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簡陋的工作室內，幾個不修邊幅，臉上油膩泛黃的男人坐在電腦前噼里啪啦輸入著什麼。

  「又被拉黑一個號，嘿嘿，有什麼用，這麼多天了還沒意識到嗎？」

  「老大，這有個單子，5000塊罵一女的，客戶說他追了三個月那女愛答不理，富二代追一月兩人就好上了，氣不過。」

  「5000？」說實話，5000塊一月在以前他能笑出來，現在看不太上來，畢竟接了個5萬的單子，還不用一直刷，每天幾條就行，比起5000那可太輕鬆了。

  

  不過5萬的單子也不知道哪天就沒了，錢還是要賺的，5000塊沒必要往外推，再說這種嫌貧愛富的拜金女他最看不慣，怎麼能不接？

  「接，當然接。」

  「好嘞。」

  接了單收了錢，就要開始幹活了，這種單子不能做得太過火，如果對方報警總歸是麻煩，不過也沒有太大問題，他們又沒做什麼，被抓了也沒什麼大不了，工作室關了就可以重新開一家。

  正在這麼想的時候門被敲響了，「誰啊？敲敲敲，煩不煩？」

  門一打開，迎面就對上兩道犀利的目光，「警察，跟我們走一趟。」

  幾人心裡一驚，隨後又淡定下來，老油條一般開始求情開脫，原以為和往常沒有區別，誰想到了派出所還有一個律師等著他們，對方給他們看了一個名單，上面全是他們應客戶要求騷擾過罵過的人。

  男人完全傻了眼，當一個人費時費力把所有人聚集在一起也要告他的時候，那就是奔著搞死他來的。

  完了。

  *

  有郁薄衍提供的信息，於尚先、林書材、李珍曄對付起來幾乎不費什麼時間，符燦收到了三筆資金，一共600萬。每筆資金來源在合同上都寫得清清楚楚，自願贈與，因為冒犯他的不當行為做出的賠禮道歉。

  於尚先當初準備用20萬包養他，如今卻用了10倍的代價來為自己的錯誤買單。

  還有明子，跟辛嘉渺一夥的，當初在宴會上想把他灌醉讓他出醜，那杯酒絕沒有那麼簡單。

  這些人行事囂張，把柄一抓一大把，比起其他已經經濟獨立的人，他們還受到家裡的掌控，有太多東西不能擺在家裡長輩面前。對付他們，符燦不用讓任何人出面，只把查出的信息發過去就能得到想要的結果。

  便利店被炒是辛嘉渺的傑作，混混是辛嘉渺指使的，手機里不斷收到的騷擾簡訊也是因為辛嘉渺。

  他和辛嘉渺幾乎沒有來往，偶爾兩撥人遇到最多嗆聲幾句或誰也不理誰。符燦不明白為什麼辛嘉渺要費這麼多事對付他，單純看他不爽？將符氏踩下後的耀武揚威？

  不管辛家和符家有什麼恩怨，不管辛永康怎麼看辛嘉渺的行為，表面功夫總是要做的，他表明身份把自己查到的東西發到了辛永康手機上，他等著他回應。

  晚上八點三十五分，他手機響了，來電顯示辛永康。

  符燦坐在房間的沙發上，一動不動盯著屏幕上「辛永康」三個字，屏幕亮起又熄滅，房間重新變得安靜。符燦依舊沒有動，片刻後手機又響了，依舊是辛永康。

  這一次符燦接了起來，沒有率先說話，繃緊的神色顯出幾分冷酷。

  「餵？是符燦嗎？我是辛永康，你可以叫我一聲辛叔叔。」

  辛叔叔……符燦壓平嘴角發不出一點聲音，那邊辛永康又餵了幾聲，問道：「小燦，你在嗎？聽得到嗎？」

  符燦壓下心裡的反胃，開口：「是我。」

  「誒好，你發的東西叔叔都看到了，我實在是沒想到那混小子在外面這樣胡作非為，叔叔代他道個歉，我一定定好好教訓他，絕對不會有下次。」

  「真的？」

  「當然是真的，你放心，叔叔不會縱容，整天在外面不學好，像什麼樣子。」

  「他是你唯一的兒子，我怎麼知道你是真教訓還是假教訓，教訓過後他變本加厲對付怎麼辦？」

  「怎麼會，叔叔一定嚴加管教，讓他再也不敢做這種事，這樣，小燦，你擔心的話下次再發生類似的事情你給我打電話，告訴我，我來處理。」

  符燦沉默下來，辛永康那邊也安靜地給他思考的時間，良久，他說：「不，告訴你又怎樣，傷害已經受到了，我以為不知道你說的那些話是真是假，還不如把這些東西發給媒體，他們應該很感興趣。」

