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2024-09-14 12:52:37 作者: 蘭萋萋

  第38章

  縱火一事查明真兇,嫻妃自然果斷甩了這鍋。蘿衣有瘋症,所以放火燒閣理應是他的問題。

  嫻妃坐在榻上,全身皮膚紅腫,不少地方的皮膚捲曲乾燥。

  她砸碎一盞又一盞的茶碗,昔日仕女圖般的風韻美人,只剩下氣急敗壞。

  綠枝跪在地上不敢吱聲,衛軾坐在小凳子上,同樣是不開口。

  倏然間,嫻妃瞪向衛軾,「你,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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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軾依言。

  他靠近,耳朵便被嫻妃使勁揪起來,頓時紅了一大片,她道:「本宮怎麼生了你這個孽種?你什麼事辦的好?去跟你父皇求情,就那麼難嗎?跟著仇凜英走,是想與本宮叫反?」

  小娃兒本就細皮嫩肉,哪經得住這麼粗暴地扯捏,嫻妃覺得不夠用力,還扭著他的耳朵。

  衛軾卻不哭不鬧,早已習慣這一切,「母妃,您做的事,不算惡嗎。」

  嫻妃一愣,隨即怒吼:「你真是讓仇凜英那嘴哄得神志不清!誰是你的生母,本宮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你卻反了本宮!」

  「我沒有反您!」衛軾伸手,嘗試拉開嫻妃的手,可他越拉,嫻妃越用力。

  嫻妃冷呵:「那天夜裡,你去干清宮,難道不是聽了仇凜英的話才去?你每天夜裡,不是跑到裴凝鶯那裡去?她這麼好,你去認她做母妃!」

  「娘娘,這是做什麼呢,小殿下嬌生慣養的,哪遭得了您這一番教訓,」仇凜英撩簾入內,一身華麗的紅袍與漸漸衰敗的湘盈殿格格不入。

  仇凜英慢悠悠走近,拉著衛軾那肉嘟嘟的小手,將他往自己身側帶,「萬歲爺召見小殿下,奴才這就帶著他過去了。」

  嫻妃不肯鬆手,他便一直立在這兒。

  嫻妃這動作會牽扯傷口,燙傷的疤痕撕裂開來,僵持半晌,還是鬆了手,她幾乎磨著牙喚道:「綠枝,送仇掌印出去!」

  綠枝跑過來,「老祖宗,請。」

  仇凜英走前,掀起眼皮睥了嫻妃一眼,笑道:「娘娘方才所說不錯,小殿下跟著您,日後怕是要吃不少苦頭,不若趁早轉了其他妃子名下。」

  生母在世,皇嗣怎可能換認母妃。

  仇凜英這話的意思是讓嫻妃快點去死。

  .

  裴凝鶯趴在窗邊賞雪梅。

  萬歲爺前兩日特地派人送來梅院裡最鮮艷的梅花,精細修剪打理後,移栽到青花瓷盆里給她送了過來。

  裴凝鶯暗自咋舌,萬歲爺可真清閒。

  雪梅嬌艷欲滴,朵朵花不留餘力地盛綻,墨綠的枝條不蔓不枝,在這冰雪中格外好看。

  但她對花沒什麼概念,更談不上喜歡。

  裴凝鶯看著看著,上下眼皮打架,犯困起來,趴在那兒就要睡著了。

  這時,有太監傳召,叫她去干清宮侍疾。

  裴凝鶯換了身衣服,披上斗篷,跟著他們往干清宮去。

  .

  踏入寢殿高高的門檻之時,恰逢仇凜英出殿,兩人打了個照面,一句話不講,擦肩而過。

  萬歲爺坐在鋪有軟墊的圈椅上,繪著一副美人圖。

  繪卷上,美人背對,華裳垂落,露出一邊削玉肩,線條流暢輕盈。

  但美人還未添上五官。

  萬歲爺招了招手,示意裴凝鶯過來,裴凝鶯過來,他便握過裴凝鶯的手,感受她細潤的肌膚。

  萬歲爺混濁的眼珠,一轉不轉盯著裴凝鶯,他道:「裴……鶯……」

  裴凝鶯道:「陛下,妾身叫裴凝鶯。」

  他恍然大悟,「對,裴凝鶯。你去朕對面坐著,美人天成,玉骨仙姿,以你容顏,繪朕的美人圖,才最恰宜!」

  裴凝鶯笑著應是,走到他對面的圈椅里端坐著。

  裴凝鶯著實不喜萬歲爺,但她身份在那兒,倒也不至於說完全抗拒。

  不過,這是侍疾麼?

  這不就是找藉口當悠閒皇帝麼!

  裴凝鶯這樣正襟危坐整整一日,期間不曾用膳,更不曾喝下一口水,還得時不時說些話,甜言蜜語逗著萬歲爺。

  真累啊,真是想不到仇凜英親侍那場景。

  他那人,要不然一開口就噎死人,要不然就沉默著當啞巴。

  他怎麼做到得萬歲爺寵信的?真是不可理喻!

