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事後清算5

2024-09-14 18:05:43 作者: 輕食豬蹄堡

  第68章 事後清算5

  今天店內的客人實在是太多, 室內所有人加在一起的紅線密密麻麻,看上去像是空氣都帶著紅色一樣,說實話, 善子已經很久沒有試過視線這麼疲勞了。

  而眼前的高大紅球人也靠近了生得領域。

  因為已經知道了五條先生不會受到領域影響, 所以善子對他探進來的行動並沒有太過警戒——她等在領域的邊界上, 讓面目不清的高大男人主動靠近自己。

  在只有善子能看見的紅線裡面,她只是隱約看見了一個在眼睛位置綁著繃帶的側顏。

  善子湊近了對方的耳朵——那只是一個道歉而已。

  甚至就連貓貓眼的當事人都因為忘記了夢境,已經不知道是為了什麼事情,該以什麼姿態道歉:「那個……那個時候砂糖醬的舉動好像讓五條先生困擾了吧?希望你不要介意, 也不要對砂糖醬生氣。」

  但是她並沒有等到對方的回答, 只有視線從因緣裡面冒了出來, 落到了善子的臉上。

  「沒有生氣啦,這是實話。」站直了的五條先生的語氣講不清楚是確實沒有生氣,還是在思考著什麼, 他的語氣並不像平時顯得那樣飄在上面——聲音和情緒的位置都有些偏下,「不過善子真的有點過分就是了。」

  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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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責任在我嗎?

  萬萬沒想到替人道歉還能給自己身上惹來責任的貓眼老闆娘眼裡閃過了驚訝。

  「明明沒有那種心意,又總是這樣太好說話……真的很容易讓心懷不軌的人把它擅自解讀成是一種許可的噢。」大高個的抱怨聲逐漸變成了嘀咕, 「等等……這是混進什麼、」

  善子注意到對方的視線在自己的身上停留了好一陣,語氣稍稍變成了好奇。

  她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嗯?」

  「還要再確認一下~」五條先生的語調又重新回到了高位,他撤回身體, 伸手搖了搖手指。

  沒太聽清楚後續內容的善子疑惑地嗯了一聲,只能撿著自己能夠理解的內容回答了:「我不太明白五條先生的意思,是在說我不應該這樣隨意低頭嗎?」

  「唔……你那種理解能力也是個問題呢, 不過,確實, 輕易採取低姿態的話,會被壞心眼的傢伙欺負的噢。」

  維持著捂著砂糖醬的耳朵姿態, 善子歪著腦袋思考了片刻:「雖然也有那種會因為對方的低姿態而試圖踩在他人頭上的人……我也是因為感覺五條先生不是這種人才這麼說的。」而且如果對方是不經過她允許就會踩在自己頭上的人,善子想——

  我應該不會允許那種人靠近的。

  一看就是惡緣。

  「會被當成容易下手的目標誒。」無視兩邊已經點餐各自開始吃飯的同伴,站在外側的高個紅球只是以一側胳膊肘搭在吧檯上,斜斜倚靠著、像是感嘆一樣地開口,「都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頭痛了。」

  「很失禮噢,五條先生。」

  「不,只是覺得,如果我只是想要欺騙善子的類型一定會很高興的吧。」

  「那種語氣不就是把我當成笨蛋嗎?」老闆娘的貓眼裡帶上了抱怨。

  吧檯對面的紅球輕輕笑出了聲。

  說到被當成目標這點。

  善子反倒是眨了眨眼:「而且對我來說,被當成容易下手的目標。」站在生得領域裡面的老闆娘有些疑惑地嗯了一聲,「……那不是正好嗎?」看上去非常柔弱的黑髮女人仍然掛著一副毫無波動的面癱臉,她將臉側的碎發別在了耳後。

  而咒術界的現任最強已經像是沒辦法那樣、直接笑了出來:「牙白,完全忘了!善子的風格太自然了我都忘記你是這種類型的了……畢竟對我來說都很弱,所以很難察覺到那種分野。」他一手伸在紅球外面擺了個超級誇張的拇指,旁邊的七海只能偏著腦袋躲過五條先生的大幅度動作。

  看著手機的三七分術師躲開了肘擊:「空間就這麼大你手擺那麼、」然後他看了一眼吧檯後面的老闆娘又看了一眼紅球,閉上了嘴巴,嘖了一聲。

  「不過對我說這種話,五條先生好像是絕對自信自己不會掉進陷阱呢。」善子唔了一聲。

  對面被紅球束縛的男人哎呀了一聲——還沒來得及搞清楚那是什麼意思——善子這才注意到被自己按住耳朵壓在下面,已經半死不活布偶砂糖醬。

  善子連忙搶救起了半昏迷的布偶,「砂糖醬!?」

  不對,布偶被壓到也會窒息嗎……?

