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和光同塵下
2024-09-14 18:05:22
作者: 輕食豬蹄堡
第59章 和光同塵下
對於夢境中的時鐘來說, 它只是咔噠一音效卡到了標誌著夜間8:30的數字而已。
而直播間的所有人所看到的混亂場景卻不是這樣。
[漂亮毒物:到底、這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與星同墜:……宿儺可以做到把自己的身體也咒物化嗎?]
[拜金女郎:二次受肉啊……檸檬撻!你能聽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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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假志願:喂,砂糖醬還醒著嗎?總之先把這個預知污染掉!]
[未命名73:快跑啊!]
[99:她不動了!砂糖醬呢?]
……
諸如此類的單方面的喊話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就涌滿了整個聊天界面,但無論他們如何呼喚或是討論著該怎麼做, 被呼喚的不管是砂糖醬還是貓眼女主播都無法回應他們的言語。
這預知夢正沿著預言該有的方向, 在氣泡們的面前無視所有人意願發展了下去。
此刻, 站在吧檯邊上灰色皮膚的四手怪物已經直接把黑髮女人拖上了吧檯,它拽著善子的頭髮直接把如同惡緣一般黑紅的詛咒直接塞進了老闆娘的喉嚨,隨著靈魂的轉移,灰色的身體失去了控制, 直接落到了地上。
然後才是咳嗽的貓眼女主播, 黑髮女人像是
無法維繫呼吸一樣直接咳嗽了起來, 估計是因為難以忍受的味道整個人都蜷縮在了吧檯的木製平面上。
這種蜷縮很快變成了細微地抽搐,像是在搶奪著身體的所有權一樣,善子的身上直接出現了截然相反的行為。
黑色的面紋已經爬上了黑髮女人的臉, 『她』突然擡頭看向了生得領域的裡面,似乎發現了什麼自己遺漏的東西。
但女人纖細的手卻伸向了吧檯的外面,直接拽著自己的身體往外面扯, 直接砰的一聲腰撞到外面的吧檯椅上,然後重重地落到地板上。
[滑子菇:……沒問題嗎?我們應該是朝著正確的方向前進,對吧?]
[與星同墜:咒力很混亂, 但是具體的我也還看不出什麼……]
簡直像是全息遊戲影像出現了BUG一樣,所有人都發現眼前的風景已經出現了越來越快的圖像撕裂和閃屏——他們一時間看到的是咖啡店裡、所有的桌椅燈飾都被掛滿了紅線的內景,另一時間看到的卻是像是立於水面、張開了血盆大口的神龕似的畫面, 兩個場面像是打碎了拼圖似的被強硬地拼成了一張圖畫,一時間是咖啡店被拿走一塊填上血紅神龕, 一時間又是神龕被紅線包裹復上了咖啡店。
直播界面的框框條條也變來變去,氣泡們不再限制於右下角的對話框裡, 它從每個人選擇站立的方位冒出了一瞬,所有人都一下子發現了自己身邊幾乎每一平方厘米的地方都占滿了他人,一時間它又變成了整個屏幕亂竄的情況——整個視野都被各色氣泡像是打補丁一樣填滿了。
倒是能聽到截然不同的聲線從被氣泡填滿的視野後面傳來。
碩大的暗紅色氣泡出現在正中心,下半截卻又變成了檸檬黃,然後紅黃反覆互相染色逐漸變成了某種髒污一樣的髒橘色。
