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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年代文里的嬌氣反派 23

2024-09-14 17:44:19 作者: 釣月迢迢

  第23章 年代文里的嬌氣反派 23

  仿佛當真是隨口一說,這句話後,喬澤蘭便挪開視線,專注地看著台上的少年。

  周圍人聲錯雜翁亂,如同撥亂的弦,無人注意到,徐弄清倏爾抿平唇角,藏在身側的手一點點彎了起來。

  他英俊的眉目低垂,眸底透露清冽的鋒芒,面無表情:「——你到底想說什麼。」

  看著台上,喬澤蘭瞬間收斂了笑。

  他輕嗤一聲,往身後的椅子上一靠,平淡道:

  

  「我沒什麼意思,和徐先生隨意聊聊罷了,既然徐先生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那我也不多說了。」

  「小荷的表演開始了,徐先生大概不知道,他天賦很好,將來是能站在世界的舞台上的。」

  王晚晚小心翼翼挑了個角落坐好。

  她藏在陰暗的環境裡,擡頭看著少年低眸的模樣,捏著藥包的掌心不斷滲出汗漬。

  要試嗎?

  要試嗎?

  試了也不一定成功。

  不試的話,她大概這輩子就這一次距離舒荷最近了。

  王晚晚看著台上,思緒錯雜紛亂,腦海中緊繃著一根搖搖欲墜的弦,震得她麻木焦躁。

  直到,一陣優雅舒緩的琴音響起,慢慢如流水般漾開,草叢裡的夏蟲在夜間鳴叫著伴奏,她思緒一空,仿佛瞬間被清走所有的煩惱。

  世界一下變得安靜起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台上的少年身上。

  他穿著清新簡約,像校園裡的男高,四周的背景也並非什麼高雅之堂,反而是再簡單不過的鐵架子架起來的高台,背後那塊布上甚至還是戲曲的宣傳幅,風吹雨打破破爛爛,至今沒有撕下來。

  可給人的感覺,卻像是得配上一杯紅酒。

  燈光之下,舒荷微微低著自己的頭,他的睫毛很長,順著弧度落下一點淺薄的陰影。

  精緻小巧的臉漂亮得清純怡人,令人有些移不開視線,鬆散的柔軟黑髮搭在額前,看起來軟軟的,襯得他特別乖。

  這首曲子像情歌。

  音色不間斷地從琴弦上柔和流淌而出,仿佛將整個夜色都融入了其中,徐弄清坐在下面,凝眸看著他。

  他此生第一次覺得自己是幸運的。

  沒多久,琴音結束了。

  只剩下夏夜的蟲子在草叢裡嗡嗡叫,溫度燥熱,一切的情緒仿佛都順著琴音的消失一下子被人抽走。

  夏熱給了人當頭一棒。

  短暫的寂靜後,老人們站起來激烈地鼓起了掌,拍得蚊子無所遁形,而王志則站在陰暗角落裡,看著舒荷那張迤邐的臉,手中不斷動作著。

  王晚晚要真不願意,他來。

  他來。

  他想了一年了,冒進一次怎麼了?

