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2024-09-14 15:38:12 作者: 折春歸

  第 57 章

  第五十七章

  百數妖獸逼近, 龐大的身軀投下陰影將雲彌二人完全籠住。

  靈犀抹一把嘴角的血,「雲七,他入魔了嗎?」

  雲彌冷聲回答:「他本就是魔。」

  「你進城去搬救兵, 我再壓一下這群妖獸。」她反手抓住雲彌,打斷雲彌到嘴邊的話, 染血的臉上笑著,「我搬救兵了, 放心吧,我死不了的。他們與我同屬妖族,一旦踏開這道城門,人族與妖族這麼多年的和平便沒了,我會救下他們,也會活著來見你們。」

  雲彌再度看向妖獸之外那個男人。

  「宴月。」她喚他一聲。

  男人挑了挑眉, 把玩著自己的手指, 漫不經心, 「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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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靈犀撐著地站起來,提醒道,「你最好別傷她,否則後悔的一定是你自己。」當初他跟在雲彌身後屁顛屁顛的樣子所有人都見過, 他只聽雲彌的話,本以為是個好魔,原來魔還是一個樣子。

  宴月擡起眼皮,笑意不及眼底, 「是嗎?我看不一定。」

  他周身威壓釋放,百數被魔族控制的妖獸再度行動起來。

  靈犀一把將雲彌拉到身後死死抵住門, 在雲彌看不見的那張臉上,滿面都是青鱗, 青色豎瞳顯現,妖族王室的血脈氣息一同散開來。

  所有妖獸下意識停下腳步,匍匐在地。

  「雲七,進城。」

  她低聲開口。

  雲彌卻在她身後坐下,掏出孟珏留下的古琴,「我不擅彈琴,建議你先捂住耳朵。」

  她不止不擅長,她還是拿出一本琴譜一邊用靈力翻頁一邊彈奏。

  靈犀傻住,她半側過臉,「朋友,你想殺的不是他,是我對嗎?」

  「別慌,這利於除魔,咱倆配合一定能將這群妖獸拿下。」

  「那那個魔族呢?」

  「他有本事就殺了我。」

  雲彌專心看譜彈琴,靈犀也竭力壓制著妖獸,指尖靈力愣是在一片烏壓壓的天空下籠出一片紅。

  宴月靜靜等了會兒t,見妖獸們都不再行動,魔氣也有被排出外泄的情況,他才擡腳踩著虛空步步走來,單手負在身後,眉眼間冷意十足。

  「我就喜歡看你們半死不活掙扎,以為自己馬上就要成功的樣子,再親手給你們打碎。」

  他擡手,隔空將魔氣往下壓。

  妖族瞬間異動,靈犀身形晃了晃,雙腿隱隱約約呈現出妖族尾巴的模樣,她手指交疊換了個靈印,「雲七,別彈了,進城!」

  雲彌沒應聲,而是隨著越來越流暢的指法,開始念清心訣。

  她念的常清教給她最原始的那個版本。

  沒出任何意外的,宴月也忽地蹙緊眉頭,他手扶住額角,眼眸微微發紅,「念的什麼?閉嘴!」

  妖獸們發出低吼聲,痛苦難耐地躁動。

  雲彌卻覺得頭要爆炸了,靈力拿來用古琴彈除魔曲,兩個都在她修為之上方可用的東西,她在強行使用,面對的是上百妖獸,清心訣使妖獸與宴月暴躁,危險重重。

  「我叫你閉嘴!」

  宴月忽然怒喝,當即消失,立馬出現在靈犀身後,雲彌身前。

