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符燦：「我把它放在那個圓形的小窩裡睡了。」

  「不累嗎？過來坐, 」郁薄衍說完又問，」很喜歡？」

  符燦坐了過去，「還行, 沒想過是這樣的。」

  「你想取什麼名？」他問。

  郁薄衍：「抖抖。」

  符燦：「哪個 dǒu ？」

  郁薄衍看他一眼, 說：「顫抖的抖。」

  「顫抖？」符燦不太喜歡，主要不合適，「小貓很膽大。」

  郁薄衍：「嗯, 那就精神抖擻的抖。」

  精神抖擻的抖？符燦想到小貓氣昂昂的樣子又覺得很合適，「可以, 我去告訴它。」

  郁薄衍難得無奈嘆了一聲, 拉住他, 「它睡覺了, 你也該睡覺了, 明天還有事。」

  符燦一頓, 蔫了一點, 「嗯, 我知道。」

  第二天上午, 符燦收到了姚辰旭發過來的兩份文件。一份是鎖定他爸身份的相關線索，另一份是DNA鑑定結果。

  有親緣關係。

  他和姚學棟有親緣關係，他爸真的是姚家要找的人。

  雖然符燦心裡大致有了底, 但當結果真正放到面前時，還是難以接受。

  他爸爸怎麼真的成了姚家的孩子？

  他打開了第一份文件, 裡面的一條條信息從眼前划過才讓他逐漸對這件事有了實感。

  姚學棟和妻子當年在晉海市待過兩年, 生產也是在晉海市，在那之後兩人帶著孩子才一起回了港城。

  他爺爺奶奶在他爸爸之前有過一個孩子, 不幸的是那個孩子出意外去世了。這是符燦不知道的事。他只知道他爸是爺爺奶奶將近40才得來的孩子。

  那段時期爺爺奶奶在城裡打工，一年到頭只有過年的時候回去一次, 所以當他們帶了個剛出生不久的嬰兒回村時，沒人會覺得不是自己生的。

  村里人不知道，不代表曾經一起工作過的人不知道，懷沒懷過總看得出來。

  姚學棟也是根據這些信息才慢慢鎖定了他爸爸。

  但他爺爺奶奶早幾年就去世了，孩子具體怎麼來的沒人知道。

  符燦看著看著皺了眉，那個年代遺棄孩子的、撿孩子的不在少數，他們能夠將最終目標放在他爺爺奶奶身上，除了時間外，最重要的是孩子丟失的區域範圍。

  這一範圍是根據另一對抱錯的夫妻查出來的。

  那對夫妻把孩子丟了？

  思索間旁邊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看了眼，接起，但沒說話。

  「符燦，是我，」電話另一頭的人說，「姚辰旭。」

  符燦沒說話，空氣沉默一瞬，姚辰旭只得繼續說道：「那些你看過了？」

  「看了。」很冷淡的兩個字。

  突然冒出來的家人之類的，姚辰旭知道這種事情沒那麼好接受，符燦的冷淡和彆扭都在他的預料之內。他語氣柔和很多，試探性問道：「二爺爺他……很想見你，你要見見他嗎？」

  符燦又不說話了，他覺得胸口不太舒服，有點壓抑。

  姚辰旭：「明天可以嗎？」

  符燦拒絕：「沒空。」

  姚辰旭又問：「那後天？」

  符燦：「有事。」

  姚辰旭無奈笑了下，符燦聽到了，他緊抿著唇，剛想說什麼，聽到門外傳來呲呲的抓門聲。

  他走過去把門打開，一隻小貓迅速跑進來。一面進來一面歪著腦袋對他大聲「喵喵」叫，像在罵他開門慢。

  符燦頓下去一把把貓按住，手心摸著毛茸茸的腦袋，那種壓抑的窒息感忽然消退不少。

  「那就後天吧。」他說。

  掛了電話，他將手機扔到一邊，然後把小貓抱起來，「抖抖，剛剛是不是罵我了？」

  抖抖：「喵？」

  符燦：「我明天要去公司，給你買的貓爬架明天到，我明天就是沒空。」

  抖抖：prprpr~

  符燦：「後天勉強行，總要去會一會的。」

  小貓聽不懂，小貓掙著要下去了，符燦走到外面，關上書房的門才把它放了下來。

  約的時間是後天晚上，地址是姚學棟現在住的酒店。住的是套房，除了比不上家裡寬敞，各種基本功能區都有。離約定時間還有一個多小時的時候，姚辰旭就已經和姚學棟坐在客廳里等著了。

  姚學棟今年已經76歲，頭髮發白，身形消瘦，皺紋深深刻在臉上，眼袋鬆弛垂著，看上去不是很好相處。

  姚辰旭看了眼繃著身體的老人，勸道：「二爺爺，他沒那麼快到，您先休息一下吧。」

  「嗯。」姚學棟應了，卻依舊坐在那裡沒有動。過了一會兒他又從口袋裡掏出手機來看。

  姚辰旭不用過去就知道他在看的是符燦的照片，已經重複過幾次了，照片就兩張，是他找來發過去的。

  姚學棟：「我和你爺爺的眼睛長得最像，你的眼睛像你爺爺，燦燦的像我，還是燦燦長得最好看。」

  姚辰旭笑：「燦燦是長得最好看，不過您這是誇他呢，還是夸您自己？」

  「當然是誇他了，」姚學棟故作嗔怒，「阿旭，打趣你二爺爺啊。」

  姚辰旭笑著說：「不敢不敢。」

  說話間他不禁有點感觸，這樣的氛圍其實很久沒有過了。

  姚學棟：「你跟燦燦相處過，他真的那麼乖啊？」

  「呃，乖啊。」姚辰旭這麼說的時候是有點心虛的。

  符燦沒怎麼給過他好態度，看上去總是一副又酷又倔不好說話的樣子。不管是脾性還是賽車打架混酒吧，按理說這些都和乖扯不上關係，但當他微低著頭垂下眼時，就是給人一種很乖的感覺。

