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算計
2024-09-14 18:26:20
作者: 宮筘月
第25章 :算計
門響了兩聲,江嶼白循聲望去,就見剛剛在書中插圖見過的人走了進來。
維達爾推門進來,手裡還拎著個小盒子:「大人,梅萊芙公爵想邀您喝下午茶,不知道您有沒有空,讓我來問一下您。」
梅萊芙邀請他的次數不少,可她給江嶼白隔三差五就送來東西,出手尤為大方,除了一開始的見面都稱得上很有分寸,江嶼白對她印象不差,基本都去了。
江嶼白刷的一下把書塞到身後,面色如常:「可以,這就過去。」
他動作再快也引起了維達爾的注意,維達爾挑眉:「您在看什麼?」
江嶼白詭異地沉默了一下,提前撇清關係:「伊維的書,裡面的內容不是很嚴謹,我看著沒什麼價值,正打算扔了。怎麼,你好奇?」
他都這麼貶低這本書了,就不信維達爾還要看。
這種罪惡的書,就應該神不知鬼不覺的銷毀掉,免得以後哪天就成了他黑歷史。
維達爾走到他對面坐下,看著他不自在的表情有些好笑,便將小盒子放在桌子上打開,裡面裝了些色澤鮮艷的果子,小巧玲瓏,看著就好吃。
維達爾便沒再糾結書的事,將裡面的果子拿出來:「這是帝國進貢的聖果,在雪山劃區培養,是定期供給梅萊芙公爵的,三王子借這次宴會又送來一批,您要嘗嘗嗎?」
江嶼白接了過來,這果子外形有點像西紅柿,聞起來卻很像江嶼白曾經吃過的糕點。他吃了一口,果子的魔力很濃厚,氣味香醇正宗:「還不錯。」
「它很貴,因為特供血族,在外面有市無價。」維達爾解釋了一句,又支著腦袋,笑眯眯地問,「那本書有這麼差嗎?」
江嶼白差點沒噎住,他吃完果子,心說維達爾怎麼還惦記這本書,好奇心有這麼重嗎?
書早被他塞到角落,絕不可能讓維達爾看到。實話實說那本書文風很細膩,差不到哪兒去,但內容實在讓他不敢恭維,也不知聘請的哪位畫師,插圖把維達爾畫得惟妙惟肖,整本書做得很精緻。
但江嶼白總覺得書里的形象實在奇怪,維達爾一個普遍認同的正派人物,在書里被寫成陰暗偏執嫉妒心極強的反面人物,完全不符合實際啊。
維達爾明明這麼溫柔沉穩,完全是一個完美無瑕的角色,怎麼可能像書里寫的那樣?
潑天的富貴還沒來,潑天的屎盆子已經扣上了。
江嶼白說:「一般,我不太喜歡。」
維達爾將帕子捏成四四方方的角,替江嶼白擦去嘴唇邊的汁水:「你不喜歡哪裡的情節?」
江嶼白覺得他問得奇怪,不假思索的說:「都不喜歡。」
寫這本書的人一定是維達爾的黑粉!簡直就是栽贓污衊!
帕子被收了回去,維達爾曲著食指,指節在他臉頰蹭了一下,冰涼而綿軟。
這段時間以來他們之間關係親密了不少,江嶼白倒是沒多想,只覺得這個世界的人似乎比家鄉那邊行為開放一些。
直到維達爾輕輕捏了下,溫熱體溫落在江嶼白臉頰,他一仰頭避開:「你幹什麼?」
維達爾收回手,面色如常:「臉上沾了髒東西,我幫你擦掉。」
江嶼白摸了摸臉頰,只覺得還有些殘留的癢意,他沒那麼好糊弄:「那你為什麼要掐我?」
維達爾湊近了些,睫毛垂下來的弧度溫柔又憂鬱:「弄疼你了嗎?」
靠近過來的舉動讓江嶼白僵住片刻,這樣近的距離,他能清晰地看到維達爾微微上翹的眼尾,眼睛深邃,氣色也很好,唇色鮮艷,如一朵嬌艷的玫瑰,是與他截然不同的鮮活。
眼裡又好像是真切的擔憂,讓江嶼白幾乎以為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也許維達爾就是不小心的呢?
他偏頭,聲音很低:「沒事。」
維達爾說:「那本書……」
江嶼白下意識豎起耳朵。
維達爾又笑了一下:「是我給伊維帶的。」
江嶼白呆滯了。
那本小、黃、文,是維達爾帶給伊維的?什麼意思?這還是人話嗎,他怎麼聽不懂?
