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番外四 周京臣掐滅不該有的心思
2024-09-22 08:08:27
作者: 玉堂
程禧垂眸,藏了真話,講假話,「你娶權富家的小姐,嫁妝多,周阿姨說,分我一半。」
周京臣表情又恢復了陰森,「憑什麼分你一半?」
「做我的嫁妝。」
「賣哥求財,是吧。」他陰鷙得駭人,「你智商和形象,嫁什麼嫁?在周家當老姑娘,嫁不出。」
她沮喪。
周京臣眼中,她要腦子沒腦子,要模樣沒模樣...
是了。
他接觸的女人,即使是不見光的地下戀,也萬里挑一的漂亮,談吐優雅,仿佛一顆大蜜桃,不似她,稚嫩發澀的青蘋果。
自然嫌棄。
「我明天去學校,給班主任你的手機號。」
「好啊。」周京臣涼浸浸笑了一聲,「包括微信。」
她撇開頭。
凝視窗外的街景。
「老張,停車。」他下令。
司機剎車,解了鎖。
周京臣推門,「下去。」
程禧賭氣,他不留她,她才不賴著,自古英雄出少女,她有魄力。
只是下了車,後悔了。
手機、書包、錢包擱在車廂了,不得不走回家。
「周公子...」司機擔憂,「禧兒小姐一個人安全嗎。」
「她不是挺猖狂嗎,一則,盼著嫁人,二則,兼職紅娘。她如此厲害,你擔憂什麼?」
罵歸罵,周京臣不露聲色瞥後視鏡,「距離老宅多遠。」
「兩公里。」
他闔目,面孔深沉,「讓她走。」
程禧進老宅,是七點鐘。
周淮康夫婦在餐桌等她。
「禧兒,我囑咐過你,不能吃冷飲!你偷偷吃,還央求哥哥替你瞞著我!」
她一懵。
周京臣太歹毒了,坑她。
「我沒吃...」她委屈,「哥哥把我丟路上了,不管我了,我一分錢沒有。」
周夫人一聽,瞪周京臣,「你丟她幹什麼?」
「懲罰。」他不疾不徐,「您問她,撒沒撒謊。」
程禧梗脖子,「沒撒。」
「沒撒?」周京臣更歹毒了,「她和班主任造謠您住——」
「祝您青春永駐。」她撞開周京臣,擋在他與周夫人之間,「我同學說,阿姨越來越年輕了,同學媽媽羨慕您保養好。」
「保養是一方面,關鍵是天生麗質。」周夫人高興,撫摸自己面頰,「我三十多歲的時候,很有風韻,你周叔叔有一次喝醉了,拉著我手,直勾勾的,韻寧,你真美...」
「行了!」周淮康打斷,周夫人一貫是不害臊的,大方,時髦,浪漫;他內斂,莊重,不願曝光隱私給兒女。
「什麼祝您青春永駐。」周京臣拆台,「她分明是造謠您——」
「我同學猜您四十五歲了。」程禧手心冒汗,挽著周夫人胳膊,「我生氣了,我大吼,阿姨四十歲!全班都信了。」
周夫人爽上天了,「我今年五十四歲了呢。」
「阿姨,不像。」
「不像吧?」周夫人春風滿面,「SKP有一家美容院,熏蒸有效果,你暑假陪我去,咱倆一人充一個卡。」
程禧不敢鬆懈,警惕著身後的周京臣,「我歲數小,蒸不了。」
「可以補水保濕啊。」周夫人觀察她,「你皮膚是嬌嫩,隨你母親了。以後上大學,你染髮,燙髮,喝酒...阿姨由著你,不過,向阿姨匯報,阿姨有知情權。」
夸周夫人美麗,有氣質,夫妻恩愛...周夫人馬上忘了正事,態度也和藹寬容了。
席間,周淮康父子聊了一會兒工作,又聊起相親,周夫人插話,「禧兒大學不允許擅自談戀愛,現在的男生心思重,尤其外省的,為了在本市紮根,娶個有房、娘家有實力的太太,少奮鬥三十年!周家有權有錢,你是那些男生的香餑餑——」
程禧點頭。
周夫人是放心的,禧兒溫順,沒心眼,誠實...
