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2024-09-14 13:34:26 作者: 嘔花深處

  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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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妒海翻湧, 可最可笑的事情是,一直以來都是他在欺騙自己。

  可雲夢澤那狐貍如此早便來拜訪,究竟所為何事, 瞧著郁雲霽面色也不大好, 他原想她興許是不喜今日的早膳, 卻不曾想, 是因著雲夢澤這一層關係。

  大清早便使得郁雲霽如此, 他對雲夢澤的不喜更甚幾分。

  「殿下今日還要入宮商議正事嗎?」孤啟為她夾了一箸春筍, 溫聲道。

  郁雲霽將錦囊收起, 隨口道:「自然, 如今北元送了一斛魚目, 往小里說則是下面人的疏漏, 往大里說,則是對我們幽朝的無禮與挑釁,再加她們此番是為太師前來,此事便不能罷休。」

  「引之又一整日都見不t到殿下了。」他輕聲道。

  郁雲霽擡眸看著他:「你又不曾被束縛在我那功夫, 我不在的時日,你可在京城邀約三兩好友, 雲夢澤他,今日興許不忙, 若是你無聊, 也可以同他一起閒逛。」

  「誰要同他出去玩……」孤啟遮住眸底的嫌棄與厭惡。

  郁雲霽好笑的看著他:「你二人關係不是很好嗎,昨日同他在一起玩得不開心?」

  想到雲夢澤昨夜同他說的話, 孤啟眸色晦暗不明。

  他們都爭不過溪洄。

  雲夢澤的算盤他豈會不知曉, 可如今看了, 好似他是唯一合適的盟友了。

  孤啟心下有了計較,但仍委屈道:「可引之看不到殿下的時候就會心慌, 殿下,引之只有殿下了,引之不知曉沒有殿下該如何。」

  郁雲霽持著銀箸的手微微一頓,側眸看著身旁望著她的孤啟。

  所以孤啟他,這是在對她撒嬌嗎?

  怎麼會,孤啟他怎會對她示弱。

  郁雲霽靜默了一瞬,看著他緩緩道:「我會早些回來的。」

  孤啟揚著鳳眸看著她,面上則是委屈的不成樣子,他像是患了分離焦慮症。

  分離焦慮症,看他如今的反應也很貼切。

  但古代沒有心理醫生,她也不能尋人為他進行診治,若是換成旁人,孤啟興許也不會配合。

  得了她的許諾,孤啟眼睛亮晶晶的:「當真嗎,殿下會為了引之早些回府嗎?」

  「自然,」郁雲霽伸手為他將鬢邊的一縷髮絲撩到耳後,「等我回來。」

  他的髮絲密而柔順,墜墜的落入他今日著的深紅交襟的深處,這縷帶著荼蘼清香的髮絲隨著她的動作,被勾得從衣襟抽出,不僅令人面紅心跳。

  孤啟彎起眼眸,朝著她的掌心輕輕蹭來:「好。」

  像只撒嬌的貓兒。

  ——

  聚賢樓。

  帶著帷帽的郎君身後跟著一位小侍,饒是面紗將他面容遮住,卻也能叫人透過帷帽的輕紗看清一二。

  輕紗影影綽綽,叫人能通過著一片薄紗,將他勁瘦的腰身窺透。

  酒樓的掌柜見他穿著不凡,忙迎了上來,諂媚道:「公子,您可曾有邀約?」

  他身後的小侍應聲上前,將懷中的木牌拿出,待那掌柜看清木牌上的字,便恭敬地朝兩人行了一禮:「公子,二樓天字號,請。」

  酒樓的女娘聞言上前,待兩人上了二層。

  蕪之跟在他身後,低聲問:「太師,您本不用親自前來的,蕪之亦可代您來此。」

  「倒顯得我們不懂禮數了。」溪洄淡聲道,「見一面也無妨。」

  尉遲蓮霜在此等候了多時,如今見著門口一襲白衣仙人前來,忙笑著起身,朝著他拱手行了一個中原禮:「太師大人,好久不見。」

  「王女相邀,可是又什麼事?」溪洄微微頷首。

  尉遲蓮霜親自為他斟上一盞茶,將茶盞推到他的面前:「蓮霜本不曾想太師大人會賞光,太師百忙中抽出時間,肯來見上蓮霜一面,蓮霜已甚是滿足。」

  「王女殿下,你我也算是故人了,中原官場上的這一套便不必了。」蕪之還欲上前以銀針試毒,卻被溪洄淡淡的眸光制止,隨後他捧起茶盞酌飲了一口。

  尉遲蓮霜看向他身邊的蕪之,蕪之也正在看著她,對上她的眸光,蕪之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尉遲蓮霜垂眸輕笑一聲:「溪太師擡愛,蓮霜不過是入鄉隨俗,太師聰慧,可窺破人心,今日相約,太師想來知曉蓮霜的意思。」

