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丹藥
2024-09-14 18:38:19
作者: 擲生
第62章 丹藥
線索就到孫府與藩王有交易硝石這裡斷了,究竟是哪位藩王,京中黑火藥從何而來,匈奴南犯究竟與此有沒有關係,那麼多疑問,全都卡在了這裡。
謝霖最擔心的便是北疆的紀淵,若匈奴真與黑火藥有關,那平定北疆之戰定然兇險萬分,更不要說如今前線傳來戰報,北蒙十四旗已全部聯軍,關山敵軍數量大增,根本不是紀淵那一支軍隊可以抵禦的。朝廷雖已派了援軍,但行軍需要日程,謝霖不得不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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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反應身邊人都看在眼裡,如此勞心傷神,本就病弱的身體肯定吃不住,李屹勸了又勸,如今他在朝中也算能站得住腳,有些謝霖注意不到的情況他都一一理順,可就算他再怎麼同謝霖分析戰況,都無法減少男人的擔憂。
「我只是一閉上眼睛,便會看到他……」話音卡頓,謝霖緊擰眉頭,像是不願說出那些晦氣的字眼,「我會無止境地想,他是不是傷到哪裡……」
男人白著一張臉,幽幽的嘆了口氣。
前方戰況幾乎叫所有朝中官員都吃了一驚,畢竟一開始只是因春市而起的戰亂,沒想到會鬧得如此之大,只是戰況越詭異,謝霖越會覺得與黑火藥有所關聯,若真是匈奴掌握了技術,想趁機南下掠奪,紀淵又怎能支撐得住。
李屹在旁邊,不知該如何勸慰。如今自己也算脫離了學生身份,真正在臣子位置上做事,多少理解了謝霖的心思,他知道謝霖的擔憂無關愛恨,只是他們輔佐紀淵,自然會擔憂共情。更何況這兩日正是春闈放榜,準備殿試的日子,翰林院也忙得很,幾乎每個人壓力都很大。
謝霖發覺他的沉默,嘴角扯出一絲苦笑,反過來安慰道:「許是我多心,你先忙吧,我去湖邊走走。」
說著,男人起身,如今晚春日暖,花都謝了一地,柳芽由黃轉綠,小湖邊正是繁榮景象。
他一個人站在樹旁,這小湖是他每次煩心都會來的地方,曾經有友人相伴,只聽聽水聲,吹吹暖風,煩躁的心便能沉靜下來,可那三兩好友一個接一個地離去了,小湖也愈來愈小,甚至露出了乾涸的痕跡,宛如他倒數的生命,風都泛不起波瀾。
如今春日再見故景,不再有靜謐之情,獨剩唏噓。
這樣想著,謝霖又覺得自己無趣,在這湖邊站著也只是在忙碌之中生發些無謂的牢騷,留李屹一個人理卷子實在不妥,於是沒站一會,便要轉身離去。
可還不等他邁步,邊聽見有人叫他:「先生留步。」
謝霖回頭,見到遠處一綠衣男子踏青而來,待得走近了,才認出是紀廿。
紀廿三步並作兩步趕了上來,與謝霖一同站在湖邊,笑著說道:「先生怎麼站了一下就走,小王差點趕不及。」
「王爺說笑,謝霖公務繁忙,只是出來透口氣罷了。」
「既然是透氣,那自然要混身舒暢了再回去,」紀廿今天心情看起來很好,還到謝霖面前轉了一圈,「小王見今日春色美好,特意換了一身應景的衣裳來見先生,如何?」
謝霖應對地笑著點頭:「王爺風姿俊朗,穿什麼都好的。」
被誇贊的人低頭一笑,接受這份好意:「多謝先生誇讚。」
