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大怪胎與小怪胎
2024-09-14 17:41:16
作者: 夏滿分
第79章 大怪胎與小怪胎
如果說幾個小時前的三千五百萬隻是五條悟一時上頭隨手灑出去的水,現在過去一段時間,他的腦子也差不多冷靜下來了。他雖然錢多,但也不是拿來給人敲詐用的。
五條悟問:「如果這筆錢我不出呢?」
甚爾一副理所當然的口氣:「那我就接下盤星教的委託,宰了天內理子。」
賞金獵人只認錢,更何況甚爾從來不是會被所謂的社會關係束縛的人。在他的眼裡,並不存在同伴的概念,上一秒還是合作對象的人,下一秒他為了賺錢也會照殺不誤。
五條悟不快地蹙起眉心。
甚爾說得這樣果斷,並且敢明目張胆地敲詐他,顯然是有把握能幹得過他和夏油傑。
五條悟很有自知之明,他深知自己的強大,因而不能理解沒有咒力的甚爾為什麼能這樣口出狂言。同時向兩個特級預備役下戰書的行為是十分輕狂的。
甚爾淡淡的一句話很輕易地激起了五條悟的好勝心,他正要開口說「好啊那你就來試試看」,卻看見銀髮少年將筆記本電腦的屏幕轉過來給他看上面的文字。
【學長,你先問問他為什麼這麼急著要錢。】
蒼藍色的眼眸微微睜大,而後恍然地眨了兩下。
沒錯,這一點很奇怪。
就算甚爾是個賭運奇差的賭狗輸了一堆錢,他隻身一人也是了無牽掛,以他的實力想賴帳跑路也完全不是問題吧?
怎麼也犯不上非得找他訛一筆,這樣做不僅有極大的風險,還會和甚爾最不喜歡的御三家扯上關係。
五條悟的目光重新落在少年沉靜的面容上。
這小子,倒是很敏銳。
「你急著要這麼多錢做什麼?」五條悟朝甚爾道,「我看你也不像輸了錢之後會老老實實還債的那種人。」
甚爾的回答讓所有大跌眼鏡。
「買房子。」
「……哈?」
五條悟被這樸素的願望嚇了一跳,在他看來買房子這樣的需求可能會出現在世界上任何一個人的身上,但唯獨不可能出現在禪院甚爾的身上。
因為房子是家的象徵,而甚爾這樣的人是不需要家的。
「告訴你也無妨。」甚爾頓了一下,語氣有點乾巴,「我有個任性的兒子,他最近想要離家出走,威脅我如果再繼續居無定所帶著他和他姐姐住地下室的話,他就把自己賣給禪院家。」
五條悟:?
「令公子今年幾歲?」
「四歲。」
四歲的孩子已經能說出這種話了,看來還真是個遺傳了大怪胎血脈的小怪胎。
甚爾有了兒子,怪不得看上去圓滑了不少,聽他說的這些話,看來在養崽的過程中也沒少受磋磨。
「我不是非要慣著這臭小子,只是不想讓他把我的尊雅踩在地上摩擦而已。」甚爾給自己找補道,「我的兒子怎麼能和禪院家再扯上關係。」
五條悟幸災樂禍道:「你根本是因為找不到人傾訴育兒煩惱所以快要憋瘋了吧?」
甚爾嗤笑一聲:「你在放什麼狗屁!」
但是五條悟知道自己猜對了,因為當他提出新的交易條件時,甚爾很快就答應了。
「禪院甚爾,不如這樣吧。我可以給你們父子一套東京的房子,但不需要你殺人。把盤星教的頭領抓住交到我手上,再把教眾全部遣散就行。」
「成交。」甚爾果斷地答應了,「還有,我現在不姓禪院了,我叫伏黑甚爾,別再叫錯了。」
聽到「伏黑」這個姓氏,荊的眼底略過一絲詫異。
他在心裡默默計算了一下伏黑惠的年齡,這一年惠正是四歲的年紀,對得上。
之前荊住在伏黑家的時候聽津美紀提起過,說他們的父親在很多年前就已經去世了。荊沒有多問。
沒想到,居然在星漿體事件里正好撞上了。
伏黑甚爾放棄了殺天內理子,這次危機是真的解除了。
黑井美里首先松下一口氣來,摸了摸依偎在她懷裡的理子的頭髮。
夏油傑同情地對五條悟說:「可憐的孩子,你還是被他敲詐走了一套房子。」
五條悟嘴角一抽。
如果是東京二十三區內的房子,差不多就是五六千萬左右一套。五條家的房產不少,以至於五條悟在提出送房子的條件時完全沒有感覺。
現在夏油傑這麼一說,他才發現自己還是做了冤大頭。
「啊啊啊啊!」五條悟抓狂地揉亂了頭髮,「你們怎麼都不提醒我!」
他不是心疼房子錢,是不喜歡被人套路的感覺。
夏油傑攤手:「誰能想到你真的這麼大方啊。」
五條悟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銀髮朝他扭過臉:「傑你說,那傢伙會不會根本沒有兒子,只是在故意賣慘騙我的房子?」
「雖然也有這種可能,不過我聽他剛才提起兒子的語氣,不像是真的。」
夏油傑很擅長洞察人心,他都這樣判斷了,五條悟這才放下心來。