  溪洄垂首酌飲不語。

  尉遲蓮霜也不急,夾了一箸蒸魚,慢條斯理的挑著魚刺:「太師當年救下小妹,小妹心存感激,思及太師曾提及的遊山玩水,便想同太師一起,看看北元的風光。」

  「王女說的太過冠冕堂皇,」蕪之譏諷道,「太師再如何想看風光,也不會為此遠嫁北元,我們太師心中是黎民百姓,這些小情小愛,太師看都不會看上一眼。」

  「話雖如此,但太師大人,您總要考慮考慮,如此又何嘗不是為了百姓生計?」尉遲蓮霜輕笑一聲,眸光不曾離開他半刻。

  溪洄淡漠的飲著茶,即便聽聞尉遲蓮霜如此,也仍舊是這幅泰然自若的樣子。

  「北元國主若是當真是想要報答我們太師,便該好生考慮一下幽朝的提議,」蕪之皺著眉頭,他自然知曉尉遲蓮霜方才話中蘊藏的威脅,「國主因著救命之恩便要娶我們太師,如何能這般恩將仇報?」

  「你這小侍倒是伶牙俐齒,」尉遲蓮霜好笑的偏了偏頭,「不過,今日是我同太師有正事商議,小孩兒,你先去一旁吃些果子。」

  說著,尉遲蓮霜朝一旁的小几揚了揚下巴。

  蕪之看向遠處的小几,那上面還擺著一盤新鮮的茶果子和一盞羊乳羹。

  她竟將他當做孩子哄。

  蕪之氣惱的鼓起了腮幫子,還欲辯駁,被溪洄按下:「王女見諒,我平日不曾拘著蕪之,他向來心直口快。」

  聽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尉遲蓮霜勾唇道:「太師大人,你我多年不見,今日本該說一些旁的敘敘舊,但你也知曉我那王妹的性子,若是見不到太師,她恐怕又要……」

  「我自然知曉國主的性子,」溪洄將茶盞放下,對上她的眼眸,「國主不止一次書信於我,無外乎都是這些事,王女與其在溪洄身上想辦法,倒不如安撫一下國主。」

  尉遲蓮霜仰靠在椅背上,隨後笑了一聲:「太師當真心悅菡王殿下嗎?」

  「恕我直言,菡王殿下風流成性,便是我們北元人都知曉,太師這般好的郎君,若是就此入了菡王府,成日看著自己心愛的女娘同旁人卿卿我我,怕是會落得個玉減香消的下場。」尉遲蓮霜將面前的魚肉推到他面前,「當然,蓮霜的中原話不好,這個比喻興許不恰當,但我王妹的心思全在太師的身上,定然不會生出這樣的事端。」

  「放眼整個北元,無人比王女的中原話更好了,王女莫要妄自菲薄。」溪洄淡然的勾唇,「菡王殿下是怎樣的人,溪洄心中最清楚,不勞王女操心了。」

  他將面前的一小碟魚肉推到一旁,看都不曾看一眼。

  尉遲蓮霜無可奈何地輕笑:「太師不願麼,王妹為北元國主,太師想要的,我們北元都是給得起的。」

  「抱歉,溪洄要的,國主當真給不出。」溪洄起身,將帷帽打理好,「多謝款待,宮中還有要事,溪洄先行一步了。」

  尉遲蓮霜不曾阻攔,看著那白衣勝雪的身影離去。

  待她再次對上他身後蕪之的眸光時,又被他狠狠剜了一眼。

  尉遲蓮霜唇角的笑意淡了些,她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面頰。

  她生得就這麼招人北元男子嫌棄嗎,在北元之時,她好歹也是眾星捧月的存在,北元男子瞧見她都要羞得垂著頭,不少大膽的兒郎還會朝她扔狼牙墜子。

  尉遲蓮霜將一盞茶飲淨,抱臂目送兩人離去。

  「太師,蕪之不明白,您想要的到底是什麼,就連北元國主都給不出來?」蕪之奇怪的看著他,追問道。

  他跟了太師許多年,知曉太師是個不看重身外之物的性子,什麼樣的稀世珍寶能值得太師如此呢?

