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戀愛螺旋5

2024-09-14 18:07:25 作者: 輕食豬蹄堡

  第127章 戀愛螺旋5

  她看見對方的喉結上下動了動。

  善子仰著頭, 睜開的眼睛還沒來得及閉上,眼前清晰的畫景就已經因為目視的他靠得實在太近而變得異常模糊不清了起來。

  唔——!?

  他嘴唇的溫度要比善子稍稍低一點點——下巴幾乎是下一秒就被捏住了,托起她下巴的手幾乎要把她整個下半牙關握在手裡, 貓眼小姐根本搞不清楚狀況, 只是因為對他的接觸非常熟悉而下意識張開了嘴巴。

  舌頭……卻因為男女的體溫差異, 感覺上非常燙人。

  呼吸幾乎全都要被帶走了,又因為努力伸著舌頭,根本沒有合上嘴巴的餘裕。

  她直接就因為忍不住而溢出了微妙的喉音,然後下一秒, 身體就一下子被架起來坐到了吧檯上, 肋下因為突然猛地被用力握著架起來開始發痛, 善子在空氣裡面抓了好幾下才把住了白髮男人的後頸,她的胳膊搭在五條悟的肩膀上,手指下意識用力亂抓, 卻因為他的後頸發全都被剔短了而根本沒有著力點。

  然後她才抓住了不知道到底是腦後的眼罩還是悟的後衣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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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的身體順著姿勢就抱在了一起,後腰已經傳來了被一條胳膊圈住的緊勒住往他那邊靠的禁錮感覺,從心口往下都艱難且地全亂七八糟地貼在了一塊……

  他體溫本來就比自己要高上一截。

  有點燙。

  要不是那種過分熟稔的氣味和體溫籠罩著, 這幾乎就有點嚇人了。

  她的手起先還能輕輕敲著五條悟的肩頭,似乎……本來是打算讓他稍微放開一點讓她有個可以喘氣的氣口,但是隨著貓眼女人的臉頰微微凹陷, 嗚嗚了好幾聲了之後。

  動作不知不覺就走樣成了身體微微上聳,肘部都搭在了白髮男人的脖頸旁邊勾著他的腦袋,腳腕內側有一搭沒一搭地磨蹭著他的大腿外側借力試圖坐得再正一點, 不要這樣一不小心掉出去的模樣。

  她的手指本能地就抓住了悟背後的衣料。

  因為呼吸非常混亂,所以貓眼老闆娘的腦袋也有些迷糊, 瓮聲瓮氣、濕黏黏的聲音全都順著牙關順著骨頭爬到了耳朵里……這還是她第一次這麼清晰、響亮且明確地聽見內里的聲音。

  她的一側後腦被托住,能夠感覺悟有些粗糙觸感拇指直接用力, 下意識就因為頭皮發麻而下意識發出了嗚咽聲。

  善子試圖半睜開眼睛,但能夠看到的全因為兩人的臉實在是靠得太近而模糊成了一片——因為腰發軟不停往後掉,索性那個白髮男人就直接用一手托住了她,讓善子直接被他的手托著,半是掛在了他的身上半是一起跌跌撞撞地往後廚後面的客廳去。

  走廊倒是第一次這麼漫長——還沒來得及開燈。

  她的背就被撞到了牆壁上。

  吮吸的空隙里才迷迷糊糊地聽到悟非常含糊的道歉,善子倒是能夠感覺自己岔著腿坐在了男人屈起頂著牆壁的一條腿上,她幾乎是要被圈死在懷抱里,身體又被托著往上送了送,他下意識就隔著襯衫的後背摸起了她背後的扣子,卻因為心口完全因為緊密的擁抱而貼在了一起,搞得衣服緊得要命。

