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不透

  猜不透

  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有意，周松每每的到訪竟然都是孟君言不在的時刻。央央接過那份文件袋不經覺得有意思。也不著急打開，她問著少年的境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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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撓了已經換成藍色的發，「言總親自把電話打到了老爺子那，我怎麼做都不重要了。」

  年末周郢圍剿君怡的事跡傳遍周家上下，可轉眼就把項目賣了引得眾怒。周松也略帶聽了些想當面見見這個人。

  偏不逢時，人影都沒有。央央好說這還不簡單：「我現在讓他過來。」

  「不用。晚上八點我必須準時出現在港部。」

  「家裡讓的？」

  「實驗室下通知了等著我回去呢。」

  渾身潮牌妝容清雅就連發色都像是個新異另類竟然會是學者型研究人員。

  見此央央也不留人，從進門到揮手再見二人相見不過十五分鐘。周松明白那份袋子裡裝著的對孟央央意味著什麼。他本可以在飛機上慢慢郵件給她，可是車輪變道不自覺他就在心裡打了個彎來到了醫院樓下又讓人把這份文件印了出來，親自交給她。

  她沒有當著他的面拆開，也沒有看就那麼隨手一丟放在了桌上。

  不過幾句就要了結，無話可談，他只好退了出來。

  她的心思從來不在他這。

  心心念念的只有那個叫周郢的瘋子。襯衫西褲，人影清瘦到經不起一絲風吹霜降。不見當年曾少年。

  孟央央甚至都不敢打開那份文件袋。

  紙線連成了圈圈死結，她怕她打開的是一道舊疤，心念神動回到原地。萬劫不復。

  整整二十七頁紙詳細到商務洽談喝了幾杯咖啡到凌晨三點辦公室的燈才熄滅而後下了電梯，漫步街頭。

  這不是履歷，是監視記錄。

  央央沒有勇氣再看下去。那些年出自同一手法的監聽監控，周郢愛人，但用錯了方式。

  所以當周城來的的時候被人擋在了門外兩小時。

  孟君言不做態。經年奮戰為的就是讓妹妹肆無忌憚。如今有了駐足挑戰的資本說什麼也不會輕易插手她的態度。

  周城在外頭等足了兩小時孟君言也在外頭陪著：「老爺子我看這事就這麼算了，方正你也不喜歡我們家央央，何必呢。」

  「哼，我們家小子愛得不得了，我敢說什麼話。」老爺子拄著杖氣勢十足，里外三圈的隨侍人員無一不聞紛紛互視唇角浮現著若隱若現的笑意。

  這些人要麼是老爺子的親信要麼便是家族中的中立者。這樣冠冕堂皇的話說出來真是不怕遭天譴。

  孟君言也是一臉質疑，神情中透著『你說這話好意思麼』的模樣，笑嘻嘻的打趣：「以後我老了也胡說八道。」

  「哼，我可不是胡說，他接了你一通電話連夜就調了機拼命的往這跑，我們家雖然也不是什麼大富大貴，但家裡的產業總是要有人做一些，他這般為你妹妹瘋魔。只怕遲早是要誤事，對不住手下的人。」