  王晚晚立刻站起來朝著舒荷走去。

  喬澤蘭欣賞地笑了,只是目光在看到起身朝著舒荷走去的喬澤蘭時,笑又變成了冰冷。

  短短几分鐘的表演,系統拍了無數張照片,幸好它等級高,有無限存儲空間。

  圖里有認真拉琴的舒荷。

  還有因為緊張而抿出一點小酒窩的可愛舒荷。

  還有眼神放空,為轉移注意力而在心底一聲一聲小小聲喊它 1 哥哥的舒荷。

  系統一次性全塞進了舒荷系統後援會。

  是的,它開了個群。

  群里能容納無數系統,還有宿主。

  宿主有上論壇的權限,做完第一個任務就能解鎖。

  只是,它不打算給舒荷這個權限了,不然被發現這些,它就不能再在舒荷面前做個冰冷無情的引導系統。

  群里一片熱鬧。

  【:這是什麼?新鮮的宿主寶寶,咬一口。】

  【:哥,我開展了一個交換生活動,一個月,送你的宿主來當交換生吧,我求你。】

  【:是誰家寶寶多才多藝(大聲)】

  舒荷不知道不止自己面前很熱鬧,世界的另一個角落也在因他而熱鬧。

  他抿著唇,杏眼晶亮,臉頰粉粉地看著這些人給自己鼓掌,有些扭捏地拿著小提琴走下戲台子。

  徐弄清站在台子邊等他。

  喬澤蘭站在台子的另一邊等他。

  舒荷低著頭,第一時間想往右轉,去找徐弄清。

  喬澤蘭眼神當即一暗,正欲上前,第三道身影卻橫穿過來,一舉攔在了舒荷面前。

  「……王晚晚?」

  舒荷腳步停住,有些意外她也在這裡。

  王晚晚按著手心被汗漬浸濕的藥包,先是近距離被舒荷那張漂亮的臉衝擊了一下,然後才勉強回過神,故作自然地衝著他笑了一下,「是我,好久不見啦,你有空嗎?」

  王晚晚猜想自己應該漏洞百出。

  她都能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抖。

  一看就是做了虧心事。

  不過,她喜歡的男生似乎並沒有發覺,在舒荷眼裡,王晚晚一直是個比較熱情的女孩子,他還沒見過她現在這幅好像很緊張的模樣。

  以為是有事,舒荷有點茫然地輕輕歪了歪腦袋,「有空呀,你找我嗎。」

  「嗯。」王晚晚抿唇,「這裡不太方便講話……你能跟我去我家嗎?我想和你聊聊。」

  舒荷看王晚晚好像好著急的模樣,猶豫了一下,想著自己也沒什麼事,還是點頭答應了。

  徐弄清站在他面前垂眸看著他,眉峰不明顯微壓,「時間很晚了。」

  「你先回去吧。」舒荷伸手牽了徐弄清一下,然後又一本正經地收回,好像兩人只是好朋友那樣。

  他仰起臉說:「我很快回來的。」

  徐弄清手心還殘留著那柔軟的觸感。

  他低頭,收攏手,像是要將溫度留在掌中,低低嗯了一聲。

  「喬老師你也回去吧。」

  舒荷招呼完就跟著王晚晚走了,徒留這倆互看不順眼的男人留在原地。

  喬澤蘭心氣頗為不順。

  他沒想到,除了徐弄清,還有一個女性。

  徐弄清垂眸走到一側,並未離開。

  喬澤蘭離開了,他要去跟保鏢打聽這又是誰。

  -

  舒荷就去過王晚晚家兩次。

  每次去的時候,她媽媽都在家裡,喜歡問一些奇怪的問題,幸好這次不在。

  屋裡就他們兩個。

  王晚晚拖了張椅子過來,坐到舒荷面前。

  她其實沒想好要說什麼。

  現在該做的,應該是找個機會把藥下進水裡,然後看著舒荷喝下去。

  沉默幾秒,王晚晚說:「我最近一直很苦惱一件事……」

  舒荷將小提琴放到桌上,聞言有點高興地在心底對系統說:【1 哥哥,看我當解語花。】

  系統:【我也有惑需要解語花來解。】

  王晚晚:「我媽媽不太重視我,只重視我弟弟……她不希望我繼續讀書,要我出去打工掙錢給弟弟娶媳婦用。」

  「還要我早早嫁人生孩子,我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我不願意,但又覺得也不是不行。」