雖說湖邊景美,但謝霖卻放鬆不下心情,尤其是在懷疑紀廿與黑火藥有關之後,更是打著十二分精神應對,禮貌問道:「王爺怎麼想著往翰林院來?」
「皇上命我主持殿試,小王不敢怠慢,接到命令便趕忙來了,先提前了解一下情況嘛。」
謝霖點點頭,既是為了公務,他也不好多說,正好想順水推舟告辭,卻又被紀廿攔下話頭:「適才已經看了一圈,只是小王來晚了,一些同僚已經回家去,只好明天再來。」
遠處確實日落,只是謝霖與李屹習慣晚走,結果被抓個正著。
「王爺勤勉,微臣敬服。」謝霖回道。
紀廿笑著拍拍謝霖肩膀:「你可比我勤快多了,小王還有一件事,便是來請你去王府一聚,此前請帖下了多次,先生可都推辭了,今日酒已備好,不可辜負。」
謝霖一聽,心中明白,這是專門來抓他的。自從上次上朝前兩人相見,紀廿便邀請謝霖前往樂王府一聚,除了敘敘舊情,還稱自己如今負責皇帝煉丹一事,求的名醫,可以為謝霖治癒咳疾。後來下過兩次請帖,只是當時謝霖確實忙不開身,也知道自己如今精神狀態無法同時處理多件事情,於是一直拖延著,沒想到紀廿直接來翰林院請他,而且他若是往後主持電視,相見可全免不了。
一時之間,謝霖覺得自己像是被禁錮住了。可王爺都親自上陣請他,謝霖也無法推脫,只好答應下來了,回去與李屹道別,跟著紀廿一同前去樂王府。
紀廿封地北境,京中的樂王府便只是從前一個散王的府邸,如今改換門庭讓紀廿住在這裡,面積不如平王府大,可園林設置極盡精妙,足以見得主人在布置上花了多大的功夫。
就像是想久居京城一樣——謝霖心中冒出這樣一個念頭。
一般來說,有封地的王爺是不會久居京中的,回京述職完畢後便會返回封地,只是紀廿是被皇帝親自下令留京參政的,在沒有收到新的命令前,便會一直住在這裡。
小小的樂王府像是紀廿的根,就這樣不引人注意地在京城深深地紮下去。
雖然心緒萬千,可謝霖仍繼續聽著紀廿的介紹,按他所說,這裡的園林布置都是自己親自設計,倒也符合紀廿喜愛遊山玩水,擺弄古籍書畫的性子。
紀廿雖是先帝最小的兒子,如今也過而立之年,聽說之前有過一位王妃,只是嫁入王府沒多久後便暴斃而亡了,小王爺忠心於他,不再婚娶,獨身一人直到如今。
想到這裡,謝霖居然有些羨慕那位早夭的王妃,且不論這紀廿是否良善,於感情一事上倒是忠貞。
紀廿一路將他引到正廳,果然已有菜餚布置,落座之後,謝霖注意到桌上靠近自己身邊的菜幾乎都是自己喜歡的,他平日吃飯不挑,但若說起真正偏好,那要求十分苛刻,什麼要小蔥味道卻不能見蔥,姜粒要十分細糯才好入口,醋一定是來自晉地的陳醋,否則有一股臭味,從食材到做法,全是挑剔,只是從來沒人在意,他也不會主動要求,吃飯全當是維持生命了。
「特地吩咐小廚房做了些家常菜,你可還喜歡?」紀廿笑著說道。
謝霖起身謝他,這一桌全合心意的飯菜定是費了不少功夫,雖然不知道紀廿是從哪裡得來他的喜好,可謝意總是要表示的。
再次坐下,紀廿親手為他斟酒,口中說著:「這是本王府里自釀的米酒,十分溫和,不過你身體不好,若是想喝便嘗嘗,不願就放著。」一句話有進有退,全不用謝霖顧忌,從進府到用膳,竟是完全的體貼。
「多謝王爺。」謝霖笑著,還是禮貌地與紀廿碰杯,多少抿了一口。
菜餚合適,雖說心中存著事,謝霖還是難得多用了一點,紀廿為人確實瀟灑,將自己曾經許多見聞講與謝霖聽,張弛有度,令人十分舒適。
