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今天,你嫁給我了
2024-09-14 13:26:34
作者: 玉堂
第377章 今天,你嫁給我了
周夫人的小拇指是菜刀活活砍下的,炎症化膿了,保鏢去錦村請了村醫。
村醫沒有麻藥,用酒精消了毒縫合,周夫人疼醒了,破口大罵,「我真後悔,當初李家財大勢大,應該雇凶將阮菱花賣到柬埔寨,緬甸...弄殘了她,墮了孽種,永絕後患。」她聲嘶力竭,「周家唯一的兒子是京臣,你一個賤貨,攀周家的大門?」
葉柏南站在客廳窗下,喝酒。
「我李韻寧是什麼家世,阮菱花是什麼不入流的東西,母賤,兒賤,你和京臣比得了嗎——」
周夫人罵個沒完,程禧心驚肉跳。
「葉總,我剁了她舌頭,免得她吵您。」保鏢聽不下去了。
「我親自剁。」葉柏南撂了杯子,轉身。
「柏南!」程禧情急之下,抱住他。
她第一次,主動抱他。
葉柏南一怔。
「周阿姨發燒了,腦子糊塗...罵了什麼不記得,你饒了周阿姨。」她恐懼,啜泣,「求你。」
「我吻你,進你房間,你分明不情願,卻不求我放過你,為了李韻寧求我?」葉柏南審視她,「李韻寧並非善類,我綁了她,她罪有應得;她罵我,是我罪有應得,我母親從未害她,處處恭敬她,她既然罵,割了舌頭餵狗。」
他撇開程禧手。
程禧猛地抱緊了他。
割舌頭,會失血而亡。
除了自己,無人能在葉柏南手中救周夫人了。
「我餓了...」程禧哽咽,「想吃蝦仁蛋羹,蒸兩碗,你一碗,我一碗。」
他目之所及,是她烏黑的發,窗外的山間月色映著她溫柔脆弱,他心一軟,撫摸她頭頂,「如果有一日,我也窮途末路了,你替我求情嗎。」
她點頭。
葉柏南含了笑,「我清楚是謊言,但美麗的謊言勝過冷冰冰的真相。」
程禧又搖頭。
他托起她下巴。
「我希望你有活路,希望你平安下山。」她面對他,不躲,不虛偽,「柏南,我們出去吧。」
「去哪?」
「最遲明天,警方會找到錦山的。」她握住他手,「你沒綁架我,你待我好,照顧我。送周阿姨去醫院,我陪你下山見黃副局。」
「禧禧,你猜,我有機會回頭嗎。」葉柏南面孔幽涼,目光也涼。
她呆滯。
「葉嘉良,李韻寧,葉家人,李家人,韓長林...我報復算計了多少人,包括梁局,因為我保不住烏紗帽。太多人恨我,不容我了。」他雲淡風輕,仿佛看透了一切,也預料了下場。
與此同時,葉柏南安排的兩輛車在省道疾馳。
「隊長,不太對勁。」副駕駛的警員盯著載了『程禧』的奔馳,「黃副局分析,葉柏南挾持人質去郊縣、山林,那種地方易守難攻,符合葉柏南的反偵察手段,可這輛車似乎去市區。」
隊長撥通了周京臣的電話。
「周公子,出岔子了。」
「超車,攔截。」周京臣沒多問,下令。
隊長猶豫,「萬一保鏢撕票呢?」
「你截,我心裡有數。」
他掛斷。
隊長沒轍了,打手勢。
三輛車的司機一踩油門,包抄了奔馳和越野。
「同志,查酒駕查毒駕?」奔馳上的保鏢雙手投降,「老闆吩咐我送朋友去機場,我冤枉啊。」
隊長懶得廢話,掏槍,「蹲下!」
扮演程禧的年輕女人和扮演周夫人的中年貴婦老老實實下車,警員難以置信,翻後備箱,空空蕩蕩。
「二位夫人呢?」隊長呵斥。
「哪二位夫人呀。」年輕女人迷茫,「車上只有我和母親。」
警員一懵,「你們在半山別墅幹什麼。」
「做客。」她面不改色,「我母親與葉總是生意夥伴,葉總去南方出差,母親特意招待他,這次,母親來北方,他自然邀請。」
「別墅里有人質!」警員惱了,障眼法...兩個女人簡直無法無天,竟是葉柏南的誘餌,警員拽中年貴婦,「你偽裝周老夫人。」又拽年輕女人,「你偽裝小周夫人,包庇罪,同犯,懂不懂?」
她們面面相覷,「同志,誤會了吧?別墅有保姆,保鏢,沒有人質啊。」
警員要給她們戴手銬,隊長摁住,「空調維修工是警局的便衣,提前登門勘察了,你與小周夫人是同款旗袍,你母親與周老夫人打扮一樣,你們離開不久,葉柏南的路虎也離開了,關押在廚房的便衣目睹了全程,是證人。」
年輕女人一言不發。
「葉柏南大勢已去,你忠心耿耿掩護他,我非常欽佩。」隊長晃了晃手銬,「不過,他犧牲了你,你再自我犧牲,值不值?阿梅。」
她一愣,「你知道我叫阿梅?」
「周公子知道。」隊長氣定神閒笑,「葉柏南身邊的心腹,僅剩下你和保鏢了,秘書,司機,連他母親弟弟都紛紛『背叛』他了,他代表罪惡,背叛他,代表正義。」
「什麼是罪惡,什麼是正義?」阿梅激動,「葉嘉良家暴妻子,虐待繼子,會判死刑嗎?不,沒鬧出人命,最多判幾年,他有疾病,可以申請保釋,葉大公子人間煉獄的日子,誰保障?葉大公子如今是壞人,葉嘉良曾經罪大惡極,壞人解決了壞人,我不覺得有錯。至於周夫人,和葉家那段恩怨,周家李家心知肚明,她裝什麼無辜。」
隊長無奈,「贓款已經追回,只要他自首,周公子承諾簽署諒解書,他頑抗到底,周家也保不了他!」
「偽君子。」阿梅嗤笑,「周淮康薄情寡義,周京臣能是什麼好貨色。」
這時,警員接聽了對講機,「葉柏南在錦山。」
阿梅臉色一變。
隊長揮手,「把她們拷回局裡。」
......