  然後也是這個時候善子才模模糊糊看清楚對方的眼睛。

  說是看清楚其實沒有那麼準確——正確來說只是她不得要領地抓住了悟臉上的眼罩,在亂七八糟的緊抱和下意識的相互磨蹭里像是找到了施力點一樣抓住了才抓住了他腦後的眼罩邊。

  悟歪著腦袋像是一下子掙脫似的終於讓一邊的眼睛露了出來。

  然後善子才模模糊糊地,憑藉只能在漆黑一片裡隱約看見他側臉的角度……感知到了他臉上的顏色。

  黑色裡面的冰涼的藍色,然後才是像是高度近視一樣,全都糊成一團,大概是從眼角開始蔓延的緋紅色——她仰著脖子,歪著腦袋下意識就以一手摸上了白髮男人的耳側邊的下巴。

  說實話,連善子自己都不太清楚自己到底是想把那些糊在眼前的色彩看清楚,還是只是單純地只是想要把手放上去。

  但是實際上什麼都沒有看到。

  她溫度要稍微低一些的手就被他比自己大一圈的手覆上,順著五條悟收攏的力道蜷了起來,他似乎是打算把善子的手帶向什麼地方,但是兩人交握的手移動到了半路就已經頓住,懸在半空變成了十指交握的手勢,完全忘了到底該去向什麼方向。

  直到下巴都有些僵硬,她才能張著嘴巴讓已經有些發麻的舌頭稍稍休息片刻。

  貓眼小姐猛地喘著氣,幾乎是掛著坐在他的腿上、腦袋搭了五條悟的肩頸里。

  因為下意識地緊貼著身體磨蹭,五條悟以拉鏈封閉著的制服外套還好,善子的扣子早被崩開、扯掉了好幾粒,因為白髮男人的肩膀實在是比善子寬了好大一圈,所以她只能抱著五條悟的脖頸一邊發顫一邊喘氣,腰軟成一團,手指都因為發麻而微微發抖。

  她現在才意識到,心口的皮膚這會兒貼著的竟然是咖啡店的圍裙。

  然後白髮男人這才輕輕喘了兩口氣——他倒也有那根神經(竟然),只是屈著脖子以側臉貼上了她因為呼吸急促而不停起伏的耳側,好像是說了什麼。

  ……根本聽不清楚。

  因為貼在一起能夠互相感知到的心跳聲好像都要比他的聲音響亮太多。

  男性的體溫要比女性高好多,肌肉也實在比她身上的肌理硬不少,善子只能感覺到自己簡直像是被一團暖寶寶抱在了懷裡,然後她這才終於在逐漸恢復正常的心率里聽清楚了五條悟的聲音……

  是順著兩個人貼在一起的臉側和脖頸傳來的。

  「姑且確認一下……因為根本沒有預定,我根本沒買也沒帶在身、」他的聲音帶著有些奇怪的喉音,但善子分明也聽見了他的尾音里,像是開著地獄玩笑似的微妙上揚,「……現在附近還有開著的便利店或者是販賣……?」那應該是個問句。

  因為實在不想聽得很清楚。

  善子已經完全放棄了去理解湧入耳朵的內容。

  剛才還沒褪下去的緋紅色直接爬到了她的頭頂,她直接把腦袋埋進了白髮男人肩膀圈起的狹窄空間裡,最後才非常艱難地把話擠了出來:「……我怎麼會知道。」

  然後個人主張非常強烈的老闆娘,這才像是用腦袋撞他似的、將腦袋直接埋進了五條悟一側肩膀和脖頸圈起來的狹窄空間裡,把實在沒法看的臉埋進了他的黑色制服里。

  能夠感受到肌理的移動帶動著自己埋著的這塊黑色制服——應該是因為悟扭頭看向了自己後頸的關係吧。

  能夠感覺到他的視線順著散亂的頭髮的縫隙一路順著背脊往下,她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而且,我的意思明明一開始就是先按照約會計劃看相冊,睡前再……」她下意識就用圈著他肩後的手敲了敲白髮男人的後背,「悟好歹先聽我說完話再、」

