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莫爾加從一叢兩米多高的草後走出來，竟然還帶著一絲笑，「我要為他發聲還是為你發聲啊？被我請來做個客，還要遭人非議，是我沒有管好自己的區人，真是對不起了。」

  他走到林觀遠旁邊，看著剛才群鳥攻擊留下的一片狼藉，到處都是鳥毛和鳥屎，繼續感嘆，「嘖嘖嘖，你對自己信息素的控制又進了一層吧。」

  對著一地的鳥屎這樣感嘆讓林觀遠覺得奇奇怪怪的，好像他的能力是通便一樣，但他也轉過身和林觀遠裝模作樣行了一禮，「還要多謝你的幫助。」

  兩個人現在又是面對面了，但不同於睡覺時的平和和無害，此時兩個人雖然看起來溫文爾雅，但看向對方的眼睛都夾帶著更多的情緒。

  有欣賞，有挑釁，或者有其他的什麼。

  霍頓斯二區之行也算圓滿結束，靈鵲送了林觀遠一大袋山雞肉和麻鴿肉，莫什又和莫爾加交談了一些事務，這期間，林觀遠就跟著兄妹兩人到各處逛了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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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林觀遠的強烈要求下，兩兄妹不得不讓雲雀帶著他們三個人一起飛向了沙地。

  沙地就像過去的沙漠一樣，是一大片金黃色的沙子。植物很少，也很難直接看到什麼動物或昆蟲。只不過沒有那麼一眼望不到邊，能夠用肉眼看到的邊緣處是黑藍色的，那裡應該是大海。

  雲雀也只是帶著他們從沙地上空飛了一圈就回去了，甚至沒有飛到大海的邊緣，但林觀遠似乎也看到了不斷奔湧上來的層層墨色波浪，如烏雲朵朵，盛開在地平線。

  「大海並不太平。」藍鴉突然聲音暗啞地說，「我能感覺到。」

  「我哥哥從小就對各種自然氣候、災難非常敏感，」靈鵲憂心忡忡，「說實話，我有點擔心。在我們上一代，生活才算是穩定下來，到了我們這一代，生活也逐漸規律了起來，而且我們也能開始去為自己的生存謀求更安全更舒適的方式，我真的很害怕災難再次降臨。」

  演化永無止境。隨著環境的變化，物種自然也在不斷進化和適應，但這是建立在環境變化不是特別快、特別巨大的前提上的。如果又有像兩百年前那樣巨大的災難、劇烈的變化發生，那他們和其他數以萬計的物種可能真的會滅絕。

  林觀遠回憶剛才看過的大海，生命的起源？難道真的會變成生命的葬身之地嗎？

  莫爾加和莫什談完，就看到坐著胖雲雀飛來的三個人。莫爾加將手放在額頭上，抵著陽光看向了林觀遠，林觀遠的臉即使在那麼遠的地方只露小小一角也會讓人覺得好看，可是他那張臉上總是帶著一股若有所思的情緒，莫爾加看著都替他累了。

  明明是個才變異沒多久的小戰力，一臉憂國憂民的模樣真是太讓人想欺負了。

  莫爾加向從雲雀身上下來的林觀遠揮手，「大鳥坐騎也不錯，搞一隻？」

  林觀遠看他那麼賤兮兮的模樣就知道他沒安好心，想要馴服巨鳥可不是一天兩天的功夫，而且這些鳥還都是他霍頓斯二區的。之前的小綠是屬於森林裡的巨蟲，不屬於任何一個區，因而林觀遠接受得心安理得，但是現在涉及到了區內生物，他不打算此時就下手。

  「莫爾加區長財大氣粗，想送我巨鳥的話有的是機會，不急於一時。」林觀遠對他笑笑。

  莫爾加將手放在胸前，頷首行了一禮，「如有需要，隨時恭候。」

  林觀遠擡起下巴，「好說好說。」

  靈鵲轉著滴溜溜的大眼睛在他倆之間看來看去，就像突然發現了什麼一樣猛地捂住了嘴，雖然林觀遠不想這樣說一個十七八的少女，但她笑得確實有點猥瑣了。

  莫爾加召喚來烏鴉「鴉鴉」載著他們出了霍頓斯二區，途中竟從衣袋裡又拿出了幾隻不同樣式和顏色的羽毛送給林觀遠，林觀遠用一根銀絲草將它們的底端繫到了一起，像一把簡易又華貴的羽毛扇，放進了靈鵲送他的裝小毛的精緻袋子裡，小毛被扎了兩下，轉身鬧情緒對著羽毛張嘴咬，但一想是林觀遠的東西，還是莫爾加送的，不禁又委委屈屈地慫了。

  反正這幾天它一直都很委屈，也不在乎這一會兒了，這個世界早就不愛它了，它要與這個世界為敵，哼。於是它轉身背對著這個世界，窩進了袋子裡。

  離開的時候林觀遠還餵給了鴉鴉一點肉，鴉鴉對林觀遠的好感直線上升，過來蹭了蹭他，想用他的喙表示一下友好時，被莫爾加給擋開了。他拍了拍鴉鴉，「哎哎，怎麼餵你一個小肉條就這麼親了呢？你這樣我可是要傷心了，快回去，不准再背著我偷偷勾搭別的人。」

