜,房屋內原本在談話的聲音一頓,姜沁嚇得連忙屏住了呼吸,腦袋不自覺地往林放的懷裡鑽。

  兩人之間僅僅隔著薄薄的兩層絲織品,姜沁柔軟的身體陷進林放懷裡的時候,男人骨節分明的大手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如雕塑一般僵在半空。

  過了一會兒,房間內才重新恢復了走動和說話的聲音。

  林放一手撐著窗框,小幅度地挪動著,給姜沁空出了足夠站立的空間。

  小心翼翼地扒拉著窗棱,姜沁完全不敢低頭往下看,身體下意識地朝林放的方向湊。

  腳下漆黑一片如深淵萬丈,只有身邊這個人能給她安全感。

  屋內忽然傳來一連串瓷器碎裂的聲音,姜沁的注意力瞬間被吸走,她伸手將窗簾輕微地撥開一絲縫隙,觀察著屋內的情況。

  為了保證隱私,窗戶和休息的地方中間有屏風擋著,客房裡有,主臥也不例外。實際上姜沁只能看到依稀的輪廓影影綽綽,但從說話的聲音和語氣來看,還是能明顯認出是顧衍川和潘遲若兩人。

  潘遲若小心翼翼地開口:「阿川……」

  顧衍川「哐啷——」一聲,把柜子上的東西全部掀翻在地,剛端上來的晚安牛奶瞬間傾灑在地,玻璃碎片四散炸開。

  潘遲若被嚇了一跳,驚疑不定地看了一眼滿臉陰沉的顧衍川。

  煩躁地擡手鬆了松自己的領帶,見到潘遲若呆愣愣地站在原地,顧衍川眉頭微揚,語氣說不出地惡劣:「撿啊,愣著幹什麼?!」

  小心地覷著顧衍川的神色,潘遲若咬著唇,蹲下身,緩緩拾起地上的玻璃碎片。

  顧衍川冷冷地看著潘遲若手上瞬間被碎玻璃劃拉出的口子,欺身上前,不顧她的反抗,一把掐住潘遲若的脖子,惡狠狠道:「收起你那副不情不願的樣子,你已經嫁給我了,還想著能和你前男友雙宿雙飛呢?啊?!」

  潘遲若奮力地掙扎,想要掙脫他的桎梏,卻發現自己就像是憑空脫力一般,根本使不上半點力氣,手指無措地抓著顧衍川的衣角,指尖的鮮血暈開一大片,嘴裡卻只能無意義地「嗬嗬」著,艱難解釋:「我……沒……有,請……你相信……我。」

  顧衍川的手腕忽地卸了力,在潘遲若抱住自己的脖子大口又狼狽地呼吸之時,他環顧一周,舉起桌上滾燙的牛奶壺,順著潘遲若的頭頂往下倒。

  牛奶淅淅瀝瀝順頰流下,黏膩的液體滴答滴答聲中,夾雜著顧衍川憤怒的聲音,「他來了又怎麼樣,他以前對你好不就是因為你長得像惜婷嗎?潘遲若你聽好了,沒有惜婷,你什麼也不是。」

  頂著一頭滾燙又黏糊的牛奶,潘遲若縮在角落裡,雙手抱膝,惶惑又驚恐地連連點頭,眼神四處亂飄,像一隻無助的小貓,不敢再多說一句話。

  胸脯瘋狂起伏,顧衍川顯然是氣得狠了,等她慢慢平靜下來,視線重新落到潘遲若身上時,才發現她手上口子不淺,滲出了一大攤血,此刻正沉默地蜷縮在角落,雙目無神地看向地面。

  後知後覺地撥通家庭醫生的電話,顧衍川語氣惡劣地對著電話瘋狂怒吼,聲稱要是三分鐘內不趕到別墅治療潘遲若,他就把所有人統統開除。

  家庭醫生:……真晦氣。

  -

  聽到了全程的姜沁心頭火起,額頭青筋突突直跳,手心下意識地攥緊窗棱,細長的金屬杆發出了咯吱一聲脆響,在寂靜的夜晚顯得異常突兀。

  聽力無比敏感的顧衍川眼神如刀,迅速掃向窗邊:「誰?!」

  姜沁的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

  這時,家庭醫生剛好敲門徵求意見,顧衍川壓下心中的疑竇,前去開門,順便低聲吩咐埃里克森檢查一番客房的情況。

  看來被發現了,林放二話不說,撈起姜沁原路返回,把她送回了客房。

  「快快快,快走,他發現不對勁了。」姜沁在窗口著急道。

  林放卻沒有著急,長腿一邁直接跨進屋內,甚至還無比閒適地合上了窗子。

  窗子被扣上的一瞬間,主臥的飄窗處探出了一個身影。顧衍川謹慎地朝四周看了一圈,沒有發現異常,又滿腹疑慮地把頭縮了回去。

  莫名其妙被林放塞進被窩裡的姜沁:?

  「你再不回去他們會發現的。」姜沁替他干著急,卻又無可奈何。

  「回去也來不及了。」

  「咚咚咚」,話音剛落,房門就被敲響了。

  「姜女士,別墅有異常,我們需要來檢查一下您的房間。」埃里克森沉悶的聲音從門縫裡鑽進來。

  姜沁看看門,又看看林放,緊張得攥緊了被子,睫毛不自覺地輕輕顫動。

  她清了清嗓子,朝著門口朗聲道:「等會兒!」

  埃里克森卻完全不給她拖延的機會,再次敲門,平緩的聲音中已經有了威脅的意味:「姜女士,為了排除您的嫌疑,您最好現在開門,否則我們會選擇硬闖。」

  一直杵在床邊的林放眉頭微擰,聽到埃里克森的威脅後,終於活動了一下。

  緊接著姜沁瞪大了眼——

  「姜女士,您這般不配合,我……你你你你——」埃里克森脫口而出的指責直接卡在了喉嚨里,他驚訝地指著剛從姜沁身上爬起來,一臉不滿的林放,向來巧舌如簧的他直接變得結巴。

  林放緩緩坐直身子,擡起手,將額前的碎發往後一捋,露出了光潔的額頭和冷冽的眉眼,身上的襯衫只掛著最後兩粒扣子,漂亮的肌肉曲線和精悍的腹肌在絲質布料底下若隱若現。

  「我,不是,林先生,請解釋一下,您為什麼會在這裡?」終於找回了自己語言系統的埃里克森勉強站穩腳跟,聲色俱厲地質問道。

  似乎是沒想到他居然會問這麼愚蠢的問題,林放斜挑著眉,一邊扣上扣子,一邊直起身,腳下踩著還沒來得及脫下的漆皮長靴,朝著埃里克森逼近,長靴和地面接觸,發出「咯噔」、「咯噔」的有節奏的輕響,一步一步仿佛踏在人的心口上一般。

  湊到埃里克森跟前,聲音不大,但也不算小,帶著興致被打斷後的沙啞和隱隱的不耐煩:「您說呢?管家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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