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莫爾加在心裡輕輕唾罵自己，怎麼這麼喜歡看他桀驁但又狼狽的模樣呢？這樣真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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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林觀遠逐漸狐疑的眼神中，他終於搖頭，「我們『馴服』它們的方式不同，我的是威懾，你的是喜愛，它們的表現自然也不同。剛馴服蜓蜓的時候，它基本不敢有什麼大動作，會非常嚴格地聽從要求，後來才放鬆了許多。但，這隻蜻蜓應該很想在你面前展示自己的飛行能力，所以……」他一隻手向林觀遠的方向一托，意思是『你就變成了這副模樣』。

  看來太受歡迎也不見得是件好事啊。林觀遠略帶憂愁地想。

  如果按前世的MBTI性格分析來對蜻蜓進行劃分，那藍黃蜻蜓一定是個E蜓，它這會兒又不怕死地跑到蜓蜓身邊去進行炫耀和挑釁，然後又被蜓蜓追著打。

  林觀遠吹了聲口哨，藍黃蜻蜓就像聽懂了一樣，立刻調轉了頭飛了回來。

  「這隻蜻蜓的速度和反應能力都很好，就把它帶回去吧。」莫爾加看著藍黃蜻蜓活潑好動的樣子，心裡想，你這個嚴肅的性格卻擁有一隻這麼活潑好動的坐騎，以後肯定少不了樂趣（反正我愛看）^^。

  林觀遠也看中了藍黃蜻蜓的機動性，雖然它看起來腦子不太好使，而且性格比較跳脫，但是在這個危險的世界，速度確實太重要了。

  就像剛才在河邊被蟾蜍和蜥蜴攻擊，如果以人類的身體，肯定是躲不過的。

  而且這隻蜻蜓像只小狗一樣，說不定忠誠度也不錯。

  林觀遠拍著藍黃蜻蜓決定了，「好，那就叫你小綠吧。」黃色加藍色等於綠色嘛。

  莫爾加皺起了眉頭，拖著步子走向林觀遠，一臉凝重地看著林觀遠，嘆了口氣後才開口，「有件事，其實我已經放在心裡很久了，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林觀遠面無表情：「不該說，別說了。」

  莫爾加手抓心口：「但是我想一吐為快。」

  林觀遠挑起眉頭：「什麼廢話？」

  莫爾加抱著小毛，握著它的小腳腳，「小毛，小綠，你取名的水平太爛了。」

  林觀遠立刻破防，「你取的就好嗎？誰還整天取什麼疊字字啊，牛牛，蜓蜓，土的要命。」

  莫爾加不服氣，走到蜓蜓身邊，「蜓蜓很喜歡這個名字呢。對不對啊，蜓蜓？」

  林觀遠也繼續拍著小綠，「小綠在心裡也告訴我很喜歡這個名字呢，對不對，小綠？」

  兩隻蜻蜓不約而同地擡頭望天，一絲風吹過，林中樹葉嘩嘩作響，不遠處還有各種昆蟲發出的多種多樣的聲音，營造出一種「鳥鳴山更幽」的寂靜感。

  莫爾加和林觀遠在這種寂靜中停頓了幾秒後，同時換了「無事發生」的表情，兩人自覺地略過了這個話題，開始走向另一個話題。

  「嗯，還有想要馴服的昆蟲嗎？」莫爾加邊問林觀遠邊向前走。

  林觀遠也跟上他，「先小綠吧，我怕帶幾隻大蟲回去，伊爾區不光區長要嚇死了，獵人們也要嚇死了。」

  「他們不會坐以待斃的。尤其是區長，你已經威脅到他了。」莫爾加邊走邊轉過頭，藍黑色的頭髮飄在耳邊。

  「那就試試看吧。」林觀遠倒是顯得頗為平淡，他饒有趣味地看著飛在前面開路的小綠和慢吞吞跟在後面卻暗搓搓生氣的蜓蜓，沒想到在昆蟲變大之後，可以更方便觀察昆蟲們的性格了。

  他沒有聽到莫爾加又將頭轉回去後，直視著前方的喃喃低語，「他們也有自己的使命。」

  由於兩隻巨蟲一前一後的守護，外加林觀遠收起來的異化能力和莫爾加釋放出的異化能力，他們這一段路途倒是挺安全。林觀遠沿途看到了許多伊爾區附近森林沒有的水果，摘了和小毛共同大快朵頤。

