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20

  Chap.20

  隋英低頭踢著落葉, 影子慢慢挪到腳下，再從腳下延伸，直到與另一個影子重合。

  倏乎擡眸, 少年單手抱著籃球，立在銀杏樹下，太過耀眼, 身後的教學樓似乎成了深秋點綴他的油畫。

  想到蔣弋在教室里惡劣行為, 隋英轉身欲走。

  「你幹嘛躲著我？」

  隋英站定，咬咬牙，矢口否認，「我沒有。」

  少年將籃球往她這邊一拋, 籃球彈在銀杏樹上，簌簌葉落。

  隋英側目盯了他一眼，有些惱火,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物理…卷子的事？」

  全班剃頭那天, 班主任將她叫出去，說了物理競賽的事，她當時拒絕，物理老師今天又說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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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威脅她。

  國慶放假前晚自習物理髮了套卷子, 就是最後一道大題都不會做, 隋英跑圖書館查資料被關的那套物理卷子。

  後來她的卷子落在圖書館, 晚上蔣弋把他的卷子給她，而隋英的卷子蘇韞從圖書館拿回, 最後一道題是空白的。

  物理老師笑眯眯地指著最後一道大題問, 「是不是你做的？」

  她只看筆跡就點頭, 然後物理老師又翻出另一套卷子問，「那這套呢？」一模一樣的的筆跡。

  隋英傻眼。

  過了兩個多禮拜, 她早把這事忘得一乾二淨。

  物理老師對隋英的反應很滿意，然後再問：「你願不願意代表高二七班參加物理競賽？」手指還敲著兩份筆跡一模一樣的卷子。

  隋英駭然。

  所有課程的老師，唯獨物理老師和藹可親，滿臉笑紋，課堂紀律鬆懈，作業查的最不嚴格。

  沒想到，居然是個笑面虎。

  「你寫我的名字也不提前跟我說，」少年揚眉，又壓了壓翹起的唇角，「卷子的事當然不能在班上說。」

  隋英張口結舌。

  他，他…當時，當著全班的面無所顧忌地問她，那麼多人起鬨，難道她在那種氣氛下跟著他出教室？

  少年後退幾步，做了個拋球的動作，「你會打球嗎，一起。」

  「不。」

  蔣弋一愣，見女孩神情倔強，像只在強大敵人面前強忍怒火的小貓咪，頓時一樂，「那去吃燒烤？」

  晚自習鈴聲響起，同學們一窩蜂湧出教室。

  高二七班在二樓，下樓也就是十秒內的事，隋英已經瞥見班上同學，下意識退開遠離蔣弋。

  似乎，好像看他眼裡的不解和溫怒。

  少年冷哼一聲，稍稍偏頭，丁文澤陳燦陽幾個常玩的好的瞭然，一起朝校外走去。

  幾人聊籃球聯賽的事，蔣弋冷不丁問了一句，「我是不是很招人討厭？」

  「弋哥，你終於對自己有了清晰認知，可喜可賀呀！」魯駿嘻嘻哈哈，「為了表示慶祝，這頓你請。」

  聞言，孟謙撿著燒烤攤上所有貴的串串放托盤裡，「那得看男生還是女生，沒有弋哥，我就是河道二中第一帥。」

  「你個幾八，就你這大內總管的氣質。」陳燦陽一記鎖喉，孟謙氣的跳腳。

  「我怎麼覺得蔣弋這狗不對勁，」丁文澤在隔壁燒烤攤，朝幾人眨眼，「誰討厭你？是討厭！還是討厭呀~」

  魯駿一聽，頓時來勁，湊上前，笑如菊花，「女的？還有你拿不下的女生？誰這麼沒眼光？說出來讓兄弟高興高興。」

  「哈哈哈哈……」

  孟謙掙脫陳燦陽，「我知道，肯定是南歌子，校花嘛，」

  「去你的，南歌子是我的，」魯駿推了孟謙一把，緊張兮兮地湊到蔣弋跟前，「弋哥？」

  「就你這屌樣，我要是南歌子，我選總管都不會選你。」丁文澤有意拆台。

  孟謙紅光滿面，「校花真看上我了？嘻嘻~」

  蔣弋將籃球懟魯駿懷裡，「放心吧。」

  魯駿歡天喜地，「不是就好，只要弋哥你不跟我搶就好。」

  其他幾人翻了個白眼，說的好像沒了蔣弋，校花就會垂青他似的。

  陳燦陽故作深沉，「從那天在時代廣場遇到隋英，蔣弋就不對勁。」

  另外幾個瞪大眼睛，魯駿嘴快，「不是弋哥，你對隋英有意思？那你還捉弄人家，她肯定生氣啊。」

  蔣弋似有所悟，「她生氣？」

  魯駿、孟謙、陳燦陽、丁文澤幾人一番眼神交流後，兩人點頭，兩人搖頭。

  「師傅，把這些肉串全部打包。」蔣弋付錢，拎著燒烤撇下四人，直接回了學校。

  隋英和蘇韞在宿舍商量了半天物理競賽的事，也沒個結果。

