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書

  情書

  林莉奇怪：「寫的什麼？看那麼認真？不能給我看看？」

  好險，差點就被抓包了，葉流耳朵通紅，狂搖頭，「沒，沒什麼。」

  「哦~小秘密。」林莉笑了聲，揶揄：「行，我不打擾你們~」

  這調調，葉流聽出來了，林莉在打趣他們兩個 。可他老媽之前分明恐同到爆炸啊，每次察覺他有一點gay的跡象就開揍，現在是怎麼了？轉性了？

  還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有可能，葉流琢磨，不禁抖了兩下，感覺林莉的笑都暗含著警告的深意了，他得和於溯保持距離才行！

  想是這麼想，但紙條捏在手心，他不捨得扔，偷偷藏進口袋裡，回去要好好收藏起來。

  開玩笑，這是他第一次收到於溯的情書哎，超開心的。

  大概還有一個多小時的路程，叶音子看著動畫片已經睡著了。葉流望著不斷變換的風景，也有些困，昨晚睡太晚了，他靠著玻璃窗，漸漸閉上了眼睛。

  

  意識模模糊糊，他感覺自己似乎換了個方向，靠在一個寬厚的肩膀上，舒服了許多，於溯仰靠在椅背上，輕輕偏頭，也睡著了。

  秦芝拿起手機，悄悄給他們拍了一張照，她給林莉看，「怎麼樣？」

  林莉笑說：「好看，回去印出來。」

  秦芝微笑，欣賞這個畫面，「我一會兒轉個車就回去了，他倆有什麼進展你記得和我說。」

  「噗，那是當然。」林莉拍著胸脯保證，「絕對實時播報，文圖頻應有盡有。」

  秦芝看著於溯，還是擔心，「要是傷心了怎麼走得出來呢？」

  「我都走得出來，你兒子為什麼不行？」林莉拿起鉛筆在有空白印痕的紙上輕輕塗畫，對著日光一照。

  她默念了一遍，倏然一笑，「啊哈，原來是情詩啊。」

  「小溯到底是在追人還是已經追上了，我怎麼看不懂了。」

  秦芝搖頭，「追上他會跟我說的，也不是這狀態。」

  林莉無奈道：「以前我總覺得葉流是gay，現在真要他彎，他又變直了，也是服了。」

  「嗤。」秦芝輕笑，又嘆了一口氣，「說不定是真有個很喜歡的女生，只是我們不知道是誰。」

  「有道理，但我總覺得不像。」林莉托起腮，琢磨，她應該是了解葉流的，但此刻實在有些看不懂了，她分析，「剛才搶他紙條，羞得跟個小姑娘一樣，要說一點心思都沒有，不可能。」

