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嫌

2024-09-14 19:38:35 作者: 魚不與

  避嫌

  宋祈言知道郁琛一直以來的感情狀況,連曖昧對象都沒有。

  郁琛沒談過戀愛,宋祈言也沒談過戀愛,但郁琛經歷的比宋祈言多,好像現在只有宋祈言一個人在苦惱,明明是兩個人的事情。

  郁琛實在看不得宋祈言心事重重的樣子,裝了沒多久就妥協了,充個大尾巴狼,問他:「怎麼,有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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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祈言獨自憋悶,把頭一低,眼睛一蓋,含糊道:「沒有。」

  郁琛:「……」這麼明顯還說沒有。

  郁琛餘光注意著他,但不再說話。

  宋祈言在底下摸出手機,點進了辰柒員工群里,被撲面而來的表情包砸了一臉。

  他點了右手邊的綠色字體「126條新消息」,鍥而不捨的往上扒拉,他要看看現在的輿論導向。

  「有人說郁總和小宋助理有情況耶。」

  「我也聽說了,傳的比真的還真。」

  「我覺得有戲。」

  「什麼有戲啊?只是根據一個不知道哪裡瞎傳的流言就有戲了?」

  「此言差矣。」

  「我覺得郁總和小宋站在一起的時候,連周邊的氛圍都不一樣了。」

  「你們沒發現老大看小宋的那個眼神,兩個字,『溫柔』。」

  「但是這種事情誰也說不準啊,他們認識這麼多年,老大對小宋很照顧也是必然的啊。」

  「你這一說,我也覺得很正常了。」

  「所以這些話是誰傳出來的啊?」

  「不知道,我從小李那裡聽來的。」

  「我從夏黎那裡知道的。」

  「別問了,一傳十十傳百,揪不出來的,誰還在乎最先傳出來的那個人是誰啊?」

  「贊同。」

  「說的也對。」

  「……」

  「……」

  「……」

  宋祈言默默擡頭,眼神呆滯,現在好了,連哪個混蛋傳的謠言都不知道。

  他在桌子底下攥著拳頭,心裡把那個混蛋從頭到腳損了一遍。

  宋祈言心裡藏著事,晚飯也沒吃多少,還在想著郁琛到底知不知道,如果知道,又是什麼想法?

  真如祁明軒所說,宋祈言現在對這件事敏感起來了。

  宋祈言悶著頭上樓洗澡,想著早點睡覺,結果睡前發現房間的空調壞了,遙控器的按鈕挨個按都沒用。

  「哥,房間裡的空調,有點兒問題。」宋祈言小聲說。

  郁琛跟著他到房間去看,踩著椅子扯了半天,然後把空調背面掖著的線拽出來,指著它認真說:「老化了。」

  「啊?」宋祈言有些驚訝,「但是這個房間之前不是沒人住過嗎?還能老化?」

  郁琛轉過去背對著他,手裡還拿著線,答不上來,但仍然不妨礙他給宋祈言下套。

  郁琛說:「可能就是因為長時間沒人住才出現的問題。」

  宋祈言說:「之前都還是好好的,這麼突然?」

  郁琛:「剛反應過來也有可能。」

  「……」

  郁琛回身看他,說:「去我房間睡,先湊合一下。」

  那怎麼能叫湊合?

