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符燦越想越煩躁, 眼睛湧上一股熱意，他往外望地圖上望了眼，已經不遠了。

  國人有句話真的很好用, 來都來了。

  他總要找個地方吃飯的, 不去找郁薄衍，就是去附近吃飯。

  符燦重新啟動車輛，將車開了過去。

  郁薄衍去的地方是高檔餐廳, 那種地方總要提前預約，符燦沒約也不找郁薄衍, 自然不能去。

  但有時候事情就是那麼巧, 在他還在考慮選哪家餐廳去哪裡停車的時候, 他看到郁薄衍從餐廳出來。

  

  說要去接人的人現在從餐廳出來, 他看下時間, 又看向路邊開過來的一輛計程車。計程車停下, 一個男人從裡面走出來, 身材很高, 三十多歲或者四十歲, 符燦離得有點遠，不是很能確定。

  郁薄衍過去跟他打了招呼，那個男人笑著和他說了幾句, 然後郁薄衍抱了他。

  久別重逢，老友相見似的擁抱, 很快就鬆開。

  但那是郁薄衍。

  郁薄衍抱了他。

  他們走進去了, 符燦還傻傻停在那裡。有車在他後面鳴喇叭，在催促他要麼把車停進去要麼開走。符燦開走了, 本來是找個地方吃飯的，現在飯也沒吃。

  昨晚吃飯的時候, 他想對郁薄衍說什麼來著，他想說他可能喜歡上他了，喜歡兩個字還沒出口就停了下來。

  因為他在排斥，也不太確定。

  他真的喜歡他了嗎？

  這句話在不久前他又問了一遍自己，就在去找郁薄衍的路上，他突然把車停下來的時候。

  那時候的回答是有一點，但也不至於怎樣。

  然而，在看到郁薄衍抱別人的時候，他陡然意識到，不是一點，他不喜歡郁薄衍抱別人，他好像已經很喜歡他了。

  喜歡。

  我喜歡你。

  我喜歡你。

  你為什麼不喜歡我？

  我喜歡你，我要追你。

  和我交往可以嗎？

  我真的好喜歡你。

  從小到大，類似的話符燦聽過無數遍，能被人喜歡一開始當然是欣喜的，但這種喜歡不是像朋友一樣的喜歡，它具有獨占性，還需要給予親密的回應。

  一旦長久得不到回應或是拒絕，有人會傷心落寞，有人會因愛生恨，惱羞成怒。這些感情會成為符燦的負擔，他為此感到厭煩。

  更偏激的還有直接堵他，強吻他的。

  符燦被噁心透了，一旦誰動手動腳他會打回去。

  從幼兒園到高中他打過很多架，有些是看不慣他來揍他的，有些是拿他當情敵要和他單挑的。也有被他拒絕，氣不過叫人來揍他的。

  他從小性子野，勁頭足，打架一挑多也不落下風，他爸媽為了消耗他的精力索性給他送武館去了。

  送得很好，符燦更會打架了。

  這些經歷讓他厭惡「喜歡」厭惡感情，他從來不給追求者好態度，也學會了酷著一張臉不給任何人接近的機會。

  比起被一群人圍著跟著，他更喜歡獨來獨往。

  現在他要對別人說「喜歡」，還主動把自己最厭惡的感情套在了身上。

  符燦第一次體會到這種感覺，是甜的，酸的，還很悶。

  他想順其自然接受，又本能想反抗，這種矛盾讓他身上的刺也不自覺張開來。

  他直接回了家，沒吃東西，一時也不知道做什麼，就傻傻在客廳站著。

  「喵～」

  腳邊傳來毛茸茸的觸感，是抖抖繞著他蹭了蹭。

  符燦把它抱起來坐到沙發上，摸了摸它的肚子，「你吃過了嗎？」

  「喵～」

  「你肯定吃了。」

  「喵。」

  「我有點煩。」

  抖抖已經不理他了，窩在他腿上舔了舔毛開始昏昏欲睡。它還是一隻黏人的小貓，有人在的時候總會自己找出來。

  符燦也不需要它回答，手心摸著小傢伙軟乎乎的身子，自說自話道:「他喜歡我嗎？」

  「不知道。」

  「應該不喜歡。」

  「他就是喜歡和我上床。」

  符燦不想了，他有點餓了。他爸媽去世那時候他都有聽媽媽的話，每天好好吃飯，現在為什麼要因為郁薄衍挨餓？

  那是有病。

  他打開手機叫了外賣。

  外賣還沒吃完，郁薄衍回來了。符燦瞥他一眼，沒說話繼續吃。

  郁薄衍把外衣脫下來放好，走過來想在他旁邊坐下，但旁邊位置躺著睡覺的抖抖，他又繞到另一邊坐下來，「這麼晚才吃？」

  「還行，不算晚。」

  「心情不好？」

  「談不上。」

  符燦吃得差不多了，把東西撿好還把桌子擦了擦，他去洗了個手出來就換了個位置坐。沒過片刻，郁薄衍跟了過來。

  符燦側了側身，用背對著他，郁薄衍順勢從後面摟了過來。

  「你、你幹嘛？我玩遊戲。」

