侵染

  侵染

  「龍……傲天？」溫凡猶豫著重複一遍，顯然是不太信這個名字的。

  尚不知道牧臨琛身份只是略有猜測的牧琳琳也是面露疑惑，那些知道牧臨琛身份的例如奚夜嚴澤等人就是一臉詭異不解了。

  沐璃韻更是面色古怪，環視四下一圈向牧臨琛投去疑問的目光。

  她哥什麼時候改名改姓了她怎麼不知道？

  月吟昔太埋得更低，恨不得一頭栽土裡去用她腐朽的聲音求溫凡不要重複這三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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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始作俑者牧臨琛倒是沒覺得哪裡不好，臉上表情沒多少變化，只是收起了不經意的笑，換上素日裡禮貌疏離的笑容，淡定自若地重新自我介紹：「倚龍城城主，牧臨琛。」

  溫凡露出瞭然又驚訝的表情，餘下被一句倚龍城城主震驚到的人則是把目光投向月家月銘炤，後者微微點頭。

  於是那點震驚又變作沉思。

  這一年大陸動盪，各種事故頻發，現在又出了給沂古忘川連接者，還填補了倚龍城多年無主的缺。

  來年開春的逐鋒大會，勢必會非常熱鬧。

  所有人都在心裡默默盤算，但誰也沒有率先出聲，還是沐璃韻先開了口：「此處不好說話，人既已救出，還勞諸位移步我潛龍城城主府。」

  「也好。」嚴澤點點頭，召喚出自己的龍，接著十分自然地朝棠錦瑟伸出手，「上來。」

  棠錦瑟只愣了一下，熟稔地搭上嚴澤的手。

  月吟昔臉上的尷尬在牧臨琛好好說話以後少了一分，她自己有空行令，但碎玦彧焱在這幾天都太累了，於是轉回頭想要跟沐璃韻一起，一轉頭卻見那個出盡了風頭令她尷尬到恨不得當場去世的龍傲天先生掛著微笑在她面前伸出手做了個邀請的動作。

  月吟昔目前不是很想在大庭廣眾之下跟這位傲天先生過於親密，好在她旁邊還有這位傲天先生的親妹妹，於是她紋絲不動，預備等沐璃韻接茬然後自己再跟沐璃韻一起。

  傲天先生的親妹妹沒有想那麼多，好像還很明白傲天先生不會人那麼好邀請她，但月吟昔半天沒動，大庭廣眾之下她覺得還是要給自己親哥哥一點面子，於是笑著伸出手搭上去。

  牧臨琛唰地一下移開手，沐璃韻搭了個空。

  沐璃韻：「……？」

  她沉默兩秒，很不可思議地看著牧臨琛。

  牧臨琛面不改色，略一挑眉，好像在發表某種嘲諷。

  場面一度又尷尬起來，而且不再是月吟昔一個人尷尬，是所有人看著月吟昔牧臨琛沐璃韻三個人尷尬。

  月吟昔又想當場嘎掉，趕緊壓住牧臨琛的手匆匆到了恂斐背上，壓低聲音說了句快走。

  恂斐超級給面子，說走就真的騰一下飛出去老遠。

  被落下的沐璃韻：「……」

  看不太下去的奚夜強撐著妄圖過去，沒走兩步，那邊好心被當做驢肝肺的沐少城主直接召喚了自己的雪域飛霜，留下一句跟上直衝天際。

  奚夜：「……」

  他認命地選擇跟著奚栩。

  一行幾百號人浩浩蕩蕩來又浩浩蕩蕩離開，也就因為事態緊急潮汐牧族暫時撤了潛龍城這一塊的天空之眼，不然高低抓幾十個人判罪。

  但沒有空行令但仗著自己是沂古忘川連接者身份就肆意飛的牧臨琛帶著月吟昔飛在最前面，月吟昔就在她身後，一隻手還抓著他的衣角，但兩個人誰也沒先開口。

  其實幾個月不見，牧臨琛想說的話挺多，但這會兒反而不知道說什麼，好像說什麼都不太合適。那幾個月遭遇了好幾次生死危機的月吟昔原本就有更多話想說了，但被牧臨琛一句龍傲天砸下來，她一點說話的欲望都沒有。

  就這樣沉默了有一會兒，還是牧臨琛先開口：「怎麼不說話？是傷還疼嗎……恂斐，飛慢一點。」

  恂斐就真的慢了一點。

  「你別說話，」月吟昔默默扭頭，對上旁邊看似隔開距離在認真看著前面實際上一直用餘光往這邊瞥的一票人，又默默看回牧臨琛的背影，「沒有。」

  牧臨琛：「？」

  「怎麼了？」牧臨琛側頭問。

  怎麼就不讓他說話了？

  「我尷尬。」月吟昔羞恥道。

  牧臨琛更疑惑了：「尷尬什麼？」

  旋即他想到剛剛他一點沒有自知之明的妹妹：「璃韻不會在意的，況且要尷尬也是璃韻，你尷尬什麼？」

  月吟昔：「……」

  「不止這個。」

  「嗯？」

  月吟昔深吸一口氣，兩隻手都抓住牧臨琛：「牧公子，你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麼會興致來潮說你叫龍……龍傲天嗎？」