「不過我還沒來得及看。」維達爾攤手,「這還是我從艾爾格那兒拿到的,他說他朋友們很喜歡這本書。看樣子他們的喜好與您不大一樣。」
江嶼白沉默了一下:「挺好。」
所以到底有多少人看過這玩意兒?救命。維達爾沒看過就好,免得讓他體會一下同款社死。
江嶼白走的時候也沒忘記把書拿走,塞到柜子里關嚴實。
·
梅萊芙似乎尤其喜歡竹林,她邀請了江嶼白好幾次,次次都選在竹林邊上,不管是白玉砌成的亭子還是精心養育的花都分外精緻,她是血族裡最喜愛鑽研美食的了,圈養了一大批巫藥師專門研究食物,倒真讓她鑽研出不少玩意兒,但要麼是口感太次,要麼是提供的魔力不夠吃了不如不吃,唯一的成品聖果已經拿去讓帝國培養了。
不像莫里甘,該吃啥吃啥,一點新意都沒有,跟著他三天餓九頓。
江嶼白沒帶維達爾來,他不希望莫里甘盯上維達爾,自然也不希望梅萊芙也把維達爾當做自己的目標。
涼亭里。
梅萊芙低頭,杯中的酒水飄著縷縷冰冷的霧氣,浸出漂亮的玫瑰色。她將酒杯推到江嶼白面前,白里透粉的臉露出一個笑容:「始祖大人,您後天就要離開了,在這兒玩得開心嗎?」
江嶼白接過來喝了一口:「你的莊園很美。」
「如果您想長住,我非常樂意接待您。」杯壁帶了些水滴,有青嫩的竹葉落在桌面上,沾著水汽濕漉漉的,她撚著竹葉出神,「我還沒問過,您考慮得怎麼樣了?」
江嶼白一時沒想起來她說的是什麼:「嗯?」
梅萊芙笑得溫柔:「您真的不考慮多要一個床伴嗎?」
她畫著精緻眼妝的貓眼一直望著江嶼白:「不怕您笑話,我實在是個庸俗的人,見您的第一眼就被您深深吸引住了。那時的我只當是欣賞,可這幾日深刻接觸下來,我只覺得您的品行性格實在吸引我,我已經不可自拔深陷其中,只希望您能多看看我。」
她走的路子是甜美的嬌憨美人,像是生來就生在金銀珠寶堆里,貴氣又雍容,從容而天真,連如今表明心意都落落大方,語氣與神態真摯到極點,引人側目。
而言語之中並無逼迫之意,姿態放到最低,就連拒絕都不忍。
但江嶼白只想到那日在黑湖水邊河水濺上來時,梅萊芙脖頸上一圈圈烏黑的傷痕。
江嶼白目光平靜:「我與上次的想法一樣,不合適。」
梅萊芙抿唇一笑,手指將耳邊頭髮撥弄上去,眼裡帶著淡淡的哀傷:「我知道了。」
於是再無人說話。
隔了片刻,江嶼白起身離開。
留在原地的梅萊芙沒了半點憂傷,她拿過江嶼白之前喝過的酒杯,裡面的酒水剩了很多,看樣子酒杯的主人只喝了淺淺一口。
梅萊芙皺眉,眼裡帶了些不耐煩:「他沒喝多少,能行嗎?」
女傭輕聲說:「能行的,磨成粉後的魅影藤功效很強,我怕數量不夠特意加大量的,再配上傭人放入他房中的蠟燭,只要點上,絕對能讓他神志不清。更重要的是事後記憶全失,只要您動作夠快,他找不上我們的。」
梅萊芙嗤笑一聲,她摸索著脖子上被遮蓋住的傷,心情惡劣:「替我上藥。」
女傭憂心忡忡地上前:「又開始疼了嗎?這段時間頻率是不是太快了?」
梅萊芙說:「不知道,可能吧。」
她隨手把酒杯砸在清澈的河水裡,酒水混雜著清澈的河水匯入黑湖水中。
回到房間的江嶼白覺得腳步有些飄忽,他站在門口定了定,心裡覺得奇怪。這種感覺他只在用魔法太頻繁脫力時有過,今天怎麼突然有這種感覺。
「始祖大人。」
他擡頭,就見莫里甘正用一種他看不懂的眼神望著他,瞳孔里的紫色愈發深邃,如同獵鷹般:「您喝過酒了?」
江嶼白思緒飄忽不定,按著門把的手遲遲未動,眼見莫里甘朝他走過來,腦海里好像拉上一根細長的弦,在沒注意的時候繃得很直。
莫里甘站在他面前,望著他晶瑩的眼:「您和梅萊芙喝的?」
江嶼白緩慢眨眼:「對。」
莫里甘似乎皺了下眉,那點微末的情緒又很快收斂:「你們聊了什麼?」
連他自己都沒注意到,他的情緒有些煩躁,這簡直不像他,卻又找不出原因。
有些迷糊的江嶼白自然更發現不了異常,他又低頭,似乎有些睏倦,想進房休息。
莫里甘自然不肯放他這樣離開,剛想拉住他,就見門突然打開,維達爾正站在裡面,將江嶼白攬在懷裡。
不知是氣息相當熟悉還是壓根兒不想動彈,被維達爾抱住以後,江嶼白半點都沒掙扎。
莫里甘收回落空的手,盯著突然出現的維達爾。
維達爾臉上沒什麼表情,嫻熟地攬著江嶼白的肩:「沒看出來,公爵的求知慾挺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