  郁薄衍臉埋在肩頭「嗯」了一聲。

  「你不是跟朋友一起？這麼早回來。」

  「只是吃飯，他剛回國，需要休息。」

  符燦的臉繃緊了，用手肘推開身後的人，「影響操作，別挨著我。」

  郁薄衍放開了他，靠在他旁邊默默看著他。

  符燦勉強打完一局，也沒興趣再開下一局了，他猶豫了一下我，問郁薄衍：「你那毛病好了嗎？」

  郁薄衍：「什麼毛病？」

  符燦：「碰不得人的毛病。」

  郁薄衍想了下，「好一些。」

  符燦沒再說話，郁薄衍目光落在男生低著頭，露出的一截白淨漂亮的後頸上，他沒忍住上去親了親。

  符燦身形一顫，猛地站了起來。

  郁薄衍:「？」

  符燦也知道自己大驚小怪了，他僵硬道:「我、我不做。」

  「只是親一下。」

  「哦。」

  「明天工作就要結束了，還沒想好要不要去玩？」

  「去吧。」符燦說。

  他當然是想和郁薄衍一起玩的，但沒去成，在出發去溫泉山莊的前一天，他跟他吵起來了。

  那時候是下午，他和他在衣帽間整理要帶過去的東西，不知道什麼地方把郁薄衍的欲望勾了起來，他忽然將他壓在衣柜上，從後面親吻他的脖頸，並且有越來越往下的趨勢。

  符燦很快被他弄得氣息不穩。

  「郁薄衍。」他推了推身後的人，轉過身來面對他，吻又落在他臉上唇上。

  「郁薄衍。」

  「嗯？」

  「……別從後面。」

  郁薄衍一邊吻他，一邊隨時扯了條領帶過來。符燦抓住他的手，「也不想被蒙眼睛。」

  郁薄衍停了下來，他們的距離近在咫尺，他卻許久沒有下一步動作。

  符燦看著那張冰冷的俊美臉龐，他臉上是有欲望的，但在漸漸恢復平靜。

  符燦胸口突然像堵了團棉花，悶悶的，又像有一團火，燃燒得正旺，「不這樣你就做不下去是嗎？我就不明白了，看著我的臉就那麼讓你倒胃口？」

  郁薄衍:「不是。」

  符燦冷笑一聲，推開他把褲子拉好，儼然是不相信那兩個字。

  郁薄衍猶豫了一下，像是要證明什麼似的，扣住他的腰將人拉回來。

  符燦沒讓他得逞，雙手抵在他胸口，嘴唇張了張，最後像下了決心一般有些彆扭地問道:「郁薄衍，你喜不喜歡我？」

  郁薄衍一怔，沒有回答，只是盯著他的眼睛。

  沉默。

  沉默。

  只有沉默和安靜。

  符燦心底快速湧上一股煩躁和不安，身上豎起無形的尖刺，他從郁薄衍懷裡退出來，想立刻離開這裡，但又壓住脾氣再問了一遍:「你喜歡我嗎？」

  郁薄衍的目光始終落在他身上，但還是沒有回答。

  符燦懂了，他快步從衣帽間走出去，「別找我，我出去住。」

  「符燦。」

  這次不理人的換成符燦，他頭也不回往外走，房門砸得砰砰響。

  符燦開車走了，開的姚辰旭送他那輛，他嘴上說了要出去住，事實上一時也不知道要住哪裡。在路上開了兩圈，最後他開到了他媽媽留給他的房子前。

  這裡他就來過幾次，爸媽的遺物被他收在這裡，但沒有叫人定時打掃，屋子裡落了灰，直接住進來不合適。

  時間還早，他索性直接聯繫家政公司過來，他是打定注意不回去了。

  200多平的大平層從裡到外打掃乾淨，加上日用必須品的配置，家政人員離開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九點了。所有人離開，他站在明亮寬敞的客廳內，胸口依舊悶悶的，像喘不過來氣。

  應該是這裡太久沒人住了。

  他走出客廳站到了外面的陽台，望著遠處的城市燈火出神。幾個小時前他還在和郁薄衍卿卿我我，商量明天的旅行，幾個小時後他一個人站在這裡吹冷風。

  郁薄衍可能會覺得他有病，好好的突然發脾氣離家出走。

  符燦不是。

  對於喜歡郁薄衍這事他已經糾結一段時間，他不想讓自己耗下去，但又無法開口說喜歡，所以他打算問問郁薄衍。

  郁薄衍喜歡他，他們就繼續，郁薄衍不喜歡就到此為止。

  那句話他是一定會問的，只是沒想到是今天而已。

  說到底他們就是合作關係，是合作就總有結束的一天，失個戀而已，有什麼大不了。

  他站在外面眼睛都被吹紅了，走進來把門關上，客廳里頓時變得很安靜，但符燦不適應，他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是小貓。

  他要把小貓抱過來。那是一開始就定好了歸屬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