鲶魚效應

  鲶魚效應

  她不由得想起宋聞祈, 她只知道他畢業後從事了飛行方面的工作，但具體的許淮霧並不了解，隔行如隔山, 再加上他也沒跟她細講過這些。

  雖然心裡有個聲音告訴她不會這麼巧，但那句意味不明的文案還是讓她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沒等她細想, 節目組的通知又一次到來, 今晚所有嘉賓在指定地點碰面, 要求有正式的著裝。

  許淮霧切換到導航軟體，搜了一下竟然沒有出現結果，她原以為是信號問題, 但隨行的工作人員告訴她, 到達別墅後安置好行李會有人帶她前往。

  話說到這份上，她只能依言照做。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江面上有零星幾隻夜行的船舶緩緩遊動, 在家夜色里頗有幾分寧靜致遠的意味。

  江岸百年酒店, 深紅色地毯長鋪地面, 工作裝的迎賓員快步上前，拉開黑色轎車后座車門，戴著手套的手護在車框上。

  水晶高跟鞋踩到地毯上，露出一截皙白纖細的小腿，許淮霧彎腰從后座探出身來，一襲淡粉色花苞禮服裙, 透明肩帶細窄, V領來到胸部上方, 質感上乘的粉色玫瑰合縫地裹住胸型。

  收腰的剪裁勾出盈盈一握的腰肢，後腰間墜著水光色蝴蝶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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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侍應生的指引下, 許淮霧踩著小高跟進了酒店。

  內部採用超高挑空加四面全景落地窗設計，視野開闊，外面的夜色江景一覽無餘，雕像式柱廊向上延伸直至房頂。梳妝成公主頭的黑髮在行走間搖曳，半露香肩，許淮霧一出現就吸引了不少目光。

  「這裡是甜品區，歡迎您隨意食用，有任何問題請擡手示意我。」侍應生躬身跟她說明後便退回到一旁。

  許淮霧來得較早，各式甜品在燈光下光澤熠熠，但她沒什麼進食的欲望，只找了個位置落座等候。

  一幫公子哥從面前走過，有人吹了聲口哨。她尋聲看去，她對人臉一向不敏感，沖對方莞爾。

  「一個人？」

  遠處的工作人員瞧見這一幕，走過來解釋他們是在錄製節目的。

  「哦。」那人點了點頭，像是來了興致似的，「哪個節目啊？在哪播？我聽聽我有沒有看過。」

  工作人員只說是綜藝節目，希望他們能諒解，但其中卻有人盯著許淮霧看了幾秒，似是想起來她是誰：「你是不是那個什麼劇來著，反正你是那個編劇是不是？」

  她大概也猜出來對方是誰了，圈子裡的公子哥有幾個就喜歡找不出名的女明星，偶爾心情好給人塞劇組當個空降女主女二也是常見的事，她無意多說，只是笑了笑：「也許吧。」

  「現在自己進圈了呀，你別說打扮起來漂亮多了。」

  「這不是還沒開始錄麼，陪爺幾個喝幾杯唄。」

  許淮霧不想找事，起身就要走，男人卻不依不饒地攥著她的手腕，粗糙的掌心驚起她一身雞皮疙瘩。

  「要喝酒啊？那我只喝路易十三。」她用力抽回自己的手。

  「你還挺上道，那就開唄，就是不知道你擔不擔得起這個價格了。」

  一旁的工作人員顯然是個剛畢業不久的小姑娘，見狀驚訝地張大嘴，還沒想到對策，就見許淮霧跟著他們走進酒廊。

  完蛋了，這位一看就不是軟柿子。

  「拿一瓶你們這裡最貴的路易十三。」許淮霧笑著跟酒保說，話音著重強調了兩字，又補充道，「我自己開。」

  酒保不明白他們之間的事，但還是依言照辦，男人笑著倚在吧檯邊，說沒看出來你還有這種技能。

  接過開瓶器和路易十三，許淮霧高舉起酒瓶重重砸在大理石檯面上，玻璃和酒液瞬間四濺開來，她昂起t下巴，將破碎的玻璃口對著他：「一瓶酒而已誰買不起？記我帳上，還有麻煩這位先生看清點自己的身份。」

  空氣凝滯，有不少人被這動靜吸引，朝他們投來八卦的目光。

  男人頓時惱羞成怒，上前掐住許淮霧的肩膀，指尖輕佻地勾起肩帶，「還挺有個性，你現在跪下去把地上舔乾淨，我就不跟你計較了，否則。」他用力彈了下肩帶，「你要是想其他人見見你我也無所謂。」

  她用力拍掉男人的手，「我告你性.騷擾！」

  「讓開！」喧鬧的人群中忽然傳出一道極有壓迫感的男聲。

  人們尋聲看去，自覺讓開一條路。

  身穿黑色西裝的祝聽廊從人群中走來，擡手攬住她肩膀，將人帶到自己身邊，「怎麼？你這見著女人就動手動腳的毛病還是沒變？」

  男人面色微沉，「祝少真是幾年不見變化大得我都認不出來。」目光落到兩人親昵的姿態上，「你女朋友先鬧事的，總得有個……」

  祝聽廊直接打斷他的話，垂眸看著懷裡的女孩：「有沒有事？」

  許淮霧搖了搖頭，雖然不明白他為什麼這樣，但還是先承認自己的行為，「我砸了瓶酒。」

  「幹得漂亮。」他不動聲色將她肩帶拉回原位，轉眸看向為難她的男人，眼皮垂下來，睥睨一切的神態，「她砸就砸了，算我帳上，至於你剛剛是不是說讓人蹲地上舔乾淨？這樣吧，這裡這麼多人，我也不為難你，你自己提的點子，自己做？」