  宋祈言不去,支支吾吾的拒絕了,把郁琛推出去,關上門,被子只蓋一個角,就那樣睡了。

  郁琛到半夜都還醒著,枕著胳膊,睜著眼睛,他知道宋祈言心裡想著什麼,想必也是夠煩惱的。

  郁琛翻身下床,去宋祈言房間,開了一盞輕暖燈,站在床邊看他。

  宋祈言的額頭和鬢角還有些細汗,手腳攤開了躺在床上,呼吸綿長,沒有空調,只能這樣散熱了。

  本來就沒蓋多少被子,現下又被踢走了,還有一半垂在地上,睡衣捲起來一點,應該是蓋被子的時候皺起來的,露出一小截瘦腰和嫩白的肚皮。

  這樣會著涼的。

  郁琛彎腰把人抱走了,動作很輕,幾步回到主臥,帶著人一起躺下,仔細抻平了宋祈言的衣服,扯過薄被搭上了。

  -

  宋祈言枕著郁琛的胳膊睡了一夜,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還縮在郁琛懷裡。

  郁琛看著他睜開眼睛,臉上的表情一片空白,想動又不敢動,郁琛說:「醒了?」

  宋祈言覺得自己可能還在夢裡,手在被子底下使勁擰了自己一把,疼得直咧嘴。

  他發覺不是夢,猛的坐起來,看郁琛揉著已經被自己壓麻了的那隻胳膊,「我怎麼……」

  「夢遊吧。」郁琛說,「可能是你房間裡熱的受不了,昨天夜裡自己就跑我床上了,還非要拽著我的胳膊當枕頭。」

  「……我怎麼不記得?」

  「所以說是夢遊啊,記不得很正常。」郁琛臉不紅心不跳的說了一通,把宋祈言無緣無故的爬床歸結到「夢遊」上去。

  「……」宋祈言說不出話,還有些無措,曲著的腿都有些麻了,他才記起來要起床離開,跌跌撞撞的下床,卻沒找到拖鞋。

  完了,昨晚上連鞋也沒穿就過來了。

  這也太丟人了。

  郁琛靠著床頭,好整以暇的看著他,把他變化莫測的面部表情挨個分析,越分析越想笑。

  宋祈言裝著鎮靜,抓了抓頭髮,把睡翹的呆毛壓下去,赤著腳踩在地板上,連怎麼走路都忘了,同手同腳的出了郁琛房間。

  宋祈言一陣懊惱,暗罵自己不爭氣,白天還因為工作室里傳的流言而煩惱,晚上就自己爬到郁琛床上去了。

  宋祈言,你可真行。

  也不知道是氣自己還是氣鬱琛,宋祈言連早飯也不想吃,只管憋在屋子裡,郁琛叫他也不應,手裡拿著一本封面是方書南寫真的雜誌,熱了就拿來甩幾下風,就是不出門。

  郁琛敲門沒人應,他明知道宋祈言是生著悶氣,還要拿鑰匙把門打開,站在宋祈言身後問:「言言,怎麼不理人呢?」

  宋祈言盤腿坐在床上,背對著他,拿著平板畫畫,沒出聲。

  「你鬧什麼彆扭呢?」郁琛得不到回應,又說了一句。

  宋祈言畫畫的手停了,筆在手裡轉了一圈,下定了什麼決心,然後回頭問郁琛:「哥,你聽說公司里傳的流言了嗎?」

  「聽到了。」他這回倒是坦蕩。

  宋祈言又轉過頭去,悶著聲音小聲說:「我覺得這很嚴重,我們應該要避嫌。」

  郁琛不合時宜的笑了一下,覺得荒唐,「避嫌?避什麼嫌?」

  宋祈言:「因為我們不是那種關係啊,總不能讓人一直誤會著。」

  郁琛煞有介事的點頭,然後又問:「但我們為什麼要避嫌呢?」

  「因為公司里傳的是我們兩個啊。」宋祈言看他點頭,以為他明白自己的意思,結果郁琛一個問題反過來把自己搞蒙了。

  宋祈言覺得脖子扭的有些酸,於是站起來換了個方向,面對著郁琛坐下。

  長時間的沉默過後,郁琛說:「那又怎麼樣?」

  如果兩個人兩情相悅情投意合,那就不能稱為流言,而是該稱作為戀情。

  宋祈言怔愣著仰頭看他,覺得郁琛今天的腦子好像不太好使,要不然反應怎麼這麼慢?自己都說的那麼明白了,他還說「那又怎麼樣」這樣的話。

  郁琛向前一步,捧著宋祈言的臉,忽然莫名其妙的輕緩的說了一句:「言言,你到底什麼時候長大?」

  前言不搭後語。

  宋祈言還沒反應過來,郁琛已經放開手,恢復了平常那副樣子,好像剛剛那個柔情蜜意的郁琛是宋祈言的錯覺。

  明明臉頰還留有溫熱的觸感。

  宋祈言摸了摸自己的臉,還在發愣。

  郁琛說:「你去公司嗎?」

  「啊?」宋祈言恍恍惚惚的應了一句,「什麼意思?」

  他在下一秒就想到,也許是郁琛要給他批假,他還在心裡小小的高興了一把。

  但是郁琛說:「你不是想避嫌嗎?那就待在家裡吧。」

  他的語氣跟平時不同,叫宋祈言聽出了不對勁。

  宋祈言看著郁琛出門的背影,直到房門被「咔」的一聲關上,他才後知後覺的想到,郁琛好像不高興。

  宋祈言光著腳追出去,站在二樓,看郁琛換了鞋,拿了車鑰匙,說了一句「記得吃早餐」,然後就走了。

  走了。

  明明知道宋祈言在二樓看他,卻連頭都沒有擡一下。

  「他果然在生氣。」宋祈言自言自語,手指不自覺的摳著走廊欄杆的木質扶手。

  宋祈言回到房間仰躺著,手在頭頂胡亂摸著,摸到了方書南那本雜誌,裡面有方書南的採訪,宋祈言早就看完了。

  宋祈言想到家裡那間屋子,進門右手邊的桌台上有很多小時候和郁琛的合照,後來郁琛上了大學,總是很忙,回家的次數越來越少,連和郁叔叔唐阿姨都是見面少視頻多。

  還有一面牆上掛的也是他倆的合影,那個位置,本來掛的不是郁琛的照片,是宋祈言初中時很火的一個歌手的海報,後來被老媽商量著換掉了,找人做了很多牆掛式的相框,有大有小,老媽說還是這樣看著更順眼。

  說起來,自己的房間裡其實布滿了郁琛的痕跡,合影照片什麼的暫且不提,常用的保溫杯馬克杯玻璃杯,現在想想,都是郁琛買的。

  宋祈言不愛喝水,覺得麻煩,秋冬的時候嘴唇會起皮,郁琛一得空就要提醒一下,總是讓他多喝水。

  宋祈言把手裡的雜誌囫圇翻了翻,沒留神鬆了手,掉下來砸在鼻子上,書脊角砸的他疼得鼻子發酸。

  他捂著鼻子蜷縮著身體,好半天沒動,哭倒是沒哭,就是不想動,直到一滴汗順著額頭滑下來,他才又展開身體重新平躺,憋著一口氣,衝著天花板喊了一聲:「好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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