  如果是舒荷的話。

  她也不是不行。

  舒荷剛要當解語花,沒想到自己就要慘遭滑鐵盧。

  他不太懂王晚晚的糾結的點在哪,腮頰不由輕鼓,猶豫地問:「為什麼會覺得也不是不行呀?肯定是讀書重要呀。」

  王晚晚將手按在桌上,偷覷他一眼,說道:「那人我還挺喜歡的。」

  「他也喜歡你嗎?」

  「……不喜歡。」

  「那你還猶豫什麼呀。」舒荷睜大杏眼,氣鼓鼓道,「去讀書。」

  就算在星際,他那些不用讀書的怪獸家長,都會特意為他一個小人類去了解學校。

  更何況是這個世界,讀書更重要。

  王晚晚沉默幾秒,「如果能先婚後愛呢?」

  「那也是讀書重要呀。」

  舒荷咕咕噥噥,說著先婚後愛萬一沒愛呢,學業沒了就是真沒了。

  王晚晚心裡酸澀。

  完了,她這下是真覺得自己就算下手了,舒荷這個笨蛋也不會對自己多差了。

  就算不能先婚後愛,看在孩子的份上,他也一定不會對她冷眼相待吧。

  「我去給你倒點喝的。」

  王晚晚蹭地一下起身。

  她站在飲料和酒面前,選擇了距離自己最近的酒,心不在焉撬開蓋子,因為緊張,也沒發覺酒分明是第一次開,這蓋子為什麼會這麼容易松。

  王晚晚慢吞吞倒了兩杯。

  借著昏暗的燈光,她攤開自己的手心,看去。

  藥包被汗漬弄軟了,一些藥粉已經散了出來,黏在她的手心並不舒服。

  舒荷低頭晃著腿,細白的腿在昏黃的燈光下像復上一層朦朧朧的濾鏡,勻稱漂亮。

  他繼續當解語花,「你是缺錢讀書嗎,我可以跟我爸媽說資助你哦。」

  「舒荷。」

  王晚晚喊著,沒有回頭。

  她按著手中的杯子,低聲地問:「如果有人傷害你,你還會原諒他嗎。」

  舒荷以為她在喻指那個只在意弟弟的媽媽。

  聞言立刻說不會,他才不會原諒對自己壞的壞人呢,有苦衷也不行。

  王晚晚聞言笑了一下。

  她低頭看去,最終把藥粉扔了,用力擦了擦自己的手心,徹底放下心底所有的昏念。

  「嗯,如果以後還有緣分再見的話,我肯定是永遠不會傷害你的。」

  舒荷接過她遞來的杯子,小小喝了一口。

  然而,辛辣味嗆得舒荷溢出眼淚,「怎麼是酒呀。」

  他用力咳嗽兩下,酡紅上了臉,大腦飄飄然。

  王晚晚沒想到他只是喝了一口酒就會上臉,立刻站起來說:「對不起對不起,這酒小孩也能喝的,我沒想到……」

  舒荷幾乎是立刻就醉了。

  他仰起臉,漂亮的杏眼在燈光下映著細碎的光,表情認真,一本正經,「那我這個小孩怎么喝不得呀。」

  怪獸人均壽命兩千歲。

  小人類連零頭都沒有。

  在家裡的時候,家長們都是寶寶寶寶地喊他,說他這么小一隻,好怕一屁股坐死,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呀。

  王晚晚被逗笑,「好吧,我給你倒點水沖一下。」

  舒荷喝了水才好一點,他起身和王晚晚告別,王晚晚把人送到門口,開始盤算母親回來要是罵自己的話她得怎麼辦。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徐弄清見舒荷去得有點久,遲疑之下還是找去。

  -

  夜色模糊。

  這條路沒有路燈,黑極,泥地兩旁是夏季飛蟲在嗡嗡叫,在燥熱的環境中格外惹人心煩。

  舒荷晃了晃腦袋。

  他憂愁地說:「我是喝醉了嗎……」

  為什麼覺得身體輕飄飄的。

  腿也飄忽忽的。

  大腦都有點不聽使喚。

  還好熱。

  系統透過鏡頭清楚看清舒荷的臉。

  腮頰發紅,眼尾也映著一點淺淺的顏色。

  清純被艷色取代,他吸著泛紅的鼻子,眼眶裡熱淚盈盈,看起來可憐至極。

  吐出來的軟氣也是灼熱的。

  系統不知怎的,莫名覺得他這樣很危險,【快走吧,直接回家,你別走這條路,去剛剛來的那條路。】

  為什麼?

  舒荷咬著舌尖,含糊說:「這條路近呀……」

  能少一半的路程呢。

  「咔嚓。」

  舒荷聞聲,茫然回頭。

  王志踩到了一個枯枝。

  他並未在意,眼裡只有那個面露艷色的少年,既然都被發現了,他索性也不裝了。

  「舒少爺。」

  王志露出下流的笑,目光從他漂亮的眼尾,一點一點流連到他修長雪白的頸子上,往下,是被衣服遮擋嚴實的鎖骨。

  夜色中,舒荷勉強看清王志那張平平無奇的臉,他蹙起了眉頭。

  嗓音有點軟,「怎麼又是你啊。」

  「可惜了,舒少爺這麼不待見我,卻還是得……」

  王志搓了搓手,一步一步地逼近舒荷,他就知道王晚晚不會下手,明明場子都清空了,空蕩蕩的房間孤男寡女,這麼好的機會還把人給放出來。

  幸好他提前將藥粉倒進了水裡和飲料酒里,每個都放一點,不管王晚晚最終會選擇哪個遞給舒荷——

  他都逃不了了。

  一個漂亮的,纖細的男生生活在這樣一個老光棍多的山溝溝里,多的是人覬覦,不是他也會有別人,那為什麼不能是他呢?

  況且,舒荷和徐弄清一起住了那麼久,說不定早就……

  王志興奮地笑了兩聲,甚至吹了下口哨,「舒少爺,你和人親過嘴嗎?你這種有錢人應該不缺男人女人吧。」

  系統突然喊:【跑!】

  舒荷踉蹌了一下。

  他往後退了兩步,其實根本沒太聽清王志在說什麼,他的臉好熱,大腦都被燒得有些發昏。

  跑去哪裡?