  「我所奢求,亦是郎君們人人所奢求。」溪洄如此道。

  但這樣的東西,唯有郁雲霽那樣的女娘才能拿得出手,可惜的是,她的情感不是對他。

  他沒有再解釋,登上了面前的車輿。

  恭王府。

  雲夢澤兀自落下一子:「恭王殿下今日讓我前來,不單單是讓在下陪您下棋吧。」

  他如今身為郁枝鳶的幕僚,便拋出了男子女子的身份,當自稱「在下」。

  郁枝鳶含笑:「自然,只不過幕僚出謀劃策,多以人為棋子,雲公子善謀略,通人情,本殿今日喚雲公子前來,便是不單單要領略雲公子的棋藝。」

  「殿下以天下為局,在下不過也是其中渺小一子,更不曾想到自己會引起殿下的注意。」雲夢澤拂袖落下一子,垂眸道。

  郁枝鳶望著他溫和的面龐,順手為他遞過一盞茶:「你覺得,我同郁雲霽,誰更有勝算?」

  「殿下要聽真話嗎?」雲夢澤落下一子,淡淡的望向她。

  「你說。」郁枝鳶溫和的笑道。

  雲夢澤對上她的眼眸:「殿下本沒有成算。」

  郁枝鳶面色冷了一瞬,隨後聽他道:「但殿下如今有雲夢澤,您若是想要那個位置,只要給夢澤足夠的好處,夢澤,便可助您奪得那個位置。」

  「好。」郁枝鳶看著他,此話若是從旁人口中說出,她自然不會當真,可說出這話的是雲夢澤,他有足夠的能t力與謀略助她奪得皇位,亦或是說,她距離皇位,只差一個雲夢澤。

  ——

  郁雲霽入了皇宮後,整個菡王府的生氣像是被她抽走了。

  孤啟怔怔的望著桌案上的花。

  王府的下人每日都會為他換上新的花,可花香味換了一批又一批,他仍舊尋不到郁雲霽身上的味道。

  孤啟珍惜的捧著一隻玉佩,這是她今早落下的,上面還殘留著她身上的淡香。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待到再擡眸時,已是滿面的饜足。