  男人聞言霎時抽著嘴角賠笑，他家跟祝家還有生意上的往來，因為一點嘴賤得罪了祝聽廊，老爺子指不定要拿他開涮：「是我眼神不好，管不住嘴，衝撞了許小姐，您……」

  許淮霧用食指和中指勾住他的手，晃了晃，動作間的撒嬌意味很重，她湊到他身邊，「算了。」

  她不想把事情搞得太難看，讓其他人背地裡議論他。

  「給你留點餘地，道歉、然後把這東西收拾乾淨，不難吧？」祝聽廊懶得聽他解釋，慢慢地牽住她，十指相扣，低垂著眼皮睨著他，男人立馬弓著腰道歉，他搖頭，「你沖我鞠躬幹什麼？沒人教過你怎麼道歉麼？」

  「對不起許小姐，實在是我管不住嘴。」男人朝她深深鞠了一躬，又蹲身撿起玻璃碎片。

  「走吧。」

  祝聽廊牽著她，繞過那一地狼藉，走向會客大廳，許淮霧小聲跟他言謝，又聽見他用只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耳語道，「不解釋是怕其他人會誤會，抱歉只能用這種方式幫你。」

  他在解釋剛剛為什麼沒否認那句女朋友。

  掌心相握，他手心的溫度不斷傳遞給她，微微有點發癢，許淮霧感覺得到他放慢了腳步遷就自己，發現這個時，口腔像是被塞進一瓣橘子，從喉嚨眼裡冒起酸澀的甜。

  鬧劇散場，幾人紛紛到齊在廳里的位置就座。

  【老婆們好美！瘋狂截圖珍藏的大動作！！】

  【我好像聽見了經費在瘋狂燃燒的聲音】

  【看看大屏幕啊啊啊】

  【我靠這是抖音上的那位嗎？真鲶魚效應啊排場這麼大！！】

  【這個身材這個大長腿！！嗚嗚你們吃這麼好！！】

  屏幕上的影面和音樂一同出現，底下的嘉賓還沒來得及驚訝，只聽見轟鳴聲中，飛機緩慢上行，頂端的扇葉飛快運行。

  隨著鏡頭不斷拉近，男人肩上的飛行徽章光澤熠熠，制服勾勒出他筆挺寬直的肩線，直到慢慢露出一張線條流暢的側臉，許淮霧頓時覺得心臟漏跳一拍，這張臉跟她相處了十幾年，她實在過分熟悉。

  最後一幕是飛機起飛後在天空穩當地飛行著，白色的尾氣在湛藍色的天幕中留下些許痕跡。

  在座嘉賓視野盲區，有個頎長挺拔的身影緩步走來，許淮霧挨著祝聽廊落座，旁邊還有一個空位，忽然被人占下，她感覺到動靜轉過頭，看清來人時驚訝得睜大了眼眸，「哥？」

  宋聞祈單手解開深藍色西服外套，笑著搖頭，湊近她耳語道：「忘了麼？不能喊我哥。」

  實在沒想到他會出現在這，許淮霧還在驚訝中沒回過神來，全然沒注意到身邊人不知何時慢慢收緊的五指，她莞爾，做了個自我介紹。

  「嗯。」宋聞祈也簡單兩句介紹了自己，目光落在她身上的禮服裙，「這個顏色很襯你。」

  哪怕這幾年他們交流變少，他也還是跟以前一樣深諳說話之道，許淮霧抿笑，全然不知身邊兩個男人交接在一起的眼神。

  「你好，我是宋聞祈。」他朝祝聽廊伸出手。

  後者沒去回握他，一貫冷沉的語調：「祝聽廊。」

  雖然許淮霧有猜到那位新嘉賓可能是宋聞祈，但真正看見他跟其他人介紹交流的時候還是有點兒不可置信的感覺。

  侍應生適時過來提醒他們到了開餐時間，許淮霧已經大半年沒見到他，說心裡完全不惦念哥哥是假的，一時忘記了要隱藏身份的事，湊在他身邊小聲交談著，身邊的祝聽廊則不動聲色地吃著頭盤開胃小菜。

  「你都沒有跟我透露風聲喔！」她小聲嗔道，刀叉輕輕划過冷盤，被人不動聲色地換走。

  「那你不也沒跟我說一聲就來了？」宋聞祈避而不答，又將她手邊的鮑魚燉湯和自己的換了過來，他記得許淮霧不喜歡鮑魚的口感。

  「嗯……那扯平了。」她自知理虧，含混不清地想糊弄過去，「那哥你怎麼突然來上節目了？你終於開竅了？」

  她之前也看過這種和手足來上戀綜的設定，在親人眼皮下跟別人談戀愛難免會有些拘束，其中有一位哥哥完全是來替妹妹把關的，許淮霧至今都印象深刻。

  「不是。」宋聞祈忽然放下餐叉，壓低聲音道，「小醒現在把我當成哥哥，還是有可能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