  「或許喜歡小溯，但不接受男生。」秦芝輕飄飄一句話，戳穿了過往的很多事。

  林莉僵了半秒，深吸一口氣，「你是想說其實你喜歡過我，但只是不接受女生。」

  秦芝遲疑：「我以為你知道？」

  「哈~我怎麼會知道。」林莉苦笑，可現在說這些有什麼意義呢？她抱起臂，暗暗咬牙，她是失敗的，但不想小溯和她經歷同樣的失敗，她深知這份感情的痛苦。

  「偏偏是你兒子。」她喃喃。

  秦芝：「嗯？」

  因為是你兒子，即使葉流真是直的，我也得強迫他給掰彎了。林莉搖了搖頭，深感一種被從前的感情牢牢困住的無奈。

  她淡淡說：「說是你逃不開我，不如說是我逃不開你，如若換做任何一個人，我打死不會同意的。」

  「莉莉…」秦芝握住她的手，輕輕拍了拍，「你深知我愛你。」

  這愛很複雜，朋友的愛，家人的愛，但都不是伴侶的愛，林莉不得不釋然，她故作玩笑道：「甜言蜜語，不就是想讓我給你兒子當助攻？」

  「不。」秦芝目光轉向她，真摯道：「沒那意思，這話只是安慰你，也是認真的。」

  「認真的？」林莉遲鈍了半秒。

  她胡亂抓著頭髮，一把年紀了還在為初戀心動，簡直造孽，「那我冷靜一下。」

  「……」

  動車臨近到站，他倆被叫醒了，葉流有起床氣，他埋在於溯肩頭深嗅一口，「滾啊。」

  於溯面對秦芝和林莉的微笑，揉了揉眉間，「大家都在等你。」

  「！」葉流忙彈起來，對上她們的目光，茫然，「我不是……」

  「誰說你是了？」林莉拿起包，塞他手上，「下車了。」

  「哦。」葉流低頭，下意識找口袋的小紙條，還在。

  分別時，秦芝囑咐了於溯幾句，又摸了摸葉流的後腦勺說：「流兒，小溯在你家，可麻煩你了。」

  葉流咕噥：「有什麼麻煩的？我可開心了。」

  「你不介意就好了。」秦芝輕笑，悄悄說：「要是他惹你生氣了，你揍他好了，不用顧忌我。」

  葉流笑：「嘿，那是自然。」

  秦芝又說：「但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別讓他太傷心，好麼？」

  「嗯？」葉流沒聽太懂，但他還是答應道：「好。」

  「那走了。」秦芝與他們揮了揮手，去趕另一趟車。

  林莉拉住叶音子，給他們一點錢，「你們先回去，我帶音子去一個地方。」

  葉流感到不公平：「又偷偷去玩啊？帶上我怎麼了？」

  林莉反問：「我帶她去找她爸，你也想去？」

  「真的？想啊！」葉流驚喜，狂點頭，「我是她哥，她爸就是我爸，我也要認祖歸宗，哎呦！」

  林莉咬著牙敲了一下他的腦門，「滾！」

  「……小氣。」葉流見林莉真生氣了，只能灰溜溜拉起於溯，走了。

  他們坐電梯去負一層的公交車站，等待期間，掌心的溫度變熱了些，於溯的手指慢慢轉了個方向，交叉在他的指尖，扣緊。

  葉流剎間擡眸，「啊？」

  於溯明知故問：「怎麼？」

  葉流掙了掙手心，沒掙開，「十指緊扣是情侶才會做的事吧？」

  於溯垂眸，真誠發問：「誰下的定義？你？」

  「……」葉流任他牽著，他知道這樣不對，但內心的渴望大於不對，他安慰自己，就牽一會兒，坐下了就鬆開了。

  等待的人還挺多，他們最後上車，於溯付了錢，拉著他走到後方站著，葉流另一隻手握著拉環，不自然地將眼睛望向別方。

  「要聽歌麼？」於溯拿出耳機，單手給葉流戴上，可能是車上太晃了，耳機戴不穩，他認認真真地調整。

  指腹不可避免地碰到耳廓，軟軟的，於溯撥弄了一下，看到那肉眼可見地泛起一抹紅色，他彎起眼，「好聽麼？」

  「嗯。」葉流睫毛顫了兩下，他不理解，親都親過了，面對這些細微的碰觸他應該無動於衷才對，可他的心還是跳到了嗓子眼，到底在緊張什麼啊！

  恰巧車子到了一站，有人下了車 ，旁邊露出來兩個空位，葉流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剛擡腳兩步，手心就被扣緊，

  他回頭的一瞬，位置已經被人占了，呀！

  「你還怕我丟了不成？」葉流氣得掰他的手指，沒掰動。

  於溯看向他，與他對視了幾秒，說：「對呀，你以前不就愛這樣麼，誰都找不到你。」

  葉流切了聲，「說得好像你有找我一樣。」

  「我當然……」

  車子緊急剎車，葉流沒來得及抓扶手，身子剛往前傾，又往右撞。以他那時的感知，那是兩股力量，一種是並不存在的慣性力，一種是真實存在的，帶有熾熱溫度的拉力。

  他撞到了於溯的胸膛上，唇差那麼幾厘米，就貼到了下頜，身體相貼的地方，帶有不知道是誰的怦怦怦的心跳，葉流聽到了最後那個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