  舒荷努力睜眼看清王志的動向,王志向著他一撲,他下意識後退去躲,卻腿軟得險些摔到地上。

  王志越發興奮。

  被這雙霧蒙蒙的眼睛單純看著,真的比任何藥都有用。

  他非常想順著去逗弄舒荷兩下,調戲調戲,看他臉紅得結結巴巴的模樣,可夜長夢多,早點完事才是上策。

  「舒少爺……」王志再次猛地撲向舒荷。

  舒荷小口喘著氣,呆在原地看他,就在王志以為迎接自己的會是一具溫軟香懷時,他的腰身驀然傳來一股重力。

  「啊!」王志被突如其來的一腳踹進了旁邊的草里,啃了口泥。

  舒荷渾身有點發抖,兩顆眼淚滾燙地墜了下來,他濕著眼睛被人抱進懷中,明明人都還沒有看清,卻能委屈地叫出來人的名字:「徐弄清。」

  腦袋全部埋進了徐弄清的懷中,手胡亂抓著他的衣服,呼吸紊亂,茫然又急促地說:「我好難受。」

  徐弄清下意識托住他柔軟的臉頰,手中肌膚滾燙。

  這才發現舒荷原本白皙的臉上被艷色取代,少年含著眼淚,下眼瞼是紅的,含糊不清說著:「我好像要死掉了。」

  「別亂說。」

  徐弄清見他這樣,呼吸滯了半秒,直接將人摟進懷中打橫抱起。

  系統快要報警了。

  它氣得後台的程序都發出了鳴笛聲,整個系統空間都閃爍著大紅色,幾乎快要爆炸。

  主角要是趁人之危——!!

  它會直接放棄這個任務,帶宿主抽離世界。

  系統無法平靜,程序鳴笛到發出滋滋的刺耳響聲,它在舒荷腦袋裡不斷地說著話,想要舒荷清醒,不要在不知不覺的時候被人占走了便宜。

  舒荷。

  舒荷。

  它不斷喊著,喊了許久才發現自己面前依然沒有馬賽克,系統從炸裂的程序中抽離,去看外面的環境。

  徐弄清並沒有趁人之危。

  他直接帶著舒荷去找暫住在別人家的保鏢了,要保鏢開車送舒荷去水安鎮的醫院。

  保鏢差點被舒荷這幅病蔫兒蔫兒的模樣嚇死,他們都深刻意識到由於自己的工作疏忽,促使少爺在這山村里遭人暗算。

  保鏢們來不及想太多,趕緊要從徐弄清手中接過舒荷,誰知徐弄清不肯松,要跟著。

  沒時間說太多,保鏢們趕緊去開車了,留下來兩個去追查王志這該死的傢伙。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王晚晚坐在家裡,莫名有些不安。

  她明明沒有下藥,也沒有做虧心事,按理來說不該有這種情緒,舒荷他到家了嗎?