[墮天:『……哈,居然被你這樣算計了』『沒有想到嗎?虛弱的身體感覺如何?』]
[檸檬撻:『咳咳,你想重新返回領域裡面嗎?太晚了、』『想家的小鬼的記憶也太可笑了吧,一個人躲在吧檯裡面哭呢,怎麼樣,把那個哭得梨花帶雨的臉擡起來讓我看看的話,搞不好我會憐惜你的噢?』]
[墮天:嘖、你這個——]
[檸檬撻:我在這裡。]
檸檬撻並不是在回答宿儺的問題——然後伴隨著女主播如此回應的同時,人們聽見了轟鳴聲。
所有的氣泡、聊天界面、點讚的位置都消失了——視角里除了直播的狀態通報之外分外乾淨。
不管他們再說什麼,都已經沒有可以看見、聽見的人了。
像是海嘯前的兩秒一樣,一切突然變得格外寧靜。
黑髮女人的一半身體已經狼狽地往生得領域的方向爬去,但她的另外一隻手卻已經死死抓住了被固定在地上的椅子腳。
然後人們才看見她從被扯亂的黑色長髮中擡起頭,在地下逐漸亮起的液體黃金一般的光芒照耀里又回答了一遍:「我在這裡。」
8:31。
不過六十秒而已。
一些事情已經按照善子的計劃,而也有一些超出她計劃的事件發生了。
轟鳴聲在這一瞬間蓋過了一切聲響,如同地底流動的巨大光河轉瞬之間已經滲入這一層現實,不管之前他們聽見貓眼女主播是如何開示這一追蹤自己的大人,他們又存在過何等的想像。
人類難以理解的場面都在這一瞬間侵襲了所有人的腦袋,地底仿佛夜空一樣的漆黑,和過度集中的群星構成的金色星河。
因為得到了回應,和自己爭搶中的貓眼女主播所在的地板消失了。
她越過某種不可見的屏障,直接往地底伸出的金色墜去,而因為無法離開她身體周遭的一定範圍,氣泡們也毫無抵抗之力地直接隨著她一同落到了光河裡,像是隔著攝像頭看著水下世界一般被動接受湊到臉上的滿目星光。
半是主動狂熱,半是被動地無限靠近了這個不可接觸、不可觀察、響應之物。
細碎的笑聲。
幸福的迴響。
溫暖的安慰。
渴求的響應。
堅定的擁抱。
等了好久的寬恕。
夢寐以求的重逢。
無聲而又體貼的理解。
發現自己並不平庸之處的感動。
你很特別、這樣想不是你的錯、不甘心當然是正確的、什麼啊,你心裡想的是這樣的事情?沒關係的,我們都這樣、不要感到寂寞、只是適合你的容身處在別的地方……看,不是找到了嗎?來我這裡吧。
細碎的聲音,純然正向的感情順著呼吸被傳遞到了肺部,名為幸福的毒氣又被最細微的血管交換到了五臟六腑,個體的細小幸福此刻被匯聚成了某種宏大的命運敘事,成為某種偉大存在的一部分的感知一瞬間就足以俘虜本質身為社會性動物的人類。
然後人們聽見了自己的名字,像是母親最開始的呼喚,又像是愛人輕輕的呢喃,或是因你誕生之物的回看,然後你回首注視著對方的眼睛,發現此刻的你和對方都能理解對方的想法和感情。
有人下意識應了聲:「嗯?」
也有人狂熱地響應,連思考也沒有地直接踏入了這道發著光的河流。
當然也有人心生恐懼,無論如何都不敢作答。
他們反應各異,想法不同,但即便是隔著一個共同夢境的距離,僅僅憑藉紅線相連,人們也已經能感受到了那種被傳遞過來的過度的幸福——人類對於正向情緒的感知的閾值很快就到達了極限,人們幾乎失去了對自己身體的控制,像是漂浮在胎內的羊水裡一樣,只能有些麻木地靜靜看著事態發展。