  「香氣漸漸變淡了,郁宓,你可要早點回來。」孤啟捧著那隻玉佩,輕聲道。

  他靠著郁雲霽身上的味道度過了一整日,似乎是嗅的時間久了,玉佩上的味道所剩無幾。

  如今已是申時,照理來說,郁雲霽是該回來了。

  含玉從門外而來,朝他道:「殿下,女君殿下她……」

  「她回來了嗎?」孤啟當即起身,放下玉佩便要朝著門外走去。

  「不是,」含玉見他這樣,也不忍心讓他的希望破滅,但事實一五一十的道,「殿下被政務纏身,今日怕是要晚些才能回來了,女君殿下說,殿下便不必等她一同用晚膳了。」

  孤啟眸中的光亮瞬間黯淡下了,他看向門外,顯然已是望眼欲穿。

  他一時沒站穩,跌坐在身後的軟墊上:「……知道了。」

  「我等她回來。」

  沒有郁雲霽,他便沒有胃口,若是郁雲霽不在,他一口也吃不下。

  含玉道:「殿下,還有一事,恭王殿下府上的小侍前來,說是恭王殿下有事,想要同殿下見面商議一二。」

  「我到底是恭王的妹夫,恭王同我這個妹夫有什麼好說的,若是政事,她當尋妻主,我又插不上話,畢竟我也只是深閨男子,馬上要入夜了,我若是去了,恐惹人閒話。」孤啟道。

  郁雲霽沒有回來,他便沒有任何心思應付這些雜七雜八的事。

  更何況,邀約他的人是使得他同郁雲霽誤會頗多的皇姐。

  「興許是因著女君殿下的生辰?」含玉思索道,「女君殿下的生辰還有數月,恭王殿下應是為此事前來,殿下當真不去嗎?」

  孤啟蹙了蹙眉。

  一定不會是因為此事。

  他總覺得郁雲霽今天有些不對勁,思來想去,不該是雲夢澤那隻狐貍,郁雲霽心中沒有小情小愛,如今朝堂政事足以她焦頭爛額,而她心懷家國,女皇有意將儲君的位置給她。

  如此說來,這條路上最大的阻礙,怕是她那位皇姐,郁枝鳶了。

  歷朝歷代,沒有哪一國的奪嫡是不見血的,女皇雖偏袒郁雲霽,但卻做不到事事為她,皇位之爭驚天地,奪嫡之事波譎雲詭,他知道這條路有多麼的兇險。

  孤啟將外衫披好,王府內燃起的燭火將他身上的金紋襯的宛若流火暗涌。

  「備車,去恭王府。」

  車輿碌碌聲中混雜著馬蹄清脆的聲音,他心中設想過千萬種想法。

  皇女奪嫡,不論是暗潮洶湧還是血雨腥風,他都要站在郁雲霽的前面。

  但見到郁枝鳶那張面孔時,他還是會有一瞬的怔神。

  這是支撐著他多年以來存活下來的面孔,郁枝鳶生得同郁雲霽又三分像,但她身上並沒有郁雲霽的感覺。

  郁雲霽是獨一無二的,那種感覺亦是她獨有的。

  郁枝鳶上前一步,朝他頷首:「是我考慮不周,這個時間才想起此事,也多虧妹夫賞光。」

  「皇姐入夜邀約,所為何事?」孤啟的態度是前所未有的淡然。

  他知曉該避嫌,但他更想知道郁枝鳶究竟在打什麼算盤。

  郁雲霽太良善了,她興許還是個不經世事的野鬼精怪,可皇家爾虞我詐,她若是不提防著郁枝鳶,所謂的姐妹情也會因著皇位變了味道。

  他不願郁雲霽受傷害。

  見他態度冷淡,郁枝鳶也絲毫不氣惱,仍舊是維持著面上讓人忍不住親近的淡笑:「妹夫莫急,我們進去說。」

  屋內檀香裊裊,一旦涉足,就好似被滿室的禪意浸透。

  「若非我知曉,此刻只當自己入了佛門重地。」孤啟淡聲道。

  郁枝鳶為他斟上一盞清茶,孤啟看都不曾看:「多謝皇姐的好意,只不過,我不喝這些寡淡的東西。」

  「無妨,」郁枝鳶朝著門外道,「素齊,為王夫備一碗酥酪。」

  「不必了,皇姐有話直說,時候晚了,若是我不能及時回府,恐惹得殿下擔心。」孤啟如此道。

  郁枝鳶頷首,望著他道:「我還記得妹夫幼時最愛喝酥酪,原來時過境遷,你的喜好也跟著變了。」

  孤啟不為所動:「沒有誰是一成不變的,皇姐不也是如此嗎。」

  他幼時得了郁枝鳶的幫助,曾幾日,府上侍人忌憚郁枝鳶的身份,不敢拿他如何,也不敢在剋扣他院中的東西,那日的郁枝鳶還曾為他帶去一碗冰酥酪,見過他病重的父親,可後來見郁枝鳶不再管他,他便再不曾吃過冰酥酪了。

  郁枝鳶的好是高高在上的施捨,是鏡花水月,只是她心血來潮時賞賜他的泡影。

  孤啟曾經甘之如飴,現在卻絲毫不稀罕。

  「妹夫說得對,」郁枝鳶頷首,不疑有他,「妹夫是聰明人,同聰明人說話,當省事些,今日我邀妹夫,是因著前些時日得知了一些事,有必要讓妹夫得知。」

  孤啟靜靜的看著她,等她的下文。

  見他這幅樣子,郁枝鳶手肘撐著案幾,身子前傾了幾分。

  「我知曉,你們男子所求,無非是一生一人,但這在皇家是很難得的,我知曉你對郁宓的情意,但昨日你也看到了,太師同郁宓是青梅竹馬,此事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

  孤啟不為所動:「究竟簡單與否,要看殿下的決定。」

  他不想同郁枝鳶爭辯,在塵埃落定前,一切爭辯都是沒有必要的。

  且這些東西沒有必要同郁枝鳶說起。

  郁枝鳶無可無不可的道:「話是如此,但我認為,你還是不清楚如今的局勢,拋開政事不提,太師同郁宓自小青梅竹馬,郁宓如今日日流連於皇宮,你還當是什麼好事嗎?」

  「殿下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我是男子,更是殿下的王夫,不該對此做干涉。」孤啟直截了當道。

