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溝溝里的小災星（5）

  村溝溝里的小災星（5）

  「嗯，醒了。」

  聽見聲音，林二嬸推門進來。小姑娘目光灼灼的盯著她，那一副『恨嫁』模樣讓她滿肚子的話都憋了回去。

  林二嬸嘆息一聲，走到曦宸身邊，「先去洗漱吧。」

  「哦。」

  收拾妥當，曦宸跟著林二嬸來到外屋，村長已經坐在上座等她了，村長的身旁還坐著一人。曦宸看向那人——紫陽道人，當年斷定那孩子是災星的人。

  「二丫，你確定要嫁給——」

  「是定親！定親！」林二叔搶話。

  「對，對，定親。」村長瞥了眼林二叔，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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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二丫確定要和那災星定親了。」村長又道，他是林家主脈長子，林二叔的長兄，也算是林二丫的大伯。

  曦宸掃了眼林二叔，點頭。

  「紫陽道人，您看呢？」村長側頭問。

  「嗯……」紫陽道人一手捋著他白如霜雪的長須，一手掐指，「你們二人宿契相合，他雖孽力纏身，卻也非無生之局，上天仁慈，小姑娘勘局破局，有大善之相……」

  曦宸看向紫陽道人。

  紫陽道人侃侃而談，說了很久，他最後道：「你們二人因果緣分——可行。」

  「可行？這就是說二丫和那災……啊不，和那孩子合適了。」村長道。

  紫陽道人點頭。

  村長撫掌大笑，「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這是上天慈悲，憐惜我等。二丫，那你的婚事大伯就替你做主了！」

  「嗯。」曦宸又看了眼那紫陽道人，轉頭看向村長，「可以，不過我要那一百兩銀子，還要山腳的那間房子。」

  村長一愣，下意識的看向林二叔。

  曦宸這反應和話語可真不像他們這個年代未出閣的小姑娘啊。

  林二叔捂臉，他干顧得和他這大哥掰扯定親和成婚的事了。竟然把這事忘了。

  不過房子？怎麼就一晚上的功夫又多了個房子？？？

  「怎麼，不行？」曦宸眉頭蹙起。

  林二丫的所有記憶都在告訴她，這個世界銀子很重要。

  「那房——」

  「行，行行。回頭大伯就讓你堂哥將銀票和地契給你送來。」村長接受，還做了承諾，「二丫還有別的要求沒？」

  別的？

  曦宸頓了一下，突然道：「今天結婚。」

  「……」

  「……」

  「……」

  滿屋子的沉默。

  曦宸：「那……明天？」

  這麼急的麼！

  林二叔無力扶額，「是定親……」

  完全不懂定親和結婚區別的曦宸，「？？？」

  在一屋子的風中凌亂中過了好一會，村長才深深吸了幾口氣道：「今明兩天是不是太急了，酒席都沒有準備？」

  就算是定親也總要置辦幾桌酒席的。

  曦宸搖頭，「不要酒席。」而且那人應該也沒力氣辦酒席。

  「我昨兒看見他又被打了，如今應該也醒不過來。」曦宸突然想到，「是不是醒不過來沒法辦婚……定親？」

  村長眸子閃了一下，與那紫陽道人對視一眼，他笑道：「怎麼會，大伯有辦法讓他醒過來，二丫就放心吧。那——」村長頓了一下後開口，「就聽我們二丫的，我們就今兒辦。」

  「今天……」林二嬸皺眉，「是不是太急了？」

  「急什麼急！」村子看了眼林二嬸，轉而又慈祥的看著曦宸，「二丫滿意不？」

  曦宸點頭。

  ——

  村長很快就和紫陽道人，林二叔他們離開。曦宸自己剛坐了一會，就被林二嬸拉進內屋。

  林二嬸一臉糾結，在曦宸面前來來回回走了好幾圈。

  嘎吱。

  見人半天不語，曦宸起身打算離開。

  「欸，二丫，你要去哪？」

  曦宸看向林二嬸，「出去轉轉。」

  「還出去轉轉，你不怕碰到你娘麼？」

  曦宸，「？」

  她沒聽明白，這身體怎麼還不能碰見生母了？

  林二嬸，「……」

  以前怎麼沒看出來，這丫頭這麼不通人情世故呢。

  「你爹娘哪怕對你再不好，他們也生你、養你了十三年，可如今你卻要將一百兩聘禮都留下來，這怎麼說，怎麼說也是不孝。如今你走哪都會招人議論的，大傢伙的唾沫星子都能將你淹死。」林二嬸開口，昨兒晚上她其實就勸過了，可惜曦宸一副沒聽懂的模樣，一點也不接話茬。

  林二嬸看著還是沒什麼表情的曦宸，重重的嘆氣，「算了算了，我不管你了。這小丫頭大了都有主意了，唉，這父母孩子的，哪有什麼隔夜仇啊，你們怎麼就，怎麼就……唉……」

  曦宸，「……」

  她是真沒聽懂。

  在她看來，林二丫與她父母的因果在林二丫死亡的瞬間便已經結清，那一百兩銀子是她願意嫁給那人後得來的因果。

  就是屬於她的。

  所以屬於她的因果，她為什麼要被淹死？再說，唾沫——怎麼淹死人？

  曦宸看著搖搖頭離開的林二嬸，又想了想無果後，便也起身走出屋外。

  她順著小路走了一會，最後直奔那間土屋。

  「咳，咳咳。」

  院內傳來幾聲輕咳，曦宸頓了一下，加快一點腳下的速度。

  瘦弱的身影蜷縮在草地上，一手用力按著肚子，一手吃力地拔著手邊的青草，身影慘白的唇用力抿著，可口中依舊有鮮紅的血水溢出。

  他腿上的木棍已經被貼著身體削去，殘留在肉中的部分紅彤彤的，很是瘮人。肩胛骨上也多了一個血洞，應該是在曦宸走後，又有人傷的。

  他渾身濕漉漉的，冷汗幾乎浸透了勉強裹身的破衣。

  曦宸眉頭蹙起，上前一步。

  嚓。

  腳踩著雜草的聲音引起這人的注意。他擡起眼睛，漆黑的瞳孔沒有一點波瀾，空洞的好似死物。

  同時，他的所有動作全部停止，好像在安靜的等著新一輪的折磨。

  「尊上……」

  曦宸面無表情的看著，好半會，她走上前，按住這人的身體，手一用力，將這人腿中的木棍推出。

  被截去的木棍格外難取，他疼的發抖，卻一點聲音都沒發出。

  曦宸漠然的表情好像有了一點波瀾，很淡，轉瞬即逝，她垂著頭，繼續處理這人身上的其他傷口。

  傷口新舊交替，很多地方都已腐爛，曦宸手腕一翻，一把黑的仿佛可以吸食光芒，不似凡間之物的匕首出現在手中。

  這是鐵精渡劫失敗，失去神性後所化之物，削鐵如泥，堅硬無摧。

  曦宸垂眸刮去腐肉，鮮血溢出，曦宸指尖並起，輕點這人的腿根，腰腹，頸項……

  這是幾處可以止血的穴道，是曦宸昨日睡前推演出來的。

  曦宸見血止住，她看向這人，即使對於凡人來說也年紀不大的小孩側著臉看著遠處，空洞的眸子沒有一點焦距，即使痛到極點，也只是將這眸子折磨的更渙散一些。

  曦宸輕輕一划，割斷這人脖子上的繩索，「記住，你從今往後名晧澤，只要不做錯——」她擡起手，將人抱起，「我便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