  五條先生這才啊了一聲:「確實,這個也是一個問題……啊,這麼說起來的話我稍微有點明白了呢,這樣一說的話確實是掉進了陷阱沒錯。」

  善子一邊疑惑,一邊用三根並在一起的手指給布偶男高做著心肺復甦,等到那個顫顫巍巍的白髮布偶終於對旁邊擺著的甜品有了反應,貓貓眼老闆娘這才停下了按|摩布偶小胸口的舉動,擡頭看向外面的紅球。

  五條先生則是嘻嘻哈哈地帶來的伴手禮推進了吧檯裡面,然後才把椅子後挪了一下,給自己的腿騰出位置,坐在了吧檯椅上:「不過這些事情還是等

  那之後再慢慢說吧?」

  他動作不太明顯地以食指在檯面上劃了一圈,示意著店內這會兒還在的無關人士,然後紅球人才把一隻手腕搭在吧檯上,手掌朝向了內側砂糖醬。

  「可以嗎?我想我對於這種狀況可能有些頭緒。」

  老闆娘猶豫了片刻,已經把剛剛甦醒過來的砂糖醬端起來,任由紅球人啵地一聲把布偶男高吸著貼到了自己的手心裡,用力地捏住了。

  嘎嘰一聲——被突然擠壓棉花本身發出了一聲慘叫。

  而剛才還有些迷糊的砂糖醬直接在清醒的同時變形成為了上大下大的沙漏型:「餵、你給我放開!」

  砂糖醬的小短腿已經開始往領域內部瘋狂擺動,在不停掙脫又被吸回手心、用紅色毛線球瘋狂毆打空氣、又被食指彈飛這樣的舉動裡面反覆了好幾次才終於耗空電量,放棄了掙扎。

  旁邊的娜娜明和灰原喝水的動作都暫停了兩秒,七海本來還在看著金融新聞的手機直接挪到了五條先生的這個方向,沒有關閉的閃光燈隨著拍照的咔嚓聲閃了兩下。

  「順便一提~」而那個抓住砂糖醬的紅球人這才豎起一根手指,「我想要點芝士蛋糕和華夫餅冰淇淋,那個,可以在上面再給我切上一個草莓嗎?啊,菜單上還有土豆沙拉啊,也給我來一份吧。」以無形把沒力氣倒地的砂糖醬禁錮住,紅球人已經雙手在紅球外對著善子合十,「拜託啦~」

  「二號和孔先生可能要一會兒才能回來。」老闆娘瞭然地點了點頭。

  而三號在老闆娘的授意下已經開始了清場。

  *

  變成了玩偶的男高已經在兩三回『實驗』之後,已經被察覺白髮最強大半隻是在泄憤的善子重新收回了生得領域裡面,現在正在用水果簽子戳著和五條先生同款的華夫餅邊吃邊泄憤——貿貿然讓製造的分身離開領域讓善子感覺到了一點疲憊。

  果然,要達到澀谷那個時候的效果,自己還有很多需要提升的部分啊,這還是低耗能的布偶模式呢。

  善子看著自己的手思考了片刻。

  然後貓眼老闆娘終於在三名術師吃飯的同時,通過七海建人遞來的公文包裡面的筆記本電腦和文件大概了解到了昨晚上發生的事態。

  「居然在下面花了這麼久……」作為當事人的善子已經感嘆了起來。

  負責傳話的金髮三七分術師一邊喝著咖啡,一邊通報著目前的進度:「對於夢境裡面出現的,被羂索附身的黑髮女人的身份還有待戶籍查詢,而昨天晚上你跳轉的所有線路的名單和路線情報還在由記錄組統計中,滑子菇能夠統計出來的情報目前就是這樣……」

  一個上午的情報整理帶來的結果很簡單也很直接——不管是現在還未誕生的宿儺之後的去向,還是羂索、以及被羂索俯身的那個黑髮女人都還需要幾天的時間搜查。

  「記錄組……?窗嗎?」

  而坐在旁邊的紅球人語氣微微上揚:「不是哦~只是主動聯絡要幫忙的普通人而已,多虧了善子的幫忙噢。」

  「……是嗎。」缺乏實感的善子唔了一聲,「不過我已經什麼都不記得了,說起來大家沒關係嗎?」

  七海建人推了推護目鏡:「我們又不是需要自己親自去執行的那邊,你這樣詢問沒有任何、」

  「不,我說的不是那個方向。」這麼打斷了對方的同時,善子一邊打開了被術師們送來的筆記本電腦,瀏覽器和內部網絡軟體已經登錄了一個陌生帳號,能大致接觸到術師的內部情報網,估計是為了方便情報互通——她瞄了一眼登錄信息。

