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大概是自從葉池來了之後，張書亦便奇異地覺得跟簡知魚的關係也近了一點，他趁著葉池上台去，師太也笑靨如花著沒工夫管他，轉過頭去跟簡知魚說話：

  「你跟葉池以前就認識嗎？昨天還是一起走的。」

  他是伏在桌子上的，姿勢和態度看著都挺親近。

  其實其他同學之間這樣的舉動再正常不過了，只是簡知魚明顯還有些不適應，但他並沒有躲開，聞言愣了一下，隨後緩緩點了點頭。

  

  「真認識啊？」張書亦來了精神，「是鄰居？還是親戚啊？」

  簡知魚猶豫了片刻，低聲道：「他是我爸媽朋友的兒子。」

  「哦，這樣啊，」張書亦不疑有他，繼續八卦：「那你們是住得很近嗎？」

  「嗯……老師在看你了。」

  「……臥槽！」

  張書亦終於戀戀不捨地把腦袋轉了回去，葉池瞥了眼他，從老師手中接過卷子。

  冷師太滿眼都寫著慈愛，拍著葉池的肩膀，笑道：「這次總分705，除了數學滿分、理綜被扣了3分，其他科還能更好，要繼續努力啊。」

  「嘶——」教室里一片吸氣聲。

  「705……」簡知魚小聲念了一下這個分數，在腦子裡默默計算著自己以前的成績，發了會兒怔。

  卷子一一發下來，他的英語考得最好，149分，只有作文被扣了1分，但其他科目就沒有這麼好了，尤其是數學。

  「果然英語很好啊。」葉池湊過來看他的卷子。

  簡知魚眼疾手快，把其他卷子的分數全部折了起來。

  葉池：「……你防賊啊？」

  「你知道就好。」接話的聲音很小，簡知魚捂著卷子，不再理他。

  葉池一戰成名，轉學的第二天就在學校里闖出了名頭，課間時候甚至還有別班的人專門過來瞧一眼湊熱鬧。

  他像是沒有絲毫轉校適應期，跟新同學的相處也遊刃有餘。

  下課打鈴，張書亦拉著他去學校超市買水，美名其曰要給他介紹介紹十二中。

  「走走走！去早點還能搶一根藤椒烤腸！」

  「就知道吃！」馮青梅對著他倆的背影喊，「下節課遲到的話，帥哥可不會罰滿分的人，只會罰踩線及格的。」

  他們的數學老師叫張帥，大家明里暗裡都叫他帥哥。

  喊完後又看向陳然：「你怎麼沒去？」

  「我看會兒卷子。」

  陳然有些鬱悶，他的數學成績平時基本上不是第一就是第二，雖說沒怎麼考過滿分，但也是大多數人望塵莫及的了，沒想到這學期一開學就被新來的人打了個措手不及，單科還被超了將近十分。

  這人的腦子到底是怎麼長的呢？

  另一邊，『腦子奇特』的葉池跟著張書亦優哉游哉往超市走，這小子說是給他介紹學校區域，但思維活躍，說著說著就八卦到簡知魚身上去了。

  「你跟你同桌今晚也一起回去嗎？」

  「嗯。」

  「我還說下晚自習之後跟你打會兒球呢，你們要一起走那就不行了，簡知魚基本上都是提前走的。」張書亦語氣有些遺憾。

  「他一直都是提前走的？」葉池問。

  「嗯，應該是跟所有老師都說過吧，每次他走的時候，不管守晚自習的老師是誰，都由他去，從來沒管過，就是不知道為什麼非得提前走那麼幾分鐘，也不像急著去趕公交啊，他家都有專門送他上下課的司機。」

