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0章 3.triangle-10
2024-09-14 11:48:42
作者: 呂吉吉
第060章 3.triangle-10
7月24日,星期日。
早上九點二十分。
鑫海市公安局。
戚山雨接到沈遵電話,趕回市局,走進會議室時,便看到林郁清已經到了,而他的頂頭上司旁邊還坐了兩個面生的警官。
「介紹一下。」
沈遵指了指兩個警察中年齡較大的,「老莊,莊越。」
又指了指年紀看起來跟戚山雨差不多的,「小聞,聞禮祥。」
他對戚山雨和林郁清說道:「他們是從明珠市來的。」
戚、林兩人立刻意識到了什麼。
明珠市最近的大案,他們這些刑警人人都聽過一耳朵,兩天前市局還收到了協查通知,現在明珠市來人了,想來已是有了明確的將兩地聯繫起來的線索了。
果然,沈遵向明珠市的警官們介紹過戚山雨和林郁清之後,便讓眾人落座,一點兒廢話也沒有,直接就進入了正題。
在確定了「幽靈船」上的7號死者Huell Dantes的身份之後,明珠市的警方在濠鏡警方的協助下,很快通過調查Dantes在濠鏡的活動軌跡,找到了他在國內的一個朋友。
那人姓張,是蘇祿國的二代華裔,現在長居濠鏡,是個主營生鮮食品進出口的貿易商。
去年Huell Dantes喝醉了在酒吧與人鬥毆被關進局子,就是這位張先生出面把他保釋出來的。
在確定了張先生確實是個老實本分的商人,沒有涉案的嫌疑之後,警方從他口中獲得了大量的有關Dantes的情報。
據張先生所言,他以前生活在蘇祿時,和Dantes一家是鄰居,因為和Huell Dantes年齡相近,兩人成了關係不錯的朋友。
後來他子承父業做起了生鮮食品進出口生意,又因在濠鏡開了公司而長居華國,就與Dantes沒有多少聯繫了,只從對方的推特上知道他在一艘漁船上當了船員,一年有一多半的時間都在海上漂著,逐風浪而行。
三年前,Huell Dantes開始頻繁從蘇祿入境華國濠鏡,也因此和青少年時代的好友張先生重新取得了聯繫。
張先生說,Dantes每次來濠鏡,不為其他,就是要賭的。
他陪Dantes進過賭場幾次,對方出手大方,經常參與大額下注,贏了贏得痛快,輸也是一筆筆巨款。
張先生也好奇過,他一個跑漁船的哪來的動輒幾萬甚至幾十萬的賭資,如果當漁民那麼賺錢,那他還不如收了公司回老家打魚算了。
只是Dantes的口風很緊,就算是和自己沒有利益衝突的兒時玩伴,他也從來未曾正面回答過張先生的問題。
「只是有一次……」
面對警察的詢問,張先生表現得很配合,努力回憶與Dantes的相處細節,終於想起了一件事:
「就兩三個月前吧,具體哪天我不記得了,反正應該是過完年後沒多久的事了……」
他告訴警察,那是他最後一次見到Huell Dantes,如同從前許多回一樣,Dantes約了他在某酒店附近的酒吧街晚上見面一起喝酒。
那天Dantes比預定時間晚了許多才到,進門時面膛通紅,一看就還沒從激動的情緒里穩定下來。
張先生看他一臉怒容,就知道自己這個朋友今回怕是輸了不少。
怕他又像上回那樣發瘋鬧事,張先生連忙請他喝酒。
酒過三巡,Dantes沒等張先生問他,自己就用蘇祿國語開始向好友訴苦。
「他告訴我說自己近來手氣很臭,輸了好多。」
張先生如此回憶道:「還說他老婆要跟他離婚,因為債主都往他家門口潑紅漆了。」
Huell Dantes嗜賭成性,在蘇祿國內欠了大筆的高利貸,三分息利滾利,金額已經到了一個漁船船工絕對還不起的可怕額度。
張先生可是很知道那邊的催收手段到底有多恐怖多歹毒的,真要欠債不還,皮肉之苦還是小事,妻離子散不說,搞不好人要被活活拖上手術台,以心肝肺腎去抵那欠款的。
他一面是真擔心Dantes要怎麼抹平這筆爛帳,一面又暗自糾結要是對方向自己借錢,他究竟是借還是不借,小心翼翼地詢問好友打算怎麼辦。
「沒想到,他說啊,『正行』賺不到錢,難道我還不會撈『偏門』嗎?哦對了他還說了一句,『都準備好了,反正我只要配合就行』!」
張先生仔細回憶,將自己還記得的細節複述給警察們聽:
「我當時就覺得不對勁了!」
說到這裡,張先生顯然已經意識到了某個可怕的可能性,怯生生地看向問話的警官們:「Huell他是不是做了什麼?」
警察當然不會告訴他Dantes捲入了三十一條人命的漁船劫案里,害人害己,已經丟了小命。
他們只讓張先生儘量回憶一下,Huell Dantes有沒有和國內什麼人聯繫過。
「還真有!」
說起這個,張先生立刻就想起了一件事:
「就是那天喝酒以後,他借了我的手機說要打個電話,我就借給他了。後來我還特意看了看通話記錄,發現那是個內地號碼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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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個號碼。」
明珠市來的莊越張警官遞過自己的筆記本,讓戚山雨和林郁清看上面的一串數字。
那是鑫海市的固定電話號碼。
——原來這才是明珠市的兩位警官特地跑這一趟的原因。
莊警官解釋道:
「我們打聽過了,這是你們鑫海市一個城中村的小雜貨鋪的固定電話,對外提供給路人使用,無論接聽還是撥出,一次五毛錢。」
「現在居然還有這種服務!」
林郁清感嘆:「我還以為現在人人都有手機了!」
沈遵瞥了自己這個平日裡養尊處優慣了的小少爺屬下一眼,「這種『公共電話』城區確實少見了,但城中村或城郊的居民區還是能找到的。」
他頓了頓,「而且『有些人』確實更偏愛用這種方式通訊。」
林郁清:「為什麼?」
回答他的是戚山雨,「因為可以匿名。」
林郁清頓時懂了。
在國內手機電話卡已然實名制,那種不記名用過即拋的一次性號碼已經成為了歷史的情況下,怎麼不留下能精準追查到個人的通話記錄成了犯罪分子們的一大難題。
這時候,小雜貨鋪的公用電話反而會是一個便捷的選擇。
「我們問過雜貨鋪老闆了,他的鋪面有裝監控。」
莊警官接著說道:
「可是畢竟是兩個多月前的事了,監控記錄早就被覆蓋掉了,他也一點都想不起來那天接電話的到底是誰了。」
這也怪不得雜貨鋪老闆。
除非是情況特殊或是心中有鬼,不然一個人聲稱自己能清楚地回憶起五十天前某個來店裡打電話的人長什麼樣子,才應該懷疑對方是不是涉案。
「不過那雜貨店在城中村的一條小巷子裡,客人都是住在附近的居民……」
老莊警官和小聞警官看向戚、林兩人,「我們跟沈大隊長說了,他也覺得咱們應該實地走訪調查,看看能不能找到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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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鑫海市第二人民醫院,十六樓感染科病區。
今天是周日,本來應該只有值班醫生留守才對,可此時感染科的醫生辦公室里,聚集了十一個身穿白大褂的醫生,正圍在辦公桌前,進行病例討論。
「5床患者,王二貴,男,27歲,因『高熱4天,昏迷不醒1小時』於今天凌晨三點四十五分入院……」
熬了一個夜班的住院醫師用疲憊的聲音向各位老師匯報病史。
然後她的老師,也是昨晚被小醫生喊起來進行指導的副主任接過了話頭,向同僚們講述這個5號床患者的特殊之處:
「這病人的症狀很奇怪,看著像呼吸道感染,但頭頸部腫脹,胸片顯示雙側胸腔中量積液,入院時血壓低到只剩80了,用了升壓藥才勉強穩住。」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還有他凝血功能異常,牙齦、鼻腔出血,尿常規潛血三個加,尿蛋白三個加,見大量管型。血肌酐都到六百多毫摩爾了!」
說著,副主任將病歷遞給了他們科的大老闆,「您看,生化肝功那塊兒更是一塌糊塗!」
主任接過病歷,仔細翻閱起來。
「看著不像是普通的呼吸道炎症啊……」
片刻後,他蹙起眉,一邊說著,一邊將病歷翻到入院信息處,「他之前去過什麼地方,或者接觸過什麼人和動物嗎?」
「不知道。」
值班的副主任一攤手,「我們問不了病史。」
「啊?」
主任擡頭,透過厚厚的近視眼鏡,疑惑地看著昨晚值班的兩位醫生,「什麼叫問不了病史?」
「這病人急診送上來的時候就是昏迷的,根本無法交流……」
小醫生小心翼翼地解釋:「入院手續都是他家屬幫忙辦的。當時那人跟出入院處說他太著急了沒帶證件,手續先辦了,晚些時候再登記。」
主任點點頭表示理解。
畢竟病情這麼重的病人,多耽擱一下搞不好人就死了,先辦入院後補登記也是常有的事。
「可是,那個家屬我只見了他一面,簡單問了兩句,剛好老師喊我去開醫囑,回頭他就不見了!」
小醫生一邊解釋,一邊悄悄瞥了副主任一眼,見對方神色如常,才接著說道:
「後來再給他打電話,電話死活打不通!一直提示已關機,我什麼都問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