  王晚晚不安地摳著手,視線轉來轉去,又轉到了桌上舒荷只抿了一口的酒上。

  她拿過杯子,盯著看了一會兒,不知想到什麼,大腦里的弦突然卡崩一聲斷掉了,手有點發抖。

  哐當一聲,王晚晚沒能抓住杯子,杯里的酒液瞬間炸開,浸了她滿身。

  她卻沒有在意,反而神色慌張地從位置上站起來,匆忙撲到裝飲料和酒的柜子上,抖著手去一個一個開瓶子。

  這些飲料都是今年過節剩下的。

  父母節儉,就算是把飲料存到過期也不會開,所以這些飲料的蓋子都是緊的,不該一扭就鬆開。

  王晚晚動作匆忙地一個一個扭開瓶蓋,崩潰地發現竟然全是松的,她顫抖地擡起手將瓶子對準燈泡,借著刺眼的光,王晚晚在瓶口清楚看到了殘餘的藥粉。

  「那你怎麼不去?」

  「也行啊。」

  王志回答這三個字時,那滿露精光嚮往的眼神陡然浮現在王晚晚的大腦里。

  王晚晚整個人都僵住了。

  她快要喘不上來氣,再也抓不住手中的瓶子,無力地靠在了身側的柜子上,模糊不清的眼中是舒荷放在木桌上的那把精緻小提琴。

  她無法接受。

  她什麼都沒做,卻被當做了槍使,成了傷害舒荷的第一個元兇。

  王晚晚胡亂一擦眼淚,撐著柜子爬起來踉蹌向外跑去,她想去追舒荷,又不知道舒荷當時走的是哪條路。

  舒荷太久沒回來了。

  喬澤蘭還想就小提琴問題和舒荷聊聊,然而左等右等等不到人,他只好出門去找。

  戲台邊的老人還未散去。

  他們依然在聊舒荷這個娃娃真有才華,滿是嚮往,希望這是自己的孫孫。

  喬澤蘭走近聽了兩句,頗為驕傲,還想說什麼,卻聽到一道女音急促大喊,「你是舒荷的哥哥嗎?」

  喬澤蘭皺眉回頭。

  王晚晚不認識喬澤蘭,卻看得出喬澤蘭和舒荷很熟悉,也不是村裡的人。

  她只能寄希望於他:「舒荷回家了嗎?」

  喬澤蘭看她慌慌張張:「沒有,我看他太久沒回來才出來找的,他不是跟你走了?」

  聞言,王晚晚頓時絕望。

  她還顧及著周圍人多,只要哭不哭地含糊說一句:「舒荷他出事了。」

  喬澤蘭眼神一凜。

  走遠了,王晚晚才來得及把自己的猜想告訴他,喬澤蘭根本沒時間和她發脾氣,聞言立刻去找保鏢,卻發現四個保鏢全都不見了。

  徐弄清也不見了。

  村子裡沒人知道情況,只知道開走了一輛車,喬澤蘭心臟突突跳,左右踱步,倏爾去問王晚晚,「那個什麼王志呢?」

  往好點想,徐弄清及時到場幫了忙。

  畢竟,徐弄清當時是沒有離開的,他一直在等舒荷。

  王晚晚被喬澤蘭的眼神嚇得一抖,崩潰說:「我不知道。」

  喬澤蘭:「帶我去他家!」

  王晚晚什麼都不敢說,立馬帶人去找了,而與此同時,王志從草堆里爬起來第一時間就回了家。

  王興國正在飲茶。

  他今晚心情不錯,畢竟這一計是他提出來的,王晚晚這丫頭現在應該在——

  如果事成了,有他一份功。

  「爸!」

  王志匆匆進門,身上都是濕泥,狼狽至極,他驚恐地問王興國,「我犯事了,怎麼辦?」

  聞言,剛要斥責他怎麼這幅樣子的王興國手一抖,茶就從杯里溢了出來。

  王興國清楚知道自己兒子的狗屁德行,又見他這樣惶恐,明白犯的一定不是什麼簡單的事。

  「你幹什麼了?」王興國瞬間站了起來。

  這事畢竟不光彩,王志含糊一下,才將自己的所作所為說出來。

  「什麼?!」

  王興國身子一晃,就要暈過去。

  王志趕緊去扶。

  王興國身殘志堅地打了他一巴掌,氣得手不停點,怒罵:「你真是瘋了,你一個大男人,你、你——」

  他怎麼敢的啊!

  王晚晚那丫頭如果事成,多半相安無事,不至於被人舒家怪罪。

  王志呢?

  王志他有什麼?有個把,能懷孕嗎?

  「你完了,你老子我也救不了你!」

  王志驚恐地捂著自己被扇了一巴掌的臉,「我、我那是鬼迷心竅!我是想著他肯定不敢把事情說出去,沒想到會有第三個人突然出現啊!」

  「你走吧!」

  王興國喘著粗氣,就當沒他這個兒子了,「走的越遠越好,別被發現了,東西也別收拾了我給你拿點錢你走吧。」

  王志傻眼,「用得著嗎?」

  他根本沒有真的傷害到舒荷好不好!

  他那是未遂。

  這事有嚴重到需要他背井離鄉的地步嗎?!

  「你還不懂嗎?」王興國氣急敗壞道,「你招惹的是誰?舒荷,舒荷!他家裡多有背景你不知道嗎?趁著他爸媽現在還不知道這事,你能跑多遠就跑多遠懂嗎?要是被人家知道了,你覺得他們會放過你嗎?」

  「我——」王志漲紅了一張臉。

  「快滾,現在就滾。」

  王志大腦嗡嗡,被推得後退了好幾步,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事情怎麼就到了這個地步。

  他咬了下牙,扭頭迅速往外走,腳步卻又被驟然逼停。

  門口不知何時多出四人。

  兩個保鏢,他見過。

  一個舒荷的老師。

  還有一個……王晚晚!

