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5.Mulholland Dr.-31
2024-09-14 11:50:25
作者: 呂吉吉
第124章 5.Mulholland Dr.-31
「這麼說,兇手是個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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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警官提問道。
這位警官年過不惑,家裡老人上了年紀,因此他很有照顧病人的經驗,一聽鼻飼管,腦子裡就立刻有了很具體的想像。
「倒也不一定。」
柳弈搖了搖頭。
所謂鼻飼管,是胃管的一種,是將一根細塑料軟管從單側鼻腔插進去,經過喉部和咽部進入食道,再一直插入到胃裡。
這種鼻飼管可以用注射器將流質或者半流質直接推送進患者胃裡,給昏迷、進食困難或者營養不良的人進水進食,當然也可以反向操作,幫助禁食患者排空胃部,算是臨床上非常常用的留置管。
然而事實上,除非消化科一類的特定科目,不然其實醫生親手插胃管的機會遠遠不如護士甚至是護理員多。
「不過我覺得這個人插胃管的技術並不熟練,他插管時弄傷了杜鵑的鼻腔和咽喉。」
在提出了別的可能性後,柳弈又補充道:「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當時杜鵑並不配合他的操作,激烈反抗過的關係。」
一般來說,在患者清醒時插胃管會讓患者配合做吞咽動作,猶是如此,咽反射也會讓人感覺難受得夠嗆。
而杜鵑是在被限制了手腳的狀態下插的鼻飼管,肯定不願意乖乖配合,掙扎得一定相當厲害,所以犯人弄傷她的鼻腔和咽喉,倒也不一定是技術不熟練的關係。
「對了,還有一件事。」
柳弈用滑鼠當指針,在屏幕的小塑料片上劃拉了兩下,「物證科檢測過了,這胃管的材料有明顯的老化跡象,分子鍵斷裂和降解都很明顯。」
他頓了頓,「我想除了插管的動作過於粗暴之外,塑料老化也是這根胃管頂部為什麼會斷掉一小節的原因。」
有警官面露好奇:「塑料老化?」
「對。」
柳弈點了點頭。
他向眾人解釋道:「像鼻飼管這類的一次性醫療器材都是有『壽命』的,不管使沒使用,一般保質期最多不會超過兩年。一旦逾期,不止意味著無菌外包裝失效,可能受微生物污染,器材本身也容易受潮、變質或者老化,沒法子保證使用安全了。」
沈遵沈大隊長聽明白了:「你的意思是,那人拿過了保質期的不合格鼻飼管給杜鵑用?」
柳弈微笑頷首,「沒錯。」
「……唔,有些意思。」
沈遵摸了摸下巴,「那人如果真是醫生護士什麼的,隨手拿一條兩條胃管應該很容易吧?犯不著用過期的舊貨……」
他微微眯起眼,雙瞳中有銳光一閃而過,「或者他其實也沒那麼容易搞到胃管?」
「說不準,可能性太多了。」
柳弈朝沈遵攤了攤手,笑道:「這就要交給你們來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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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仍在繼續。
接下來輪到戚山雨發言了。
他先簡單地向在座的與會者們介紹了王樂娟和杜鵑的姨甥關係,然後拿出了王樂娟的手機、鬧鐘的照片,「這手機是王女士生前使用過的,鬧鐘則是放在她床頭柜上的。」
朱箐箐的效率很高,在柳弈拜託她尋找這兩樣東西後,她便取得了杜鵑表姨一家的許可,拿著鑰匙進了杜鵑家,一通翻找後,在王樂娟女士生前住過的房間裡找到了這兩樣東西。
戚山雨說道:「手機的主板燒壞了,鬧鐘也是一樣。」
有警官蹙眉,「這倆是一起壞掉的?」
戚山雨回答:「準確的損壞時間現在已經無法確定了,但根據證人提供的證詞,在王樂娟女士身亡之後,這兩樣物品就都壞掉了。」
他稍稍做了個停頓,隨即補了個非常重要的線索:
「電子鑑定中心已經調查過了,二者損壞的原因都是多個元件出現了磁化,且因為手機主板損壞得很徹底,裡面的數據已經無法恢復了。」
有警官面露疑惑:「什麼意思?」
戚山雨解釋道:「中心那邊說,是有人用強磁故意弄壞的。」
林郁清在電子鑑定中心裡有關係好的熟人,雖然鑑定書里沒寫得那麼詳細,但對方告訴他,要造成這種情況的方法其實並不少,比如他們就見過用電磁線圈報廢硬碟的,假如手機和鬧鐘一起壞掉,鑑定中心的小哥覺得對方九成目標是破壞手機,只是在附近的鬧鐘被強磁給殃及到了。
「這麼說來,不止是杜鵑,她姨媽王樂娟的死也很可疑啊!」
沈遵神色凝重。