  用戶名那裡赫然列著伊地知的名字。

  然後善子擡眼看向了紅球人。

  她還沒有問出這是怎麼回事。

  老闆娘就能夠感覺到紅球人笑眯眯的視線對上了自己,姑且算是給出了回答:「畢竟現在這種狀況,那邊的老爺爺都不知道該怎麼對待善子了,以序列來說,善子不是咒術界的人,但是以功能來說……」紅球裡面的姿勢應該算是姿態鬆散地靠在吧檯椅背上,「我們現在是在跟善子合作,某種方面被你指揮著行動的狀態,老爺爺很不爽噢,被你壓了一頭。」

  所以這個內部用電腦,和伊地知先生的預先登錄肯定不是走的正規手續吧,不,我總感覺他可能都沒有同意這麼做。

  善子眨了眨眼。

  而其次。

  「總感覺五條先生對這種情況超級樂見其成……」善子嘀咕了兩句,無視笑得哆嗦起來的紅球,已經轉向吧檯另外一側的七海建人,「不過我說的並不是這方面的辛苦啦。」

  某方面的夢境專家舉起了一根手指:「大家的認知還好嗎?」

  雖然各方面的感覺都很逼真簡直像是第二人生一樣,而且夢境裡也不會感覺到身體疲憊,不會影響第二天的狀態……但是居然讓五六千人做了一個月分量的夢境。

  要不是超級緊急的情況。

  她都要問當時的自己到底是怎麼想的了。

  「我醒來就會忘記所以無所謂,長時間做夢卻會記得的話,漸漸就會察覺不到夢境和現實的分野,因為下層的時間是按比例壓縮的,久而久之會出現認知上的問題。」老闆娘雙手抱胸,給玩偶砂糖醬續上了檸檬水,又插了一根吸管,方便布偶男高鼓著腮幫子吸水。

  如果潛得夠深的話,醒來一天,夢裡數年也不是不可能。

  老闆娘一手搭在了自己的下巴上:「那種情況……大概就像是在遠方生活的時間,已經遠遠超過了故鄉的話,那個時候到底哪個地方才是家就說不清楚、」察覺到把自己的思考搬出來的善子眨了眨眼,轉移了話題,「唔,總之先拜託滑子菇先生那邊看看大家的狀況有沒有出現細微異常的人吧,不過這也是難以避免的副作用了。」

  「現在就有一個噢~」紅線球舉起了手,「副作用的話。」

  善子看著五條先生舉起的手。

  然後那個伸起的手在紅球的正上方,像是火烈鳥的腦袋一樣變成了指向善子領域內部的手勢。

  貓眼老闆娘的視線順著五條先生的手指方向移動。

  然後那視線落在了坐在吧檯內側,正專心用小叉子戳起被切好的華夫餅,然後用兩根短胳膊配合無下限讓簽子憑空轉了個圈,讓華夫餅餵進自己嘴裡的布偶男高的身上。

  *

  嚼嚼中的布偶這才注意到了善子和另外三名術師的視線,他藍色的豆豆眼對上了善子,然後叉子掉在了盤子上,無下限又失靈了。

  覺得這很可愛的善子下意識就拿起餐巾擦了擦砂糖醬胖臉上的冰淇淋。

  「果然是壞掉了。」七海建人推了推護目鏡,已經冷淡地作下了結論,但是手上拍攝黑歷史的動作根本沒有停下來的跡象。

  五條先生已經誒了一聲,雖然姿態仍是十足舒展,語氣卻委屈了起來:「太過分了吧?」

  「如果能讓某人消停一點的話我不介意過分一點。」

  而布偶砂糖醬已經歪起了大腦袋:「哈……?你才有問題(嚼嚼),這只能證明(嚼嚼)老子在可愛這種方面也(嚼嚼)是最棒而已!」他直接把迷你黑墨鏡用布團手推、推到了一半,因為夠不到自己的頭頂而作罷,倒是完全不抗拒拍照。

  估計是察覺到這種方法不管是對誰都起不到作用,七海建人已經面露青筋,厭煩地收回了手機。

  善子沒太明白,不過她已經幫砂糖醬把墨鏡摘了下來,別在了頭頂的白髮上,看著砂糖醬在重新啃上華夫餅之前又冒了點熱煙。

  「這麼說起來,布偶狀態的砂糖醬經常會突然變冷變熱,狀態也不太穩定。」構成的不穩定……這應該就是五條先生說的副作用?

