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芳心錯付
2024-05-04 15:17:21
作者: 白露凝冰
坡度並不陡峭,可是因為常年的積了許多的枯木殘枝,尖銳的很,不消片刻兩人的衣裳便被刮破了幾個口子。
而宮未央終究只是個女子,付寧晨此時也顧不得什麼男女大妨了,只能緊緊地把她護在胸前。他是男子,受了些皮肉之苦倒是使得,若是宮未央就不同了。那臉上身上若留了什麼傷疤,又該如何是好呢。
宮未央只覺得自己小腿處有些火辣辣的疼,大約是刮到了什麼尖銳的東西了,而此時她什麼也看不見,甚至還有些氣悶。雖然知曉這是付寧晨為了保護自己而不得已的,但臉頰上早已有些發熱微紅了。
少女的芳心在不自覺之間悸動,沾染著獨屬於這個季節的芬芳,早已彌散在兩人之間。即便是看不見他的面貌,卻覺只要他在此處便是無比的安心。
可是,這樣的氣氛並沒有持續多久,因為兩人很快便停了下來。
宮未央嘗試動了動自己的身子,還有些酸麻,但此時也顧不上這麼許多了,看向眼前的男子,剛準備張口說些什麼。
突然間,付寧晨的神色大異,雙手用力,狠狠地按下了宮未央的肩膀,而自己整個人把她嚴嚴實實地護住了。
那低沉的嘶吼還在繼續,一聲聲地讓人心顫。
到底只是個十來歲的小姑娘,宮未央此時更是急得眼淚的都留下來了,可是付寧晨的氣力太大了,只緊緊地護了她,讓她動彈不得。
而那隻身形龐大的老虎眼看著就要順勢而下了,宮未央猛然一驚,下意識地就閉上了眼睛。若是付寧晨為救自己而身亡,那她宮未央定然不會獨活的。
抱著這樣的想法,在空氣冷凝了數十秒之後,兩人卻並未感受到想像之中的疼痛與可怖。
宮未央再次睜開了眼睛,卻見得那隻大老虎竟然軟軟地倒了下去。
這是,有人來救自己了麼?
「有人來救我們了!」宮未央的眼角還帶著未乾的淚痕,聲音也喑啞了幾分,下意識地拍了拍付寧晨的胳膊,卻沒有感受到任何的動靜。
她只覺得手上傳來一片黏膩,鼻間似乎嗅到了血腥之氣。再看眼前的男子,臉色蒼白毫無血色,只是緊緊地咬牙抿唇,似乎想要撐到最後一刻。可那雙已經有些迷幻的雙眸終究是出賣了他,最終還是抵抗不住了,沉沉地倒了下去。
「殿下,殿下!」上面傳來了熟悉的呼喊聲,宮未央看到那一張張面孔,眼淚又不自覺地下來了。
「快救他上去了,快,快!」
宮未央的聲音很急迫,那些侍衛自然不敢怠慢,也趕緊地下來救人。
而後面跟著趕過來的宮長樂一眼見到的便是剛剛被救上來的宮未央,她的鼻間一酸,本就瘦弱的身子幾乎有些沒站穩,還好後頭的夏瑤扶的及時。
此時的宮未央,雖然被披上了一件厚厚的披風,但是髮髻早已凌亂,那小臉上有些灰撲撲的,但卻沾上了幾道紅痕,分明是被樹枝掛過的。
「未央!」宮長樂喚了一聲,趕忙上前去扶過了妹妹,可心裡卻是一陣的懊惱,若是自己當時也跟著未央便好了,那她可能就不會受這份罪了。
「長姐,我沒事兒,你讓太醫快些救救付公子吧,都是他抵死救了我的!」宮未央握住宮長樂的手,這才覺得真切了不少。
這劫後餘生的感覺,還真是讓人心有餘悸啊。
宮長樂上下打量了一眼宮未央,雖然整個人弄得髒髒的,可是好歹還是能走能動的,因為不至於受了太大的傷。
而另一邊的付寧晨早已是被幾個人抬著走了,即便是穿了一身玄色的衣裳,卻還是可以看出來手臂上的鮮血不斷地流出。可想而知,這該是受了多重的傷。
「未央,你別擔心,太醫也跟著過來了,自然會為付公子治療的。」宮長樂一邊安撫著妹妹,另一邊卻打量到了旁邊那一隻體型龐大的老虎。
方才,侍衛已經將之打死了。只是,這圍場向來都是會清理乾淨的,怎麼會有如何兇猛的老虎呢?而且,宮未央身邊不是跟著侍衛麼,即便是未央再調皮,又能落下多遠?還是說,這本來就是一場圈套……
想到此處,宮長樂那一雙桃花般的大眼不由得微微眯了眯,發出一道清冷的光芒,而那些跟著宮未央的侍衛都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旋即便跪地求饒了。
