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

  第 79 章

  兩人相對沉默了幾秒, 莊問笙剛要說話，岑安錦忽然扭頭去看被她救醒的人，剛好看到一輛救護車過來。

  醫護人員跳下來, 將幾個傷者一起送上救護車。

  「醫院會照顧他們。」莊問笙上前一步，拉住岑安錦的手腕，「我們換個地方說話。」

  這個收容點比較大，人也多，這些人幾乎全認識莊問笙, 看到他過來紛紛打招呼, 又好奇地打量岑安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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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莊問笙拉著岑安錦一直走到一個稍微僻靜點的角落，才停下來。

  岑安錦瞥了眼他的腰部，想說什麼又忍住, 等他先開口。

  果然, 莊問笙先開口了, 不過他說出來的話是：「可以抱一下嗎？」

  岑安錦都愣了。

  萬萬沒想到，莊問笙會說這個, 而且他的語氣還格外柔軟。

  岑安錦的心也跟著軟了下，腦子裡「啪」一聲輕響，好像有根繃得很緊的弦突然斷了。

  看她沒有反對, 莊問笙張開手臂, 輕輕擁上來。

  岑安錦這才擡起手，怕碰到他的傷，只虛虛搭在他後背。

  莊問笙卻像是受到鼓舞, 這才用力將她納入懷中。

  「你……」岑安錦還不知道他傷的情況，一動不敢動, 「小心點。」

  「沒事。」莊問笙說，「一點小傷。」

  看那繃帶的厚度, 就不像是小傷，不過岑安錦這時候沒說話。

  從在老家接到電話那一刻開始，她心裡就一直縈繞著一股不安的感覺，隨著時間推移，那感覺越來越強烈。但是在這一刻，她那顆懸著的心，終於落到了實處。

  也是到這時候，岑安錦才意識到，她內心深處，比自己以為的，要更加在意莊問笙。

  所以在這一刻，她選擇什麼都不去想，順從心底的真實想法，淪陷在這個擁抱里。

  可惜這個時間和地點，來來往往的人太多，很快，他們就聽到了急促的腳步聲。

  兩人急忙鬆開。

  岑安錦沒看莊問笙，第一時間轉過頭，看到齊彬背對著他們，正準備離開。

  「回來。」莊問笙道。

  齊彬停下腳步，抓抓腦袋，若無其事地轉過身來，先發制人地說：「莊隊你怎麼從醫院跑出來了？小錦，你快管管他，傷得那麼重，也不好好休息。」

  岑安錦問：「他怎麼受的傷？傷得有多嚴重？」

  莊問笙看了齊彬一眼。

  齊彬：「……」

  完蛋，好像說錯話了。

  他用力眨了眨眼，生硬地轉移話題：「對了，小錦，你還記得你來時路上救的那個人嗎？」

  知道他是在轉移話題，但現在的情況，確實也緊急，岑安錦順著他問：「他怎麼樣了？」

  「他在洪水裡泡太久，吸入了太多髒東西，情況不太好，醫院正在全力搶救。」齊斌認真起來，「但是，更危急的是小河村，所以我們現在必須立馬出發，趕去小河村。」

  「哪些人去？」莊問笙問。

  「現在實在沒人手了，吳指揮從後勤調了幾個人先過去，準備安排人去最近的慶市求助……」齊斌說到這裡頓了頓，看向兩人，「你們願不願意……」

  莊問笙扭頭看了岑安錦一眼，不用問已經知道她的意思，說：「你走了這邊調度也需要人，我們留下來幫忙，送信的事情，交給其他人去。」

  齊斌也不意外，他倆都是有能力又有擔當的人，都來到圖縣了，必然不會先退。

  他有心叮囑兩句，但還沒怎麼想好怎麼說，先聽到一陣腳步聲。

  幾人回頭一看，來的是孟鑫朝。

  孟鑫朝朝莊問笙點頭示意後，對岑安錦道：「你過來一下。」

  岑安錦走過去，問道：「怎麼了？」

  「我要去小河村救援，你……」他頓了頓，似乎在思考該怎麼用詞。

  「你去吧，注意安全。」岑安錦笑道，「你把我送到圖縣就已經完成了孟局的託付，放心，我會告訴他的。」