[正在重新校對……正在為您連接觀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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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01]
黑髮女人被無數的金色琉光覆蓋住了,她的身體漸漸溶解變成了這金色的一部分,銀河水面的幸福笑聲里伴隨著嘶吼出現了一個四手的身影,它像是要被這幸福溺死一樣從水面掙扎了起來,又被女人溫柔地抱住了腰一同沉下了水面。
『沒事的,安心,只要睡一覺就好了。』即便沒有實質上開口,屬於齊木善子清淨中略帶著溫柔的仍是流進了所有人的心中,『這只是……我只是夢而已。』
金色的河流從地底湧上了地面。
……它逐漸覆蓋了整個澀谷。
*
2017年10月31日,8:31。
全知視角下,所有的一切都被看見了。
發著光的金色潮水從地鐵站、地下管道、通風口、消防應急噴頭涌了出來。
這天晚上,所有人都看到了那個像是某種不具備實體的金色幽靈遊蕩在澀谷的身影。
簡直就像是泛著金色光芒的神明本身一樣,幽黑色的頭髮只有垂在腰間,濡濕的發梢向下滴落著泛著金光的河水,黑色、貓樣的眼睛裡倒映著無法被人類看見的金色河流的影子。
據說被看到的話,會被帶到代表幸福的彼岸。
黑髮女人的身影化為金色的琉光從信號燈架子上直接跳進了霓虹燈的燈帶里,緊接著前進的身影出現在高樓側邊的電子屏幕上,然後她的身影從玻璃窗戶上的倒影變成了玻璃裡面跑動的身影。
她踩著GG牌里的自行車,替代了燈光下的服裝模特走下了櫥窗……
她面上帶著絕對不可能在那個無表情的貓貓眼女主播面上看
見的溫柔笑容。
整個街區好像都泛起了淡淡的金色光芒,順著因緣的紅線聯繫到的所有地方、所有人面前出現了無數個齊木善子的身影。
黑髮的女人跪坐在重傷倒地的二號身邊,把他的腦袋放在了自己的膝蓋上,對著神情慌張趕來的伏黑惠搖了搖頭。
「……哈?善子小姐、」黑色海膽頭的中學人完全是一副搞不懂發生了什麼事情的表情。
而身遭發著瑩瑩輝光,像是漂浮著螢火蟲般的幸福的黑髮女人已經一手拂過伏黑惠的臉把他的傷口如同二號一樣全數治癒了。
『他只是睡著了。』然後那個女人低頭看向了在自己腿上睡著的二號,『我一直對二號很抱歉,因為只有他是無法入夢的。』她將短髮男人身上所有傷口都復原了,又擡頭看向了伏黑惠,『你好像試圖調服太過危險的式神,沒關係嗎?』
這下輪到伏黑惠露出不太自在的表情了:「可能和您說的一樣吧,純粹強化肉|體的天與咒縛就是為了幫助十影調服魔虛羅所以反覆誕生在禪院家……」他抓著後腦勺的頭髮移開了視線。
黑髮中學生先是有些猶豫。
然後他也盤腿坐在了倒地的男人旁邊。
「他夢到了什麼?」
『想看嗎?』
「算了,我沒什麼興趣。」他找補似的唔了一聲,「這是這個男人的私事吧。」
*
在遙遠的京都附近,某間被四面防菌塑料隔開的房間裡。
牆面被敵人砸開了一個大洞,月光照進了室內,照到了剛剛被殺死,斷氣的與幸吉的臉上。
像是清醒夢一樣、套著紅色圍裙的女人看著奪舍不成的粉色腦子被裡梅帶著逃跑了。
然後善子面無表情地轉身將手伸進了浴缸里,金色的光芒像是折射著今晚的月光一樣從水面亮起,她的手搭在了與幸吉的心口,感知著對方重新開始跳動的心跳。
在嶄新的人生里,和這個世界締造的規則的交易被覆寫。
金色的光流順著輸液的脈絡直接開始了對身體的改造,金色的脈絡先是構成了所有的血管、神經,然後是骨骼和血肉。
然後,這個高中生倒在猛地喘了一口氣。