  「因為這個？」牧臨琛挑眉，「看到你的時候突然就想到了……不是你說我是龍傲天？嗯，你也是。」

  月吟昔：「……」

  不，我現在不是了。

  她當初壯志酬籌自詡當世龍傲天的的時候是真的沒有想到在大庭廣眾之下用這三個字形容自己有那麼讓人尷尬啊！

  「好，我的錯，這樣，就這一刻起，我們約法三章好不好，你以後不准大庭廣眾，不，不准在人前提起龍傲天這三個字。」月吟昔認真嚴肅地說。

  「為什麼？」牧臨琛瞥了眼月吟昔的表情，笑問。

  月吟昔很是憂傷地四十五度望天：「因為容易失去女朋友。」

  牧臨琛憋笑故作糾結：「那怎麼辦，我以後都不龍武嗎女朋友。」

  月吟昔繼續嘆氣：「不要龍武了，都不要龍武了，你自己考慮吧，女朋友重要還是龍武重要。」

  「嗯，龍武重要吧。」牧臨琛假裝考慮了一會兒，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揚一點。

  故作憂傷的月吟昔眉頭一挑，涼涼開口：「你還有一次挽回你女朋友的機會。」

  牧臨琛破功笑出來，順從改口：「嗯，女朋友重要，女朋友重要。」

  差不多是被無視了的恂斐：「……」

  月吟昔哼哼兩聲，那點尷尬也在牧臨琛的笑聲里消失：「你試煉怎麼樣，是完全結束了嗎？」

  「嗯，完全結束了。」不然他也沒法出來。說到這兒，牧臨琛想起了剛從試煉出來的場景。

  連續幾個月的試煉收穫巨大，雖然身體上有些疲憊，牧臨琛還是興沖沖第一時間出了試煉，不出意外地率先看到沉溯。

  那會兒牧臨琛身上還縈繞著沒有散去的殺氣，見沉溯沒有靠自己太近才想起來要收斂，於是先吩咐找一個可以讓他好好收斂氣息的地兒，原本他打算地很好，花一點時間弄好，然後立刻去見月吟昔和他母親，接著把自己沂古忘川連接者和倚龍城城主的身份公之於眾。結果第一步都還沒有開始執行，沉溯就先匯報了月吟昔遇險的事情。

  消息一路從潛龍城傳回來肯定是想要時間的，牧臨琛嘗試用共情聯繫月吟昔聯繫不上後也來不及慢慢收斂自己身上的氣息，直接往潛龍城去。

  他一路都在嘗試聯繫月吟昔，但每一次都石沉大海，加上沉溯一點沒有修飾過的匯報，牧臨琛不可避免地開始著急，身上本來就沒有收斂的氣息也就愈發不可收拾，途徑驚龍倚龍兩城的詭森時還與一股強大的魔氣相撞。

  牧臨琛那時就有一種奇怪又恐慌的感覺，那會兒為了追求速度，是燭肆帶著牧臨琛飛的，途徑那裡是燭肆險些就停下了。

  ——那時沂古忘川本能的對超階地詭的感應。

  但那股魔氣退讓地太快了，快到燭肆只本能地慢了幾秒，就繼續加速沖向潛龍城。

  也是虧得那魔氣退的快，不然牧臨琛能不能及時救月吟昔還兩說。

  畢竟牧臨琛趕到的時候，地詭的爪子離月吟昔就只差了那麼一點點。

  回想起來牧臨琛還能感覺到剛剛那種急切和恐慌。

  「你呢，怎麼會陷入……那麼危險的處境？」牧臨琛努力收斂自己的情緒，還算平靜地問。

  月吟昔一眨眼，低下頭，一時間不知道怎麼措辭恰當：「怎麼說呢……就，可能被算計了。」

  月吟昔也有好好想過，在得救的那幾個瞬間裡，串聯她一路獵殺地詭一路從倚龍到潛龍的經歷，或許還可以回溯到更早之前，她回到月家的那時候開始，說不定她就被月初泫盯上了，只是礙於那時候她身邊有一個牧臨琛在，所以沒有露出任何蛛絲馬跡，而牧臨琛進入試煉以後，月吟昔沒一次跟地詭戰鬥，每一次死裡逃生，可能都是被算計的，其目的，不出意外是想侵染月吟昔成為第二個超階地詭。

  就如同月初泫一般。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那些魔氣好像想要侵染我。」月吟昔輕聲說。

  突然這麼說可能有點無厘頭，侵染她一個兩條龍連接者的難度應該怎麼算都是大的，而且大陸歷史上實在沒有先例，可這一點月吟昔不打算瞞牧臨琛。

  巡守小隊的人也都見過了，就算牧臨琛現在不太能接受也沒關係。

  月吟昔是這樣設想的。

  但是沒想到牧臨琛輕易信了，不僅信了，還信得徹底，臉色也突然大變。

  就是穩穩帶著兩人飛行的恂斐都有一瞬沒有飛穩。

  「那些魔氣要侵染的居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