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夢境兼職2
2024-09-14 18:03:41
作者: 輕食豬蹄堡
第5章 夢境兼職2
本章節來源於𝕓𝕒𝕟𝕩𝕚𝕒𝕓𝕒.𝕔𝕠𝕞
很大的雨。
不,應該是冰雹才對。
善子被冰雹揍得快滿頭包,幾乎擡不起頭,她勉強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正站在冰雹襲擊的一片城市的廢墟里。
她的第一反應是得找地方躲『雨』,在廢墟里找了好幾分鐘才想明白自己根本想不起來來到這裡之前的事情,然後她才輕車熟路地意識到這不是現實(雖然這兒很逼真)。
……畢竟夢境的開始總是這樣沒頭沒尾的。
所以反過來思考的話,如果出現前因後果都搞不清楚的情況的話,多半就是夢境。
而且被存放在這層夢境裡的夢境記憶又回來了。
這肯定是夢境沒錯。
被從天而降的拳頭冰雨襲擊,善子根本無暇思考,所以她想也沒想就脫下了身上的紅圍裙,用它把自己的腦袋兜成了一個紅色馬蜂窩,只給眼睛留著一條勉強可以看見外面景象的縫隙。
倒不是身上被砸得不痛,善子只是在被反覆拍打後腦勺和關節痛之間選了不會讓自己失憶的那個。
廢墟中的火柴人伸手,接下了一塊像是天外飛拳的碎冰塊——腦袋再這樣被砸下去,在夢裡的腦部損傷都快趕上二號的一拳了。
在慶幸這幸好不是代表本人睡前喝了太多水的雨之餘,她也已經磨著牙升起了——回去之後絕對,肯定,立刻就要把店內電視的幾個賽艇節目統統退訂,再想辦法確認他和賽艇中心售票員的紅線,怎麼都得想辦法把這個緣分給他斬斷了才行。
把這種事情記上了小本本。
善子這才開始一邊試探性地隨便找了個方向前進,一邊打量起了周圍的情況,翻開心裡的小本本的下一頁,對著自己的例行檢查列表開始在表單上打鉤。
地點和陳設看上去很普通——城市廢墟,善子忍著冰雹砸頭檢查了一下太陽。
雖然對冰雹天氣為什麼還能有太陽有些好奇,但太陽周圍並沒有出現兒戲一般的放射線、旋渦塗鴉筆刷和完全沒必要出現的微笑嬰兒,天空雖然還是略微有重複播放同一段視頻素材的嫌疑,但姑且並沒有出現什麼巨大的BUG。
然後她原地跳了跳。
唔……重力沒有問題,並沒有被突然吸在旁邊的側面的牆上,或是突然向天空墜落這種重力改變的跡象。
她終於爬上了眼前的土坡,極目遠眺,之前她站立的地方像是被三十個工程隊開著挖掘機犁了兩個月的隕石坑,地面上的殘垣斷壁幾乎全是被……講不好是磨碎、切碎還是震碎成了細渣——
有些可疑,但對於夢境來說倒算得上中規中矩。
萬幸的是遠方地平線的建築看上去倒是勉強算得上符合常識,她也因此能勉強判斷這應該是個偏向於清醒夢的夢境。
然後她才終於有時間認真思考一個重要的問題。
……這到底是誰的夢?