他睜開了眼睛,透過善子泛著淡淡金色的身影看向了被破壞的牆面外面的月亮。
溫柔的月光拂過了他伸出的手心。
「你這傢伙來得也太慢了吧。」他低聲抱怨,「被殺掉痛死了誒。」
*
金色的雨水從消防噴灑器的口子裡滴了下來。
——被灼燒波及的普通人一瞬間就被治癒了。
夏油傑的面上已經露出了笑容:「啊啊、您來了啊……」他走向了善子,「我已經準備好了。」
而做巫女打扮的貓眼女人只是踩著發著光的金色水面,低頭看向了那個因為被正向力量灼燒而開始慘叫、準備逃走的獨眼咒靈。
善子蹲下了身,她黑色的長髮發尾像是流水一樣墜在了地面上,即便正在腐蝕對方。
巫女仍是面上帶著溫柔地笑容對著咒靈伸出了手:『你也是人類嗎?』她直接抓住了慘叫著咒靈的手,既是悲憫也是無情,『那你也一起來吧。』
那並不是疑問句,而是看到了一切、包容一切而誕生的絕對無情。
除了被救的普通人之外。
咒靈、僧侶、還有巫女的身影都溶化在地面消失了。
*
她擰斷了無法拯救的改造人的脖頸。
黑髮女人擁抱著將咒靈殺死了。
然後隨著進一步泛濫,她也開始帶走了明明活著,卻飽含痛苦的靈魂。
金髮三七分術師睜開因為被她拂過而恢復的眼睛,摸上了已經沒有任何灼燒傷痕殘留的側臉,沒能說出話。
他抓住了旁邊意志不夠堅定,險些就被幸福帶走,和黑髮女人的身影一起沉入絕對回不來的金色深淵的後輩:「去了就回不來了。」
『我會讓大家很輕鬆的。』穿著西裝的善子對著七海建人伸出了手,『我知道的,娜娜明一直都是在咬牙堅持,無數次都在想自己為什麼沒有放棄的事情。』
「痛苦的才是人生。」
她並沒有強迫對方,只是點了點頭,收回了手:『我的邀請隨時有效……因為娜娜明是很好的人,我也想你獲得幸福。』
而金髮術師只是將護目鏡重新罩在了自己的眼眶上:「你這種只是不問他人意見的單方面拯救而已,人生是好壞參半的……得允許不好的事情、不夠完美的事物存在才行,也有得不到的人和事。」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黑髮女人穿著西裝的身影微微低下了頭,『幸福、誠實、滿足不是好事嗎?』
「過去的你是明白的。」七海建人推了推護目鏡如此回答,「……你只是忘記了而已。」
*
白髮特級術師在預定好的時間裡終於計算好了受力點,在極短時間內的領域展開讓所有人都陷入了感知不到痛苦的麻木之後,直接將錯綜複雜的樹根以蒼連根拔出,任由人們被帶得四散飛開。
然後面無表情的五條悟找到了龜縮在最裡面,在構築了如此大規模的地形改造之後已經沒有什麼反抗能力,只能像是個陰溝里的耗子躲藏起來的木系咒靈。
他藍色的眼睛睨視著蜷縮著開始逃跑的咒靈。
對方倒置的語言還嘰里咕嚕說著什麼:「居然無視會給人類帶來的連帶傷害……哈哈、看來你也不是表面上表現得這麼在乎人、」
男人並沒有回答對方的挑釁,而它沒能說完的話全卡在了被五條悟面無表情擰斷的脖頸里。
然後。
兩三分鐘後。
那些傷痛就被早有預料的金色洪流全數治癒,白髮男人低頭,看向了此刻輕輕落在站台邊上,套著白色紗裙和頭紗的貓眼老闆娘。
「誒~為什麼?」五條悟面上揚起了笑容,他的語氣一如既往地輕浮,身體卻踩著無限浮在金色的水面之上。
黑髮女人臉上泛起了柔和的微笑:『因為這是悟的幻想吧?畢竟雖然我也是善子的一部分,但我的本質只是夢而已。』新娘將雙手背在了身後,赤著腳踩著金色水面一跳一跳地靠近了五條悟,『悟的夢。』
