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最後幫一次
2024-09-14 18:27:21
作者: 宮筘月
第66章 :最後幫一次
江嶼白壓根兒不掩飾對莫里甘的嘲諷:「你告訴他。要是他願意不帶僕從過來赴宴,我還是很歡迎他的。」
梅萊芙笑意加深:「恐怕他要嚇得連滾帶爬地離開多蘭里了。」
江嶼白忽然想到,也就問了一句:「你的旅遊計劃什麼時候實施?」
梅萊芙說:「至少幫您渡過難關以後。」
她隨手挽了下耳邊髮絲:「您真的不幫維達爾嗎?」
江嶼白說:「不幫,他自己能應付。」
梅萊芙沾了點紅艷的膏體均勻塗在嘴唇上,補了下妝:「那可是兩個公爵,別看莫里甘現在負傷,他跟索恩聯合起來可叫我頭疼得很,維達爾雖說是聖子,但他的魔力是遠低於兩個公爵的,別看他先前遊刃有餘,那也是您在他手上,他能制衡索恩莫里甘的原因罷了。現在平衡被打破,結局可難說。」
江嶼白不自覺皺了下眉,但還是說:「索恩頂多能消耗他的勢力,他死不了,重傷都難。」
「如果加上聖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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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嶼白一頓:「聖器?」
梅萊芙幽幽道:「您不知道,莫里甘手握聖器,被聖殿的人幾番追殺都沒死成,要是聖器用在維達爾身上,他可能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江嶼白想起原著中被莫里甘幾次三番用在暗算對手身上的聖器,一直到結尾都攥在手裡,聖殿與他爭奪了無數年:「你是說天使之鏡。」
「對。」
江嶼白立刻起身,轉身朝甲板走去。
梅萊芙戲謔:「不幫?」
他身影停頓片刻,無奈道:「最後一次。」
「我看您以後還有很多次。」梅萊芙捏著扇角,慢吞吞跟上去,「您可要想好了到底怎麼對付他,是您甦醒以後見的人太少了嗎,我替您安排兩個溫柔聽話的人怎麼樣?不嬌氣沒壞心思,保准讓您舒心,也能把其餘的事兒暫時放一放。」
只看江嶼白眉頭一皺,她就知道行不通,嘆了口氣:「您就非喜歡他不可?」
江嶼白嚴謹地糾正:「欣賞。」
「好好好,欣賞他。」
她就知道始祖容易害羞,連這都不肯認,恐怕到時候滾了床單還得說是朋友。
梅萊芙的手下效率很高,本來打算先在邊境休息一陣觀察莫里甘他們的動靜,感應到城中又有大型魔法陣的魔力波動以後馬不停蹄報給梅萊芙。猜到莫里甘的想法就是趁著維達爾落單一舉將他拿下,也有詢問他們的意思。
周圍的下人只在之前宴會見過這位傳聞中的始祖,此刻匯報消息時也有大膽的偷偷觀察他,被梅萊芙瞪過以後才稍加收斂。
江嶼白只思索片刻就下令:「跟過去。」
梅萊芙一邊覺得果然如此,一邊召集著帶來的衛兵準備戰鬥。始祖那兒購入的魔器很好用,她看了一圈很快引起興趣,挑了一大批把自家衛兵從頭武裝到腳,個個兒挑出來都能打能抗,讓她覺得和人類合作還挺不錯。
江嶼白去了別處,周圍傭人擠眉弄眼,多少還有些好奇。梅萊芙看得好氣又好笑:「你們誰有本事去把始祖哄開心了,讓他把你看得跟聖子一樣重,保准他天天讓你跟著看。」
周圍傭人你看我我看你,有個膽大的惋惜道:「實在是不太可能,您看聖子閣下長得多好看,我們和他一樣的只剩下性別,在一旁跟陪襯一樣,始祖怎麼看得上我們?」
他們鬨笑成一團,梅萊芙笑了一會兒讓他們散去。
坐著喝了會兒酒,梅萊芙搖頭:「我確實不該讓大人幫維達爾。」
身旁女傭寬慰道:「萬一大人是真喜歡維達爾,這也算讓他們成了,大人到時候也會記住您的勸誡。」
「我不在乎他謝不謝我,只是有點後悔。」梅萊芙將粉色帽子摘下來,白手套拂過帽子上的花邊,「只有死人才不會影響判斷,最好死的乾乾淨淨,悄無聲息,這樣大人就不會陷入糾結,不會思考到底是幫是不幫。」
她目光幽幽:「我在這上面栽的跟頭夠久了,不該讓始祖也這樣糾結。」
女傭輕輕揉捏她的肩膀:「您的意思是,替大人除掉聖子?」