  「……睡前再?」他的尾音微微上揚,「分明都是這種狀況欸。」他把抵著牆壁,善子坐著的大腿輕輕往上掂了掂蹭著她。

  明明知道重點在哪裡,但也被刻意偏移了。

  兩邊都是如此。

  「是說要悟先聽、」是以善子終於忍不住有些哆嗦地擡起了腦袋,才剛看向那個眼罩落到脖子上的男人,就被低頭過來的悟像是啄木鳥一樣偏頭

  嘬了一口,「聽清楚、」又被嘬了一口,「我的話、」再一口,「的重點再、唔——」然後她仰著脖子,尾音全都被堵回了喉嚨口。

  然後這一切才隨著十足刻意、簡直像是對她踩剎車的動作報復一樣、雙唇艱難分開的啵一聲結束。

  善子下意識就用手掌把五條悟笑眯眯的下巴推開了。

  「那要買嗎?」他哪裡是提問,更像是在戲弄她。

  所以善子不假思索地又給了白髮人渣下巴一拳。

  ……買了。

  在周圍商店街全都閉店之前。

  *

  在他出門之前,善子一共給了這個傢伙四五拳——頭兩拳打在無下限上,然後才在這傢伙識相地放水裡讓她進入屏障里輕輕地打到下巴上。

  善子下意識就揉了揉自己的頸側,臉上的緋紅現在還沒能成功消退下去。

  因為衣服被揉得亂七八糟的,最後善子站在衣櫃前猶豫了片刻,還是將視線投向了悟今天拿過來的道歉『禮物』。

  風衣已經被掛在了衣櫃旁邊的架子上,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穿出門,而五條家的便當也吃了,沒吃完,最後全是分給三號和灰原他們吃掉的。

  緊接著才是被包成長型的禮物。

  昨天夢醒之後他和砂糖醬果然記下了自己的尺寸——以工期來看,那估計是砂糖醬在過去就囑咐,以自己現在的體型做好的常服和服,只是現在才被悟帶過來的東西。

  疊在一起的兩三個盒子裡並不是隆重的振袖,但估計是出於五條家匠人的習慣,送來的更多的是可以作為常服在咖啡店內穿著的織布和色無地,甚至還有一套不知道以什麼意圖,配著白色圍裙的小紋配著的大正和服燈袴。

  然後才是不知道年份幾何,被放在和服最下面,匕首形狀的奇怪護身咒具。

  那應該才是兩個五條氏最想送過來的東西吧?

  然後她的目光才移向了那個讓她猶豫了好久的紙口袋。

  裡面的衣服和其它被送過來的禮物一樣,大部分標籤早被拆掉,甚至都被洗過了,只要直接穿就行。

  如果她有那個勇氣把那個套在身上的話。

  內容物倒是比她想像得要更加……清純許多。

  禮盒裡裝著的大部分——都是簡直是想要把善子這之後的穿著都包攬下來一樣,方便她平時穿著的襯衫、套裙、西褲、內襯和襪子。

  ……送這種東西的意圖讓人一目了然。

  但是因為太熟悉那傢伙的腦迴路了,是以善子倒也沒有不喜歡的感覺,只覺得他那種200%是鬧著想要圈地盤的腦迴路很幼稚。

  而最下面——她當時是翻到最後面才看到那個讓她忍不住像是蓋棺定論一樣合上盒子的禮物的。

  是一條款式非常眼熟的水手貝雷帽,然後在那下面,甚至為了帽子還配上了一條海軍風格的膝上長裙。

  並不是過去被她弄丟的那頂帽子,應該是好不容易找到的相似款式吧。

  以設計來說,對現在的她來說多少有些幼稚——雖然年齡的變化在臉上並不那麼明顯,但是以心境來說,善子已經早過了可愛地穿著海軍連衣裙和貝雷帽坐在單車后座的年齡。

  穿上去應該不會難看,但她自己總會有種角色扮演的不自在感覺。

  所以。

  像是早就猜到了善子的想法——這件被送來的衣服和帽子也沒有被提前清洗,現在仍舊被包裹在包裝里,像是某種展示一樣被塞在防塵袋裡,被放在最底下,和其它事情、言語和行動一樣被蓋在輕浮且帶著點幼稚的表層之下。

  她把這件搞不好只能當做展示用的禮物掛在衣櫥里,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把帽子掛在了梳妝鏡子支棱出來的邊角上。

