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駕馭

  第四章：駕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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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飛船研究室，一場多領域專家聯合會議正在進行。

  贊助者兒子遇襲風波暫時沒有影響他們。

  主持人：「祓神是古阿爾法人信奉的生命之神，司掌生命與魂靈，可從生物學角度來看，祂只是種烈性超級病毒。」

  「這邪神也怪有意思的，能力強大到榨乾星球生命，本身卻只以病毒這樣微小的形式存在。」

  唯物主義者則不以為然：「這個世界上哪有神靈？就是病毒而已。」

  「但【祂】或許並非虛無縹緲。」主持者說道，「接下來的音頻，是[留影冰]留存的遠古畫面，一個阿爾法人被同化吞噬的情景。」

  會議室中氣氛嚴肅起來。

  古阿爾法人有許多人類科學完全無法解釋理解的技術。

  譬如眼前的神秘造物——融化後就會釋放存留影像的冰塊。

  放在地球的無價之寶，在異星居然只是神殿的墊腳之物。

  光線勾勒出三萬年前的情景——

  迷幻朦朧的藍調清晨，瀰漫著霧氣的沼澤上，鬚髮茂盛的類人生物匍匐在地。

  為了適應氣候，它身軀強健壯碩，可態度卻馴服無比。它虔誠地頌念著本族語言，反反覆覆發出[fu]的音節。

  ——【祓是世間一切事物的永恆故鄉，是萬千靈魂安眠的森林，在祓蒼白的麾袍下，生命死去，然後重生。】

  迷幻的藍色大盛，世界似乎都因某個存在的降臨而扭曲變形，阿爾法人的呼喊隨之尖銳模糊。

  唯有它的虔信依舊強烈，噴發而出。

  只見蠕動的黑霧吞噬它的身體，強健的巨人軀幹迅速消融萎縮。

  但它依舊在呼喚。

  【我主啊——】

  【永恆之真神——】

  【祓！】

  阿爾法人死了，室內陷入久久的沉默。

  大家都是見過喪屍吃人的狠角色，可這種詭譎情景，已經超越他們的世界觀認知。

  「……難道真的有神？」不知是誰訥訥道。

  「什麼神，根本是病毒在吃宿主！」生物學家異議。

  這句話似乎打開什麼開關，人人爭先恐後地否認邪神猜測論。

  宇宙中不會有神……不能有神！

  「土著愚昧，才將這種死亡視作回歸魂靈故鄉，而我們人類不會。」專家嚴肅道，「我們只是要將它引進，用來吞吃喪屍病毒，不會用在人身上。」

  「可它很危險。」

  「它只是病毒，沒有自主思索能力，難道還能不受我們控制麼？」

  專家審視自己的同事們：「除非人類中出了叛徒野心家，試圖將這種病毒大範圍傳播。」

  「我認為，這種叛徒應當被視作危害種族罪，聲明最終將處以死刑，以儆效尤！」

  *

  清禾頭皮發麻。

  顧凜這傢伙簡直像變了個人一樣。

  不，應該說祂還是人麼？

  女孩肌體顫抖，手足冰涼。

  面對歹徒侵犯威脅，她勇於抗爭反抗。

  眼前的存在卻儼然不再屬於人類範疇。

  家畜拼命或許可以殺死虎狼，但面對人類呢？

  物種層次上的差距也能跨越麼？

  清禾努力觀察祂的容貌，顧凜頭顱合併後沒有半分疤痕，她幾乎以為自己剛才看到的猙獰巨口是幻覺。

  怎麼可能是幻覺！

  她眼睜睜看著那麼個大活人就這麼被吞了，比她殺顧凜時候還乾脆利索！

  停，打住。

  冷靜。

  原作聲明過文中不存在任何奇幻元素，只是科技水平遠高於地球世界。

  她要學會用○文的邏輯來思考。

  遇到難以理解的吃人環節，先考慮它為什麼會出現在○文世界。

  這玩意兒總不能是某種冷門play？

  心底冒出這句吐槽後，她的腦海里冷不丁冒出閨蜜曾經給她科普的xp分類。

  丸吞、人吞、入消——靠，食人還真是一種極小眾限制級xp！

  顧凜之前一度瀕死，加上為了滿足自己的xp，於是他不惜通過生物實驗完成人體改造。

  邏輯自洽。

  畢竟這傢伙在原作中，就有謀殺情敵，並在對方屍體前強迫妹妹的變態劣跡。

  發現對方只是特供漢尼拔，清禾總算略微安心。

  然而她知道，自己需要面對另一個大麻煩：顧凜現在很可能對她也有食慾。

  到底該怎麼與食人癖變態周旋？

  哪怕心裡怕得發抖，清禾也只是攥緊護身的筆，表情冷靜而嚴肅。

  「這次你想怎麼收尾？如果你吃人的事情暴露出去，即使是爸爸也很難保住你。」

  地球黑死病爆發，喪屍橫行，有三十億同胞在天災中喪生，種族矛盾極其尖銳。

  食人是絕對的政治不正確，誰犯誰死。

  聽到她的警告，俊美青年眼珠微微轉動，沉沉望著她。

  曾經滿含占有欲的眼瞳，如今只剩濃到化不開的濃稠墨色。與祂對視，令人莫名不適。

