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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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 夜深人靜，莫林德安坐在書房裡，聽著女孩房間裡的聲音由窸窸窣窣轉為平靜。

  他放下羽毛筆, 拉開抽屜, 裡面放著一本厚厚的書。

  莫林德安伸手將書取出，書的封皮純黑間勾勒著幾筆金花紋, 用精靈語寫著「忒爾西秘咒」。

  翻開封皮，扉頁上赫然印著一枚「禁」字紅章。

  莫林德安嫻熟地將書翻到某頁。

  【掌握世界的珍寶，她就留藏於人類之間, 在…之處, 擁有奪取人靈魂與器髒、…的力量, 掌握萬千個世界…鑰匙, 藉助靈魂交換之人的……從此得到永生。永世為王。】

  【而擁有力量者, 獻祭…，得到一切、失去所有。】

  這是一本禁書。

  書曾被統一處理過，浸入流著溶蝕墨水的染缸, 然而卻似乎因為疏忽、或是某種力量，字跡沒有被完全腐蝕。

  書的背後印著兩串編碼, 上面的一行，寫著「零二」。

  意思是, 這本書, 曾有相同的兩本。

  一本曾儲藏在奧利維亞的皇家博物館，由國王掌管借閱許可；另一本，下落不明。

  莫林德安盯著書背面的編碼, 黑沉的眼眸掩在鏡片後。

  ……

  第二天一早, 沒有了娜恩的喚醒，起床也變成了一件磨蹭的小事, 因為是冬假，人也變得懶散起來，茸德在床上打了個滾，把頭髮都蹭得亂亂的。

  莫林德安的房子壁爐很少，只有客廳才有一個，不過房間裡像是春天一樣，溫暖極了。

  亂滾了一通，茸德坐起身來，感覺不冷甚至還有點熱，困意終於沒了。

  轉身看蛋撻，他仍然還在睡，茸德決定自己先下去吃早飯。

  本來說的是住在國王府旁邊，結果是住在離國王府很遠的一棟房子，蛋撻說什麼也要把國王府里娜恩回家之前做的甜點全都運到莫林德安的房子，昨天在外忙活了一整天，一直到深夜才回來。

  所以睡就睡吧。

  茸德從角落裡找出棉拖鞋，穿上下樓。

  房子裡只住了兩個人，因此非常寂靜，如果在往常的早晨，國王府會有女僕來來往往，儘管聲音很小卻也很有生機的氣息，讓人覺得很熱鬧；但是現在茸德一點聲音也聽不見，難道叔叔已經出門了？

  噔噔噔下了樓，突然頓住，莫林德安正站在寬敞的廚房裡。

  十二月早晨的陽光正自然地傾瀉，透過廚房的玻璃窗照在男人銀色的髮絲上，窗邊有長著綠葉的藤蔓纏繞窗戶，通向住宅區外的鋪著白棕石板的小路邊整齊頎長的綠榆樹綴著幾朵淡白的花朵，遮擋著來自喧鬧宅外的熱鬧喧囂。

  莫林德安穿著灰色的長袖襯衫和黑色長褲，正單手插兜掌握著煎鍋的火候。

  茸德突然想起來父王母后的話。

  「普列斯叔叔很會做奧利維亞菜式哦。」、「他也很會做北洛斯利蘭洲的菜式。」……

  她以為是安慰她的，沒想到似乎是真的。

  剛走到客廳，就聞到了食物的誘人香氣。

  鋪著奶白色棉麻桌布的餐桌上擺放了兩套餐具，已經有幾道熱氣騰騰的餐點擺放在餐桌上，看起來烤得酥脆的厚吐司麵包片上整齊摞著淋著醬汁的雞腿肉塊、另一盤的吐司麵包片上則是醬汁濃郁的番茄片和大粒的牛肉火腿塊，都在最上面淋上了奶黃色的蜂蜜和蔬菜絲，看起來非常有食慾。