  會讓人想哄一哄。

  可又怎麼能說他不乖呢？

  賽車是愛好，喝酒是閒情，唯一出格一點的也就是打打架，姚辰旭不覺得有什麼，不過還是提醒老爺子一句：「他應該吃軟不吃硬，您不要和他對著來，脾氣也不要那麼硬。」

  姚學棟擺擺手，「我哪裡會和他對著幹。」

  兩人又聊了一陣，姚辰旭看了下手機，說：「他快到了，我去接他上來。」

  符燦跟著姚辰旭走進來的時候，第一眼就看到沙發上的老人急急忙忙站了起來，「你、你來了。」

  符燦沉默看著他，點點頭。

  「好好好，」姚學棟很激動，像是聽到了什麼好話看著他不住點頭招手，「過來坐，過來坐。」

  符燦站著沒有動，他的心情沒那麼簡單。

  「過去吧。」姚辰旭也說了句。

  符燦走了過去，坐在姚學棟對面，一老一少對視著，一時反而沒了聲。

  「符燦，喝什麼？我去拿。」姚辰旭說。

  姚學棟：「對對對，阿旭去拿。」又問，」餓不餓？要不要先吃飯？」

  符燦：「白水，謝謝。」

  姚學棟：「只要白水嗎？要不要喝點牛奶？餓不餓？餓了就先吃飯。」

  符燦：「不用，先說事。」

  姚辰旭去拿了，桌邊只剩一老一少坐著，少的那個板著臉一副不是很想交流的樣子，經歷過不少大風大浪的老人在此刻也顯示出了幾分手足無措。

  幸好姚辰旭很快就把東西拿回來了，他坐在兩人中間有效緩解了氣氛。不過再怎麼也是爺孫倆的事，有些話還是要他們自己說開。

  「符燦，燦燦，」姚學棟喊他，「我是爺爺，是我人老了沒用，現在才找到你們，要是能早點發現早點找到你們就好了……」

  符燦皺了眉，他寧願他一直沒有發現，也不要尋找，他對他不是沒有怨氣的。即便知道作為一個父親尋找自己的孩子無可厚非，他依舊忍不住遷怒。

  因為很多事情就是這個舉動引起的。

  「不用再說那些，」他冷聲道，「你見我的目的是什麼？單純見一面？跟我認親？還是其他？」

  「說的什麼話，我是你爺爺，你是我孫子，既然已經找到了，你也沒有別的親人我當然要把你帶回去，什麼叫單純見一面？還其他？哪來的其他？

  「我不是沒有別的親人，我還有舅舅舅媽，表姐表弟。」雖然不在一個市，但這些確實是他的親人。他們沒有不管他，過年過節會叫他過去，只是符燦心裡壓著太多事，背後動手的人又一直沒有找出來才減少聯繫而已。

  「那我也是你親爺爺！跟我回去有什麼不對？」

  「以什麼名義回去？突然冒出來的野孫子嗎？把我帶回去不怕姚賦文跟你翻臉？他可是你的好兒子。」

  「胡說八道！誰說的野孫子，你就是我正兒八經嫡親的親孫子！」

  姚辰旭坐在一旁揉了揉太陽穴，他就知道會這樣。一開始符燦不怎麼說話的時候老爺子還穩得住，一旦對方說話沖了，他能比你更沖。

  恰好符燦也是這樣。

  符燦看著姚學棟說道：「我不可能姓姚，也不可能和姚彭越當兄弟，我和他就是互相想弄死對方的關係。」

  姚學棟面對符燦這樣的眼神，激動的情緒頓住，他知道他說的是真的。他不會接受除了姚賦文外他還有另一個從未露面的兒子的說法，這樣的兒子只會被當私生子，孫子也成了他口中的野孫子。

  要麼把真相說出去，要麼當沒有他這個人。

  姚學棟喘著粗氣，看著符燦沒有說話。

  這時候姚辰旭說道：「二爺爺，符燦說得對，這件事沒那麼簡單的，您心裡肯定也清楚，二叔不會真心歡迎符燦回去，不然之前也不會阻攔。」

  姚學棟沒說話，拿著帕子捂著嘴咳了起來。

  符燦看了過去。

  姚辰旭給姚學棟遞過一杯溫水，「時間不早了，要不然先叫晚餐？有什麼事可以吃完了再談，符燦，你覺得可不可以。」

  符燦悶悶應了聲：「嗯。」

  姚辰旭又問他想吃什麼，符燦不在意，說了句「隨便」，等待的過程中他拿出手機看郁薄衍發過來的視頻。

  拍的是在餵小貓的視頻，視頻里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正給小貓碗裡倒小魚乾。還沒倒好抖抖的腦袋已經扎過去，只是很快又被那隻手撇開。

  點開的時候他忘了把聲音調低，背景里傳出郁薄衍冷冽好聽的聲音：「什麼時候回來？」

  就這一句話的功夫，他已經把聲音按了下去，但令兩人該聽已經聽到了。

  姚學棟為了緩和關係特意放軟了聲音：「聽說你和郁家那個在交往？」

  符燦：「嗯。」

  姚學棟很有意見，「交往就算了，你怎麼還和他住一起？他還比你大了那麼多，也不知道分寸。」

  姚辰旭：「……」嘆氣。

  果然，又對上了。

  符燦：「管不著，我就喜歡和他住一起，別想著來管我的事。」

  「我管不著？」看到姚辰旭使的眼色老爺子拔高的聲音降了下來，嚷嚷道，「……我哪裡管了，我就是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