錦山,山腳下。
紅旗L5閃著燈。
車窗半敞,周京臣銜了一支煙,闔目養神。
「葉柏南這一招調虎離山,沒瞞住您。」秘書慶幸,「阿梅是葉柏南的誘餌,警方是咱們的誘餌,您部署了眼線,潛伏在半山別墅周圍,識破了計謀。葉柏南避開監控,逃入錦山,估計打算魚死網破了。」
周京臣乏了,揉著太陽穴,「父親呢?」
「凌晨回國,葉太太母子也在飛機上。」秘書匯報,「查封了加工廠,地窖中挖出支票、古董和珠寶。現金、黃金嚴查,不方便攜帶,古董和珠寶很多辦法出境,大約三十億轉移境外了,大部分留在雲省,葉太太說,她去境外取回贓款,條件是葉柏南不許死。」
男人摩挲著眉心,「讓她先回來,抓了葉柏南,再出國取。」
一連幾日籌備婚禮和葬禮,周京臣沒休息好;程禧失蹤的兩天兩夜,他甚至沒睡,原本英氣凌厲的臉型,愈發削瘦了一圈,深邃的眼窩凹陷。
此時,錦山下了濛濛細雨。
刺骨的寒潮。
周京臣抻了抻毛衣的高領,走山道。
秘書撐傘,隨行。
走了三分之一,他駐足,奪過傘,「我獨自上去,黃老二趕到錦山,你聯繫我。」
他一步步遠了,沉穩,壓抑。
......
葉柏南下廚煮了一羹一葷一素,程禧食之無味,逼自己咽。
「主臥里,有一件婚紗。」他舀了一勺蝦仁蒸蛋,餵她,「按照你尺碼定製。」
她印象,沒和他聊過這麼私密的話題,「你曉得我尺碼?」
「我眼睛是尺子。」
程禧不搭腔。
「信嗎。」
「不信。」她如實。
葉柏南悶笑,「騙不了你,我這方面確實沒什麼經驗。」
吃完飯,他去洗澡。
程禧回臥室換婚紗。
純白魚尾款,一米長的珍珠頭紗,神聖,優雅,精緻。
他用了心。
後背的拉鏈卡住了,程禧怎麼也拉不上,急得冒汗,正要喊保姆,忽然,葉柏南推門。
他沒穿上衣,額發濕淋淋,淌在鼻骨,大約水燙,整個人一股熱氣。
程禧捂胸防止婚紗滑下,泄了春光。
「尺碼小嗎。」
「拉鏈太鈍了...」她窘迫,無措。
葉柏南靠近,發現拉鏈反了,他伸手,「你別動。」
他指腹有繭子,糙硬,磨得慌,她佝僂脊背。
「勒嗎。」
「不勒。」
「腰肢是不是圓潤了一些?」
「是產後肥...」
他笑了一聲,「以前,你太纖瘦,現在『肥』了,有媚態了,才美。」
梳妝檯的鏡子中,一具結實健碩的麥色身軀,胸膛赤裸,沾了水珠,挺括的黑褲包裹了長腿,擁著程禧。
「好奇我的新郎服嗎。」
她竭力克制,儘量顯得平靜,「在這裡嗎。」
「等我。」
葉柏南出門,五分鐘,返回。
他梳理了短髮,暗藍色的西裝熨帖得板正有型,迎著一盞暖光,英姿倜儻走向她。
那一瞬,程禧想哭,想哀求他:柏南,罷休吧。
她懷念意氣風發的葉總工;在芙蓉村人海攢動的深處,畫畫的葉大公子;在李家老宅的石橋上,餵魚賞池塘的葉柏南。
淚湧出眼眶,葉柏南抹去,「你懷孕七個月,我就在準備了。」他抹了一行又一行,明白她為什麼哭,「我從不懷念過去,我在乎當下。禧禧,不必惋惜傷感。」
程禧抿唇,忍住淚意。
「喜歡款式嗎?」
「喜歡。」
她清楚,葉柏南在瘋與不瘋的邊緣了。
一念是魔,一念是人。
程禧順著他。
「喜歡中式喜服,還是喜歡西式婚紗?」
他仍舊與周京臣較勁。
「各有各的喜歡。」
「禧禧機靈。」他調侃,亦是生氣,「那你喜歡中式喜服的新郎,還是喜歡西式西裝的新郎?」
「婚紗匹配西裝,喜裙匹配喜服。」程禧惴惴不安,葉柏南討厭她撒謊,更討厭她選擇周京臣,所以,她不講喜歡哪個,只講匹配。
「禧禧。」他埋入她脖頸,吻著她,是虔誠,是濃烈,「今天,你嫁給我了。」
她一動不動。
「葉總...」保鏢敲門,「有情況。」
葉柏南溺斃在這一刻,一生為數不多的溫情之中,「什麼情況。」
「周京臣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