「禧兒喜歡什麼類型的小伙子?」
周淮康夾了一塊糖醋排骨,她老老實實咬,「喜歡成熟,偉大的。」
「軍官?刑警?」
她看對面的周京臣,遺憾是,沒資格靠近他,觸碰他,甚至怕泄密,怕這段酸酸甜甜的懷春心事,浮出水面,遭人譏諷,一朵野花,攀了高山之巔的雪雲。
「刑警...」她敷衍周淮康。
周京臣捏著勺子,撥弄碗裡的米粒,一張臉喜怒不辨。
「我周家的小姐起碼配一個刑警隊長,你周叔叔扶持他,十年升副局,十五年升正局,禧兒未來是局長夫人。」周夫人得意,將話題拋給周京臣,「方家斌哥兒的女朋友懷孕了,方老太爺琢磨了名字,孫兒叫方墨,孫女叫方硯,方家有子嗣了,你抓緊。」
程禧咬著筷子頭,心神不寧。
催婚了。
周夫人年年催,周京臣年年搪塞,有方大斌這個『榜樣』,周夫人徹底發癲了,估計會月月催,比月經準時。
「我不圖你生幾個,就生一個。」周夫人哀求周京臣,「是孫兒乳名叫宣紙,孫女叫硃砂。」
「太拗口了。」周淮康解圍,他支持周京臣搞事業,風華正茂的年紀應該在商場大展宏圖,而不是兒女情長,「孫女叫小毫毛。」
周夫人一愣,「什麼講究?」
「毛筆有狼毫,羊毫...筆尖有毛,小毫毛。筆墨紙硯人人知道,不稀奇了。」
周京臣不禁笑。
「你們父子聯手氣我!」周夫人摔了筷子,不吃了,「禧兒,上樓!我輔導你功課。」
瞧熱鬧的程禧愣了。
無辜躺槍。
周京臣若無其事瞟她,繼續喝粥。
「哥哥。」她繞過他椅子,小聲求助。
他不理。
「你救我...」她焦慮。
「禧兒!」周夫人督促,「你磨蹭什麼!」
她跟著上樓。
周夫人不擅長文化課,稍稍擅長藝術,程禧彈琵琶,唱評彈,周夫人一板一眼糾正,「跑調了,你人在北方,你音調去北極啊?」
程禧重唱。
「發音錯了,舌尖卷翹。」
她含著淚,重唱。
「指法不標準。」周夫人火冒三丈,「幾天沒練習了?」
周京臣在樓梯口一拐彎,程禧可憐巴巴抱著琵琶,一邊掉淚,一邊彈唱。
眼尾和鼻尖仿若塗了一點硃砂,晚霞的紅。
他進屋,「當務之急是高考,我先輔導她文化課。」
送完周夫人出門,周京臣慢條斯理返回,他昨晚沒住老宅,不曉得她比賽成績,翻開桌上的複賽證書,是踩線晉級。
她八歲參賽,兒童組、少年組、成年組,從未失誤,打擊不小。
「戰場沒有百戰百勝,輸與贏,皆是人生常態。」他勸慰。
「你輸過嗎?」
「輸過。」
程禧詫異,「輸誰了。」
「葉柏南。」
葉柏南...
她迷茫。
「『南周北葉』的葉柏南。」周京臣望向她,「在學校沒聽過嗎。」
校長和招生主任倒是提過,高三有一個『特長班』,是『八班』,給清北定向培養人才,每個月邀請航天、IT、金融行業的頂級專家座談講課,傳言四月底請了葉柏南。
「奧數競賽,我輸多,他贏多。物理領域的專利,他有三項,我有一項。」
「專利?」申報專利的難度,超過考試的難度了。
程禧恍惚嘆氣,聰明的,真聰明,笨的,真笨。
她揉腳。
「腳怎麼了。」
「我跳舞崴了。」
又走了一路,痛上加痛。
周京臣去隔壁取了膏藥,畢竟是小姑娘的腳,他顧忌分寸,沒幫她敷,只遞給她。
程禧的腳型瘦而窄,她低著頭,燈光昏黃,照在睫毛上,淺淺的暗影,她梳馬尾沒有碎發,額頭和鬢角飽滿整齊,是長輩們最喜歡的清秀潔淨的少女風。
他胸腔一陣煩躁。
無法形容,無法釋放。
悶堵。
灼燒。
他皺眉,起身。
「哥哥,你保密。」程禧喊他,「周阿姨住ICU...別出賣我。」
周京臣沒回頭,「取決於我心情。」
從臥室出來,他扯了襯衣領,倚著牆,點燃一支煙。
許久不抽菸了,肺管子嗆了一口。
苦的,麻的。
他仰頭,喉結一頂,一滑,煙燃盡了,周京臣掐了煙,如同掐了那一簇火焰,收拾了換洗衣物,去保姆房吩咐何姨,「我近期不回老宅了。」
「公司有什麼麻煩嗎?」何姨鄭重,「您一直忙,這半年剛回來住,又不回了?」
周京臣不答覆,消失在玄關。
第二天早晨,程禧下樓,周淮康夫婦在客廳商量,「禧兒學金融吧,京臣選了三所大學,周末去考察宿舍和食堂,在本地讀。」
「禧兒性子軟,又單純,獨自在外地四年,咱們不踏實。」
「心野了,管教不住了。」周夫人另有打算,「畢業,相親,結婚,我一手掌控。無論是禧兒,是京臣,必須服從我安排。」
......
學校大門掛了橫幅,高一的學妹擔任迎賓,男同學拎了一套雞蛋灌餅,一份豆漿油條,在門口招呼程禧,「吃什麼?」
「吃你滾開!」她叉腰。
「不滾。」男同學土味情話,「你是風兒,我是沙。你負責刮,我負責迷眼。」
「我是你太奶奶。」程禧往裡走。
「小東西...」男同學樂呵呵追上,「和我玩角色扮演啊?」
班長在教訓樓的大廳執勤,她湊近,「陣仗夠大的,區領導聽課?」
「雲航集團的總工程師親自授課。」班長神秘兮兮,「校長辦公室的邀請函有相片,巨帥,巨高,風度翩翩。」
這時,高二鼓樂隊在操場開始列隊奏樂,一輛黑色商務轎車緩緩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