*
今天自己還沒有給任何人綁上紅線,之前的客人的夢也早已給出預知,工作全都給二號安排出去了,而構造紅線帶來的預知夢機會只有一次。
並且,她還是以自己的模樣出現在夢中……
很容易就能得出粗糙的結論——這應該是她自己的夢境,那個因善子長期被動觀測著自身為數不多的紅線,而不得不做的預知夢。
——理論上來說應該是這樣。
但是,善子知道自己的預知夢是怎麼樣的,並且她的預知夢也不應該出現在這層夢境裡才對。
所以這明顯不是她的未來。
不僅如此,從她在夢境裡清醒的時候開始,就在餘光里出現的那些東西也怎麼看怎麼奇怪。
此刻,在善子的視線角落裡,正像是VR遊戲視角一樣漂浮著一行高透明度的細小紅字——[正在為您連接觀眾……]
那行省略號甚至還非常沒必要的是表示loading中的動圖。
這
東西說實話並不遮擋視線,也不顯眼,更像是都市傳說中那種住在餘光里的妖怪,哪怕紅色火柴腦袋原地轉圈,也無法用直視來捕捉到這字眼,好像它只存在於視線往角落裡的一撇,餘光隱約看見,卻怎麼都無法變成直視。
善子揉了揉眼睛,這東西沒有任何變化,她閉上眼睛,理論上信號源應該從視神經被大腦切換成『默認雪花屏』,眼前角落裡卻依舊有這一行字體。
不如說——它似乎是頑固地刻在了善子『視野』的角落裡,她不得不看。
……但擺在那種角落,到底是想讓人看還是不想讓人看?
一直瞟向視野角落都快要眼皮抽筋的紅色火柴腦袋無聲地腹誹。
但與此同時,她也已經得出了結論——雖然今天的自己並沒有給任何客人系上構造紅線,但搞不好是昏迷之前無法剎車的跳轉出了問題,讓她在強制返回的同時也和他者產生了關聯。
所以——
這難道是其中一次跳轉的對象的預知夢?是那個對象至關重要的死亡節點?
善子正想找個消停地方好好思考一下,那行字出現了變化。
確切來說,並不是那行字出現的變化,她終於明白自己在視野角落裡看到的字體是什麼意思了——它有點像是老式電腦開機的時候右下角會出現的狀態通報。
剛才的[連接中……]說不好是向上滾動,還是直接被下面出現的一行字體頂到了上一行。
新的狀態通報刷新在了餘光里:[樞紐連接人數:3]
接著是:[聊天通道開啟。]
忽然的變動讓善子不敢輕舉妄動,她站在原地,但除了出現在手上的紅繩,和一邊眼熟的紅木門之外——什麼也沒有發生。
她總有種微妙地被窺視的感覺,但不管是沉默等待的她,還是窺視的另一頭都沒任何反應,就好像這些印在視野角落裡的字眼其實並沒有任何意義,它們只是一串恰好可閱讀的字串而已。
……她該不會是被一個動態桌面給嚇住了吧?
糾結並不是善子的強項。
所以,比起在這裡和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空氣對峙然後覺得自己很傻。
她沒多猶豫,已經隨著自己的直覺,沿著紅線指引的方向前進了——畢竟夢境和現實的邏輯……這種情況應該說是相反嗎?
現實是以事實為基礎的。
而夢境卻相反,雖然它有著貌似符合邏輯的外型和看上去合理的架構。
它本質仍是人思考的表現,比起真正意義上的合理、符合邏輯,夢境更看重的,是唯心的信念——我認為現實是這樣的、世界應該有重力、我相信從高樓墜落會很疼、槍械是很危險的武器、被刀扎中了會死。
往壞的方向想,只要內心存在絲毫疑慮,恐懼與懷疑就會變成夢中現實。
但與之相反。
只要完全信任,全心全意地相信——它就會變成夢境中的真理。
而善子相信她的紅線。
*
她的選擇果然是對的。
紅線的終點果然存在著『他者』。
紅色火柴腦袋看見自己前方不遠處,被紅線聯繫著的是個正擦著臉上的血,穿著黑色練功服和白色褲子的白髮男人——他確實有些眼熟,但善子還沒來得及仔細打量這個滿臉血還在喘氣的傢伙的臉。