  王晚晚站在最後面,已經從保鏢那聽說舒荷沒事了,她鬆了口氣,接著心底是無邊的憤怒。

  真噁心!

  王志這死東西難怪之前看她那麼不順眼。

  怕不就是因為她和舒荷走得近嫉妒了。

  「想去哪?」喬澤蘭走到王志面前,垂下慍怒的眼看他驚慌失措的模樣。

  兩名保鏢迅速上前將王志按住。

  王志氣得怒罵還有沒有王法了,他們是要公然綁人嗎?!

  王興國在旁邊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哪怕是看見喬澤蘭打了王志一拳,他作為老子也不敢吭聲,王志完了,他清楚知道這一點。

  此時,舒荷已經被送到了水安鎮的醫院裡。

  他的身體不單單是中了藥的問題。

  本來就體弱,還受刺激性藥物攻擊,舒荷難受得一直哭,腮頰粉紅一片,眼皮腫腫,趴在徐弄清懷裡委屈死了。

  又冷又熱。

  冷的時候整個人都窩進徐弄清懷裡,徐弄清用單薄的毛毯裹著他。

  熱的時候又恨不得什麼都不穿。

  可這輛車沒有擋板。

  徐弄清只能一直低低地哄著舒荷,看他的眼裡滿是心疼。

  水安鎮終於到了,他將舒荷抱起來進去找醫生,掏了所有的錢給舒荷開了間病房。

  半個小時後醫生才告訴徐弄清和保鏢們,幸好攝入量不多,問題不大,打完針喝點藥就差不多了。

  不過,鑑於病人本來就身體不好,身體素質往後恐怕又得下降一截。

  醫生提起這個時,滿是惋惜地搖頭,「本來病人的身體素質控制得很好,他以前應該經常吃藥吧,養久了也不是不能越來越好,可是現在……唉。」

  保鏢出去打電話了。

  徐弄清知道他們是去聯繫舒荷的父母。

  他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思緒放空,半晌才推開門走進去,坐在病床邊緣。

  舒荷可憐死了。

  他閉著眼,在腦袋裡和系統嗚嗚哭,說好難受,好累。

  系統一點都維持不住以前作為冰冷引導者的人設。

  它放緩聲音安撫舒荷,告訴舒荷自己有積分,可以買點有用的藥給他用,不過這算作弊的行為,它不能常用。

  舒荷乖乖任由系統給自己用了藥。

  這藥只能解決舒荷目前的難受,並不能徹底根治他的身體情況。

  舒荷悄悄記下了,打算努力任務,到時候還積分給系統。

  系統安撫好宿主,這才點開論壇,從裡面薅了點別的系統贈送的積分,給舒荷買了一大堆有用的藥。

  作弊又怎麼了。

  不被發現,那就算它沒有作弊。

  系統正要關論壇,看見後援會彈出來幾條消息。

  【:哥們,你已經三個小時沒有放我寶的美圖了。】

  【:統哥,你以前不是隨時隨地都在分享美圖嗎,我寶呢,你是不是想私藏。】

  【:我宿主看不見我寶美圖連任務都不想做了,他已經深深愛上了我寶。】

  【系統:沒心情,開免打擾了。】

  【:?】

  【:?我舒荷寶寶被臭男人拐走了嗎?】

  【:樓上的你別亂猜測好不好,雷死了,現在沒心情的變成了我。】

  「……」

  舒荷用了藥後,昏昏沉沉的大腦清醒了一點。

  睡不著了。

  他眉眼動了動,被徐弄清攥在掌中的手往外掙了一下,睜開眼。

  徐弄清從出神中回神。

  他按了一下舒荷有些冰涼的手腕,俯身看他,「醒了,還難受嗎?」

  「我一直沒睡著……」

  舒荷聲音啞啞的,還有點微弱,他抿著顏色變得有點淡淡的唇,艱難側身,「徐弄清。」

  徐弄清垂眸看他:「嗯。」

  「你過來點。」舒荷說。

  徐弄清停頓了一下,俯身在舒荷面前,兩人的距離瞬間變得近在咫尺。

  舒荷沒什麼力氣。

  但他還是盡力地擡了下自己的腦袋,湊近貼在徐弄清的側臉上,親了親他。

  柔軟的氣息帶著清苦的藥香味,一觸即分。

  髮絲也拂過徐弄清的臉,像一根羽毛。

  徐弄清滯在原地。

  他攥著舒荷手腕的力道加重幾分,喉結微滾,偏頭去看舒荷漂亮濕潤的杏眼,半晌問他:「怎麼忽然親我?」

  舒荷才不說自己是想勾他一下亂他心,好加大分手時給人帶去的痛擊。

  也不說自己是想掙積分還系統。

  舒荷理所當然道:「你以前親我的時候也總是很突然呀,哪有那麼多理由。」

  徐弄清握住舒荷細白的手。

  他道:「我親你,是因為實在喜歡你,你剛剛也是嗎?」

  舒荷:「……」

  主角你。

  小反派可回答不上來。

  別怪他無視這句話了哦。

  舒荷一本正經地閉上了自己的眼睛,咕噥說:「困了哦困了哦不講話了不講話了……」

  唇瓣驀地一熱。

  舒荷眼皮微動。

  他沒睜眼,只能感覺到徐弄清在親自己的唇,力道很輕,也沒有像以前那樣胡亂撬開他的嘴亂來。

  徐弄清只是簡單親了親,又分別在他臉頰上親了兩下,用手輕撫開他額上髮絲,低聲說:「你父母到時候要來了。」

  舒荷靜靜聽他講話。

  「我要見嗎?」

  徐弄清嗓音低啞,聽起來有點乾澀,「我能見嗎?」

  舒荷到底是睜開了眼。

  「能。」他說,「不能也會見到呀,是你幫了我,到時候我父母會答謝你,給你很多錢,他們還要去王家村解決欺負我的那些壞人……」

  說到這裡,舒荷忽然抿唇停住了聲音。

  他別開頭,徐弄清低頭牽著他的手,親了親他的指尖,滾燙的溫度像電流一樣竄到舒荷的大腦里,他茫然看去。

  「我不想要錢。」徐弄清對他說。

  舒荷:「那想要什麼呀。」

  「更貴的。」

  徐弄清貪心道:「需要我自己花很多錢去買,也不一定能買到的。」

  那是什麼?

