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3章 2. mimic-14
2024-09-14 11:48:19
作者: 呂吉吉
第043章 2. mimic-14
其實喬蘭亭住的公寓的大堂監控出問題已經足有一個月了。
物業僱傭的保安告訴警察,自從他們的電腦升級了系統之後,不知為什麼大堂的監控錄像就存不了檔了。
不過因為附近的治安很好,業主進門又都要刷IC卡,保安也已把住客認了個眼熟,再加上各層樓道里也有監控,安全性還是很高的,一直沒出過什麼問題,於是物業也沒急著找安保設備公司的技術員來重裝軟體。
然而偏偏就出了喬蘭亭這麼一個「差錯」。
門禁系統使用的IC卡都是獨立編碼的,可以在系統里查到哪張卡在哪個時間開過門。
喬蘭亭租住的頂層公寓一共辦了兩張門禁卡,一張在喬蘭亭自己那兒,一張由杜思昀的助理Elina小姐拿著。
戚山雨讓保安從電腦里調出了近期的門禁卡使用記錄。
根據記錄顯示,Elina拿著的那張卡最近一次的開門時間是在一周前的18日下午三點二十八分。
那天是Elina每周一次例行「關心」她負責的幾個畫家的日子。通常她會上門看看各位藝術家的情況,檢查創作進度,替他們收拾房子,若是發現缺了什麼生活用品,還會順手補上。
Elina說,那回也是自己最後一次見到活著的喬蘭亭。
那時的喬蘭亭和從前一樣呆在家裡畫畫,聽到門鈴聲就給她開了門,淡淡地打過招呼後,就又坐回到畫架前畫他的長了眼睛的大樹去了。
Elina回憶說,自己當時問了他一些問題,比如最近有沒有好好吃藥,怎麼好像又瘦了之類的,喬蘭亭都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她問五六句,喬蘭亭可能才回那麼一兩個字。
「我早習慣了。」
Elina說這話時語氣很平靜,像在單純地陳述一個事實,「他一直都那樣,要麼神神叨叨的,要麼就只管自己畫畫不理人……反正我沒看出來有什麼異常。」
而喬蘭亭本人的IC卡的最後一次使用記錄在20日晚上的九點四十四分。
喬蘭亭經常會在晚間出門,或是到便利店裡採購食物和日用品,或是單純地在附近閒逛散步,保安們也都說自己經常在這個點兒看到喬蘭亭出入公寓大樓。
然而IC卡只有進公寓大門時才會用得上。出門時,住戶只需要直接按開門鍵就能離開。所以IC卡的記錄只能查到喬蘭亭最後一次使用門禁卡進公寓的時間,卻證明不了他最後一次是何時離開的公寓。
再者,就算進門必須用IC卡,也不是毫無空子可鑽的。
今早戚山雨和林郁清就特地觀察過了——短短十五分鐘之內,就有兩個外賣小哥和三個不知是住戶還是訪客的人蹭別人開關門的空檔一起進了公寓大樓,保安對此也沒有做出什麼表示,也不知他們是真認得人呢,還是單純覺得來人沒什麼問題。
「我們問過公寓的保安了,他們也說不清最近一次見到喬蘭亭是什麼時候。」
對此,戚山雨也頗為無奈。
人的記憶就是這樣,容易下意識忽略習以為常的、日日看到的東西。
保安們都反映自己「最近」確實見過喬蘭亭,但具體是什麼時候,他們又大眼瞪小眼,沒有一個人能給出一個確切的答案。
而且雖說是二十四小時有人值班,但晚上人少的時候,保安也不可能一直盯著大門。他們或去巡樓,或者乾脆在值班室里找張沙發眯一會兒也是常有的事情。
如果有人在他們外出或是打盹兒的時候做了點兒什麼,保安們很可能根本毫無所覺,自然也無法給警方提供有用的線索了。
「唉,確實挺棘手的……」
柳弈想了想,又確認道:「這麼說,現在能確定的喬蘭亭的最後活動痕跡,是21號那晚上他給杜女士打的那個電話咯?」
「嗯。」
戚山雨點了點頭:「那電話確實是從喬蘭亭的手機撥出去的,我們定位了電信基站,撥號地點應該就在他所住的公寓附近。」
柳弈在心中飛快地捋了一遍案件的時間線。
喬蘭亭的遺體是22日下午三點三十分被路人發現的。
假設杜思昀沒接到的那通電話是喬蘭亭親自撥出的,那麼他的死亡時間便應該在21日晚上九點二十分到次日下午三點三十分這段時間裡。
因不知喬蘭亭的遺體在山澗的溪水裡泡了多久,所以法醫在確定死亡時間時只能猜個大概。
鑫海市六月的天氣已經很熱了,即便屍體被泡在相對清涼的溪水中,也是很容易腐敗的。
柳弈根據經驗判斷,喬蘭亭的遺體還沒出現明顯的腐敗跡象,死亡時間應該不超過二十四小時——這倒是跟杜思昀沒接的那通電話的時間能對得上。
只是,喬蘭亭到底是怎麼死的?又是在哪裡死的?死後又遭遇了什麼?