  他伸手一把掀了古琴,三指死死捏住雲彌下巴、嘴唇兩邊的肉。

  完全高於雲彌的靈力壓制著她不得動彈。

  這是重生後這麼久以來,雲彌最直觀感受到宴月的最高修為,至少化神以上。

  靈犀反應過來,剛剛轉身,便被他一掌打飛。

  「我不喜歡不聽話的,你太不聽話了。」

  他雙目猩紅,眼中儘是殺意,卻就在擡起手的那一瞬間,吞雲劍從地上飛起來指著宴月的脖子。

  它在指著它的主子。

  「廢物,伴生神器都如此廢物。」他罵一聲。

  雲彌卻在他視線挪開時,擡手精準狠地用靈力劃開他肩膀,死死掐住傷口,掐住肩上的魔種,另一隻手拿著匕首死死抵在宴月脖頸,劍尖沒進皮膚,滲出殷紅的血。

  宴月似被掐住了名門,轉眼看向雲彌。

  雲彌臉色淡淡的,語氣也極為平靜:「試試誰先死。」眼神中有股淡淡的死意。

  上次消除宴月記憶時,宴月親自向她演示了如何殺死他,傳聞中不死不滅的天生魔種之人也並非沒有命門。

  片刻後,宴月笑了,「找死。」

  聚滿魔氣的一掌打向雲彌,血濺到他臉上。

  她也順勢掐下魔種,匕首用力刺進他脖頸,沒有絲毫猶豫。

  與此同時,一道身影從天而降,用力一腳踹開宴月僵住的身體,順勢將雲彌拉到身後,他恨恨道了聲:「念!」

  那平靜緩慢但有力量的聲音低低念起。

  下一瞬,宴月又動了,他從地上爬起來,一手捂著肩膀一手拔除脖子上的匕首,捂著血窟窿。

  他搖搖晃晃走向雲彌。

  一條青色蟒蛇將雲彌捲起,巨大的蛇頭對著宴月張開血盆大口。

  吞雲劍立馬擋在宴月前方,指著蛇頭,劍鋒上寒芒微閃。

  後方妖獸也似乎沒了禁錮,體內魔氣盡數消失,感受到血脈的召喚紛紛用上來圍著青色蟒蛇,共同對抗宴月。

  雲彌被青色蟒蛇捲住,上半身沒有支撐般側著仰下。

  她眼睛看著宴月。

  雙方方才都沒有留手,那一掌幾乎要了她的命,此刻手又被靈犀捲住,抽不出,點不到讀檔。

  靈犀真好,不惜現出獸身來保護她,但若是能給她騰一隻手就更好了。

  雲彌覺得自己今天就要交代在這裡了。

  耳邊似乎有很輕的誦經聲,如光普照,自己也被輕輕放下,又被同樣渾身是血的人抱住,雙雙倒在地上。

  她聽見有人在耳邊說:「做得很好,以後……就這麼殺我。」

  他抓著她的手:「下次,藏這裡。」

  雲彌想動,但動不了,想開口,卻說不出。

  既然做得好,不如放開她一隻手,讓她讀個檔,身上多少有點太疼了。

  雲彌做了個夢。

  摔門而去的男人,深深看她一眼後決心離開的女人,還有無邊無盡的嘮叨與嫌棄,課堂上老師講的每一個字都像有字幕一般深深印在她腦海中。

  不知道為什麼,她拼命在學,將這些刻進腦子裡,不敢鬆懈,心底有個聲音在催著她學習。

  還有三雙失望的眼睛如惡魔般在督促著她不許偷懶。

  她埋頭在題卷與書海中,筆唰唰寫個不停,寫到手酸肩痛,寫到她筆下寫不出一個正常好看的字。

  歪歪扭扭的字變成蟲銜接在一起,變成旋轉的看不見盡頭的樓梯,變成磚塊,下了場磚塊雨。

  每一塊都砸在她身上。

  最終,雲彌哭著醒來。

  抽噎著微微睜開眼。

  入眼便是一人慌張無措地在給她擦眼淚,「蘇音姐,她怎麼一直哭啊?擦不完的眼淚。」

  靈犀著急地回頭,蘇音拍拍她,示意她看雲彌。