「不,」梅萊芙手掌撐著額頭,揉了揉太陽穴,「別插手。」
莫里甘心情還算不錯,雖說沒能阻攔江嶼白離開,但他時刻關注著外城,在感應到梅萊芙過來時他就猜到江嶼白的選擇,緊趕慢趕跟梅萊芙說了幾句話,那邊匆匆掛斷,應該是去接應了。
這回維達爾是觸了江嶼白黴頭,想必短期內是不可能幫維達爾,那莫里甘就能專心對付他,只要在始祖之前將維達爾弄死以絕後患就好。
莫里甘從窗戶望去,一眼能將大半風景盡收眼底,再遠一點能看到街上四散的行人,然後是新建的地牢,關押著反叛黨和聖殿殘黨,他知道維達爾即將帶著人來這裡:「聖器在他手上。」
索恩撇嘴:「真不知道你們爭那個破鏡子有什麼用,與其寄希望於那些道具身上,不如靠自己的拳頭。」
莫里甘罕見的很有耐心,揪了一片盆栽里的葉子撕成無數小瓣:「只要聖殿湊不齊三樣聖器,他們就會更忌憚我們,永遠不會選擇臨死反撲。那是流傳了無數年的寶貝,數百年前那場聖戰的血族基本都死於聖器,儘管魔力流失了大半也不要小瞧它們。」
索恩撐著窗戶,強健硬朗的肌肉呈現出爆發式的氣勢:「那怎麼辦,搶過來?」
「不用。」莫里甘嘴角上揚,「毀掉就好。」
咯噔,杯子被輕輕放在桌面上,莫里甘起身最後眺望了下魔陣的方向,那裡隱隱起了紅光,與他瞳孔深處的顏色如出一轍:「他進去了。」
砰——
聖殿的騎士帶著各式各樣的槍枝炮管闖入地牢,高高的石牆被轟開一個豁口,炮火紛飛,孤風裹著塵埃撲面而來,吹拂著維達爾鬢角碎發,他三指扣著魔器槍,大踏步進去:「上。」
這段時間交火不斷,索恩的下屬都被他打怕了,一見是聖殿的人就發怵,更別說維達爾打頭陣,那管家顫巍巍指揮著血族緊鑼密鼓的應對,卻仍舊被打得節節敗退。
維達爾本想速戰速決,對面一直負隅頑抗,他衝過去一連射殺六個血族,直奔管家而去,卻又感覺身後突然殺來一股魔氣,他側身躲過,索恩藉助氣浪將人猛地推向地牢,維達爾反手翻出一面鏡子,仍舊晚了一步,聖殿的人來不及過去,他們被陡然豎起的高牆隔開。
索恩收回手,瞥向聖殿的人:「將這些小魚小蝦拿下。」
管家忙不疊道:「是、是!」
魔法陣亮起猩紅的光亮,目標明確將維達爾緊緊包裹在其中,頃刻間維達爾就發覺周身環境變了一遭,居然身處陌生山崖,周圍滿是陌生的魔力。
這種程度的魔法陣奈何不了他,聖器在身,恐怕莫里甘還沒摸透他的實力,匆忙應對總有紕漏。
維達爾正想用聖器破掉魔法陣,忽然感覺到身邊多了個人,濃郁的黑暗從腳下湧出,緊緊抓著他不讓他挪動。
「別走——」
另一邊。
江嶼白也試過催動莫里甘留下的咒語,那頭一片死寂,無法操控,甚至連半點影響都沒有,他猜測是暗精靈還跟在莫里甘身邊幫忙壓制。
飛舟速度極快,已經到了魔陣跟前,江嶼白往下眺望就能看到底下激鬥的兩方實力。
只是探頭看了一眼,數道凌厲火光朝他氣勢洶洶劈過來,只是還沒進他的身,就被飛舟上的防禦陣盡數吸收,衛兵嚴陣以待,一排排槍口齊刷刷對著下面,梅萊芙眉毛一挑,差點氣得破口大罵:「誰動的手?!」
江嶼白已經看到了是誰,站在戰局外圍的恐怕只有莫里甘。
「你不該回來的。」莫里甘壓根兒沒看她,緊緊盯著江嶼白,「我都打算放過你了,為什麼非要進來摻和一腳?」
江嶼白攤手:「這還不簡單?你放過我了,我可湳渢沒說要放過你。」
莫里甘還想說些什麼,就見梅萊芙一揮手,衛兵立刻端槍,他目光一凝退了好幾步。
飛舟上源源不斷轟來炮火,根本不分敵我,聖殿的人乾脆躲起來稍後再戰,倒是索恩手下的人不好走,還要護著魔法陣。真正接下來時倒覺得炮火沒這麼強,只是泛起的濃煙太多,太過遮擋視線了。
花里胡哨!莫里甘心裡唾棄梅萊芙這傢伙不管是攻勢還是戰術都綿軟無力,壓根兒造不成實質性傷害,正鬆懈之時忽然感受到身後魔法陣一陣波動,神色陡然一變:「他進去了!」
索恩一把將對面轟來的炮火擒住碾碎,瞬間數道炮彈轟然炸開,他完全能靠自己的體質硬扛過去,身邊的屬下就沒那麼好運了,大多數被魔力波及炸飛,炮彈炸到的地方火焰熊熊,一片混亂,他壓根兒沒聽到莫里甘說的話:「什麼——」
莫里甘俺罵他關鍵時候掉鏈子,又看到炮彈接踵而至,知道指望不上他,轉頭想自己去攔江嶼白,他絕對不可能再放維達爾出來,讓維達爾和聖器一起被埋葬在這裡,永遠沒有出世的那一天!