  葉池垂眸聽著，沉默不語。

  張書亦念念叨叨半晌，見葉池不說話，又問：「你們是從小認識嗎？發小？」

  葉池皺眉：「什麼發小？」

  「你們父母不是互相認識嗎？簡知魚說的啊，我還以為你們是從小就認識。」

  葉池眼神微動：「你問過他？他是怎麼說的？」

  張書亦狐疑地看他：「你倆怎麼有種進審訊室之前沒對好答案的感覺？這種事你還需要問我？」

  「嘖，我作業寫完給你抄。」

  「好嘞大哥！」張書亦變臉飛快，麻溜兒地全部交代乾淨：「他說你是他爸媽朋友的兒子，所以認識。」

  「哦——」

  葉池拖長了音調，眼神若有所思，幾秒後驀地笑了一下。

  他在來簡家之前，自己在心裡想像過很多次這個跟他互換了身份的人是什麼性格。

  他想過這個人可能是跋扈的、被寵壞的的、囂張的，或者是彬彬有禮、優越感爆棚的，但他沒想過簡知魚會是這樣的人。

  很讓人意外的善良。

  「你笑什麼？」

  「沒笑什麼。」葉池微不可查地嘆息一聲，「覺得他人不錯。」

  「為什麼啊——臥槽！房樂怡！」

  張書亦本來說著話，腳步倏地一下頓住，臉肉眼可見地紅了起來，視線定在超市門口的女生身上。

  葉池順著看過去，是一個穿著綠色連衣裙的女孩兒，肩上還搭著一根魚骨辮，鬢角的黑色碎發襯得膚白如玉。

  「誰啊？」

  「我們班同學啊！」張書亦震驚，「她是我們班班花，你居然沒印象？」

  「我才來兩天都不到，」葉池翻了個白眼，「這裡還選班花啊？」

  「也沒有正式地選啦，私下選的，而且大家都公認她最好看。」

  「哦，」葉池隨口問：「誰私下選的？」

  「我。」張書亦面帶羞赧。

  葉池：「……我真服了。」

  對面的女生顯然也看見了他們，目光在葉池的身上轉了一圈，遲疑著開口：「你們才來買東西？快打鈴了。」

  「臥槽她居然主動跟我說話！」張書亦壓低聲音，小小激動了一把，隨後又故作鎮定：「沒事沒事，我們等等跑一下就行。」

  「哦，那我先回去了。」

  房樂怡垂下頭，想了想，給他們晃了晃手裡的軟糖，道：「這個糖好吃。」

  「啊？哦……哦，等下我們也買一包。」

  張書亦難得地被房樂怡搭理了這麼久，高興得一愣一愣的，目送女神離開後，滿臉心花怒放：「走，買軟糖！」

  葉池：「……」

  十二中的校內超市物品種類比葉池以前的學校要豐富許多，這個軟糖的包裝他以前都沒見過，而且貨架上包裝還有幾個版本，各種口味。

  張書亦在選的時候，葉池也隨手拿起一包看了一眼。

  包裝上有一些卡通圖案，其中一個是小金魚，還挺好看的。

  他鬼使神差地拿了一包，包裝的邊角上印了一個白色金魚。

  數學課不出意外地遲到了，但張帥現在對於葉池是無比的寬容，連帶著對張書亦也看順眼了一些，勉強饒了他倆一馬。

  葉池坐回座位，趁著張帥講課講得正上頭，手放在課桌里輕輕打開軟糖的包裝袋，隨便摸了一個出來——形狀是一塊半透明的比指甲蓋稍微大一點兒的魚。

  「是魚誒。」他小聲說。

  音量雖小，講台上的張帥是聽不見的，但旁邊的簡知魚卻不可能聽不見。

  他最近對『魚』這個字眼有些敏感，垂眼瞥過去，頓時無語住了。

  這人上哪兒找的這種奇形怪狀的東西？

  「是軟糖，你吃一塊嗎？」葉池問他。

  簡知魚頓了下，微微搖頭。

  「那我自己吃。」葉池把手心裡的軟糖放進嘴巴，細嚼慢咽，默默品味。

  漸漸地嚼出一些清甜來，不膩，挺好吃的，還是女生會買東西。

  晚上快下晚自習時，師太帶來一個讓全班歡呼振奮的消息——

  「下半個月有籃球賽。」

  張書亦他們幾個率先跳起來：「嗚呼！晚上可以正大光明打球嘍！」

  「別高興太早，」冷師太扶了扶眼睛，給他們潑冷水：「籃球賽是有，但是學校今年的秋季校園會，我們高三年級的到時候就不參加了，先跟你們說清楚。」

  「啊——？」

  哀嚎四起，師太依舊冷酷無情：「籃球賽隨便選幾個人就行，還是把心放在學習上，不要玩物喪志。」

  話雖如此，但隨便選是絕對不可能隨便選的。

  他們一班沒有體育生，也沒有專業校隊的球員，平日裡都是打著玩的，數陳然跟張書亦他們幾個打得多一點，這次組隊就由他們選人。

  張書亦接了任務，想都沒想就搭上葉池的肩膀：「我看你肯定是會打的，來不來？」

  葉池也很乾脆：「行。」

  「爽快！」張書亦一拍手，跟陳然繼續去到處搖人。

  葉池想了想，坐下問簡知魚：「晚自習下了晚點走行不行？」

  「今天最好早點回去，」簡知魚看了眼手機，「我媽今晚也回來，她可能會問問你學校的情況。」

  葉池眼神微閃：「這樣啊……」

  不在了好幾天，這會兒剛開學突然回來，會說些什麼呢？

  他注視著簡知魚，心裡隱隱有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