  舒荷聽不懂,疑惑地看著徐弄清,徐弄清卻沒回答,只是靜靜看著他,黑眸里映著他病容的倒影。

  舒荷閉上了眼睛。

  後半夜,喬澤蘭開車來了水安鎮,整個水安鎮就這麼點大,醫院也只有這一所,他輕而易舉就找到了舒荷住著的病房。

  彼時,舒荷已經睡下了。

  徐弄清在裡面守著。

  喬澤蘭頓了一下,到底是沒有推門打擾,他轉身靠在門外的牆上,不知在想什麼,好半晌才去問保鏢,「你們聯繫少爺的爸媽了嗎?」

  保鏢吸著煙,聞言從煙盒裡拿出一根遞給他,然後才吞雲吐霧地苦笑說:「當然,喬先生,今晚過後我們這工作怕是保不住咯……」

  兩名保鏢苦笑。

  短短几個小時,他們就滄桑得像老了幾歲。

  這工作很好啊,跟著少爺住在村里每天都很閒,閒到他們都忘記了自己的職責,忘記了村里可能存在的危險。

  喬澤蘭罵了兩句,「該。」

  他點菸,吸了一口,又嫌棄地拿開,「這什麼廉價煙。」

  「我們哪有錢買好煙。」保鏢覺得這煙就已經很好了。

  喬澤蘭自己是享譽國際的小提琴家,本身家世也不錯,當然看不上他們這種煙。

  喬澤蘭皺眉,低頭將煙碾滅扔進垃圾桶里,他看了一眼牆上的禁菸牌子,無差別攻擊道:「醫院不能抽菸,滅了。」

  兩名保鏢:「……」

  您哪來的火氣啊。

  又不像他們工作沒了。

  喬澤蘭純粹是氣自己當時為什麼不在,如果他在的話,舒荷就不會有這一遭。

  「他情況怎麼樣?」喬澤蘭緊了緊後槽牙。

  保鏢將醫生的原話告訴了喬澤蘭,喬澤蘭一聽心底的鬱氣更重了。

  他就說,這種山溝溝里能有多安全。

  等舒荷的父母來了,他要帶著舒荷走得遠遠的,少和這裡的人有牽扯。

  次日一早,在病房外一夜沒睡的幾人精神前所未有充沛,保鏢接到兩位老闆的電話說是已經到鎮上了,問他們具體位置在哪裡。

  喬澤蘭主動出去接人。

  舒母一下車,只來得及匆匆叫喬澤蘭一聲澤蘭打個招呼,急得根本沒空多寒暄,喬澤蘭當然沒有介意,他跟在舒父身邊一起往醫院走,還不忘低低告訴他事情的具體經過。

  「小荷——」

  舒母一把推開門。

  她急得滿頭大汗,直接無視了徐弄清,撲到床前去抓舒荷的手,「小寶你臉怎麼這麼白,啊?是不是很難受,媽媽在這裡別怕。」

  正在和徐弄清掰扯自己想吃什麼早餐的舒荷還沒反應過來。

  他喉嚨痒痒地咳嗽兩聲,舒母立刻叫醫生,簡直急得六神無主,旁邊平時看著理智些的舒父此時也和舒母一個樣,匆匆問著趕來的醫生他的孩子怎麼樣了。

  病房裡一片吵鬧。

  徐弄清無聲看著這一幕,起身退了出去。

  喬澤蘭站在病床邊,注意到他的背影,輕嗤一聲。

  本就格格不入。

  如果不是舒荷突發奇想要下鄉,他們本該就是兩個不同階層的人,一輩子也碰不到一起。

  是舒荷太好相處了。

  才給了人一種,好像只要努力一點就能配得上的錯覺。

  舒荷好不容易安撫好父母,扭頭就發現徐弄清不見了。

  他想,大概是買早餐去了。