餐飯吃完,紀廿也發現了謝霖用的少,但沒有多問什麼,只是言歸正傳,提及了自己府中的神醫。
一位年約花甲的老人走了進來,躬身行禮,卻忙被紀廿扶起,請他給謝霖把脈。
謝霖不願讓旁人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可紀廿先禮後兵,如今自己被架在這裡,怎樣也推拒不了,只好伸出手去。
果不其然,老人只伸手搭了半刻,便開始搖頭:「大實有羸狀,至虛有盛候,大人您雖脈象有力,可真假虛實難辨,內里一片虛症啊。」
結果謝霖早就知道,可仍不得不裝出震驚的樣子,倒是一旁的紀廿比他還要激動,站起身來問道:「那是什麼病?」
老人沉吟道:「不瞞老夫直說,大人身體早已是強弩之末,肺癰疾症已傷及心臟,憂思過重,實在難以醫治啊,」話音剛落,老人語氣一轉,又說道,「不過,藥石罔顧,但丹藥或可一試。」
謝霖擡擡眉,聽紀廿催著老人往下說。
「老夫前日剛練得煥氣丸兩粒,或許可以幫助大人解除病痛之苦。」
這話說得誇張,謝霖心中暗笑,自己無藥可救的身子能不能活下去尚不知道,居然幾粒丹藥可以解除病痛。他心中不信,可旁邊的紀廿卻像是深信不疑,立即就讓老人將丹藥取來。
其實在紀廿提及自己負責煉丹的時候,謝霖便有聯想到,如今朝廷禁止開採硝石,唯一有的資源全部用作藥材或是煉丹,由此紀廿的嫌疑更大,只是如今見了這一齣戲,又讓人覺得有些愚蠢可笑。
這傢伙如此真誠,究竟是真心還是作假?
不多時,老人取來一個紅木盒子,揭開內盛兩顆棕色藥丸,紀廿立即讓謝霖吃下一顆,一齣戲演到這裡,謝霖推脫不過,本想將藥丸藏在口中,可實在有些過大,只能吞了下去。
紀廿將剩下一顆藥留給謝霖,又拉著他說了許多關心的話,謝霖一一應了,這才被放出樂王府。
他不敢輕舉妄動,一直到回了家,才趴在牆上扣喉嚨,幾乎將晚餐全吐了出來,卻也不知道藥出來了沒。
謝霖不信紀廿,自然也不願吃下他的藥,雖說留了一顆,明天定要去尋李映問問裡面究竟是什麼東西。
力竭的謝霖被阿福摻回床上,食管連著喉嚨火辣辣地痛,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吃下這藥丸後,身體居然真的舒坦許多,即使是剛剛那樣嘔吐,除了胃酸灼得難受,也沒有別的症狀,而現在躺在床上,只是閉上眼睛,居然真的有了困意。
他也是太累了,又許久沒有好好睡覺,突如其來的困意瞬間掠奪了他,不過一炷香時間便沉沉睡去。
這一覺,就睡到大天亮。
謝霖是被阿福叫醒的,小孩沒見過大人這樣睡覺的樣子,驚恐地確認半天,發現謝霖真的是在睡覺,想要叫人起來,卻被李屹帶來的醫生攔住了。
這次的醫生不是上次說話很直的女醫生,而是一位風塵僕僕的中年男子,阿福不知是何來歷,只是聽話地一直等到正上午,因為謝霖昨天囑咐了有事,所以只好將人叫醒。
謝霖睜著朦朧的睡眼,對這種一覺睡到天明的感覺還有些陌生,李屹不知怎的出現在面前,見他醒了,說道:
「先生,平王殿下派了醫生來。」
這一下可叫謝霖完全清醒了,望向那位從前線歸來的男人。
【作者有話說】
我真是勤勞的小蜜蜂…
紀淵:喂!有沒有人記得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