這三個問題,明明線索一條接一條,但他們愣是無法把亂麻般的碎片拼湊起來,連成一個合理的解釋。
「好了,案子要慢慢查。」
既然想不通,就索性先放一放。
反正最遲下周檢驗科就能把蟑螂嗉囊里的金色粉末成分測定結果做出來,到時候便知道是不是喬蘭亭用的顏料了。
打定主意,柳弈決定不再為這個案子煩心。
他站起身,就著與戚山雨牽著手的姿勢,將人壓在高腳凳上,低頭去親對方的嘴唇。
「小戚警官,既然你還不累……」
柳弈故意壓低聲線,嗓音又磁又啞,尾音帶著纏人的鉤子,「那你今晚剩下的時間就都歸我了?」
戚山雨與柳弈唇舌交纏,交換了一個黏黏糊糊的長吻。
親夠了之後,兩人的體溫也熱了起來。
「行啊。」
戚山雨答應著,忽然將柳弈攔腰抱起,在對方的驚呼聲中往前走了兩步,然後順勢一歪,便一塊兒倒在了柔軟的大床上。
「不管你今晚想『干』什麼,我都奉陪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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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26日,星期日。
早上九點,鑫海市第八人民醫院門診樓四樓,戚山雨和林郁清按照約好的時間找到了前台的護士。
柳弈今天休息,於是乾脆陪戚山雨一起來。
對此,林郁清舉雙手表示歡迎。
畢竟今天他們要見的是一名精神科醫生,問話過程中肯定又會遇到一堆艱澀深奧的醫學名詞,有柳主任這位「專業顧問」在,他們能隨時求解不說,還不會因為聽不懂而遺留重要的信息,簡直就是隨身外掛,再好用也沒有了。
「您好,我們找呂雅雲呂醫生。」
林郁清亮了自己的證件,客氣地對前台的小護士說道。
前台護士是早得了交代的,立刻站起身,領著三人往四號診室去了。
護士小姐靈巧地鑽進診室,壓低聲音,告訴正在電腦前忙活的醫生,「呂醫生,警察來了。」
醫生站起身,和護士交代了幾句,然後把柳弈等人請進診室,反鎖了房門。
「三位,請到這邊來。」
呂雅雲醫生將三人請進了診室內間。
精神科的診室與普通診室一樣,也由屏風隔成了內外兩層,只是內間放的不是檢查床,而是一張小茶几和一窄一寬兩張沙發,顯然是「聊天」用的。
呂雅雲自己坐到了單人沙發上,另一張沙發只能容納兩個人,於是小林警官很自覺地從旁邊拿了張摺疊椅自己坐了,把二人位留給了柳弈和戚山雨這對恩愛夫夫。
呂雅雲摘下口罩,「警察同志,你們是要問我喬蘭亭的事,對嗎?」
剛才戴著口罩還不太能看得出來,現在露臉了,大家才確定呂雅雲年紀不大,面相大約也就三十歲上下,在越老越值錢的醫生行業里算是生嫩的。
柳弈出電梯時飛快地瞥了眼走廊上的專科醫生信息欄,呂雅雲的職稱是「主治醫師」,現在看她的年紀,約莫應該剛晉升沒多久。
「是的。」
戚山雨點了點頭,「聽說你是喬蘭亭的主治醫生,我們想問問他的情況。」
「哦,這樣啊!」
戚山雨的語氣聽起來很隨和,仿佛只是來找她聊天的,一點兒沒有她事前腦補的刑警的那種咄咄逼人的氣勢,這讓呂雅雲明顯鬆了一口氣,緊繃的唇角鬆開,露出了一個很淡的笑容。
「他的病歷在這裡。」
呂雅雲從旁邊的柜子里抽出一本厚厚的門診病歷,擱到茶几上。
她顯然早有準備。
因為精神科病人的特殊性,即便是門診病歷,醫生們也會在科室里另外保存一份。
有些時候,在面對一些比較敏感或是不配合的病人時,他們甚至不會把完整的病歷交給患者自己保管。
戚山雨把病歷遞給柳弈。
柳弈翻開,一目十行迅速閱讀起來。
「其實,我接手喬蘭亭的時間很短,才兩個月而已。先前他和王醫生關係很緊張,不肯配合他的治療,於是王醫生把他轉給了我。」
呂雅雲的目光在三位訪客臉上來回掃過,表情莫名有些緊張:
「不過現在看來,我跟他也沒什麼醫緣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