  此刻孟君言眼裡的厭惡再也掩飾不住只得偏頭將自己沉靜下來。

  如果可以孟君言現在就想把這些人通通趕出去。可是他不能，數不清的交線錯落不堪打成了死結，事情走到今天著一步誰也沒有辦法，不鬆手的是央央和周郢。

  此局堪解？此情堪結？

  周郢匆匆越過人群趕來，呼吸未穩，接過煙遞進嘴中，點燃：「說吧，今天要什麼。」

  周城渾濁的雙眼看清了來的人，想開口說些什麼又被打斷：「現在停手，下午三點亞區我也停手。」

  潛伏一年拿下了亞區總權，直到現在攪弄風雲直逼挑戰總部話語權，周城是越來越滿意眼前這個孫子。他擺了擺手：「不需要。我就是想見見裡頭的女娃，你去勸勸？」

  周家的老爺子何曾有過這樣的待遇，周郢撇頭看著孟君言問其何意。

  孟君言無奈聳肩，「央央不肯見。」

  央央不肯見，周城得遵守規則。

  周郢沉默。

  「回去吧，不然趁我不在的時候你們在闖也行。」

  場面僵持，孟君言似笑非笑竟然來了個這麼一句。

  幾人不動聲色的嘆了口氣。時間流逝，孟君言的鈴聲響起，央央終究是點了頭只讓周城進去。

  孟君言表示了為難：「老爺子能行麼。不得氣過去身邊沒個.....」

  話還沒完就被眼神警告悻悻閉了麥。周城開了幾道門便看見一道靚麗瘦弱的身影靠躺在床上。

  央央沒什麼表情，只是靜靜的看著白髮蒼蒼的老人家。說了句，「請坐。」

  「怎麼又想見了。」周城開門見山直逼小姑娘。

  央央沉思了一會。「無聊。」

  央央的眼睛總是白色占的多些，早些年精氣神好的時候瞳色還是黑的，現如今也不知怎麼的熬成了淺褐。看的人有些寡淡。

  「身體好了些嗎。」

  「就那樣，爺爺你呢。」

  「還能挺幾年反正。」

  「哦。」

  「想開些，周郢未必是最好的。」

  「我知道。」

  「你叫了我一聲爺爺，說實話我是動容的。所以才想著與其兜著圈子談條件不如說的開些，也防著你傷著。」

  「謝謝爺爺。」

  這話確實不錯，周城何曾有過這般溫情的時候。周家的子輩太多了，周城有些甚至都沒有印象更不曾有過細心的勸導。

  如今這番話周城是誠心實意也是家常：「阿郢的身體好多了，那兩槍我老爺子也給你賠個罪。嚇著了吧。」

  從出事到如今，中間的變數太大夾雜各色不明。真正的始作俑者派了一個毛頭小子過來，道歉的卻是一老頭子。

  只是老爺子這般的身份央央自覺的也不算虧了。「也不必了，多給點補償就行。」

  歷經多番，央央恍然醒悟。老爺子點了點頭：「這個是一定的。」

  「那我問你，你如今還願意和周郢在一塊麼。」

  這樣的話猝不及防，央央話鋒一轉：「怎麼，你願意啊。」

  了無生息的小姑娘在聽到那兩個字是瞬間逼起寒意而後又暗自消了下去。怎麼會逃過周城的眼裡，「他接了你那通電話後直接暈進了搶救室。你不知道的吧。」

  「公司都亂了，他是個好孩子，好員工，好領導人，但唯獨不是一個好的戀人。」

  「這些年我很少干預他的感情。只是他的擔子太重，他身不由己。孩子。」

  「你還不知道吧，他在你身邊很久了。」

  老爺子的話圍繞在央央的腦海里，久久難以消散。她撥通了孟君言的通話，「他在對麼。」

  孟君言不確定老爺子走前和央央說了些什麼，現在倒是知曉了。只得坦白：「央央，解鈴還須繫鈴人。」

  央央把那些年的愛意渾然掩藏化為結在心頭的孤墳，她以為自己已經放下，殊不知最為本能骨子裡的基因將龐大的愛意覆蓋，病了自己。

  再次看見周郢的時候央央心裡堵的不行。眼中的淚泫然欲落，在她這愛一個人是心疼與心酸。心疼的是自己，心酸的是周郢。

  情景重現，病榻上的哪個人永遠都是孟央央。周郢的心揪的很疼，他站在不遠處不敢靠近。

  央央問他：「怎麼不過來。」

  周郢搖搖頭，「我就站這好了。」

  央央努力壓下淚意。她不希望周郢看到這樣一面的她。

  曾經的他們有過許多次這樣的模樣，春常在，只是她現在不想要在這樣了。

  「可是太遠我抱不到你了，阿郢。」

  「.......」

  「學長還是不過來麼。」

  無法形容，天知道周郢此刻的心。他似乎感受不到雙腿駐足原地，心臟恍然跳動。一句話天荒地老。

  「什麼？」

  字音淡淡，輕的央央以為是幻覺。「周郢，我說我們在一起吧。」

  鄭重又堅定。央央撐起笑意，眼眸明亮等著周郢的回答。

  「央央——」哽咽。

  曾經的周郢或許無數次展露脆落，可只有隻一次是最最真心的。

  偏頭看去窗外，懷抱突然熾熱。

  央央走到了他的面前。「周郢，我們試試吧。」

  不過是最簡單的擁抱，明明曾經無數次幻想的懷抱。周郢小心的擡手似乎是想把溫度抓緊一點。

  懷裡的人明媚擡頭：「周郢，你把我圈的太緊了。」

  時間圓轉，周郢恍惚驚覺原來一切是真的。

  他將人抱起放回原位，溫情無限：「抱歉，我——我只是有些不敢相信。」

  央央調笑，「不敢相信是真的啊。」

  周郢將長發繾綣纏繞指尖，「是啊，不敢相信舔狗上岸了。」

  那刺耳尖銳的話周郢沒有觸動是假的。如今反還也不過是想看看反應。

  果不其然的打鬧：「啊啊啊啊啊——不許提！」

  當時是想著勸退現在再提起明擺了是報復。

  央央氣得當場鬧起來：「好好珍惜嗷，不然咱麼之間可有得鬧了。」

  周郢內心歡喜顧不得其他，當即往唇上一啄，「嗯。」

  央央又說：「所以我有時候晚上看到你不是夢，是真的你。」

  「嗯。」

  兩人的間距咫尺天涯，天涯咫尺。而今四目相望情隨多年，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