  送睡衣之類東西的話,她搞不好還能抱怨兩句。

  ……真是個笨蛋。

  然後善子一邊這麼想,才拿起了換洗衣服,按亮了浴室的燈。

  ……真是個笨蛋。

  *

  「我期待的可不是這種畫面啦~再怎麼說也得是善子穿著吊帶裙之類的……」

  稍微吃了點東西,搬過來的邊幾桌面上還擺著倒好的無酒精起泡酒,但是因為善子擔心被燙到,所以堅決制止了點上蠟燭的行徑。

  兩個人都覺得這場面有些滑稽。

  但……倒是真的有了點『約會』的意思。

  二樓的起居室里,明明沙發很長,卻偏偏要和她一起擠在一角里的白髮男人岔著雙腿坐著,歪著腦袋看著她舉起了自己的食指抱怨,但嘴角卻和語氣一齊,都是微微上揚的。

  只是出去買了一趟東西,悟帶回來的卻明顯比購物袋要多了個出差包——

  「怎麼不搬行李箱過來算了?」

  「那善子稍微等我十分鐘~」

  「我才沒有答應那種事情吧。」

  「嘖。」

  而穿著秋季長袖睡裙的善子下意識就擡起了目光看了一眼他明顯已經換過的西裝褲,然後才安靜地收回了視線,雖然並沒有回應他的抱怨,卻也並沒有因為不說話而尷尬冷場的氣氛。

  她只是用毛巾搭在肩膀上接著濕發的滴水,屈膝坐在沙發上,斜靠在悟的肩側胳膊上,雙手拿著五條悟帶來的相冊有一搭沒一搭地翻動著。

  ……好像又回到了過去的那個晚上,和過去沒有什麼不同,卻好像已經什麼都改變了。

  被帶來的幾本裡面幾乎都是他畢業之後,和當上教師之後的工作照片。

  「雖然我的獨占欲確實很強啦。」而那個白髮男人只是維持著雙肘搭在岔開的膝蓋上,「不過和善子重逢之前的回憶有一大半也是砂糖醬的吧。」他歪著腦袋,語氣里有些抱怨。

  「如果是過去的我搞不好絕對是沒有要分好那種想法的……嗚哇~我該不會超級體貼吧?」

  善子唔了一聲:「……知道我都被悟劇透的話,搞不好會鬧吧。」她的語氣非常平靜,猶豫了片刻,在要讓悟得意和不想讓他得意忘形之間最後還是選擇了讓他高興的選項,「悟本來就很體貼。」只是以自己的方式稍稍配合別人而已。

  只是有時候對方不一定喜歡。

  他卻不接話了。

  所以善子得以繼續翻閱了下去——

  有和女性同級生中間空著一個位置,在樹下比耶的畢業照片。

  「……之後絕對會綁著夏油君再拍一次吧,悟。」善子的手指點在照片上,以耳朵輕輕蹭著他的肩膀側面,語氣裡面倒是一點驚訝都沒有。

  白髮男人因為笑聲而帶起的胸腔震動直接順著胳膊傳到了她這邊:「說起來,傑真的還能穿得下當時的制服嗎?」

  「悟最先就塞不進去吧。」

  善子想像了一下兩個都結實了一圈的術師試圖套進高專時期校服,鼓鼓囊囊的樣子,眼睛裡面已經免不了帶上了笑意。

  「那善子要做一套制服嗎?」

  她唔了一聲,耳朵紅紅的,只說自己要再考慮。

  然後兩個人的姿勢不知不覺就變成了他倒著仰躺靠著扶手,讓善子背靠著白髮男人的胸膛躺在他的懷裡,被完全籠罩著翻閱著相冊——

  善子看見了那張看上去難得有些微妙不爽的證件照片。

  「……畢竟也到了要從學生證更新成普通術師證件的時間點嘛,雖然我是感覺自己用學生照片也沒差,不過那些老爺爺超·級麻煩……那個時候要當上教師我可是花了一點功夫誒。」白髮男人的腦袋埋在了她的頸後。