他挑起了眉毛,目光淡淡地掃過了善子面上陌生的笑容:「我的幻想明明是更加過分的東西~」像是跳舞一樣,他語氣輕浮得有些疏離,卻仍然伸手接住了這個不太對勁的善子的一部分。
『悟一直都是比自己說得要更純真、認真的類型嘛。』身上泛著淡淡金色浮光的女人伸手去勾五條悟的手,男人卻只是像是個石雕一樣,維持著雙手托著的姿勢,站在原地沒有任何反應,『雖然是不會自己承認的類型。』
善子的手指隔著無限觸摸不到五條悟的手指,然後她稍稍用力,手像是無形的液體一樣直接穿進了白髮男人的手臂,她以將身體字面意義上溶進五條悟的姿勢抱住了毫無反應的男人。
穿著白紗的女人從雙手開始,直接化進了五條悟的身體——物理上的疲憊消失了。
但某種更加明顯的空虛卻已經涌了上來。
「你已經來到這裡的話,那我也應該要出發去把善子叫醒了。」白髮男人用著應付陌生人的輕快語氣自顧自地計算著時間。
然後溶於那片金色的貓眼老闆娘才小聲道歉:『抱歉,之前欺騙了你……就算回來的話,我身上有一部分也是回不、』
「要被殺掉的人難道不該逃跑才對嗎?」五條悟卻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也沒有回應『善子』,只是反問。
『因為悟做的也是正確的事情,我沒有必要阻止。』
而白髮男人已經想也不想地否認了:「……誰要為了正確而行動。」
『但是你也犧牲掉了吧?醒來的我也不會是完整的我、對你來說,那不就是結束嗎?愛情。』黑髮女人已經抱住了他的後腰,身體逐漸融入了他的,『善子』的語氣悶悶的,『原本的我和你都很清楚,對我們這種人來說,不夠純粹
、本質的話就不是自己想要的東西了……是你同意的。』
五條悟卻只是用無下限的隔絕層重新把穿著白紗的貓眼女人抓住,扯出了自己的身體。
他誒了一聲,倒是一如既往地不太正經:「雖然一部分的善子這麼熱情我是很高興啦~」男人的嘴角拉平了,「但是那是要由我來判斷的事情,而且,如果自我認知不是『善子』的話,就不要這樣抱住我。」他抓住了善子的脖頸,手尖冒出了紅光對準了善子的心口。
曾被他一度抓住的善子,已經被一擊重新化為了金色的流沙從白髮男人的指縫裡溜走了。
「……我有女朋友的。」
他對著一片虛空回答。
*
她於光河之上溫柔但堅定地將宿儺的腦袋按進了水裡。
善子能感覺到的只有一片平靜,無數個自己的視角出現了在各種地方,她跳轉了上千次,終於確認所有人的命運都被擺在了合適且安全的地方,然後她睜開了眼睛,看向沉在幸福里仍在掙扎著詛咒。
他的邪惡與存在如此龐大,就連這片光河也不能在剛接觸的瞬間就把它溶化消解,而善子則是維持著將它按在幸福里的姿勢,語氣淡淡地說著自己所知的對於兩面宿儺的傳說。
「兩面宿儺是古飛驒國的傳說人物,據說他是人,但是有兩面四手,威力異於常人,輕易就可以劫掠人命……直到現在的岐阜縣還有祭祀兩面宿儺的傳統,可能這就是您的傳說源頭吧。」她心中的憤怒、恐懼、憎惡與傷感已經逐漸遠去,剩下的只有靜靜的喜樂,現在的善子還能勉強按照自己的意志行動,但……恐怕很快就會變成祂的意志的一部分吧。
站在金色河流的黑髮女人彎腰伸手掬起一捧金色的『河水』,將它澆在了無法掙扎的兩面宿儺頭上。
「作為被人祭祀的鬼神,不覺得這有些偏頗了嗎?」她低聲詢問,「讓我告訴您,您將要變成什麼吧。」
兩面四手、威力異於常人,輕易就可以奪走人性命……卻也被人們崇拜祭祀的東西。
「……是山脈本身,是不是很像?」