  「我不信你不在意此事,」郁枝鳶緊緊攫著他的眼眸,「一旦溪洄入府,王府將沒有你的容身之地,溪洄此人,並不像面上看著那般不爭不搶,他若是想爭,你必然會屍骨無存,如今此事還有轉圜的餘地,只要你想……」

  孤啟緘默片刻。

  他又何嘗不知。

  溪洄同郁雲霽的情意無人能比,但在政事上,溪洄對她的幫助良多。

  他當然有自己的私心,可郁雲霽是難得的好女娘,她是高不可攀的存在,這樣的女娘當在朝堂中施展拳腳,而他是郁雲霽的王夫,即便尋常他對雲夢澤與溪洄等人有何意見,在外人面前,他必要同郁雲霽勠力同心。

  他的確自私,他也的確是瘋子,但他知好歹,更明白要同郁雲霽一同進退。

  至少現在,他聽明白了郁枝鳶的意思。

  「那殿下的意思是?」孤啟嗤笑一聲。

  郁枝鳶看著他的眼眸,像是要將他的神魂攫取:「溪洄嫁郁宓,歸根結底是為了保住他太師的位置,前提是郁宓能夠保住他,但若是郁宓不涉及此事,他便不會選擇入菡王府,如此,便無人同你爭搶王夫的位置,郁宓也只是你一人的。」

  「殿下當真是識人心的縱世奇才,」孤啟垂眸哂笑,語調逐漸冷了下來,「但殿下怎麼就確定,我一定會這麼早,你就不怕我當眾戳破此事嗎?」

  郁枝鳶說的足夠隱晦。

  讓郁雲霽沒有能力保下溪洄,何嘗不等於她沒有了入朝的能力。

  單單皇女的身份,不足以郁雲霽保下溪洄。

  能護得溪洄在一眾北元使臣中無虞,不僅要有女皇的寵愛,還要有在朝的影響。

  郁枝鳶的意思,便是要他斷了郁雲霽在朝的影響力,她想的倒是長遠,他雖不能入朝,不能改變郁雲霽,但他同樣代表著郁雲霽的影響力。

  若是他做出何等瘋狂的舉動,便會降低郁雲霽的影響力,如此,便方便了郁枝鳶的行事,她的算盤打得倒是清楚。

  「戳破我?」郁枝鳶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哈哈大笑起來,「這可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讓郁雲霽同我為敵,何嘗不是將她架在火上烤,你同郁宓同氣連枝,妹夫捨得這般做嗎?」

  「當然,我也不過是向你提議,若是你願意,我自然會幫著你,你不願便罷。」郁枝鳶仰靠在身後的鹿皮毯子上。

  如此花色的鹿皮毯,在這檀香裊裊的室內倒顯t得格外違和。

  菡王府。

  郁雲霽拜別女皇,踏入菡王府的地界兒時伸了個懶腰,渾身的疲累總算散去些許。

  「王夫呢?」她問身旁的侍人。

  尋常這個時間,孤啟都會在內室等著她回來,聽到她回府的動靜,便會裝作一臉不情不願的樣子出來看她,還會順口抱怨幾句,嫌棄的不成樣子。

  他總是這般口是心非,她也有些習慣了。

  只是今日不知怎的,倒是不曾見他的身影,難不成是因著她回來晚了,又生了氣?

  她曾派人回府通報一聲,怕的就是孤啟等得著急了。

  說到底,也是她食言了,畢竟早上許諾了他,說要早早回來的,孤啟有有些分離焦慮症的症狀,也不知他今日一整日是怎麼過的。

  郁雲霽心思一頓,她什麼時候這麼惦念孤啟了?

  人就是容易被習慣改變的生物,即使她先前對孤啟有所不滿,如今

  小侍道:「殿下受邀去見恭王殿下,想來一會便回來了。」

  郁雲霽怔了怔,隨口道:「知道了。」

  今日月明星稀,適合賞月飲酒。

  原本孤啟的傷很重,是不能飲酒的,但好在有溪洄。

  他擅製藥,這樣一個帶有神秘色彩太師的藥效果顯著,她很是相信溪洄,如今孤啟的傷口雖然還是如此,但至少他不用經受忌口的痛苦了。

  如若他想,今夜她們本該飲酒賞月的。

  但他對恭王余情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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