  也在家族儀式上,看著十分有距離感,穿著羽織的白髮男人。

  「很帥氣吧?家主正式的繼任儀式噢——居然在夏天辦,真是不知道怎麼想的,這些傢伙該不會一點常識都沒有吧。」最沒常識的傢伙羅里吧嗦的。

  讓他得意忘形的份額已經用完,是以善

  子根本懶得點頭,只是看著接連兩頁——

  有五條悟獨自開心屈身從後面箍著兩個學生肩脖的入學照。

  也有微笑變得和緩一些,和同樣的學生,但只剩一個人和他比耶合影的畢業照片。

  有寫著『全數勸退達成』那種拍下表情憤懣學生的照片。

  也有他獨自偷懶、舉著手裡的可麗餅笑眯眯地自|拍,後面是面生的學生們和輔助監督負責清理學校里的衣冠冢的『盂蘭盆節紀念』那種『犯罪實錄』。

  「哎呀~帥哥教師五條可是有教不少優秀的學生的啦~」善子能夠感覺到從背心裡微微傳來的震動,卻並沒有多說、或是試圖描繪曾經發生過什麼,或那是怎麼個情況。

  然後才是非常嶄新的,應該是存在手機里,這才沖洗出來的——形容狼狽,筋疲力盡,估計是剛剛完成任務,倒在地上獨自生氣的秤金次、另一個男生,和嬉皮笑臉探頭進鏡頭範圍的他合影的照片。

  她的手指輕輕的撫過照片下方的『超·特級存活紀念~』那種帶著有些氣人的輕浮氣的手寫標題。

  可能是察覺了她的動作停下來了太久。

  五條悟已經從身後側邊伸出了胳膊環著她,手卻並沒有抓著她翻頁,也沒有追問她從這裡面到底窺見了五條悟的何種感情。

  白髮男人只是是指著照片裡那個清秀的男生:「這是綺羅羅噢~」他輕快地說,「換成女裝的時候就連我都嚇了一跳。」他輕巧就轉移了善子的重點。

  而即便已經察覺到了這點,善子仍是睜大了眼睛,忍不住低頭仔細打量了一眼一年後已經變成女生打扮的男生。

  然後悟這才順勢輕輕吻了吻她的後頸,聲音在夜裡有些低沉:「……看上去超級有趣吧?我的人生。」並不是為了等待誰,而是本身就十足精彩的過去。

  善子在被親上後頸的時候就頓了頓沒動,她起先沒有看向對方。

  思考了一會兒,善子才輕聲抱怨了起來:「八十年代生人怎麼只會比耶啊。」比他小一歲的九零年代生人掃著照片,難得吐槽了一句某個自忖帥哥的白髮特級術師。

  色彩斑斕、瀟灑肆意、孤高而自由……偶有傷痛,但是。

  但善子還是點了點頭:「嗯,看上去超級有趣。」

  總是會笑眯眯地比耶的樣子。

  *

  和之前讓人呼吸不順的狀態完全不同——奇怪的黏著氣氛像是沒有被熄滅,只是保存著火種的柴火堆似的,看上去漆黑一片的中心像是仍有餘溫,爐芯的火光一閃一閃,摸上去還在發燙,就像是體溫一樣。

  沒有完全乾掉的黑色長髮隔著毛巾倒沒給善子惹什麼麻煩,卻已經暈濕了五條悟身上的襯衫。

  他心口位置的布料變得有些透明起來。

  被墊在身後的悟倒是沒有說話,只是收緊了從背後環著善子的胳膊,手輕輕放在了她的肚子上,下意識按揉著她的小腹。

  善子卻已經過了那種最難以啟齒的狀態,她翻開了空白的相冊:「……祂一會兒就要過來了、」她語氣有些不太自在,但仍是低著頭,只以後頸對著那個白髮男人慢吞吞地開了口,「而且……如果放在之後,其實都說不了話了吧?」

  「誒~我有那樣嗎?」

  而善子這才回頭看向白髮男人的眼睛,他明明微微擡著嘴角,冰藍色的眼睛卻並沒有盡帶上笑意——而像是專注著什麼似的,眼睛比起平時稍微半闔上了一些,那既是因為微微垂首看著懷中的自己,打量著獵物板著臉計算,卻也是某種帶著熱度的專注凝視。