  而小綠和蜓蜓則不時捕捉一些幼蟲吃，兩個大飛蟲吃毛蟲都吃得很歡，看得小毛又有些瑟縮。

  林觀遠是走著走著才發現不對勁的，「這不是回去的路？」

  莫爾加看向他，手裡也拿著一隻紅色外殼白色果肉的水果，吃起來一股奶香味。

  他咽下去以後才開口說的話，但在那之前已經用眼睛好好地把林觀遠嘲諷一番了，「我以為你知道呢，我們已經走了挺久了吧。」

  林觀遠心裡不服氣，在這種草都和人快一般高的森林裡面誰能分的清哪兒是哪兒啊。就不該相信你。

  「咳，我只顧著觀察森林的生態了，沒有注意走的道路。」林觀遠把手放在嘴邊掩飾一下尷尬，然後又義正詞嚴地倒打一耙，「正事兒都幹完了當然是要回去了，你沒有帶我們回去莫非是迷路了？」

  莫爾加將果殼隨意一丟，「哈」了一聲，好像在嘲笑林觀遠的話多麼可笑，但他沒有多說什麼，而是指指小綠，「看到沒？它已經退回去和蜓蜓在一起了。」

  沒錯，原本走在前面的小綠現在也回到了隊尾，但林觀遠本來以為它只是想和蜓蜓打好關係。

  「因為霍頓斯二區馬上就要到了。」

  話音剛落，林觀遠只覺眼前一閃，一隻巨大的，肩上為金色，胸膛為閃綠，拖著墨色但有著閃亮的藍色線紋的長翅長尾鳥在他們面前炫然飛過，它的羽毛細膩而有光澤，墨色的羽毛看起來就像昂貴的黑色天鵝絨。

  林觀遠驀然發現自己又進入了一個新的吵鬧的世界。

  越往前走，昆蟲的「嗡嗡聲」、「啁啾聲」被各種鳥類的聲音所取代，聲音也更加巨大，到了想讓人捂住耳朵的地步。但，在其中，又傳出許多特色的婉轉的啾鳴，動聽地讓人又不忍捂耳。

  小毛縮在林觀遠的懷中感覺快要嚇死了，竟然也發出了「阿偶」的聲音，有點像浴缸鴨子被手擠壓後發出的響聲，很小，但因為緊貼著林觀遠，所以他能聽到。

  沒想到莫爾加也聽到了，他嘴角一斜，帶著壞笑就看了過來，那一刻小毛心中的魔鬼具象化了。

  林觀遠死死捂住小毛不讓莫爾加把它舉起來，他只能戳它，「小毛小毛，看看外面的世界啊。多經歷才能多成長哦。」

  他只要一戳小毛，小毛就「阿偶」一聲，他連著戳了小毛好多下，小毛就接二連三地「阿偶」。林觀遠雖然覺得莫爾加這樣非常不人道，但是看著小毛像個浴缸鴨子一樣，竟然差點忍不住笑。

  真是太過分了。他心裡想。然後繃住自己的嘴。

  終於有鳥兒們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紛紛帶著好奇心過來看，看起來鳥兒還是比昆蟲的好奇心和膽子更大一些的。昆蟲要麼就是躲開要麼就是攻擊，很少會像它們這樣圍過來表示好奇。

  尤其是幾隻鸚鵡，已經躍躍欲試要過來啄一啄了。

  看著在過去的世界本來也就該手掌大小的虎皮鸚鵡、牡丹鸚鵡現在竟然有半個人這麼大，林觀遠真是眼前一黑，完全感覺不到可愛了啊。

  「除了猛禽，這裡的一般鳥類倒不會主動攻擊人。畢竟它們的食物很多，這邊有大量的水果、堅果、草籽，附近還有一大群巨大的昆蟲。」莫爾加這時候倒是不再逗小毛，反而一隻手放到了它身上，做出了保護的姿態。

  林觀遠看著「咚咚咚」跳著過來的鸚鵡，點點頭，「那就好。」

  他突然想到一件事，「我們剛才經過的昆蟲區其實是夾在了爬行與兩棲動物和鳥類之間，而這些動物它們都會以昆蟲為食，這是不是也是它們會成長成巨蟲的原因呢？」

  畢竟別的區和森林的蟲也就半米到一米，這裡的動不動就是兩三米。

  莫爾加笑了起來，「你說得對，不然這裡的昆蟲就該滅絕了。」他又指指前方。那是一排巨大的闊葉樹林，樹影斑駁中能看到不時有各種色彩飛過。

  他示意林觀遠跟著他進去，讓兩隻蜻蜓留在外面，「我們進去吧，霍頓斯二區比一區獵人少一些，鳥兒們自動就會報警，因此區邊界幾乎沒有守衛。這些鳥兒對昆蟲來說太過危險，你可得保護好你的小毛。對了，你昨天見到的我的蝠蝠老家也在這裡。」

