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第 81 章

  顏喬和祁裕並排坐在了顏嘉對面的空位上, 顏嘉伸手朝服務生示意了下，服務生拿著餐單走近，他倆也一人點了一杯喝的。

  顏嘉端詳他倆，面色淡淡, 「有什麼大事啊, 你們還一起來。」

  顏喬看了眼祁裕, 又望向姐姐，先是乾笑了聲，「姐，不瞞你說, 這次確實是大事。」

  然後她就又把和何瑾一逛街時偶遇譚安寧的事轉述給了顏嘉。天知道這已經是她今天說的第三遍了, 而且為了對方能聽明白，她是一遍比一遍具體。

  等她說完後嗓子也冒煙了，好在咖啡也已經端上了桌，急忙喝了口潤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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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聽完後的顏嘉更是淡定, 仿佛早在她的預料之中，還不緊不慢地撩了下頭髮，然後目光有意無意地瞥了眼祁裕。

  語氣意有所指, 「我說什麼來著。」

  祁裕：「……」

  顏喬沒看出他倆對視時眼裡隱藏的情緒, 忙不疊地又說：「姐，我和祁裕商量來著, 想著要不然直接告訴爸好了, 如果譚安寧真的要說的話，起碼也讓爸有個心理準備。」

  顏嘉默了好半天, 她不說話的時候這張桌子前就是安靜的。

  片刻後她說, 「那我先跟爸說吧。」然後她看顏喬，「然後你再說。」

  這樣或許可以分散一下顏定凱的怒氣, 不至於直面對上顏喬。

  顏喬也想著可行，連連點頭。

  顏嘉又道：「至於你簽娛樂公司的事，就先瞞著，等過段時間找個機會再說，不然爸一下接受不了。」她也是為了妹妹的事操碎了心，「等明天晚上吧，爸今天有事，到時候你一起回去。」

  「……」

  和顏嘉談完之後，大家分頭各自離開。原本祁裕說一起吃飯，但顏嘉說她還有事就拒絕了。

  雖說最終也沒什麼具體的應對措施，但也不算白商量，畢竟誰都猜不到顏定凱知道後會是什麼反應，所以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等到明天再隨機應變。

  就像祁裕說的，再怎麼樣顏定凱也是顏喬的親爹，也不會有什麼太壞的結果。

  現在也到晚飯時間了，兩人便就近找了一家日料店，相隔幾百米的距離，散步就能過去。

  儘管有姐姐幫忙，但顏喬還是不免得有些擔憂，她和祁裕十指相扣，走路都變得軟趴趴的沒精神。

  「你明天晚上有事忙嗎？」她問。

  祁裕：「沒，怎麼了？」

  顏喬開玩笑：「我擔心被我爸趕出去啊，你沒事的話豈不是可以安慰我。」

  祁裕另只手伸過來掐了下她的臉，笑，「不會的。」

  「但願吧。」顏喬看了眼天空盡頭粉紫色的晚霞，「哎，本來還想買那個蛋撻呢，結果也沒買成。」

  祁裕：「那等吃完飯咱們就去，時間來得及。」

  顏喬笑著點頭，「好啊。」

  *

  京北莊園。

  伴隨著夕陽的沉落，盡頭的天空斂了白日的陽光，只留下幾片深紫的雲霞，顏家的別墅，四層的獨棟建築燈光通明。

  不知道顏嘉是不是有跟顏定凱說了什麼，總之他今天下班很早，所以連帶著晚飯的時間都提前了。除了顏霖那個只剩幾十天的t高考生以外，他們四個都在。

  晚飯前的等待時間，大家都在客廳各自做自己的事情，楊琪華和顏定凱偶爾有交談，剩下的就只有遠處廚房傳來的烹飪聲響和電視的熱鬧聲。

  顏喬老實規矩地坐在沙發一側，拿著手機在屏幕上漫無目的地來回滑動。

  回想她昨晚和向嵐嵐吐槽時，向嵐嵐那真的是直言不諱，罵起譚安寧來話都不帶重複的，說話重點又是一針見血，把譚安寧的心思分析了個透徹。

  不過不管怎麼樣，和好朋友吐槽一下，心情總會輕鬆些。再加上昨晚那蛋撻確實挺好吃的……

  顏喬昨晚算是睡了個好覺，可眼看著事情距離自己越來越近，她的心隨著時間更是一點點地提了起來。

  心臟跳動，看什麼都專注不下去。

  果真等待的時間才是煎熬的，她有時候就恨不得乾脆一口氣說出來算了，總這樣實在太磨練她的心智，甚至於比那次去見趙青蕾時還要忐忑。

  屏幕頂端彈出一條消息。

  狗狗emoji：【和你爸說了嗎？】

  顏喬：【還沒，等吃完飯吧，不然我怕我爸氣得吃不下飯。】

  狗狗emoji：【好，等結束後跟我說一聲。】

  顏喬：【嗯嗯。】

  閒聊兩句結束，那頭保姆也來喊大家吃飯了，四人從沙發上起身，朝餐廳走去。

  -

  半個多小時的晚餐結束。

  顏喬心不在焉，自然沒什麼胃口，但由於保姆阿姨做的實在太好吃了，沒抵住美食的誘惑，就還是吃了半碗米飯。

  四人里她是最先放下筷子的那個，她動作緩慢地從旁邊抻了張紙巾出來，切換成慢倍速開始擦拭嘴巴，同時看向坐在對面的顏嘉，等待接受姐姐的眼神暗示。

  顏嘉餘光瞥到了，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透露著十足的無可奈何，「爸，您吃完飯準備幹嘛啊？」