  「不，小燦啊，媒體那群無孔不入的傢伙，讓他們參與進來對你對我都沒有好處，而且你會知道的。」

  說完這句話辛永康應該把手機開了擴音，他從椅子上起身，開了門，「叫辛嘉渺過來。」

  沒過多久，手機里傳來辛嘉渺的聲音：「爸，什麼事？」

  「什麼事？你看看你幹的好事，你是不是叫人欺負符燦了？我平時就是這麼教你的嗎？好的不學學壞的，給我道歉。」

  「什麼？道歉？我就是幹了怎麼了，早就看他不爽了，一個落魄戶還想要我道歉！」

  「啪。」

  「你打我？」

  「誰教你說這些混帳話，我讓你道歉！」

  「砰。」像是踹到什麼東西的聲音，然後是遠離的腳步聲，辛永康的聲音：「你給我回來！」

  辛嘉渺自然沒有老老實實回來，過了一會兒辛永康又拿起了手機，「小燦，唉，都怪我，忙著工作卻已經連孩子都管教不好了，讓你看笑話了，不管怎麼說都是辛嘉渺做得不對，屆時我會送上一份道歉禮，你看怎麼樣？」

  「好，我不喜歡被人打擾，曝光給媒體只是為了拿到點錢，辛叔叔，我過得可不好。」

  掛了電話，辛永康和善的一張臉立馬變得陰沉下來。符燦丟開手機站了起來，臉色同樣好不到哪裡去，他沒想到有一天自己能假模假樣和辛永康周旋。他能做到，卻依舊嫌惡，他只想一拳打在辛永康臉上，再質問他為什麼要對符氏趕盡殺絕，他爸媽的死到底和他有沒有關係！

  他知道問了也沒用，衝動暴躁解決不了問題，該發生的事已經發生了，急躁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沒過幾天，符燦拿到了辛永康口中的道歉禮，500萬，足夠大方，但和辛成在符氏手上獲得的利益相比，不值一提。

  到現在符燦帳上已經多了一千多萬，很多普通人一輩子也賺不到這麼多錢，他能在短時間拿到不是因為他有多厲害，而是因為郁薄衍的人為他提供的東西。

  錢拿到了，那些人也再沒來糾纏他，符燦的手機終於變得安靜下來，連帶著他身上被綁縛的東西似乎也鬆了一點。

  開學前一天，馮管家為符燦收拾好了行李，郁薄衍已經幾天沒有回來，符燦沒事做的時候不是打遊戲就是沉默坐在窗邊發呆。

  這天，久無動靜的手機又響了，陌生的號碼，符燦平靜地接了起來。

  「符燦，是我。」

  「有事？」

  電話那頭的人是解元暢，他把他的所有聯繫方式都拉黑了，拉黑的這段時間從沒找過他，現在卻特意打電話過來。

  解元暢：「聽說你陰了辛嘉渺一把？」

  符燦：「所以？你是想給他找回場子？」

  解元暢輕笑了一聲，「怎麼會呢？我還沒狗腿到這種地方，像我這種牆頭草、後來者，可沒那麼快被真心接納。」

  符燦沒理人，他對解元暢有種很複雜的感官，不想理人，但也沒掛掉這個電話。

  解元暢又說道：「辛嘉渺這人可不是好相與的性子，辛成和符氏、單氏做了這麼多年競爭對手卻一直被壓了一頭，他一直對你和單家那位繼承人很有意見，你年齡跟他更接近，同樣看起來是逃課睡覺的常客，學習成績不錯不說，在學校還大受歡迎，他對你的意見也更大，現在翻了身他當然不會放過這種機會。」

  「符燦，辛嘉渺睚眥必報，你還讓他吃了那麼大的虧，他不會停手的。」

  符燦臉色冷酷，「隨便，我什麼都不做他就能讓我好過？我們沒什麼可說的，掛了。」

  「小燦。」

  聽到熟悉的稱呼，符燦不耐煩地忍了下來。

  「小燦，把我聯繫方式放出來吧，我們沒到這地步。」

  「沒到什麼地方？是你沒和辛嘉渺那群人走在一起，還是你沒來故意噁心我？」

  解元暢沉默了一下，「至少我從未違背過你的意願，你讓我滾，我哪次不是滾了？我從沒有強迫過你去做什麼。」

  「小燦，我可以因為利益跟著辛嘉渺，你也可以因為這點利用我，你不想知道他有什麼動作嗎？」

  符燦握著手機的手變緊了一些，「你想要什麼？」

  「小燦，」解元暢笑著說，語氣曖昧，「我想要什麼你不知……」

  符燦掛斷了電話，解元暢後面的話沒能得以說下去。

  解元暢要什麼，他的舉動都是在告訴他，他要他，他是真的喜歡他麼？符燦不覺得是這樣，那種態度更像是漫不經心的戲耍，每次解元暢給他送玫瑰，對他說喜歡，符燦都感到作嘔。

  符燦平復了一下情緒，冷靜下來後忽然感到一股不容忽視的冰冷目光籠罩在身上，他猛地轉過頭，就見郁薄衍站在他身後。

  「你、你什麼時候來的？」符燦有些侷促地站起來問道。

  郁薄衍：「不久。」

  「哦。」符燦應了一聲，微垂著頭，那股彆扭感還沒有下去。解元暢的電話里的聲音不可能被聽見，他自己有說什麼不該說的嗎？應該沒有。

  其實他不明白自己彆扭個什麼勁，該尷尬的應該是郁薄衍，他好端端地非要不聲不響站在背後偷聽他打電話，什麼毛病？

  郁薄衍沒有一絲尷尬，表情不變說道：「聽鄭助理說那些事都處理得差不多了？」

  符燦：「嗯。」

  郁薄衍：「解元暢不算？」

  符燦訝異擡頭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