  孟鑫朝張了張嘴又閉上，最後只是道：「你也注意安全。」

  岑安錦點點頭：「好。」

  兩人本來也不熟，一時無話可說，孟鑫朝也點點頭，便大步離開了。

  岑安錦剛要轉身回去找莊問笙，就看到齊彬幾步跑到她面前，還眨眼示意她先別動。

  「怎麼了？」岑安錦問。

  「莊隊是昨天救人時受的傷，傷在腹部。」齊彬馬上要出發，時間也不多，顧不上拐彎抹角了，快速道，「當時他還泡在洪水裡，雖然傷口已經在醫院經過消毒縫合處理，但洪水太髒，我總擔心會感染。醫生也是建議他回南市修養，可你也知道他的性格，肯定不會在這時候離開。其他兄弟都不在，只能拜託你多照顧他了。」

  說完怕岑安錦誤會，又趕緊補充道：「你別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也不是覺得自己跟他更親近，只是他那傷確實嚴重，縫了十幾針，有這麼長，又深，當時那血……」

  他比了個長度，既想引起岑安錦的重視，又怕嚇到她，說到一半就停了。

  岑安錦搖搖頭，說：「我沒想那麼多，你放心，我會盡力照顧好莊隊。你們去的地方很危險，要注意安全。」

  齊彬鬆了口氣：「放心，我們有數。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別逞強。還有，別讓莊隊搬重東西，少用力，不然傷口容易繃開。」

  岑安錦一一點頭答應。

  有人在遠處喊齊彬出發，他才揮揮手跑過去。

  岑安錦注意到他們是只七人小隊，坐了一輛小皮卡就出發了。

  她在路邊沖他們揮揮手，等車子離開後，才轉身去找莊問笙。

  莊問笙正在安排後勤人員的事情，除了前線的救援，後面的安置災民、管理物資等也需要保障，都是很麻煩且需要人力的事情。

  岑安錦遲疑幾秒，還是道：「我可以幫忙處理一些簡單的外傷。」

  她小時候經常磕磕碰碰，受傷也沒人管，鄰居醫生阿姨心疼她，教過她很多急救知識。後來當上警察後，也接受過系統的急救培訓。

  雖然肯定比不上專業醫生，但比普通人還是專業很多。

  唯一的問題是，以她的經歷，應該是不會這些的。

  不過這時候也顧不得暴露了。

  而且，岑安錦相信，真有人質疑，莊問笙大概也會維護她。

  「好。」莊問笙果然沒多問，「現在隔壁正好有個外傷病人，你先去幫忙吧。」

  岑安錦點點頭，卻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對他說：「你這邊忙完，也過來換藥。」

  莊問笙還沒答應，他身邊一個蹲在地上清點物資的男人擡起頭來，大聲道：「你放心，我幫你盯著，他不過去我告訴你。」

  岑安錦一看，這人正是今天在路上碰到的其中一個卡車司機，名叫黃勝田。

  她看看兩人的神態，有點驚喜：「你們認識？」

  「對。」黃勝田咧嘴一笑，「我的老班長，雖然只帶了我三天。」

  岑安錦這會兒來不及閒聊，朝他豎起大拇指：「那就拜託黃哥了。」

  「放心吧。」黃勝田將胸口拍得「砰砰」響。

  莊問笙：「……」

  岑安錦笑笑，去了隔壁。

  這裡是臨時的清創室，相對醫院，非常簡陋。

  只用布簾簡單隔了下，一個胖乎乎的男人坐在凳子上，一條胳膊上全是血。

  而現場幾個醫護人員都在忙，沒空管他。

  「怎麼傷的？」岑安錦上前檢查傷勢。

  可能是這身體沒怎麼見過血腥的場面，有些不舒服，甚至有點想吐，她硬生生忍住了，但表情還是稍有泄露。

  「玻璃掉下來砸到了。」這男人倒是個能忍的，明明也臉色慘白，還衝她笑，「小姑娘別怕，只是看起來嚇人，不會死人。」

  岑安錦搖搖頭，剛想說話，旁邊一個女醫生轉過頭來問道：「你是？」

  「我會一點外傷處理，莊隊讓我過來幫忙。不過我不是專業的，只能處理一些簡單的小傷。」岑安錦起身去洗了手，「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嗎？」