  哦。蝠蝠。

  林觀遠心不在焉地走神，被迫叫了「蝠蝠」這種名字的那隻蝙蝠需不需要法律援助呢其實他大學還輔修過法學……

  雖然莫爾加說沒什麼守衛，但也許因為鳥兒的警報，他們一走進去就看到不少獵人。只是每個獵人頭上都抱包著頭巾，身上還掛著幾隻鳥。

  一隻鳥得多重啊。怪不得這些獵人看起來都那麼高大強壯。

  他們熱情地和莫爾加打了招呼，還給他拿了好幾種鳥蛋，有白色的、黃色的、棕色的、青色的、粉色的、白底藍點的、黃底白點的，不一而足。

  莫爾加帶著一大包蛋像林觀遠介紹，「這裡還是我們的蛋倉庫。」

  林觀遠正羨慕又幽怨地看著莫爾加手裡的蛋，就感到身側有動靜，他抽出自己的蘭花螳螂刀迅速地劈斬，手起刀落，一條蛇被他砍在了頭部，又緊接著被劈成了兩半。

  莫爾加看到後才指著蛇的屍體說，「哦，對了，忘了提醒你，有鳥的地方就會有蛇。」

  林觀遠又補了幾刀，終於讓這條看起來頗為可怖的蛇死的不能再死，然後拿起了幾段拖著向前走，聲音冰冷，「你提醒的真是太是時候了。」

  他把一半蛇扔給莫爾加，「這個你拿著，我得一隻手抱著小毛。」

  莫爾加便將蛋背在身後，也用一隻手拖著半截蛇。

  他們在各種不同鳥類的領域中走過，每種鳥能占領幾棵樹的地盤，當然競爭和侵占也不時發生。所以在他們的眼前，一會兒有一隻雄鳥高展歌喉，撲棱開美麗的翅膀、挺起帶著各色花紋的胸膛吸引雌鳥，一會兒又是兩隻鳥飛撲到半空中啄個你死我活，爪子都能纏到一起，天空都下起了羽毛雨，一會兒又有鳥小偷和鳥失主上演生死時速。

  由於它們變得特別巨大，這些事件也更容易被看到。

  莫爾加在天空飄搖的羽毛中接住了一根，那是一根翅膀上的短羽，棕色的羽根，藍色的羽毛，上面還有棕色和深藍混色的圓形花紋，很美。

  他又遞給了林觀遠，「不知道你喜不喜歡收集羽毛呢？覺得好看的話就留著吧。」

  林觀遠此時的手都沒有空，但他的眼神表示他挺喜歡這根羽毛的。

  於是莫爾加便上前一步，他示意林觀遠將頭低下，林觀遠不解，但還是微微低下了頭，盯著莫爾加胸前的襯衣印花，只看到莫爾加側身站到旁邊，一隻手輕柔地托起了自己的銀髮，他用一根草系住了這些頭髮，呼吸打在耳邊，有些溫熱。

  莫爾加將這根羽毛插在了林觀遠的發間。

  「很美。」不知道是說羽毛還是說林觀遠，莫爾加貼在林觀遠耳邊輕聲說。

  林觀遠擡頭看了他一眼，莫爾加也笑著看他，然後突然從鬆懈警惕的林觀遠手中搶過小毛，在半空中晃蕩了一圈，小毛差點嚇得形神俱滅，被還回來時撲到林觀遠懷裡大哭。

  旖旎氣氛瞬間煙消雲散，林觀遠用螳螂刀的刀背毫不客氣地砍了莫爾加一下，「有病啊你！」

  莫爾加挺著背受了，卻依然帶著笑，「它剛才沖我翻白眼呢，我一時生氣才嚇唬它。」

  翻白眼？林觀遠看向正哆哆嗦嗦的小毛，只見綠色的液體下是兩顆黑豆豆的小眼，哪有白眼這一說。他頓時恨不得再給莫爾加兩刀，只可惜這人已經拉著半截蛇跑遠了，那半截蛇身上還有一灘新鮮白綠的鳥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