果不其然,他看到魔陣光芒暗淡了許多,正想跟著闖進去時面前忽然圍了幾道身影,正是梅萊芙,他眉頭緊皺:「不想死就讓開。」
梅萊芙優雅地捂嘴笑了:「只會蠻力的小瘋子和落荒而逃的乞丐,怎麼斗得過我?」
她帶來的人不少,莫里甘一時半會還真拿她沒辦法。
魔法陣里的山崖林木荒蕪,維達爾撐著一棵粗壯崎嶇的樹站穩,擡頭看著突然出現在他面前的人。
身邊黑色的火焰猛地竄起來,將他團團包圍,威脅意味十足。
——是張一模一樣的臉。
那人一身黑袍,金燦燦的眼睛滿是嘲諷:「被馴成這幅模樣,一身狗味,還不是被阿斯塔萊拋棄了?」
維達爾心裡猛地湧起煩躁:「閉嘴。」
維達爾幾乎壓抑不住怒火中燒的心情,腦海中時不時閃過江嶼白的面孔,想起他說過的話,那些溫馨的、和睦的日常,柔軟乾淨的笑容,清澈溫吞的眼神……都是裝的。就像那些苗圃,以為是他精心呵護所以一定捨不得放手,就像他對自己一樣,實際上對他而言這一切都是無用的雜物,說拋就能拋,他比所有人想像中都要無情。
這樣一個虛偽的、自私的、美麗的傢伙,就該被鎖在維達爾身邊,一輩子都逃不掉。
那黑暗的氣息更加濃郁,甚至一度將維達爾拖到跪坐在地上,也只是冷冷盯著他,令人膽寒。
那個神秘的傢伙笑得驚悚:「我看到你的憤怒了,真香啊。」
耳畔一聲巨響,魔法陣像是從外部受到攻擊一樣劇烈顫抖起來,內里魔力亂竄著,甚至波及到維達爾所在的區域,整個地面都在劇烈顫抖,身旁的火焰咻地一下小了很多,神秘人抓著他領子的手一松,悄然化作一陣黑煙。
維達爾微微擡眼,只以為是外面那兩個血族又想出什麼新折磨他的法子,反正傷害不了他,便沒有動作。
就聽見一個冷淡而戲謔的聲音響起:「發什麼呆呢,出口都炸出來了不想走是嗎?」
維達爾差點以為自己幻聽,朝亮光處望去,就見江嶼白站在那兒,隨手清理掉面前障礙物朝他走過來。
僅有兩步距離時維達爾擡手死死拽著他手腕,多少有些驚疑不定:「你回來了?」
「是啊,回來了。」江嶼白一把將他拉起來,揉了把他凌亂頹廢的頭髮,拇指擦過眼角,把泥漬帶走,多少有些鬱悶,「怎麼我一走就把自己弄得髒兮兮的?」
像只會原地等他的傻傻小狗。
江嶼白知道他不傻,也不會在原地一直等他,他聰明又敏銳,那樣有原則,肩扛重任,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他絕不會被一時失敗打擊到爬都爬不起來。
但他到底是個人,也會有算漏的地方,會在他離開時措不及防,會受傷落魄,會自我懷疑,也會有感情,那樣難以抑制、又用情至深。
此刻他像是從來沒得到過一樣緊緊盯著江嶼白,江嶼白本來有些後悔插手進來的心莫名平靜下來,他想,算了。
江嶼白說:「別難過。」
維達爾猛地抱住他,力道大得幾乎將他揉碎在懷裡。他心跳太快了,炙熱的呼吸落在江嶼白耳邊:「你不走了嗎?」
江嶼白隨口道:「再幫你最後一次。」
這話一出,他看到維達爾的眼神又變得幽深起來,像只牙尖嘴利的狼崽子,他一拍維達爾腦袋,表情嚴肅:「不許想著怎麼把我關起來。」
維達爾抱著他不放,假裝沒聽到。
江嶼白總是這樣,用輕描淡寫的態度澆滅他的怒火。
每一次,每一次想下死手關住他,想把他雙腿折斷只能依靠自己,想不顧他意願狠狠折辱他時總會像這樣被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