它猩紅色的眼睛注視著自己,應該有很多話要說吧,但善子並沒有聆聽的打算,只是繼續開示著自己的計劃。
「計劃的第二步,應該就是由能夠隔絕污染的五條先生將這裡的我殺死,我只是領域裡的夢境構造體,死去只會醒來而已,所以——特殊的武器也做好了。」
視角已經傳來了自己的身體化成金色的流沙避開攻擊的畫面。
然後無數個自己的分身幾乎在同一瞬間被同一個白髮男人擊碎——轉眼那個話語中的五條悟喘著氣已經來到了咖啡店裡。
這是貓眼女主播第一次沒有隔著命運的紅線看見高大男人的臉,黑色的術師制服上是白色的頭髮,像是將整個天空都倒映在眼裡的、漂亮的藍色眼睛此刻正低頭注視站在這條光之河流中的自己。
白髮男人面上沒有表情。
過於熟悉的臉,但明顯成熟了不少的輪廓和身影。
她仰頭眨了眨眼。
……是你啊。
善子微微張開了嘴:「我們好像不是第一次見面呢……砂、啊,所以是satoru啊,不,這樣說來的話確實是第一次確實地見面呢,五條先生。」
「過去的我讓你頭疼了吧。」
子彈穿過了她的身體,善子直接在落入光河的瞬間作為夢境消解了——所以一切進化到了最後一步。
醒來的二號已經在領域深處找到了善子的身影。
一如約定的那樣——如果我搞不好死掉的話,二號會按照我的意志繼續行動嗎?
沉睡許久的老闆娘的眼皮開始顫動了起來,蓄著黑色短髮的男人的手已經摸上了手裡的匕首,準備如果醒來的是『錯誤』的傢伙——不管那是過度『善良』到形成污染、將人靈魂帶走的代行者還是兩面宿儺——自己就馬上下手的準備。
貓樣的黑色眼睛緩緩睜開了。
*
8:47
[呀嘞呀嘞。]
另外一個不需要言語的聲音直接傳入了在場所有人,乃至直播間無法發聲的氣泡的腦袋裡。
像是傳送門一樣的紅色木門出現在了咖啡店吧檯後的牆壁上,然後,門被打開了。
紅髮高中生頂著兩個造型奇怪的棒棒糖髮飾,握著門把手站在門後,他的目光隔著像是玩具一樣的綠色眼鏡看向了場內亂成一團、多少還帶著點神聖、悲壯的畫面。
然後紅髮高中生把門關上了,然後,他又重新把門打開了一遍。
「楠雄,好不容易固定住了兩邊的時間流速,還是不要隨便開關門比較好。」另外一把聲音從門的後面傳來,「一不小心又會被趕出、」
然後穿著白大褂,頂著黃綠色棒棒糖發箍的金髮青年一邊說話一邊看向了門的這邊。
他也重複了一遍開關紅木門的動作。
一紅一黃的身影站在門框後面,一個面癱與一個笑面癱的表情都凝固了——齊木楠雄和齊木空助一個看向對著河流里的善子使用手銃的白髮男人,一個看向了對著即將醒來的善子使用匕首的黑髮男人。
[呀嘞呀嘞。]紅髮高中生的眼鏡上已經出現了近58章劇情的總集篇的16倍速播放畫面,[原來是這樣。]
金髮青年則是直接走了過來:「不好意思,白髮輕浮男先生是在做什麼?還有那邊那個刀疤嘴混混——你們不會是要對我們家老么動粗吧。」
他正想走出吧檯。
而看完總集篇的紅髮高中生已經推起了眼鏡,雖然長得不像,但他那種無表情的姿態簡直是和善子一個模子生產的機器人:[不,白髮輕浮男和二號的事情之後再說。]
齊木楠雄舉起了一根手指。
他的所思所想毫無障礙地通過心靈傳輸直接傳進了所有人的腦袋裡。
[我先重置一下時間。]
8:29分,二周目。
宿儺抓住善子頭髮的手被楠雄掰開了。
事情開始朝著不那麼完美,卻誰也不用犧牲的道路前進。
目視了一切的氣泡們吵鬧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