  裴凝鶯坐了一天,萬歲爺就畫了一天,直至黃昏時刻,終於作完,又拉著裴凝鶯講了好些話,才放行她。

  美人圖被裱起來,掛在了寢殿牆上。

  裴凝鶯倦得不行,走在回殿的路上都打著哈欠,昏昏欲睡的跟丟了魂似的。

  直到一陣飯香幽幽飄來,鑽進她的鼻腔,她終於回神了。

  原是走到仇凜英所住的直房邊上了。

  裴凝鶯巴巴望了眼,轉身繼續走。

  「尚食局早就送完晚膳了,裴美人回去吃什麼呢?」

  裴凝鶯回頭去看,見仇凜英靠在院門看著她。

  裴凝鶯咬著嘴巴,不想和他說話!

  前段日子他還瞪她來著。

  裴凝鶯要走,可是肚子不讓她走。

  最後,裴凝鶯確認周邊沒人,別著臉走了過去,走到院門邊,被仇凜英溫暖的手牽過。

  她後悔了,她就不該來。

  一來這兒她就會想起他不要命的行為,和他說之後陪她出去。

  也不知道那之後是多久以後!

  生氣生氣生氣!

  仇凜英看著她變化飛快的臉蛋,伸手捏了捏,「小主,怎麼了?」

  裴凝鶯默不作聲,搖頭。

  許肆和高權被趕回自己那邊用膳去了,堂屋只裴凝鶯與仇凜英二人。

  桌上,有一碗紅燒肉,蝦羹,紅三剁,以及一盤捲起來的不明物。

  裴凝鶯指了指它,「這是什麼。」

  仇凜英道:「胡蘿蔔雞蛋卷,裡面還有火腿。」

  又是胡蘿蔔!又是胡蘿蔔!裴凝鶯發誓要和胡蘿蔔不共戴天。

  仇凜英不理會她的抗議,自己去挑了幾個柑橘,洗了手後坐在桌旁獨自剝著。

  他慢條斯理地剝著,很是細緻,連脈絡都挑了去。

  待裴凝鶯用完飯,他也剝好了半盤,還敲了些核桃給她。

  不僅如此,他還呈來了菱粉糕。

  以前是這樣的麼……好像是這樣,可裴凝鶯總覺得哪裡不對。

  裴凝鶯伸手去拿橘瓣,盤子卻被仇凜英端起來,他走向內屋,回頭說:「進來吃。」

  裴凝鶯狐疑跟著進來。

  一盤水果,一盤糕點,擺在了放公文的案桌上。

  裴凝鶯坐在桌後的圈椅上,很是不解。

  仇凜英拉上了窗簾,室內昏暗,他去點了一盞燈,放在桌上。

  燭光足以照亮案桌與圈椅周圍一處。

  裴凝鶯正琢磨著,忽然身下一空,竟被他抱了起來。

  仇凜英自己坐上圈椅,將裴凝鶯放在自己腿上稍往後的位置,後腰恰好抵靠在桌邊。

  她靠著的位置,仇凜英置了個軟枕。

  裴凝鶯一時更不解,卻見仇凜英取了一支沾朱墨的筆,又將她的衣襟敞開部分。

  羊毛所制的筆尖最為柔軟纖細,滑在肌膚上牽起陣陣癢意,朱墨調得稀,絲滑的筆尖遊走過每一處,勾勒出靈動的線條。

  或轉圈畫圓,或輕點觸膚。

  「裴小主,這柑橘不甜麼?」仇凜英頭不擡,專注地繪著。

  紅光搖曳,一時辨不了仇凜英的神情,自然,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到底耳尖有沒有發紅髮燙。

  「甜……吧。」裴凝鶯哪轉得了身子去拿橘瓣,她稍動,他就攬得更緊。

  裴凝鶯兩手撐著他的肩,害怕觸及他的傷口,只能將重心往右手上放。

  繪完最後一筆,仇凜英擱了筆,支著她的細腰,問:「裴小主覺得,奴才這樣讓你舒服些,還是萬歲爺那樣讓你舒服些?」

  裴凝鶯無措地眨眨眼,沒有回答。

  仇凜英也並不是很想知道答案,他取新筆,沾過墨,又開始繪作。

  他動作輕柔緩慢,偏要讓她感受得清清楚楚,不肯罷休。

  裴凝鶯看著看著,本就倦了,伴著那若有若無地細滑觸感,慢慢垂眼,趴在仇凜英肩上睡著了。

  睡著時是人最放鬆的時候,她這時嘴裡便開始咕噥著了,無不是些罵仇凜英的話。

  她還沒有完全入睡,卻失了些意識,仇凜英那心思便更狂野的生長。

  不過他沒縱容這些想法的誕生。

  仇凜英將她抱回床上,給她掖好被子,輕輕說:「裴凝鶯。」

  裴凝鶯被人打擾睡覺了,眉心微蹙,翁聲:「誰這麼煩。」

  「你知道你在哪裡,我是誰人麼?」

  裴凝鶯默了下,「你是狗妖。」

  仇凜英步步引誘:「狗妖他能做的很多,你為什麼非要去找萬歲爺?」

  裴凝鶯道:「狗妖,是、是後路。」

  仇凜英愣住,眸底卷過一絲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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