  而把自己高大的身影塞在椅子裡的五條先生已經從紅線團里伸手擺了擺:「啊?那個不算啦……雖然應該也不是什麼討厭的記憶就是了。」最強伸出了一根手指,「善子之前的開示說過,你的術式本質是聯繫,而夢境

  則是聯繫的極端表現形態……給人重複綁上紅線很容易對對方造成精神干擾,對吧。」

  善子點了點頭。

  「你現在喝了多少杯那個東西了?」然後對面那個男人才突然指向老闆娘擺在吧檯一側,已經喝了一大半的光酒。

  被問到這個問題的老闆娘思考了片刻:「如果是現實的話,這算是十杯左右,夢境裡面的話,大概算是300——」

  「那是增加你自身抗性和術式強度的吧,所以,就算是善子掉進去了一次之後,也還能保持著理智,只是晚上會和來訪的祂共鳴一下。」

  善子點了點頭:「看文件裡面的你們描述的話,應該是像喝醉了一樣,稍微無顧忌、遲鈍一點,不過反而因為太遵從愉快的人性了反而有點直接……?大概。」因為缺乏對當時實感的記憶,貓眼老闆娘只能以旁觀視角大概猜測了一下自己那時候的反應,「不過太靠近了、嗑到了是什麼?」想起文件裡面的內容,貓眼老闆娘有些疑惑。

  那邊的七海和灰原猛烈地咳嗽了起來。

  「……唔,那就能解釋了呢,」反倒是對面的紅球人並沒有什麼反應,他雙手交握放在了自己翹著二郎腿的膝蓋上。

  貓貓眼老闆娘將視線移向了五條:「嗯?」

  「善子的術式變強了。而與此同時,直播本身就代表著你和紅線的另外一邊產生了聯繫,而在夢境裡給人綁上紅線的話,會生成永久的紅線,這代表了它是一種特殊的行為,對吧?」

  善子已經大致知道他這句話要往哪裡去了:「而在夢境裡面的分身構造也是一種特殊的聯繫方式……」

  它估計和善子通過自己的生得領域產生的構造體不同。

  「之前也說過吧,砂糖醬的身體能夠保留到現在確實是有原因的,也就是說,他的這個構造體身體和善子有著非~常深刻的聯繫,搞不好比綁上一兩根紅線的強度還要高呢。」這麼說著的五條先生已經嘆了口氣,「哎呀,真是完全掉進陷阱了啊……」

  他低聲嘀咕了起來。

  而雖然有一部分沒太懂他在說什麼,善子也已經大致明白了。

  「也就是說。」

  「啊。」

  「……砂糖醬在也會受到我受到的污染嗎?畢竟我承受污染的時候,那種力量也會順著紅線傳輸,但是光酒的抗性卻是不會共享的?」貓貓眼女主播思考了片刻。

  「喂,我的腦袋可是很清醒的——」那邊的布偶砂糖醬已經向紅球人丟了個藍色的毛線球,當然,這玩意兒如石沉大海一樣沒有得到任何反應。

  說到這裡,那位咒術界的最強擺了擺手:「哎呀,雖然這也有和祂有關的可能性吧?不過善子應該是已經把大部分的污染攔截下來了,至少我是沒在那個布身體裡面看到太多地下那個東西的力量……基本上都是善子的咒力就是了,副作用是另外一邊啦。」

  善子能感覺到對方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稍微有點能想像五條先生作為教師的姿態了。

  她能夠感覺到對方這會兒看著自己的視線里又帶上了微妙的評估意味,善子打了個哆嗦,然後那種發冷的感覺很快消失了。

  那個看得非常清楚的最強唔了一聲:「我就先說結論吧——雖然應該是巧合,砂糖醬掉進善子的領域陷阱里了,嗚哇,該說是喝完那個光酒之後又掉進去的副作用嗎?術式被增強太多了。」