  這次競賽為期一周，要先集訓三天，且不在本市，費用自理。

  她一早就知道，所以當班主任提出時下意識拒絕，可心裡還是有一點期待，那天放假回家，她心裡想著跟父母提一下，看看反應再說。

  可惜，她沒有開口的機會。

  隋英是由爺爺奶奶帶大，與父母沒有一起生活過，見面相處很拘謹，她無法像蘇韞那樣，可以理所當然的向父母索取。

  那晚周蕊林剪了她頭髮，如果她等在院子裡，等著他們離開前再教訓她一頓，事情才算結束。

  可她跑出去了，事情就不會完。

  過往經驗告訴她，去年犯的錯，只要沒挨批評，今年遲早要補上。

  蘇韞又想到個辦法，正要開口，羅君怡和蔡晶晶回了宿舍，她便收了話題。

  蔡晶晶提著燒烤，「給，蔣弋讓我給你帶的。」看隋英的眼神有幾分同情。

  蘇韞翻白眼，「我早就說過，千萬別得罪蔣弋，他這人，狂妄自負，睚眥必報，路子又多野，剛在晚自習捉弄英子，現在又來這招。」

  高中，誰會這麼明目張胆追女生，擺明了就是戲弄。

  蔡晶晶猶豫了下，「隋英，蔣弋說他在操場等你。」

  聞言，隋英僵住，羅君怡警惕地看著她，蘇韞一拍桌子，「看吧，他就是故意的，英子，你別去。」

  「我當然不會去。」她又沒瘋。

  羅君怡臉色稍霽，「隋英打小報告的事情過去了這麼久，蔣弋不可能才想著報復，你們之間是不是還有什麼事？」

  隋英掐著手心，面上不著痕跡，「沒有了吧，這周輪值課代表不是我呀。」

  羅君怡半信半疑，蘇韞摸著下巴，「我知道了，蔣弋沒辦法像對男生那樣報復你，他這次用的是文火，鈍刀子，慢慢收拾你。」

  隋英：「……」

  燒烤味太勾人，蘇韞打開袋子，「不吃白不吃。…怎麼都是肉，我喜歡吃的年糕和玉米呢？英子，有你愛吃的雞翅。」

  隋英一眼看去，種類幾乎與那日與蔣弋吃燒烤的相同。

  文火，鈍刀子。

  比起蔣弋，隋英更關心另一件事，「期中成績幾天出來？」

  「三天。」

  準確來說，是第三天會公布成績及排名，第二天晚自習前夕，大家都會知道自己的各科成績。

  隋英一如既往從圖書館出來，踩點上晚自習。

  剛走到教室門口，她就覺得氣氛與以往不同，最關鍵是全班幾乎人手一部手機。

  學校明確禁止帶手機進教室，當然，膽大的偷著帶，要不然班主任和教導主任幹嘛三五不時地突擊一次。

  但從沒有這麼明目張胆過。

  隋英頂著眾人目光回到座位上，還沒來得及問蘇韞怎麼回事，就已經有人按耐不住。

  「隋英，你考的這麼好，厲害呀。」

  「嗯？成績出來了？」

  蘇韞拉著隋英，「你看，總分我給你算出來了。怎麼樣啊~我早就說過英子是學霸，有些人啊偏偏自以為是，剛才都算了一圈，你們誰的成績比英子高？」後面直接向同學嘚瑟。

  再次懊悔那天吵架就應該理所當然當仁不讓氣壯山河。

  隋英看著各科成績，與她預估差不多，比她之前的成績略高一點。

  看來這兩個月努力沒有白費。

  「顧柔嘉的成績比隋英高。」尖銳興奮嘹亮的聲音瞬間鎮壓了教室里的嗡嗡聲。

  成績出來後，孔枚從班級前十名往前加，越加越心驚，隋英的分數竟然壓著這麼多同學，直到算出顧柔嘉的分數比隋英高，才暗暗鬆了口氣。

  她還因為太激動太緊張算錯了幾次，尤其自從成績出來後，顧柔嘉始終一言不發，還以為她的分數也被隋英壓著。

  現在看來，顧柔嘉依舊高冷自持，不屑跟人比。

  孔枚大聲且驕傲地舉著草稿紙，「學習委員的成績比隋英高一分。」

  一陣唏噓驚呼聲，眾人看隋英的眼神又有了變化——欣賞讚嘆的、當成競爭對手的、看好戲的……

  蘇韞挑眉，「才高一分，得意什麼，河道二中和英子之前學校的進度不一樣，學校也沒有為英子停下進度。」

  這些話終於可以原封不動的還回去，蘇韞心中暢意。

  「一分也是高。」孔枚氣勢漸小。

  蘇韞再接再厲，「英子也不用轉去做體育特長生，靠文化課就能碾壓你們，有些人也不用假惺惺勸英子轉回原來的學校。」

  孔枚還想再懟，被顧柔嘉狠狠瞪了一眼，她只好閉嘴。

  顧柔嘉不是憤怒，而是心驚，她竟只比隋英高一分，不安、警惕、惶恐…各種情緒複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

  她看向隋英的眼神里終於有了——忌憚。

  隋英強壓著蘇韞坐下，指著顧柔嘉的成績，悄聲問：「這個成績年級排名？」

  「十名左右。」

  蘇韞一語中的，第二天公布成績，顧柔嘉年級第十，隋英差一分，年級第十一。

  覷見隋英臉色比昨天又沉了幾分，蘇韞不解，「考這麼好，還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