  「雲七,你醒了?」靈犀連忙又幫她將眼淚擦乾淨,順手拍拍她煉丹,「還好醒了,再哭下去臉都被你的眼淚泡腫了。」

  蘇音重新換了張手帕,沾了水擰乾替雲彌擦了擦臉。

  溫聲道:「經脈盡碎只怕要好一陣子才會恢復,你現在疼嗎?」

  雲彌搖搖頭。

  「那便是你體內那魔種在幫你壓制,就像上次一樣,就近請了藥修與丹修過來,慢慢養吧。不過因禍得福,這顆魔種幫你破了金丹,入金丹的那道雷劫有人替你挨了。」

  沒有指名道姓,但三人都清楚是誰。

  雲彌張了張口,說不出話來,口型在問:「他呢?」

  兩人雙雙搖頭,「雷劫過後便消失了。」

  門外傳來叩門聲。

  「蘇音,醒了嗎?」是蘇鈞的聲音,他極力壓低聲音用氣聲在問,生怕沒醒吵了裡面的人。

  雲彌手腕上的手串也一直在發燙,月落山莊那邊必然已經收到了消息。

  蘇音又道:「靈犀,你也受了不輕的傷,又在這守了這麼久,她既然醒了你便也回去好好休息吧。」她拍拍靈犀的肩膀。

  靈犀腦袋一耷拉,「我真的,要透支了。」

  她一邊說一邊想往雲彌床上爬,「我倆睡一塊還能有個照應。」

  蘇音一驚,連忙拉住她,無奈搖頭。

  「這哪是互相照應,這是兩個病人互相折磨,我送你回去。」她扶住靈犀的手,與雲彌打過招呼後開門送靈犀離開。

  緊接著蘇鈞便進來了。

  「莊主。」他先是行了個禮,又道聲冒犯,才上前給雲彌診脈。

  他年輕的面容上比其他人看起來多了幾分精明與沉著冷靜,「此傷若是回月落山莊靜養會好得更快,若是在外,只怕要半年以上才能完全恢復。」

  雲彌眨眨眼,吃力的擡手,手指微微彎曲指向自己的喉嚨。

  他便擡手,溫和靈力如水滋潤著雲彌的喉嚨,令死了般沒知覺的喉嚨再度活過來。

  開口聲音還是有些沙啞:「告訴蘇靜他們三個不要來找我,繼續往北查,查天衍宗道衍,查溫顏,查逐淵,那日的魔族是從逐淵跑出來的,且極可能並非分身。」

  而是幾千年前的魔。

  經過幾千上萬年的關押,惡念怨氣比外界的魔更重,修為更高。

  連宴月也著了道。

  蘇鈞道了聲好,「被魔族控制的妖獸進犯蒼月城的事已經傳開,百姓的嘴是堵不住的,但還是稍稍壓了壓,以免形成恐慌,天劍宗大長老朝仙與常清師父一齊去了皇城,商議這件事,也商議修士在蒼月城動用靈力一事。」

  他同雲彌道著她昏迷這半個月裡發生的事情,事無巨細。

  「噢對了,貨被劫了,人已經抓到,是虛懷谷的段璋,不過巧的是,他劫了貨,又親自給我們送到了,家丁說莊主與他交代過。」

  雲彌聽著不由得閉了閉眼。

  這人還真是……有賺雙份的這個能力。

  「魔族情況如何了?老魔尊有異動嗎?」

  「按理來說,應該有的,但奇怪的就是沒有任何大動靜,這次行動他似乎並不清楚,只是在暗處繼續想搶回屬於自己的一切。」

  蘇鈞摸了摸下巴:「不過我覺得您應該擔心一下自己。」

  雲彌眨眨眼表示疑惑。

  他道:「他此前雖一直在暗中幫您,但行蹤不定,外人並不知曉,這次……百妖與滿城百姓皆是見證,您被暴露在老魔尊視線中了。」

  換言之,她被老魔尊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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