  架著二郎腿的男人似乎對於觀察到這種『威脅』非常敏銳,他豎起了一根手指。

  「進入善子的夢境是一層聯繫、在夢境裡被你構造又是一層聯繫、然後因為善子無法維持完整的形態,變成這種虛擬,無法邏輯自洽的幻想形態又是一層聯繫……」

  ……看上去毫無惡意,而讓人完全感覺不到威脅的技術,因為善子沒有對著脖頸合攏手掌的意圖,所以很難認知到那可以是個『致命陷阱』。

  她可以在潛意識裡對連線的個體使用構造能力,約等於加強了與對方的聯繫。

  ……而被善子綁上多根紅線的人會被她干擾,極端情況會成為她的狂信徒。

  五條先生的語氣先是沉了下來,然後就變成有些興奮的嘀咕聲:「哎呀,想想辦法估計能掙開吧……?但是在夢境裡領域展開撐開夢境應該也能破壞領域?讓善子腦袋過載的話應該是可以想想辦法,沒有入夢的話倒也可以試試直接在外面把善子制服……哎呀,很久沒有這種有意思的感覺了呀。」

  被評價為有些危險、有意思的當事人善子倒是沒什麼特別的反應,她唔了一聲,只是低頭看向了自己手裡的筆記。

  而旁邊的七海建人和灰原雄也已經變得有些嚴肅了起來。

  七海建人推了推護目鏡:「喂,你這傢伙不是、」

  聽到這裡的貓貓眼老闆娘唔了一聲,即便到了這個時候,她看上去仍是沒有什麼威脅感:「所以,五條先生的意思是,因為我在砂糖醬身上施加了太多聯繫,所以……我無意識在他身上施加了部分精神干涉嗎?所以,現在最好的方法……是斷開?」

  當事布偶的動作停下來了,豆豆眼眨了眨,砂糖醬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圓滾滾的身體又和善子對上了視線,眼前好像飄過了宇宙——那種『我有問題?』『我怎麼可能有問題!』『難道我真的是變成玩偶了?』『不對,明明我超級正常!』『等等!?斷開?什麼斷開?』的思考響亮得都要寫在臉上了。

  善子下意識地伸手捏了捏男高的圓臉蛋。

  他先是頭頂冒著氣團躲開了,然後又變成了蒸汽模式,往善子這邊挪了挪。

  「你對砂糖醬沒有惡意,我想應該並沒有施加精神干涉吧。畢竟如果施加了干擾的話,應該……也會出現影響才對。」

  「嗯?」

  「——總之就是我能看出來的意思~」

  善子點了點頭。

  她看著對面的五條先生舉起了一根手指:「和故意施加多根紅線有點差別吧,更像是你和……砂糖醬的這根紅線在變粗。」紅線團思考了片刻,「只是讓被抓住的人被麻痹住了,大概就像是蜘蛛纏住了獵物,憑藉本能注入了麻痹毒素,卻因為沒有感覺到飢餓,所以沒有開始消化對方那樣,估計砂糖醬的這種省電模式才是副作用生效的最大原因吧。」

  感覺到咖啡店裡的氣氛有些凝滯。

  五條先生擺起了手,哈哈地笑了起來:「沒關係啦~按照昨晚上那種狀況來看的話,善子的陷阱要達到這個程度也有前提的!首先,同意被你綁上紅線,砂糖醬在靈魂層面同意了你的構造申請恐怕也是一個巧合因素吧——畢竟對方存在警戒心的話這些前提條件就不能成立,所以只是事故而已~」