  ……簡直像是想要比看得清晰、還要更清楚一點而微微半眯起眼睛一樣。

  她能感覺到視線全都落在了身上,從搭在沙發扶手上的腳尖開始往回逡巡,緊接著是因為回身而扭過來的腰,最後是脖頸和眼睛。

  被給與了佯作不知的許可。

  善子只是又把頭瞥了回去:「嗯。」她點了點頭,「這個時候……看上去很嚇人。」表情和語氣根本不同,多少帶著點半卸下自己平時被他人注視到的模式。

  「騙人~」

  「能夠感覺到思考的聲音,本性好像有點漏出來了,那種……」她下意識就摸上了悟的手背,手指輕輕點在他手背凸起的青筋上,帶起他的手和自己一齊落在空白的相冊頁面上,「離得很近所以可以看到距離感的樣子。」

  善子的手根本不足以包裹住五條悟的,所以是他配合著她點上了相冊里還沒被塞進照片的空白格,然後反手兜著和她十指緊扣,握上了善子的手。

  貓眼小姐有些不太好意思,但還是輕輕以被抓住的方式食指點上了空白格:「這之後我也會參考砂糖醬的意見,不過……還是想清醒的時候好好地,多少傳達自己的想法。」

  她的手指從一個空白跳轉到下一個空白,不需要錨定,卻已經定下了這裡『必然』會發生的畫面。

  「雖然可能是很後面的事情,這裡先留給收集寶O夢圖鑑如何?好歹是特殊品種的怪力,在旁邊大家一起比耶應該會很有趣吧?」她指了指最大的位置,「啊、人太多,集體照會不會有點擠?」

  然後。

  「……在這裡放去高專和五條家拍照的照片如何呢,郊外的宗教學校,我帶上野餐盒……像是踏青一樣。」

  和大家見面。

  「然後是回家那邊的話……我家只是非常普通的家庭,不知道你會不會覺得有些失望。」這幾個空格也預定出去了。

  而那之後。

  「我還是想在咖啡店工作,總感覺要是放個構造體在這裡會很方便,啟動過來就好了,然後拍個漂亮的宣傳照,不知道能不能花錢去刊登,我還沒有上過報紙呢。」

  ……復健時期的打卡位置也安排好了。

  「這裡稍稍放下幾格,可能要拜託悟和砂糖醬給我拍照,標上『善子的一小步,世界的一大步』之類的……」她面無表情,只是耳朵緋紅地說著冷笑話。

  然後——

  善子點了點小格子。

  「因為我嗯……更喜歡被求婚。有很多花,突然冒出來戒指然後超級驚喜之類的,啊,不過我不喜歡放在食物裡面的,感覺很浪費。」她說著說著自己的嘴巴卻因為羞怯有些發麻,她帶著他的手指向了好幾個空白格,並沒有回頭看五條悟的表情,「如果悟也有,那個……對婚姻的打算的話。能拜託你們……那個。」

  她說著說著還是忍不住因為不好意思屈起膝蓋,把腦袋埋在了裡面,聲音有些發悶:「……可以把照片放在這裡嗎?」

  背心能夠模糊感覺到從身後傳遞過來的心跳。

  那也許是逆向求婚,說實話善子也不太清楚。

  她只是扭身回頭,下意識就用上了過去的稱呼。

  「悟君……」她回頭看向了白髮男人冰藍色的眼睛。

  可能只是出於本能找到了更合適的方式,善子扭著身子,下半身仍是對著沙發外側躺伸著,上半身卻已維持著雙手都被抓著十指相扣的姿勢倒進了他的懷裡。

  像是為了確保他沒有說謊,黑髮貓眼女人微微偏頭將耳朵放在了悟的心口,一邊聽著他的心跳一邊擡眼瞧著他……問得很不好意思。

  「不是現在,只是說三十代中段左右、或者是之後。」

  說實話,善子覺得自己的心跳肯定跳得比悟要快太多——他即便是這種時候,不,可能正是這種時候,心跳反而保持著比外表平靜太多的沉穩步調吧。

  咚咚、

  咚咚。

  「……就是說,畢竟也要問另外一邊的意見吧,如果都有這種想法的話也可以保留幾個格子、當然放上繼續二、三?三人世界的照片也可以……」她先是有些顧左右而言他,但是最後還是吞吞吐吐地問出了口。

  但話音剛落,善子就下意識撇開了

  視線。

  「悟對於、就是……對於小孩是怎麼想的?」

  你的人生計劃到底是什麼呢?

  想要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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