  清禾強迫自己克服這種錯覺，勇敢地望回去。

  「即使你立刻將我滅口也沒用，我和宿忻連續消失，一定會引起懷疑。但你我如果相安無事，我可以保證我這裡不會走漏消息。」

  先糊弄過眼前，之後再想法子除掉他。

  她能殺死顧凜一次，就能有第二次。

  她這番警告有理有據，不卑不亢，哪怕正版漢尼拔來了，都得對妹妹刮目相看，同時審視自己的嚴峻處境。

  偏偏顧凜語氣毫無起伏：「你在騙我。」

  「這種事有必要騙你麼？你別裝傻。」

  「吃他毫無營養。」

  ？

  清禾愣住：「他是……」

  怎麼能這麼冷漠平靜地點評營養含量。宿忻哪怕是情敵，也是他一起長大的髮小啊。

  講了一半，她又默默咽了回去。

  跟反人類扭曲變態，沒有溝通可能。

  話說她已經周旋大半個小時了，安保處的人還沒發現宿忻噶了麼，這門上大洞冷風呼呼的吹——

  「宿秘書！」

  慌亂的腳步聲在門外響起，全副武裝的安保沖了進來。

  所有人在看見那仿佛被強酸腐蝕過的合金門時，都不由動作微滯，接著越發警惕。

  「宿秘書！」安經理帶頭衝進來。

  剛才下屬匯報宿秘書的生物監控信號停止，他便趕緊前來查看。

  開玩笑，顧少已經生死不知，他哪敢叫宿秘書出問題。

  真要那樣，怕不是回地球就要被丟出去餵墮落原體。

  「清小姐……顧少？」

  安經理愣住，隨後大喜。

  「顧少你可算醒了！」

  顧凜完全無視他的熱情，目光在隨之而來的安保人身上打量一圈，隨後事不關己地淡淡轉開。

  懂了，這群人都報吃，屬於垃圾食品。

  安經理對顧凜的高傲習以為常，當他看向清禾時，卻瞬間換了副面孔。

  「宿秘書呢？他和你一起進來，他人呢？」

  即便全飛船的人都知道，清禾只是顧少的玩物。但人類之間的素質差距，往往就在對待態度的差別中凸顯。

  清禾便也冷漠轉開目光，對她不禮貌，她憑什麼對他客氣。

  真給他臉了。

  當他是因擔憂而心急如焚的家屬麼？

  「哎喲，顧少沒事還叫你裝上了，當自己是什麼？」

  安經理手指恨不得戳上她腦門。

  「宿秘書都調查清楚了，你謀害顧少意圖確鑿無誤，陳博士等人都被你害死。你已經犯了危害人類罪！回地球就給你處置了。」

  少女原本面無表情，此時不知想到什麼，略含古怪笑意。

  「那你叫宿忻自己來跟我說。」

  看看顧凜把那渣滓消化完沒有咯。

  安經理直接上手去抓t清禾的手腕。

  這小娘們的細胳膊細腿他也垂涎好久了，可惜顧少盯得死，現在可算能輪到他解解饞。

  「你可真是——啊啊啊啊啊！」

  他捂著齊根斷掉的右手腕，悽厲的嚎叫起來。

  現場陡變！

  「誰准許你碰她的？」

  顧凜終於望向他們，目光冷淡，平和……如同注視屍體。

  眾人不自覺齊齊咽了口唾沫，脊背發涼。

  顧少什麼時候動手的？？？

  他們調整自己的視距輔助儀器，可即使調到極限的十八倍速放慢，也沒能看清顧凜何時發難。

  他們只知道安仁徹底完了。

  別說只是斷他的手，即使殺人，這顆星球也沒誰能奈何他半分——除非他當眾吃人。

  但顧少為自己女人出氣而已，沒看他說安仁是垃圾麼？

  這位清小姐還真是好福氣。

  可惡，自己怎麼就不是女兒身，能被顧少看中呢？

  清禾完全不知自己在被一群壯漢歆羨，她笑容凝滯，此刻後背冷汗濕透，手指微微顫抖。

  顧凜的肆意無謂遠超她想像。

  她原以為他會遮掩自己的變態冷酷，但這傢伙根本不帶裝的。

  然而她暗含恐懼的目光望向冷漠側臉時……卻無端覺得這傢伙可能不是變態欲.望發作。

  祂大概只是單純認為碰觸自己私有物的安仁該斷手。

  這樣的怪物，她能做到駕馭祂麼？

  沒錯，駕馭。

  因為清禾同樣意識到一個事實：這個垂涎占有自己的怪物，事實上，似乎同樣在保護她。

  既然是雙刃劍，那就絕對有驅使餘地。

  反正這個癲狂的午夜場世界，也不差一個食人怪物的妝點。

  忽然安靜的禁閉室中，只有安仁的慘叫依舊悽厲。

  他苦苦哀求：「顧少我錯了！求求您，我現在就滾，我再不敢冒犯清小姐了！」

  涕泗橫流的模樣，連清禾這個受害者都不自在地轉開目光。

  ——可惡，她道德水準還是太高了。

  顧凜毫無情緒波動。

  ——可惡，這傢伙完全沒有道德水準。

  「讓他去吧。」清禾開口道。

  顧凜沒反對。

  清禾並非同情安仁，是忽然意識到，如果想要約束一個怪物，她就不能放縱祂的冷酷無限蔓延。

  她要做那個開關，那柄劍鞘，那抔扼殺祂恐怖的毒藥。

  「那我們先撤了！」有機靈的人說道，「顧少好好休息。」

  至於宿忻的事，絕口不提。

  「去吧。」她率先答道。

  顧凜依舊沒有反對她的試探。

  自己終於安全了……暫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