  顏定凱也吃完了，放下筷子，「跟你阿姨去溜溜彎吧。」

  顏嘉翻動左手腕，看了眼時間，「那你們待會兒再去吧，我有事跟您說。」

  *

  稍做休整的十幾分鐘後，顏嘉和顏定凱去了樓上書房，而客廳就剩了顏嘉和楊琪華兩人。

  顏喬惴惴不安地坐著，借著看手機以掩飾自己此時的心慌緊張，耳朵更是緊緊豎著以便探聽樓上的動靜。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喬喬。」

  突然的一聲差點沒讓顏喬打個激靈，她擡頭，看向聲源。

  楊琪華沒注意她的異常，只看著樓梯方向問：「你姐和你爸說什麼去了？難不成是公司的事？」

  顏喬捏了捏自己的手指頭，也往樓上瞅了眼，含糊：「應該是其他的吧。」

  「其他……」

  楊琪華話還沒說完，分貝一直處於較低狀態的別墅內，乍然響起一道開門反彈到牆面的巨響聲。這聲響可同時把顏喬和楊琪華嚇了一跳。

  楊琪華拍著胸口站起，看著聲音傳來的樓上方向，皺眉，「幹嘛呢這是，嚇死人啊。」

  顏喬維持著剛才的姿勢，一動不敢動。

  緊跟著響起的就是一連串的下樓聲，伴隨著顏嘉急切的聲音，「爸，您先聽我說，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樣——」

  顏喬蹭一下站起身，兩手在身前攥著手機，回身面對他們一前一後下樓的方向。

  顏定凱怒髮衝冠，大步朝她走來，伸手指向她，「我問你，你姐說得是不是真的！」

  顏喬身體一抖，低下頭。

  楊琪華顯然沒聽懂，疑惑地也看向她。

  「爸，您冷靜點。」顏嘉追了過來，攔在顏定凱和顏喬中間，「喬喬是什麼樣的人您還不知道嗎……」

  「我知道什麼！」

  顏定凱毫不留情地打斷了她的話，嗓音洪亮，響徹了整幢別墅，他話落下時更是短暫的鴉雀無聲，「當初就不應該把你送到國外去，本事本事沒學多少，就學那些不三不四的東西！我還真是小看你了，難怪譚安寧和祁裕會分手，原來是因為你，你讓我這張老臉往哪擱？！讓我以後怎麼面對譚文！」

  顏喬猛地擡頭，此刻心裡的震驚無以復加。

  她想過無數種顏定凱知道後的反應，也做好了好好認錯的準備，但讓她沒有想到的是，她的親生父親會這樣想她，會指著她的鼻子說出這種話。

  起初因隱瞞而產生的心虛也不復存在了。

  「我沒有做，我也不是你想像的第三者。」

  顏喬說話的語氣和表情意外的平靜，讓其餘三人均愣了愣。

  她直視著顏定凱，「祁裕和譚安寧分手的確和我有關，但並不是因為我插足了他們之間的感情，具體的我姐應該跟你說了。」

  顏定凱：「……」

  「但至於你信不信，那就是你的事了。」顏喬鼻頭有些發酸，眼底也紅了，但她面上還逞強著，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我知道我在你眼裡一直都很差勁，從小你就不喜歡我，在你眼裡我姐和顏霖都各有各的優點，只有我一無是處。」

  「那倘若今天這事換成我姐，你還會這麼想她嗎？」

  顏喬眼前變得模糊，與其說是委屈，不如說她此時更是心灰意冷，「是不是在你眼裡我就只能用那些下三濫又不要臉的手段獲得祁裕的喜歡，是不是就不能靠我自己，我就這麼不配是不是？」

  「……」

  這番真情實感又鋒芒逼人的話徹底澆滅了顏定凱的怒火，也徹底讓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

  或許等顏定凱冷靜下來後，他會後悔他那番話，但在顏喬看來，這恰恰是他的第一反應。

  當聽到同一件事的時候，顏嘉的反應是祁裕哄騙了她，而在顏定凱那裡，卻是她用了某些不正當的手段插足了他們的感情。

  原本對這個父親，顏喬就沒抱過什麼太高的希望，也早早地就認清了事實。可自己的分辨和事實殘忍地擺在眼前總歸差了一截。

  顏喬快速眨了幾下眼睛，讓自己眼裡的濕意變得沒那麼明顯，「不管你怎麼想我，總之我不會和祁裕分開的。我知道這事讓您在譚家面前不好做，我向您道歉。」

  她說完，俯身從沙發上拿起手機，側身經過顏定凱和顏嘉，闊步走向門口。

  通常情況下顏嘉一定會追出來，可這次沒有，或許是剛剛顏喬的話也提到了她的原因，她就在原地站著，沒有人知道她在想什麼。

  而顏喬拿上外套和包，早已推門離開了。

  顏喬始終很冷靜，現在很冷靜，剛才對顏定凱說那番話的時候更冷靜。她回到了自己的車上，關車門時帶了陣風，風吹動她的髮絲，替她拭去了眼角的淚。

  她也沒有遲疑，開車去了祁裕家。

  一路順暢。

  車向下開進地下車庫的斜坡里，拐彎駛向車位，然而就在距離車位十幾米遠的時候，原本寥寥可數的行人里，她卻一眼看到了那個頎長的身影。

  祁裕穿了件黑色大衣，正站在一旁遠望著她駛來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