  鴉鴉根本聽不懂這麼莫名其妙的男人又在莫名其妙說著什麼，只能呼扇兩下翅膀，為兩個人帶來一股溫熱的帶著些許鳥屎氣息的風，繼而又飛向了天空。

  林觀遠想嚇唬莫爾加，「我看鴉鴉倒是不錯，多交流幾次我們說不定就感情深厚了。」

  莫爾加卻笑著看向他，「交流得再多也比不上我們，等你和鴉鴉感情深厚的時候，你和我豈不是要親密無間？情比金堅？」

  林觀遠嚇唬不成反被嚇，出言嘲笑，「這時代還能找到金嗎？就情比金堅。木頭都不怕火了，說不定金遇水就化了。」

  這也難不倒莫爾加，他點點頭，「那就情比水長？情比海深？」

  林觀遠轉過頭，一絲眼神也不想給他，「你是靠自說自話當上區長的嗎？」

  沒想到莫爾加搖搖頭，「其實我平常話很少的，我的行動力更強。」

  林觀遠可沒看出來這個人話少，甚至覺得這個區長一點也沒有距離感，有時候簡直非常聒噪，於是也不理他的自誇，只高傲地瞥了他一眼，眼睛如琥珀一閃，又沉入蔥鬱的森林。

  他跳上了像個狗腿子一樣過來的小綠身上，「讓我看看你的能耐吧，小綠。第一關，穿越危險河流。」

  莫爾加也跳到了蜓蜓身上，「沒想到就這一會兒，它倆就這麼和諧了。我的蜓蜓可是很高冷的。」

  林觀遠拍了拍小綠，笑聲從前方傳來，「一隻蜻蜓有著狗一樣的性格。」

  莫爾加揚眉，現在的人幾乎沒有見過狗了，也很難會拿出「狗」來進行比喻，大家最長見的是昆蟲，一般人會說「聰明的像蜘蛛」，「噁心的像蜣螂」，「兇殘的像螽斯」……誰會無緣無故說狗呢？狗的性格他只在書中見到過。包括之前，他也在不經意間說出過只在書上見過的事物，而且據送禮物的兩個獵人回來報告，他對自己送的農作物非常淡定且能直接叫出名號……這像是一直呆在樹屋裡不見世界的非戰力嗎？

  但他沒有發出疑問，而是讓蜓蜓跟在他的後面，觀察著他的姿態。第二次駕駛著小綠這個明顯熱愛快速的昆蟲，他看起來沒有絲毫緊張，而是保持著挺拔伸展的坐姿，時刻觀察著地面和天空。

  他會通過自己的意識讓小綠改變方向，但有時候他會進行一些沒有意義的改變方向或者變幻飛行姿態，莫爾加認為那是他在利用這一段時間及時加強自己對小綠的控制力，同時鍛鍊自己的駕駛能力。

  再次經過森林的時候，林觀遠明顯更擅長控制自己的能力，他儘可能減少對其他昆蟲的吸引，但同時依然保持著對小綠的控制力。各色昆蟲不斷經過眼前，林觀遠坐在小綠身上，眼睛卻一直在努力分辨其他的昆蟲。飛行昆蟲的用途還是很多的，他需要繼續找能飛能跳又能戰鬥的昆蟲。

  之後他要從伊爾區繞路來這個森林，自己單獨過來尋蟲。

  小綠的速度確實很快，比林觀遠預期更早地到達了河邊。他一眼就看到水中不太平，竟然是一條魚和一隻蛙纏繞在了一起。那條魚正張著血盆大口咬在黃色大蛙的後背上，黃色大蛙的舌頭也卷在這條魚的身上緊緊纏著它的身體。

  普通的淡水魚能長出那麼大的嘴和尖利的牙齒嗎？

  大黃蛙不斷流血，流水又加快了它流血的速度，漸漸失去了力氣，而魚的身體竟然也被大黃蛙的舌頭給擠扁了。他的牙齒還嵌在大黃蛙的身體裡，但是已經不再繼續吞食了。

  緊接著，一條巨大的鱷魚從河邊爬過，將兩個行之將死的獵物都叼到了岸邊，大快朵頤。

  它的小眼睛在吃食物的時候還往上看向了來到的小綠和蜓蜓，幾隻大蛙和巨蜥又開始彈出舌頭捕獵，蜓蜓早就身經百戰，遇事不慌，精準躲避。小綠則稍微慌張一點，但是它的速度很快，而且預判精準，也躲得很及時。甚至會晃晃尾巴，挑釁挑釁。

  林觀遠讓小綠放慢速度，而後開始集中於自己的那一片發著黃色微光的信息素，他散發出吸引和友好的信息。

  只見剛才那些還一直想攻擊他們的爬行動物停止了攻擊，雖然依然一直追著小綠走，但卻只是擡頭轉著眼睛看著，河水也不斷泛起波瀾，有大魚從河中跳起，翻身，似乎也在回應林觀遠的能力。

  林觀遠嘆了口氣，雖然他現在不知道到底如何控制這些非昆蟲生物，但好歹他的能力能夠影響它們。

  「走吧，小綠。」他收回了信息素，小綠依然聽話地載著他前行。

  莫爾加看著下麵團團轉的動物們，稍一皺眉，那些動物似乎又恢復了理智，開始繼續它們原本的行動。

  「我們兩個還真是……不可多得啊。」他的聲音悠悠化在了空中，沒有被林觀遠聽見。

  林觀遠沒有在霍頓斯一區停留，他直接就回了伊爾區。

  自然，引起了一場巨大的騷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