就當是積德行善了。
夏油傑道:「不過保險起見,你可以要求他先帶著兒子給你看看,再辦房產交接手續。」
「不錯。」五條悟點點頭,「我也挺想看看大怪胎生出來的小怪胎是什麼樣的。」
已經見過伏黑惠長大後模樣的荊默默地轉過頭來關電腦。
第一個節點已經發生了改變,原本會死去的伏黑惠的父親活了下來,伏黑惠應該不會被五條悟帶回五條家了。
今後的未來不知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入夜後,麵包車終於駛入了東京都心,準備橫穿城市往筵山去。
理子的臉色越來越差,變得有些坐立難安。
黑井守在她身邊握住她被空調吹得冰冰涼涼的手,輕聲安穩道:「小姐,沒事的,我會陪伴您到最後一刻……」
「黑井……」少女用手指攥緊黑井的衣袖,輕聲喃喃,「要是能一直和你在一起就好了。」
坐在前排的夏油傑透過後視鏡看到依偎在一起的兩人,忽然開口道:「要不我拜託老師去和天元大人商量一下吧,把同化的時間往後延一點。」
「誒?」理子有些驚訝地望向他,「可以嗎?」
夏油傑笑了笑:「我也不知道,先爭取看看吧。」
「看你好像很捨不得黑井小姐的樣子。」
和天元同化意味著什麼,黑井美里並不知道,但理子作為星漿體本人,是清楚的。由高專派人前來接她去往薨星宮的事,也提前得到了理子的同意。
為了讓星漿體能夠自願獻身,咒術界這邊往往會過度渲染同化的重要性。在這一路上遇到的追殺,也讓理子更加意識到自己的獻身有多麼重要。
她想做一個明曉大義的人,可唯獨黑井讓她放心不下。
她想和黑井多待一會兒,哪怕只是多一個小時也好。
「謝謝你,怪劉海……」
夏油傑失笑:「道謝的時候就不要叫外號了吧。」
總是跟夏油傑對著幹的五條悟這次也難得沒有異議,他折騰了一天也累了,抱著胳膊靠在車窗邊上很快睡了過去。
夜晚十點,麵包車抵達筵山山腳下。
夜蛾打電話來說徵得了天元大人的同意,可以將同化延遲到兩日後進行,讓輔助監督先帶天內理子和黑井美里到空餘的學生宿舍里暫時安頓。
兩人再次向夏油傑道謝,手牽著手進了房間。
五條悟打了個大哈欠,活動了一下睡僵的脖子:「我也先回去了……」
等五條悟離開,荊才輕聲詢問夏油傑:「學長,同化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簡單來說,就是星漿體會被天元大人受肉,從此失去身體的掌控權,基本上等同於死亡了。」夏油傑嘆了一聲,「理子小姐現在應該很害怕吧。」
中學二年級的女生,才不過十幾歲的年紀,就算是自願獻身的,也不可能不害怕自身意識的消亡。
「原來如此……」荊感慨地說,「學長果然很溫柔啊。」
夏油傑卻搖了搖頭:「臨終關懷算什麼溫柔呢,這不過是為了安慰我自己而做出的補救措施罷了。」
把星漿體當做祭品一樣獻給天元,是有悖夏油傑一直以來的行事之道的。為了減少內心的罪惡感,他才主動提出了要幫理子推延同化時間。
「理子小姐只是個普通人類。」他道,「她原該是我們這些咒術師的保護對象,現在卻不得不為了咒術界犧牲自己的生命。」
咒術師要保護普通人類,要扶弱,這是夏油傑從進入高專以來就一直在被灌輸的觀念,他也一直如此踐行著。
可如今,守護著咒術界的天元卻要做出與這條理念相違背的事,而他聽從了天元的命令將理子帶回,等同於是天元的幫凶。
這種矛盾感就像一顆尖銳的石子一般卡在心裡,讓夏油傑覺得很不舒服,所以他才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麼來彌補天內理子。
「那就是天元大人不好,不是學長的錯。」
荊的話驀然打斷了夏油傑的情緒。他重新擡起眼來,看到少年清爽乾淨的笑容。
「不要總是責備自己。」荊認真道,「如果學長想找個人聊聊的話,我隨時都可以做你的樹洞。」
夏油傑似是被荊的笑容感染,也不自覺地勾起唇角:「……嗯。」
雖然只是一句簡單的安慰,但夏油傑心裡的不適感消散了不少。與荊分別之後,他的腳步輕快了不少。
今晚難得沒有失眠,一夜無夢。
第二日,轉機到來了。
星漿體的同化本該在昨晚天內理子抵達高專後就進行,但因為夏油傑提出的推延,天內理子的人生迎來了新的轉折點。
——曾經亦是星漿體的特級咒術師九十九由基,忽然回到了高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