  於是開始苦惱地想徐弄清到底會不會買他想吃,但是身體情況不建議吃的早餐。

  「小荷,你餓不餓?」舒母擦了擦淚,將被子扯起來,將他蓋得嚴嚴實實的,「媽媽去給你買早餐,你身體不好只能吃些清淡的,一碗小米粥吧,再來一杯豆漿,好不好?」

  喬澤蘭動身說:「伯母你好好和小荷聊聊天吧,我去買。」

  舒母:「你這孩子,那麻煩了。」

  「等等。」舒荷匆匆把臉從被子裡伸出來,臉頰有點蒼白,羸弱地看著他說,「徐弄清去幫我買了。」

  喬澤蘭:「……」

  他說這小子怎麼突然走了。

  還以為是知難而退,結果是去買早餐?

  喬澤蘭垂在身側的手緊了一下,接著一言不發坐到了一側。

  舒母回憶了一下,剛進來時小荷床邊確實有個年輕男人在那坐著。

  因為太過焦急匆忙,她也沒有特意多看,這就是徐弄清麼?年前小荷特意要她給紅包的那孩子?

  「他是你朋友嗎?」舒母沒想到舒荷在村里還能有這麼要好的朋友,「看起來人挺好。」

  「嗯。」舒荷含糊應著,又說,「也是他救的我,媽媽。」

  「是他?」舒母驚訝後立刻說,「那得給報酬,真的是多虧他了,不然你……」

  說著,又哽咽起來。

  舒荷軟軟說:「他人特別特別好的,也很照顧我,你們要多給一些報酬。」

  父母對主角好一點,才不會被他的惡行連坐。

  這樣子,主角到時候應該不會對他的父母出手吧……

  舒荷猶豫想著,舒父舒母皆是點頭,表示肯定要給很多的報酬。

  沒多久,病房門被人從外面打開了。

  所有人同時看向門口。

  徐弄清一夜沒睡,一直守著舒荷,此刻看著卻依然很平穩精神,他手中拿著幾份早餐,推門迎上數雙眼睛,其中還包括舒荷的父母。

  徐弄清停頓了一秒鐘,便自然而然地關上門。

  「叔叔,阿姨。」他喊了再合適不過的稱呼。

  甚至沒有在外人面前那副向來的冷淡,反而是客套而不失禮貌地表示自己買了幾份早餐,給他們的。

  「麻煩了。」舒母打眼一看就曉得徐弄清這人不錯,只是小荷現在狀況不佳,她打不起精神寒暄,只能勉強笑著接過早餐。

  徐弄清手中留了兩份。

  一份清淡的小米粥,一份肉包。

  肉包油膩,舒荷吃不得。

  但是舒荷就是想吃。

  為此早上和徐弄清掰扯的時候還掉了兩滴小眼淚,可憐得要命。

  「我吃這個……」舒荷小嘴一撇就要接肉包。

  舒母擰眉,正要制止,就聽這個年輕男人輕聲說:「只能吃一口,然後吃小米粥。」

  舒荷咕噥了一下,還是勉強點頭。

  舒母見狀也不說什麼了,她吃了早餐,撫著悶悶的胸口,出門呼吸新鮮的空氣。

  再回醫院,剛好遇到了出來給舒荷買飲料的徐弄清,兩人在醫院走廊相遇,腳步皆是一停。

  徐弄清不卑不亢地看著舒母,「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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