這個長公主年歲雖然不大,但到底是皇家公主,氣勢足的很,尤其是那一眼,總覺得讓人渾身的汗毛都要起來了。
「行了,都起來吧。保護公主不利,等會兒都去領一頓板子。」宮長樂的處罰雖然不重,但那聲音冷冷的,卻總叫人瘮得慌。
她這樣自然不是沒有道理的,若是真有人有心而為之,此時便要打打殺殺,豈不是打草驚蛇。或許,利用這群侍衛還可以引出更大的魚呢。
似乎是沒想到只得了這樣的懲罰,這些侍衛都捏了一把汗,原本還以為難逃一死了。只是,其中有一道身影卻明顯的比其他人慢了半拍。
「長姐,長姐,我要去看付公子。」宮未央被宮長樂給強行領了回來,若不是她看著,這丫頭八成都要跑去照顧付寧晨了。到底是一國的公主,自然是不成體統的。
這不,宮未央沒有法子,愣是被宮長樂給帶回來收拾的利利索索的了,便想著關心起付寧晨來了,執意要去看她。
「未央,你先別急。」宮長樂拉著妹妹的手,示意她先坐下來。這會兒,父皇怕是會過來看宮未央的,若是她不在,反而跑去照顧一個外男,那豈不是惹得父皇不高興了麼。
縱使那付寧晨是宮未央的救命恩人,可到底男女有別,身份也有別,父皇最重等級觀念,又豈會容得宮未央胡鬧呢。
「付公子他沒事兒,如今正在休養呢,你若是貿貿然過去了,豈不是打擾了他。長姐答應你,等他好些了,一定親自帶你過去。」宮長樂早就看出了宮未央對付寧晨的心思不一樣了,此舉也不過是怕妹妹年幼,一時做了什麼失了分寸的事兒,還是自己這個長姐看著比較好。
宮未央咬了咬唇,似乎有些猶豫,但在看到宮長樂眼神之中的執著之後,便只好作罷了。
皇上在知曉了自己的女兒受了這般驚嚇之後,自然是第一時間便趕了過來了,順便還嘉獎了付寧晨的英勇行為,賞賜了不少好東西。
可是,此時,宮長樂卻不覺得有多高興。因為謝智義剛剛傳來消息,那些個侍衛還沒等到領板子的時候,便聽說皇上勃然大怒,下令全部處斬了。
宮長樂將之前的事情都聯繫在一些,那懷疑的種子早已不知不覺地在心中發芽生根了。這些事,若是想要做成,那人的權力必然是不一般的,而她的父皇,卻剛好是擁有這一切條件的人。
想到這裡,宮長樂只覺得有些心寒,不過是忌憚一個謝氏,竟非要做到如此絕情不可麼?他們母女三人難道非要死一個,他才能顯示出上位者對臣下的警告麼!
雙眸清冷,發出幽深而寒涼的光芒,還有隱忍已久的憤怒。
從重生開始,他便懷疑,父皇可能不是簡單地忌憚謝氏,不想讓母后的嫡子登上皇位而已。有可能,這麼多年來的轄制,早已成為了他心中的一根刺,必欲除之而不得。
甚至,犧牲自己的枕邊人,自己的兒女,也無不可。
月色淒清,銀白色的光芒照耀著這有些昏暗的大地,仿佛一切黑暗中的事物都會無所遁形。可是,那人心,卻是人世間最為複雜的存在,即便是再明亮的月光,也穿不透。
另一邊,宮未央被宮長樂給拘著在殿中養了兩日,卻日日都為付寧晨而擔憂。這不,傍晚的時候剛聽說付寧晨醒了,這丫頭心裡的小心思便活絡了。
既然長姐都不提帶自己前去探望的事情,那還不如自己想辦法過去呢。
這不,趁著這夜深人靜的,宮未央換了一身深色不起眼的衣著,便單槍匹馬地溜了過去了。
此時,付寧晨不過是剛剛醒轉,大約是因為失血過多,所以身子還有些虛。但他卻執意說,躺的渾身都沒力氣了,要起來活動活動。
照顧他的隨從也是從小就跟在身邊的,不免有些擔憂,「公子,您的身子還沒好全,還是回床上躺著吧。」
付寧晨一笑,道:「從前在軍中,又不是沒受過這些,你家公子又不是女子,哪裡就這麼嬌弱了。」
隨從也拗不過他,便吩咐人讓把補藥給端了過來。
進來的一個面生的小廝,長相卻格外的清秀,但因為他一直低著頭,也沒人注意到,只是,在隨從端了藥吩咐他下去的時候,他卻沒有半分的動靜,反而是直勾勾地盯著付寧晨。
隨從奇怪了打量了眼前的小廝一眼,呵斥的話硬生生地給咽了下去。