可惜王樂娟是在今年6月份身亡的,遺體早就火化了,實在沒法子再通過屍檢確定是否當真是自然死亡了。
「另外,我們還發現了一個很有意思的巧合。」
戚山雨拿出了先前他們私下調查到的幾個案子的資料。
「杏滘村在199○年到200×年的七年間,一共出現了兩起意外事故和一起人口失蹤案,死者以及失蹤者都是十幾歲的年輕女孩,且名字都帶一個『娟』字。」
小戚警官頓了頓,接著補充道:「而王樂娟恰好是杏滘中專9○屆的畢業生,還在杏滘村工作了兩年的時間。」
諸位警官都面露驚詫之色。
時間、地點和名字都如此具有規律性,要說這是巧合,真是騙鬼都不信。
「臥槽……」
有人忍不住感嘆道:
「看來這次我們是碰上大案子了,還是一個時間跨度長達二十九年的連環殺人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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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28日,星期三。
因為案情過於複雜,要討論和梳理的細節實在太多了,早上的會開到將近一點半,散會時一群警官全都餓得飢腸轆轆,一鬨而散吃飯去了。
柳弈跟著戚山雨到他們食堂蹭了一頓。
雖然因為去得太晚了幾乎沒什麼可以吃的了,不過有道是秀色可餐,只要他家英俊帥氣的小戚警官作陪,柳主任還當真不很介意吃的是什麼。
「柳哥,你下午有什麼安排?」
吃飯時,戚山雨看柳弈時不時看一眼手機,就知道對方八成還惦記著什麼活兒沒幹完,於是順口問了一句。
「哦,說起這個。」
柳弈扒拉著碗裡清湯寡水的麵條,雖覺得味道很不咋樣,但還是勉強自己多吃幾口,「我今天早上讓小江去跑電泳了,看看能不能檢出那個『江知哲』的DNA。」
戚山雨:「『江知哲』的DNA?」
「對。」
柳弈點了點頭,「就是給失蹤的程娟娟寄信的那位。」
同樣是吃麵,戚山雨往碗裡加了好幾勺辣醬,麵湯紅彤彤的,湯里撈起來的麵條上掛著一層紅油,面不改色地往嘴裡塞,柳弈看著就覺得辣。
咽下一大口紅油掛麵,戚山雨才開口:「可那幾封信保存得很隨意吧?也不知道經過多少人的手了,上面的DNA信息難道不會被污染嗎?」
「信封、信紙表面的DNA信息當然是沒多少價值的。」
柳弈笑了笑,「不過我忽然想到,有一個地方或許可能會留下只屬於『江知哲』一個人的DNA。」
戚山雨眨了眨眼:「在哪裡?」
「在郵票上。」
柳弈沒有故意賣關子,很乾脆地就回答了,「因為我忽然想起,郵票的背面,是沾水就會有粘性的。」
戚山雨輕輕地「哎呀」了一聲。
現在這個年代大家都習慣了快遞,已經很少有人會用信封平郵寄信了,連明信片也成了少部分人的喜好,自然也就想不起來郵票的背面其實有一層膠,沾水就會有粘性。
因為這個設計,許多人貼郵票時為了圖個方便,會直接用舌頭舔濕,於是口腔的上皮組織就會隨著唾液一起留在了郵票背後,粘在了信封上。
二十多年前DNA的檢驗技術跟現在完全不能比。
就算犯人有一定的反偵查意識,也可能因為當時的技術限制而忽略了這一點,說不準就真舔過郵票了。
「那地方除非把郵票撕下來,不然其他人是碰不到的,假如真能在上面提取到DNA,那大概率就是那個『江知哲』的了。」
柳弈夾起碗裡一塊因為煮過了火而口感干硬的肉片,塞進嘴裡咀嚼了幾下,又咽了下去,儘量不要讓自己露出「好難吃」的表情。
「不過都過了二十多年了,鑫海市這邊的天氣你也知道的,潮濕悶熱得要命,能不能檢出來還真不好說。」
他又往手機上瞅了一眼。
微信里,兢兢業業的江曉原同學正在實時給他匯報工作進度,「不管行不行吧,應該今天下午就能出結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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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兩點四十五分。
柳弈回到法研所,剛進科室,就看到江曉原同學興奮地撲過來,獻寶一樣將幾張單子懟到了他的眼前。
「做出來了!還真有!」
江曉原聲音興奮極了:
「九封信共計十二張郵票,有四張背面檢出了屬於同一個人的DNA,應該就是那個『江知哲』的!」
在濕熱的南方地區保存了二十二年的「物證」,居然還有三分之一的檢出率,且四份DNA同屬於一個人,實在是一個很令人驚喜的結果了。
柳弈接過幾張紙,順手在江曉原的肩膀上拍了兩下以示鼓勵,「辛苦了,幹得不錯!」
江曉原自豪地挺起了胸。
柳弈接著問:「那麼有匹配到嫌疑人嗎?」
江曉原立刻又泄氣了。
「沒有……」
他搖了搖頭,「資料庫里沒有這個人的遺傳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