  「太好了！我們這兒真的忙不過來了，你能處理外傷就行。」女醫生高興地說，「你先幫這位胖哥處理傷口吧，可以嗎？」

  「可以。」岑安錦點點頭。

  女醫生鬆了口氣：「那好，他就交給你了。有什麼問題隨時叫我，我叫余雪。」

  說著，給她遞了一包工具過來。

  岑安錦答應一聲，彎下腰對胖哥道：「會有點疼，你忍一忍。」

  「沒事，我能忍。」胖哥樂呵呵地說，「謝謝你小姑娘，你叫我胖哥就行，我叫你……嗷！」

  岑安錦麻利地替他清洗傷口，從裡面取出殘留的小碎片，同時還跟他聊著天： 「你這傷口有點長，得縫幾針……我叫什麼不重要，不過我倒是好奇你叫什麼名字？不是胖哥，是姓名。」

  「我姓張，嗷……弓長張，單名一個，嗷……毅字，嗷，毅力的毅……嗷！」張毅大哥一邊嗷嗷叫，一邊還堅持跟岑安錦聊天，「你是第一個，嗷，問我名字的，嗷……」

  他實在叫得很慘，剛才那位余雪醫生忍不住探頭看過來，卻發現岑安錦又穩又快，倒更像是專業醫生。

  「好了。」也就是在這時候，岑安錦直起身道。

  「嗷……誒？」張毅一愣，「好了？」

  岑安錦哭笑不得：「痛不痛沒感覺嗎？那你還叫那麼慘？」

  一開始還以為這位大哥是個狠人，沒想到竟然這麼怕疼。

  「我那叫轉移注意力。」張毅笑道，「叫出來就感覺不到痛了。」

  「這是個好辦法。」岑安錦收拾工具，跟他講了注意事項。

  張毅一一答應，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才想起還沒問岑安錦的名字，正要開口，外面又送進來一個病人。

  「什麼情況？」另外幾位還在忙，岑安錦迎上去問。

  「被砸了一下，胸口痛……」

  【叮！】

  【觸發情報：氣胸病人！】

  【危急！】

  【危急！】

  【危急！】

  岑安錦幾乎要馬上喊出口，到底還是忍住了，讓病人躺到旁邊的床上，又檢查了一下，才喊道：「余醫生！」

  余雪馬上跑出來：「怎麼了？」

  「我懷疑這位傷者有氣胸症狀，我處理不了這個，麻煩你看看。」岑安錦說。

  傷者家屬還在說：「你們給包紮一下就行……」

  余雪看了眼患者的情況，將手裡的鑷子交給岑安錦：「你去幫我縫合一下裡面的病人，這個交給我……」

  岑安錦進去了，沒多久就聽到救護車的聲音。

  「幸好你反應快。」余雪走進來，「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岑安錦，叫我小錦就好。」岑安錦縫好最後一針，緩緩吐出一口氣。

  「你去休息一會兒吧。」余雪拍拍她的肩膀，「辛苦了。」

  岑安錦畢竟不是專業醫生，連著這麼處理傷口還是難受，點點頭道：「我出去換口氣。」

  余雪給她遞了把傘：「外面還在下雨，別走遠了，別淋感冒。」

  岑安錦道過謝，撐著傘出去了。

  她繞著附近的街道走了一小圈，系統沒有再觸發情報，她便走回來。

  剛走到清創室門口，就聽到余雪在誇她：「沒有沒有，完全沒有害怕，縫針又快又穩……小錦真是太厲害了，說是業餘的，但看起來比專業的還要專業……哎，小錦你回來了！」

  岑安錦放下傘，跟兩人打招呼。

  余雪說：「莊隊來換藥，小錦，你給他換吧。」

  岑安錦撩開莊問笙的T恤下擺看了眼，血絲滲得比之前更嚴重了。

  她去消了毒，伸手解開繃帶，剛解了一圈，又停下來喊：「余醫生。」

  余雪探頭過來問：「怎麼了？」

  「能和你換個病人嗎？」岑安錦說，「他這個我有點處理不了。」

  余雪：「啊？」

  縫針都那麼熟練，換藥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