視線和滿是刀痕的臉對上了。
那是非常奇妙的藍色——有些像是寶石質感、又、啊……是他。
善子認出了這個高大的身影,是那個高中生,在上次夢境中把她的腦袋打飛的男人。
但那種怔愣沒能停留太久就被打斷了。
「真的假的。」和她、白髮男呈三角站位的方向就傳來了另一把興味的聲音,「沒有斬開啊。」語調慢悠悠的。
善子不免被聲音吸引了注意。
怎麼說呢……
那是一個——這個時候的量詞是不是應該用『一隻』比較好——多少有些面目猙獰的健碩肌肉男。
這傢伙的身上滿是奇怪的黑色紋身,長著四隻手,粉色的頭髮像是重金屬樂隊髮膠中毒那樣直接往上飛,本就顯得有些粗糲的臉上,一半都被講不好是繭狀物還是面部畸形的面殼給覆蓋了。
面對突然出現在這裡的戰地記者善子(火柴腦袋版),四手怪絲毫沒有驚訝,倒像是興味中帶著點居高臨下的檢視——只是一眼就已經讓善子不自覺地有些不爽起來。
他身上一條紅線也沒有,但比起將死之人,這個失禮的傢伙看上去更像是某種已經斬斷與世俗一切因緣的妖怪。
……啊,肯定就是那種不管看了誰都殺掉,所以根本不會產生任何因緣的類型吧。
善子幾乎一瞬間就想到了對這傢伙的形容——肯定有些失禮。
但考慮到善子在轉頭過去的瞬間就被這個傢伙攻擊,從火柴變成旋轉紅棗和火柴杆,她的出言不遜也只能叫扯平吧。
——它該不會是什麼寶O夢怪力的斷緣特殊品種吧?
她是這麼想的。
而她那個和身體分頭行動的腦袋,在陷入完全的黑暗之前也是這麼說的:「啊,怪力說話了。」
理應因為這層夢中死亡而醒來,但因為身體硬性昏迷無法馬上重新睜開眼睛。
善子久違地陷入了一片完全漆黑,耳邊似乎沙沙響起了:[……調試……原通路返回……]那樣的聲音。
*
咖啡店裡。
客人直接被二號的動作嚇住了:「……」
他張大嘴,明顯是在土撥鼠尖叫、『暈過去了、怎麼辦!?』、『這麼一拳下去真的沒關係嗎?』、請不要揍我之間選不出一個合適的應對選項。
——不管選哪個都像是死亡的AVG遊戲真是夠了,該不會這就是紅線的含義吧。
「術師很結實的,她只是暈過去而已。」二號倒是完全沒在管這個客人到底在經歷怎樣的心靈衝擊,他像是個沒事人一樣把善子打暈之後,就把她像是個大米袋一樣扛在了肩膀上,還顛了兩下,「十分鐘……最多三十分鐘就會醒。」
年輕人完全沒搞懂二號到底是怎麼從掂量體重得出的傷勢情況,只是半懂不懂地點點頭:「真的沒事嗎?」畢竟是傷到了腦袋,「用拳頭會不會有什麼後遺症啊……」
聽見他的疑問,黑髮店員已經皺起一邊眉頭,扛著善子回頭露出了『你在說什麼夢話』的表情。
「你沒修過電視機嗎?」
他理所當然地反問——語氣里全是比起善子耐不耐打這種不重要的事,自己怎麼可能會控制不好維修力道的意思——
然後一高一矮兩人的動作都一頓。
被扛著的米袋子,被一拳維修過的電視機突然傳出了一陣細微的咕嚕聲。
以為是善子醒了,客人面露驚喜。
而二號卻直接露出了完蛋的表情,他伸手捏住了昏迷老闆娘的下巴——但太晚了。
被搖晃的『電視機』當然沒有被自己嗆死,她只是直接把雪花屏吐在了二號的心口。
……這傢伙絕對是故意的。
二號額頭跳起了青筋。
*
2006年,東京都立咒術高專。
白髮的高專生在臉被砸到前就睜開了眼睛,他一手直接抓住了被丟來的罐裝冰可樂。
「哈?」他防禦動作不帶猶豫,腦袋卻像是還在品味夢境的餘味,反應有些慢半拍。
那邊的黑髮死黨瞄了他一眼:「悟,你還沒睡醒?走了,硝子在等。」
五條悟坐在樹蔭下,眨了眨眼才把墨鏡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