  而在這兩盤烤吐司片旁邊還有一大盤淋著奶油的漿果鬆餅塔，被新鮮的切塊草莓和蘋果塊圍在盤子中間。

  愣神的功夫，莫林德安又端著兩個盤子到桌前。

  一個盤子裡是淋著酸奶裹著金黃蛋皮的方形麵包塊和切了花刀煎得焦香的香腸，另一個盤子裡是冒著圓溜溜水果圓子的蓮子熱牛奶，上面還撒了一撮明黃色的桂花。

  他一邊將盤子放在桌上一邊開口：「昨晚忘記問你的喜好了，所以我甜口咸口各做了一些。」

  茸德（目瞪口呆大為震驚）：「我都愛吃的。」

  叔叔您真的很會做啊！食物的色澤看起來就很誘人！

  茸德趕緊坐下，溜溜圓的眼眸直直盯著盤子裡的美食看。

  莫林德安的黑眸在女孩滿是期待的臉上轉了一圈，嗓音清淡儒雅：「那就好。」

  他一邊說著一邊坐著用銀刀將烤吐司片各分成兩半，一一挪了一半到她面前的碟子t里。又拿了一個奶白色的小碗，舀了一碗裝滿水果圓子和蓮子的熱牛奶，推到她面前。

  茸德趕緊將碗接過。

  碗內熱牛奶的暖意透過瓷碗傳進手心，加上鬆軟香甜的吐司和肉塊，茸德愜意地眯起眼睛埋頭大吃。

  莫林德安坐在她對面，看著眼前不顧淑女形象的小侄女，儘管他一向喜歡鮮活可愛的事物，但是還是淡淡開口，「不可以吃這麼快。」

  茸德正叉起一塊火腿準備送進嘴裡，嘴裡還塞著沒有吃完的麵包和雞肉塊，聽到莫林德安的話怔怔擡起頭，「嗯？」

  莫林德安盯著她鼓鼓的腮幫，眯了眯眼睛。

  茸德一下就放下插著火腿的叉子，細嚼慢咽起來。

  莫林德安從對面收回目光，慢條斯理吃自己的飯。

  飯後，茸德坐在桌前吃鬆餅塔，露出的腳踝突然被一個毛茸茸蹭了一下。

  茸德：？

  疑惑低下頭，就看見昨晚被普列斯叔叔訓的小捲毛貓蹭在腿邊。小貓拱著頭來回蹭了兩遍，然後坐下揚起小臉望向她……面前的鬆餅塔。

  雖然但是，好可愛！

  雖然知道貓咪不可以吃甜品，但是對著腿邊的那一張甜臉，她還是下意識萌生了全部都給它的想法，正當她一邊吃一邊摸摸小貓頭的時候，從客廳傳來嘩啦嘩啦的聲響。

  小捲毛貓就像是被摁開了某個開關，飛快從茸德腿邊一點不猶豫、頭也不回地跑走了。

  茸德：「……」

  回頭一看，身高腿長的男人正俯身向寵物碗裡嘩啦啦倒著貓糧，而先前還乖乖巧巧坐在她腿邊的捲毛貓像個小火箭似的沖向寵物碗，然後在寵物碗前穩穩停下來，乖巧坐著。

  居然沒有一頭埋進去吃。

  茸德幾乎可以想像到得是多麼可怕的雷霆手段才能調教出這麼乖巧不調皮的小貓咪。

  思緒頓了頓，她突然想起昨晚一攤碎紙的緊張場面。好吧，大概小貓咪只是在叔叔眼皮子底下才乖巧。

  茸德又叉起一塊鬆餅放進嘴裡，回頭繼續看小貓咪。

  茸德嚼著鬆餅，突然想起來她與叔叔之間紅色格子的友誼值，覺得這時候有必要採取一些破冰行動了。

  「它叫什麼名字？」

  男人高大的黑影籠罩住得到他允諾埋頭吃飯的小貓咪，直起身。

  「它叫蛋糕。」

  「哦～」和蛋撻名字好像哦，一字之差。

  茸德收回目光，吃掉最後一口鬆餅和半顆草莓，放下叉子。

  這時候莫林德安恰好走近餐桌。

  正當茸德想著叔叔家沒有服侍的傭人，盤子應該得親自動手清洗，而她應該趕緊搶著去幫忙時，盤子自動收攏疊在一起，憑空飛向了水池，水龍頭嘩啦啦流出水，像是有個隱形的人站那清洗盤子似的。

  洗完一個就整齊地摞在餐具架上。

  茸德這才想起來，在成為奧利維亞的首席外交官之前，叔叔還是一個高階魔法師。

  高階魔法師真厲害啊，像這種非常便利的魔法說用就用。如果按照茸德現在的魔法水平來，洗一會說不定就會顫顫巍巍打碎某個盤子。

  茸德正盯著嘩啦啦的「自動洗碗機」看，莫林德安出門了。

  出門之前什麼話也沒有說，茸德盯著已經緊閉的大門，垂下眼眸。

  盤子不一會兒就洗好了，茸德站起身，準備回房間。

  蛋糕吃完飯捲成一團窩在沙發上睡大覺，茸德就沒去打擾，噔噔噔上了樓。

  推開門，蛋撻已經醒了，躺在房間裡唯一的桌子上，身邊摞著小山似的點心和甜派。

  茸德：「……」

  還真給搬過來了。

  見她進來，蛋撻翻身坐起來。

  「怎麼樣哇？」

  茸德頹喪地一把癱坐在書桌前的軟椅上，「唉，我本來都感覺普列斯叔叔已經變得溫柔一些了，結果他剛剛出門，什麼話也沒和我說就走了。」

  蛋撻：「啊……」

  「大概是他覺得我還沒有和他親近到需要報備行程的程度吧，雖然我也覺得沒有太大必要和我說。」

  但是她就是有點傷心，因為她還以為兩個人的關係已經親近哪怕一丁點了。

  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這樣。大概叔叔只把她當作一個被勞煩照顧的小麻煩吧。

  蛋撻看著茸德低落的眉眼，再看看絲毫沒有任何變動的友誼值格子，決定把話題從這個略顯悲傷的話題上轉移開。

  「你叔叔的手藝怎麼樣？」

  茸德單手撐著臉，看著窗外遠處枝繁葉茂的小路，屋內的溫度加上絕佳明媚的陽光讓她就像身處春天一樣。

  「真的很好，做菜也好吃，甜點也好吃。」

  蛋撻眼睛瞬間一亮：「真噠？那你給我打包了一點沒有？」

  茸德有點心虛，「有點太好吃了，一不小心全吃完了……」

  「啊啊啊啊我討厭你！壞蛋茸德！」蛋撻開始在桌上打滾兒。

  「你這不是有多多的娜恩做的小點心嘛。」

  「好吧，那也確實，但是你下次一定要記得帶一點給我嘗嘗。」蛋撻不打滾兒了，從桌子上坐起來抱起一枚水果撻開始啃。

  「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