  他的意思很清楚。

  只要等到砂糖醬耗空睡覺的時間醒來,或者是回到能夠完整運轉咒力的模式,或是善子的生得領域解開,開發出穩定的正式領域,這種麻|痹|的副作用應該就會消失。

  「要達成澀谷那邊的效果,我是必須繼續飲用光酒提升術式的。」貓貓眼老闆娘思考了片刻,「而且,澀谷那邊需要我的生得領域的原始形態……」

  現在善子的生得領域能做到這些事本身就是因為它原始且不可控——

  這是一種以領域的可操控性、善子自己本體生命安全的完全暴露(畢竟她自己也會睡著且沒有任何反抗能力)、和她的自由兌換的強大。

  善子也思考過,如果變成了成熟的領域展開的話,恐怕領域的效果就會失去很多方面吧。

  「還好我還不知道砂糖醬的本名,沒有達成更深層次的聯結。」她語氣里已經帶上了些許慶幸,「不然這個時候搞不好已經對砂糖醬施加精神污染了吧。」

  對面的五條先生反而是哎呀呀那樣打起了哈哈:「這個嘛,名字這點應該不用多想,我想他身邊的防禦術式和正常形態的時

  候的咒力運轉會阻擋一部分吧。」

  善子沒太明白。

  而那位最強已經伸出了一隻手:「所以,我有個提議~」

  首先。

  ……善子和與幸吉的約定先放置一下,等之後搞清楚怎麼擺脫這種夢境構造的副作用再說。

  「極端情況下,除了具有防禦的我和砂糖醬之外,善子最近絕對不可以在夢裡構造任何其它人噢。」

  這是理所當然的,善子也不想讓這種副作用繼續蔓延。

  貓眼老闆娘點了點頭。

  那邊的布偶不知道在想什麼,兩隻小短手也勉強抱住了胸,點起了腦袋。

  其次——

  把砂糖醬交給他,帶離領域儘量脫開善子的影響,不過每天夜間營業的一個小時內為了避開被光河識別,砂糖醬會由五條先生帶回咖啡店。

  布偶男高的身影僵硬了。

  他的身影直接變成了鬼娃,還沒來得及抓住善子的圍裙說什麼,對面的五條已經義正言辭地舉起了一根手指。

  「本來我就要過來幫善子完成咒力對沖的,那個時候順便把砂糖醬送過來躲一躲好了。」坐在對面的男人看上去是思考了片刻,「白天讓砂糖醬和學生們在一起,晚上的話……我家老宅人很多,而且都是術師,應該也沒有問題。」

  貓貓眼老闆娘唔了一聲,語氣像是要把弟弟送去託兒所的姐姐那樣浮起了些許不好意思:「這樣會不會太麻煩五條先生和你的家人了?畢竟只是砂糖醬和我的事情,卻要你每天跑好幾趟……」

  「唔,畢竟這也是我的事情嘛。」他笑眯眯地回答,「而且他們應該會很喜歡這種形態的砂糖醬的。」

  吧檯後的老闆娘這會兒倒是將手放在了下巴上:「唔……」她看向了坐在對面,翹著二郎腿的高大男人,「之前五條先生說自己是老師我還有點懷疑呢。」善子點點頭,「我明白了,白天砂糖醬就拜託五條先生了,不過晚上還是放在咖啡店吧,畢竟晚上要入夢的話,我也想確認砂糖醬的情況。」貓眼老闆娘鬆了口氣,敲定了之後砂糖醬的去向。

  他是會保持清醒,還是會一起入睡呢?

  「善子?」左右擺頭看著兩個大人一來一回之間已經敲定了自己去向的白髮布偶語氣已經有些發飄,柔軟的布偶身體竟然出現了水泥質感。

  索性那個最強也沒有咬死,爽朗答應了:「既然這件事情已經談妥的話,之後的夢境,善子有了什麼想法嗎?」他轉移了話題,倒是沒有立馬帶走此刻已經超級僵硬的布偶砂糖醬的意圖。

  「首先是加緊提升術式效果,儘早讓砂糖醬可以保持人類形態吧。」老闆娘頗為率直認真地點點頭。

  布偶軟下來了。

  然後善子這才拿出自己清早留下的語言留言紙條,商量起了下次入夢之前的準備。

  [哥哥一個半月;

  代替砂糖醬給五條先生道歉;

  記住跟與幸吉的約定;

  夜蛾先生的紅線很少;

  惠的義理姐姐昏迷。]

  「善子還記得啊……」對面的紅線人看著紙條發出了感嘆,語氣已經嚴肅了起來,「這麼說起來夜蛾校長的紅線很少……那應該就是澀谷事件之後可能會發生的死亡線路?」

  善子點點頭:「嗯,時間軸來說應該是這樣。而惠這部分要在二號回來再說呢……現在還得在清單上里加上解決我的術式副作用的事情。」

  兩人約好了晚上見面的事宜,又低聲嘀咕了起了工作,一時間旁人根本插不進話。

  *

  而旁邊本來還有些認真聽著的七海建人隨著五條悟話題逐漸深入,皺起了眉頭露出了越聽越不對勁的表情。

  等等。

  只是麻痹也沒有精神污染的,只是善子自身存在威脅性——而且這種威脅性還因為她本人根本不會有這種意圖而基本上可以無視的話……

  而且這傢伙明明是未來的他也沒有任何精神上受到影響的跡象。

  等等、那不就是除了變成笨蛋玩偶之外沒有任何副作用嗎?

  三七分術師眯起了眼睛,哈了一聲。

  然後他才注意到那個趁著檸檬撻看不到自己,和輕快語調不太一致,五條悟陷入了微妙思索的臉。

  這傢伙到底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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